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動門停在了玻璃通道的盡頭，稍遠的地方是一面黑色的合金閘門，牢房就在那裡面。

  池染從活動門裡出來，他沒有急著往那扇合金閘門走去，而是趴在了玻璃牆上。

  路上的時候他注意到那些玻璃牆後的機械戰士——每一個的身上都掛著一張卡片，看起來就像是標簽。

  他凝神看向最近的那個機械戰士，它背著兩把刀，卡片就貼在胸口，上面寫著兩行字：
  ‘編號：21533’

  ‘改造結果：記憶植入失敗。’

  恩？記憶植入失敗？機器人還需要‘記憶’麽？

  ‘編號：21532’

  ‘改造結果：記憶植入失敗。’

  旁邊的那個機械戰士身上寫著同樣的結論。

  ‘編號：21531’

  ‘編號：21530’

  ‘編號：21529’

  …………

  一連看了好幾個，都是同樣的‘改造結果：記憶植入失敗。’

  池染抬頭看了看這支根本看不到盡頭的機械大軍——不會都是記憶植入失敗吧？

  “這門怎麽打開？”

  格爾維斯的聲音響了起來，回頭看去，塔雷辛三人正站在那扇合金閘門前。

  “池染，過來看看。”

  “哦，好的！”

  這的確是一閃閘門，光滑的表面上可以清楚看到交錯的齒縫，但是……

  沒有‘鎖’，沒有‘門把’，沒有‘操作面板’，甚至連標示的字眼都沒一個。

  “這我恐怕幫不了你。”

  池染聳了聳肩，格爾維斯也在門前轉了一大圈，他敲了敲黑色的合金門，沒有響亮的咚咚聲——驚人的厚度。

  “我這裡還剩兩支融鐵劑，但這厚度可能……”

  “崔絲蒂，開門。”

  吉格斯細細的聲音響了起來，黑乎乎的閘門上亮起了一盞投影燈。

  明黃色的約德爾人虛影投影在地，她朝著吉格斯鞠了一躬：
  ‘如您所願，蒼穹之光的先覺者。’

  哢哢哢~門開了。
——
  人工智能，這一直是班德爾城的研究課題之一。

  當今瓦洛蘭的科學水平是無法制造出有實用意義的人工智能的，但吉格斯有幸見到過——母艦中的資料管理員‘伊娃’。

  超高的智能化，超高的自動化，將帶來超高的便捷性。

  就如在母艦中，開門不需要用手，只要動動嘴皮子就行了。

  開門的一刹那，所有人都看著吉格斯——這讓吉格斯縮了縮脖子，作為一個約德爾人，他當然知道隨意暴露母艦裡的情報是大忌，但……

  “我，我在班德爾城見過類似的東西。”

  刻意解釋當然是要掩飾什麽，除了吉格斯本人，在場所有人都明白這一點。

  “我們走。”

  塔雷辛走進了門裡，這讓吉格斯松了一口氣——塔雷辛對‘池染小夥計’的小秘密不感興趣，他隻對門裡的東西感興趣。

  閘門後的世界一片漆黑，格爾維斯扔出一枚球燈，球燈貼著地面滾出，熾白的磷光點亮了視野。

  這是個不算大的房間，房間的一側是個鋼鐵澆築的正方形牢籠，籠子的一面是手臂粗的合金柵欄，柵欄上紫青閃爍，顯然是通了電——但這沒什麽用，籠子的門是打開的。

  塔雷辛徑直鑽進了籠子裡，格爾維斯緊隨其後，吉格斯站在門前張望著，而池染則把注意力放到了房間的另一側——那裡有一個金屬圓台。

  圓台上隱約有明黃色的光芒在閃爍。

  他繞到了圓台正面——恩？這是？一個‘操控面板’？
  漆黑一片的熒幕，熒屏前有很多晶瑩剔透的按鈕，上面標著……看不懂，雖然這依舊是古代約德爾文字，但卻是首字母簡寫。

  閃爍著明黃色微光的是一支‘筆’？又或者是‘棒子’？
  那是個圓柱形的長條狀物體，只有食指長，它就插在面板的插槽上，這是……‘U盤’麽？

  池染惡趣味的想著，這地方有人工智能、有‘電梯’、有‘機械戰士’，那麽有U盤也不奇怪吧？

  他把手伸向了那支棒子，棒子上似乎寫有字，但恰好背對池染，他看不清楚。

  “老板！別碰那個棒子！”

  回頭撇眼間看見池染和棒子的吉格斯尖叫起來，但已經晚了，那棒子被池染拔了下來。

  ‘ 萬能鑰匙-編號 ：β’——已經熄滅的棒子上寫著這麽幾個字眼。

  “快把它插回去！”

  吉格斯大喊著跑了過來，他尖厲的喊聲讓池染覺得自己可能是幹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急忙把棒子插回面板上，可它卻沒有再亮起來——原本漆黑一片的熒幕亮了。

  “怎麽了！？”

  籠子裡傳來了塔雷辛的聲音，可池染卻愣愣的站著沒有回答，因為就在熒屏上——‘系統重啟中’。

  那些晶瑩剔透的按鈕亮了起來——是藍光。

  而同一時刻，在合金閘門外，明黃色的崔絲蒂開始閃爍，投影燈明滅間，她的身影以極快的速度由黃變藍。

  女性約德爾人臉上掛著的笑容消失不見，她的聲音機械而冰冷：
  ‘系統核心程序重新加載中，加載完畢。’

  ‘數據庫連接成功……’

  ‘掃描到異常生物，系統分析中……’

  ‘分析失敗，啟動淨化程序。’

  合金閘門的那一邊，亮起了密密麻麻的紅光，那是43066個紅色小點，準確說……是21533個合金戰士的雙眼。
——
  哢嚓~哢嚓~轟隆~
  前一個哢嚓是玻璃牆的破碎聲，後一個哢嚓是籠門的關閉聲，最後的轟隆是合金戰士整齊的腳步聲。

  對於源計劃這項研究而言，這些合金戰士都是失敗的垃圾，可它們是‘垃圾’麽？

  顯然不是。

  第一束激光從池染的頭頂咻的射過，撞在了電花閃爍的柵欄上，發出劈啪的響聲，緊接著……第二束、第三束、第一百束！

  有一個詞顯然就是為這一刻而生的——‘槍林彈雨’。

  池染感覺到了小腿的擰疼，那是吉格斯害怕的用力抓住了他。

  其實他自己也很害怕，怕得不得了，在這種只有一扇門的地方被堵住了，還是被一群沒有記憶沒有情感的機器人堵住了，簡直是十死無生！

  等等！

  我早就該死了啊！
  在第一波激光射過來的時候我就該死了啊！
  那可至少有幾百束吧！
  閘門又有多大？

  三米高兩米寬，幾百束激光從這麽狹窄的地方射進來，卻全都沒打中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