《重返瓦洛蘭》58 糖(上)
池染偏了偏頭,他想轉過去,可是麻木的身體實在是做不到這個簡單的動作。是姆克麽?一定是他!
池染此刻對於姆克的背叛已經沒有絲毫疑慮,事實擺在這裡——這家夥明明自己就有那個能力偷偷摸進來,可他偏偏慫恿自己送上門來。
池染對著阿卡麗皺了皺眉,想要暗示她……
算了,一個小女孩兒,她懂什麽。
姆克,他想做什麽?
這實在是難以理解,這個豺狼人前後的所有行為都充滿了滿滿的違和感。
如果他的目的是取自己性命,那麽他有無數的機會,如果他的目的是漢娜的遺物,那麽他也有無數的機會。
不管他的目的是什麽,他都有無數的機會!
沒有任何動機可以解釋現在的這一幕。
他到底在想什麽?他想做什麽!?
砰~有什麽東西掉在了地上,然後池染聽到了姆克沙啞的聲音:
“日記我拿走了,其他東西還你。”
“喂!你到底想幹什麽!”
池染大喊著,可就在這句話剛剛出口後,他又看到阿卡麗朝著窗口的方向揮了揮手:
“大狗狗再見!”
沒有絲毫聲音,房間裡沉寂了下來。
一直等了好一會兒,池染猛然明白過來,姆克,走了!?
“他走了?”
阿卡麗點了點頭:
“是啊,大狗狗走了。”
這,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這個該死的豺狼人跑回來說了一句話,然後就走了!?
雖然他有那個能力悄悄的溜進來,可是……到這個地方來對他而言也有一定的風險吧?別告訴我他是專門跑來跟我告別的!
‘日記我拿走了,其他東西還你。’
他要還什麽東西?池染不覺得姆克會歸還任何東西,這根本就說不通,那本佩斯林日記在漢娜的包袱裡,姆克會隻拿日記不拿其他的東西!?
不對不對,問題不在這裡,問題是——一個把我賣了的家夥,隻身犯險跑回來就是為了歸還我某些東西?
無論從什麽邏輯來說,這都說不通!
既然他賣了我,那雙方就是敵對的,這種情況下別說東西,就算是一坨屎他都不可能也不應該給我!
“那個大包是你的嗎?”
阿卡麗指著窗台下,剛才大狗狗就是把那個大包扔在那裡就走了。
大包?真的是漢娜的包袱?不會吧,姆克究竟打的什麽主意?
池染看了看阿卡麗,然後試探的問道:
“你能幫我把那個大包撿過來麽?”
不管是什麽東西,只要撿過來看一看就知道了,可這個小妮子會幫我去撿過來麽?
“好啊。”
出乎意料的,阿卡麗沒有絲毫猶豫,直接就答應了下來,不,不是出乎意料,這是一個四歲小女孩兒的正常樣子,她連陌生與熟悉都分不清楚,遑論善惡與敵我呢?
在她看來,只要聽媽媽的話,不接近這個人,其他都沒什麽。
“等等!別去。”
池染突然叫住了已經走過去的阿卡麗,他突然想起來,這或許是姆克的另一個陷阱呢?
那個‘大包’裡或許是他栽贓自己的罪證,又或許是什麽危險的東西。
不管是什麽,讓阿卡麗貿然去撿都太危險了,現在還是不動為好,反正緹娜卡沒有多久就會回來,不管那包裡是什麽東西,自己都藏不住。
“怎麽又不撿了呢?”
阿卡麗疑惑的看著池染,她對那個包也很好奇。
“因為……”
“咕……咕……咕咕……”
池染一開口,卻又馬上頓住了,他感覺自己臉上有點兒發燙,這,這是何等的尷尬啊!
阿卡麗驚咦的看著池染發出咕咕聲的地方——肚子。
而後她抬起頭,臉上的驚咦變成了忍俊不禁的笑容,她笑眯眯的,兩隻眼睛都彎成了月牙:
“哈哈,你餓了。”
對,沒錯,池染餓了,餓得要死。
從中午和弗格森吃了中飯之後到現在,他油鹽未進,整個下午和晚上不是在運動就是在昏迷。
餓得都快前心貼後背了。
——
暗影之拳是虔誠的均衡守衛者——如果你無法證明你的虔誠,你就無法成為暗影之拳。
均衡在緹娜卡的心中處於至高無上的地位,即便是女兒,也要在均衡面前屈居第二。
可這一刻,她心亂如麻。
院門口傳來了嘈雜的聲音,大師兄回來了,事實上就在剛才——這個駐地總共也沒幾個人,大家都出去尋找耀光了。
她丟失了耀光,雖然大師兄表面上沒有說什麽,可她心裡明白,自己犯了大錯,不管耀光能不能找回來都是要受到懲罰的——在回到宗門之後。
不管是將功折罪還是恪敬職守,她都應當同大師兄一起出去尋找耀光。
但她沒有,她留了下來,在這個晚上,她暫時性的忘記了自己作為暗影之拳的責任。
明天大師兄就將啟程返回宗門,而阿卡麗將同他一起,回到那個她出生的地方。
一旦回到那裡,很多東西……就永遠的改變了吧。
就如那個少年所說的一樣。
‘使命腐朽了她的青春,信仰燙平了她的笑容。終其一生,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她潛伏於陰影之中,行走在刀尖之上,鮮血是她的道路,殺戮是她的手段,她像是一個影子,無跡可尋卻又無處不在,沒有人見過她的臉,因為那張臉上永遠蒙著名為‘奉獻’的面紗。’
‘盡管她滿面笑容,可那不是快樂的笑容,甚至不是她自己的笑容,那是別人給她的笑容,那個笑容不是因為自己而笑,而是為了別人而笑——那樣純真無邪的女孩,不該這樣!她的笑容應該是站在溫暖的陽光中手捧鮮花的笑容!為自己而笑!’
‘她永遠都不能手捧鮮花,因為那雙手上沾滿了血汙!’
緹娜卡感到了窒息,因為他說得沒錯。
她從未懷疑過阿卡麗會成為史上最強的暗影之拳,因為從來沒有哪一個暗影之拳是從四歲就開始接受訓練的。
但她也從未奢求過阿卡麗會真正的明白何為均衡,更無法想象這個追著自己叫著‘媽媽媽媽’的小女孩兒有一天會成為像自己一樣虔誠的均衡守衛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