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再看一場好戲的海爺爺，被發現，於是一切陰暗的心思都攤開在陽光下。

  看著瘋癲的那人，陸韻走到鮫人王面前，拿出了阿倉在外面售賣的紙張。

  海爺爺曾說過，因為這上面有鮫人的血肉，所以才有那麽神奇的變化。

  “這是什麽？”

  鮫人王的語氣變了。

  這張紙上，攜帶著族人的氣息。

  那氣息中，充滿怨憎和痛苦，像是死不瞑目的亡靈，不斷叫囂著，訴說著。

  拿過那張紙，鮫人王發出憤怒的咆哮，海水振蕩，地面晃動。

  平整的地面，出現裂縫，海水倒灌進去，產生的吸力差點攪碎了一些修士。

  眾人趕緊避開。

  而鮫人王則是伸手，鋒利的指甲毫不留情的刺入那醜陋的身體中。

  一握，再扯開。

  一顆指甲蓋大小的鮫珠出現在鮫人王的身體中。

  緊接著，透明的絲線在海底穿梭而過，像是一片片刀刃，輕易將那海爺爺的身體千刀萬剮。

  血腥凝聚在一起，又隨著水流的波蕩散開。

  發泄一場的鮫人王，神情喜怒難辨。

  “還打嗎？”

  倒是阿梨，悠然問出這最關鍵的問題。

  說起來，他們還是鮫人的恩人呢，若非他們，還不知道鮫人要被這位老人家欺瞞多久。

  “你們回不去不了鬼船。”

  鮫人王開口，那聲音很平靜，意思也很明顯。

  休戰了。

  修士聚合在一起，聽到這句話難免有些惱火。

  他們為了這次的航行，準備了那麽久，就這麽稀裡糊塗的結束了嗎。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一個人類的私心。

  關鍵是那人類死了，他們想報復也沒辦法。

  “在淵海上，一旦下了鬼船，就再也上不去了。”

  平鋪直敘的聲音中並不存在愧疚。

  鮫人不是人，擁有情感，卻不會輕易和人族共鳴。

  “為什麽？”

  有人發問，回答的卻是自己人。

  “你們快看看自己身上的石頭。”

  這話一出，不少人將石頭拿出來，這才發現，那蘊含著奇特力量的石頭，現在平平無奇。

  忘川石變成了路人石。

  誕生自鬼蜮的石頭，給予他們登上鬼船的庇護。

  可在這個過程中，忘川石裡面的力量也會被鬼船吸收，就像是船票般。

  而且這是單程票，且是一次性的。

  損毀了，或者中途下船了，這張船票可沒辦法繼續使用。

  “艸！”

  有人爆粗口。

  “那事情就這麽算了不成，我們的損失怎麽算?”

  不少人表情惡狠狠的。

  尤其是那幾個花了大價錢在聞人時手裡買石頭的人。

  付出和收獲不成正比，這導致他們看向這些海族的眼神，瞬間奇異起來。

  那眼神，被稱作貪婪。

  他們想的很簡單，損失已經形成，那麽就想辦法及時止損。

  而擺在他們眼前的，可是海族啊。

  這些海族放在外面能引起多大轟動不用多說。

  能賣個好價錢！

  像是商人在評估商品的眼神，海族自然能看懂，一時間，剛剛緩和的氣氛，再度變得劍拔弩張。

  “作為補償，我送你們上岸。”

  “再加一樣東西。”
    阿梨指著鮫人王脖子上的那可珠子笑吟吟道，那語氣，是不可違背的強硬。

  她大有一副，你拒絕我就動手的意思。

  和阿梨交過手的鮫人王自然知道阿梨的厲害。

  “這個，不行。”

  鮫人王想也不想的拒絕。

  “我可以用情報和你交換，我如果沒猜錯的話，其實你們也沒去過淵海另外一邊吧。”

  “而你們之所以想要抓住我們這些修士，不就是為了弄明白這個嗎。”

  “恰好，我知道。”

  “作為代價，你也得拿出誠意來吧。”

  “畢竟……那東西也不屬於你。”

  阿梨的話，悠悠然然，甜美的嗓音下，是屬於教主的恐怖實力。

  看著阿梨和對方交涉，其余人沒干涉。

  可他們同樣好奇為何阿梨執著那個珠子。

  是什麽好東西不成？

  可在他們看來，除了能幻化出那些奇特的絲線外，也沒什麽其余的作用了啊。

  倒是陸韻，隱約察覺到阿梨的想法。

  鮫人王眯著眼，它知道，節奏被捏在阿梨的手裡。

  真的打到最後，海族就算能勝利，也是慘勝，更別提它心中並沒有那個把握。

  它當真不曾察覺到海爺爺的問題嗎。

  這答案是否認的。

  畢竟，鮫人族那麽擅長欺騙，怎麽會分不清海爺爺說的那些謊言呢。

  海爺爺，只是它們動手的一個理由。

  就像是推卸責任，海爺爺已經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它達到了自己的目的，擺在眼前的問題是，它願不願意付出一定的代價。

  最終，鮫人王抓住脖子上的那顆珠子，扔給了的阿梨。

  對此阿梨很滿意。

  自是有人給海族們說了他們此行的目的，聽聞之後，海族則是帶著他們去了一個地方。

  很遙遠的一個地方，處於淵海中。

  那是一道海溝。

  對於海族而言，海溝很容易征服。

  平靜的海溝，看著平平無奇，直到有人將一樣東西扔進去。

  頃刻間，雷光充斥在眼前，一時間，他們恍惚以為是自己還在海面之上。

  那本該高居天空的雷電，降落在這片海底，就在這海溝之上，形成了無法跨越的天塹。

  不只是他們，還有這些海族，同樣礙於這些雷電，無法到達彼岸。

  “沒想到，我們的立場倒是一致的。”

  有人喟歎般說著。

  打到最後，成了一家人，想想跟唱戲似的。

  雙方“交心”後，他們就來到海爺爺所說的那口井所在。

  雙臂寬的水井，井口是圓的，明明是在海底，可低頭看，也能看到水井中的“水”。

  那水好似活物，帶著令人忌憚的力量。

  如海爺爺所言，一般人無法通過這裡。

  “接著。”

  從海爺爺身體中被挖出的鮫珠送到他們的手裡。

  “只要一顆鮫珠就能讓你們離開這裡。”

  “不過記得我們的約定，人類，我們等你！”

  這句話，殺氣騰騰，像是威脅。

  是的，他們約定，待下次鬼船再次出現時，修士會帶著足夠的忘川石，連帶海族一起，前往淵海那邊。

  在那之前……

  修士的合作暫時告一段落，當眾人站在海爺爺院子裡時，彼此不出手的承諾頃刻間被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