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回到車上，隗苡可能覺得一楊波太無聊了，就非讓跟曉宇坐在一塊，曉宇傻傻地笑，其實心裡別提多高興了。隗苡問曉宇：“你是不是歷史特別好？”曉宇笑著說：“也不能說是特別好，反正懂得多一點兒。”隗苡想了想說：“那你給我講講太監和宦官有什麽區別。”曉宇一聽就樂開了花了，“我對太監還特地研究過。”

  一聽見曉宇又說上太監了，我就沒看他，回頭一看，於季泓跟趙宇男又吵上了。於季泓問：“你又怎麽了？”趙宇男答：“你說我又怎麽了？”於季泓說：“我哪知道你怎麽了。”趙宇男問：“你不知道我怎麽了，誰知道我怎麽了？”於季泓答：“我哪知道誰知道你怎麽了。”於是趙宇男趴在書包上不理於季泓了，於季泓開始獻殷勤，“親愛的。”“親愛的。”“親愛的。”……

  背背大概又為他的音樂癡迷，兩隻迷蒙的眼睛望向窗外，忽然發現我在看他，他衝我回眸一笑，“痛。”

  我叫：“背背。”

  他叫：“詩人。”（我平時愛玩弄幾下詩歌）

  我叫：“歌者。”

  他用美聲的叫法叫：“啊！詩人。”

  我也用美聲的叫法叫：“啊！歌者。”

  他：“你看那窗外——”（這就是要對詩了）
  我：“有一輛拋了錨的卡丁車。”

  他：“你看那車頂——”

  我：“有一隻拋了錨的竹蜻蜓。”

  他：“那天空，像——”

  我：“像文兄一個星期沒換的內褲。”

  他：“不好，換——”

  我：“像背背流下的晶瑩的淚珠。”

  他：“那雲朵，像——”

  我：“像一大團燃著了的火。”

  他：“那詩人，像——”

  我：“像被風吹起的浪波，像漩渦，像天空的寂寞，也像我。”

  【盡量回歸生活，盡量還原真身。但也盡量美化一下人物形象。】

  周日休整了一天，晚自習上握筆（我比）飛快，作業刷刷刷地被消滅乾淨了，乾淨之後就開始閑聊。今天是歷史老師值班，一進門就往那兒一杵，站了一會兒，問一句：“人都齊了嗎？”“齊了。”歷史老師“行”了一聲，優雅地走了出去。

  沒過兩分鍾，我們從門口瞥見了歷史老師的臉，原來老師是從門口看我們班大屏幕上正播放著的新聞聯播，看到正精彩處，推門繼續看，看完一會兒又優雅地走了出去。

  自從高二起，我們學校就有晚自習看半個小時新聞聯播的習慣了，原來在家並不在意的新聞聯播成了我們的住宿生活中特有的樂趣，有時候還抱怨新聞聯播太短，根本看不過癮。更令我們氣憤的是，每次新聞聯播播到有意思的地方，主持人就來一句“請關注今晚的焦點訪談”。焦點訪談我們是不讓看的。很少的時候我們會偷著看，但因為有一些同學要學習了，我們不好意思打擾他們，只能忍痛割愛。看焦點訪談的時候也被看晚自習的老師抓著過，苦的是多媒體由我負責，出了事兒我得擔當，我可怕被班主任數落，於是只能裝傻。值班老師問：“你們看什麽呢？”我說：“新聞聯播啊！”老師說：“這都幾點了，這不是焦點訪談嗎？”我說：“這不是新聞嗎？”老師說：“看完新聞聯播就行了，趕緊關了去。”這事兒沒遇上較真的老師，就算完事了。

  在此介紹一下我們的歷史老師，也是我們的年級組長之一。我們通常稱他為強哥。在高一軍訓的時候，他和另一位年級組長一亮相就雷倒眾人，用我的眼光看，根本不像是年級組長，像是——反正不像年級組長。最開始他們二人是以查髮型的面貌出現在我的眼前的，我當時的頭髮比較合格，另一位年級組長對我說：“你出列。”然後我就一步邁出，摘下了軍帽。我當時還以為他們倆是宿管。強哥那時有兩件衣服，一件上面寫著“新青年”，另一件上面寫著“辛亥革命”，十分有特色。兩位年級組長站在一塊特別滑稽，個子都不高，一個特別年輕有活力，另一個顯得成熟有內涵，強哥是另一個。強哥講課很有特色，被學生們（學生妹）評為最有魅力的（男）老師。

  說回晚自習，聊的什麽呢？

  先是新聞聯播太有趣了，報道了一個旅遊景點不文明現象的，萬裡長城上刻字兒，自由女神上刻字兒，連仙人掌上也刻字兒。瞬間把同學們笑翻了。還有一個外國總統叫哈梅內伊，我們一聽就成了“她沒內衣”，又笑翻了。

  新聞聯播過後，聊天盛宴開始。

  “我有一個哥們兒，老管我借錢，有個老婆給整懷孕了，沒錢打孩子，管我借錢，我當時哪有錢啊！”說話之人是杜權，“他還老愛玩電腦，不正經找個活兒乾，上次跟我去網吧，特別邋遢，一邊摳鼻屎一邊撓屁股，我當時擼啊擼呢！也沒看他，瞅著他手從褲子裡出來就捂我鼻子上了，他放了個屁，那給我臭的啊！當時就熏蒙了。”他把同學們都說樂了，“這叫手抓屁，就這樣——”他把手指弄成一個小碗兒的模樣，往冬冬鼻子上捂。

  “我有一朋友，上次把一個校外的大混給惹了，人家來學校堵我，我一聽就從後門給跑了。結果人家也沒找著我。”冬冬很自豪地講著曾經的歷史。

  “我有一同學，現在良附（房山區唯一的市重點）的，人家該玩遊戲也玩遊戲，該打籃球也打籃球，沒瞅見他學習，結果每回考試都是班裡前幾名。”於季泓很羨慕地說。

  “那人家是有那腦子。”杜權打擊了他。

  曉宇也開始操著大舌頭的口味兒說：“我一個初中同學——”

  “女的？”我問。

  “男的。”他繼續說：“他該玩遊戲的時候和我玩遊戲，該打籃球的時候和我打籃球。現在在琉中（房山區四大操蛋高中之一。曉宇語。）呢！上次我問他排全校多少名，他說全年級第二，比我還少十分呢！”他說完開始叫宋喬，“四爺，你是不是得比他多一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