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會面
  歐文目光平靜地打量著日記本空白的紙頁，默默斟酌著言辭。今晚沒有去忌辰晚會湊熱鬧的墨勒忒從睡夢中醒來，身形矯健地跳上了他的膝蓋，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金色的眼眸無奈地盯著他手裡的日記本。

  作為一隻聰明的貓狸子，她不明白歐文為什麽這麽喜歡這個危險的東西，日記本哪有毛線球和逗貓棒好玩？嗯，如果歐文想的話，她不是不能把自己的毛線球分一團給他。

  歐文好笑地用食指點了點墨勒忒的小腦瓜，然後輕輕撫摸著她柔軟順滑的毛發，用羽毛筆蘸了蘸墨水，在日記本上寫道：“湯姆，你知道有什麽方法能夠把幽靈石化嗎？”

  他非常肯定這個日記本並沒有離開過自己身邊一步，自然也就不可能去打開密室，那麽今晚放出蛇怪襲擊他們的肯定是冠冕裡的伏地魔了。但他想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麽，才會讓伏地魔決定不再隱藏自己，開始在鄧布利多眼皮子底下搞事情。

  該不會是已經吸收到了足夠的生命力，恢復了本體的記憶，決定在離開之前乾一票大的吧？但問題是達到這個地步所需要的生命力不會是個小數目，而霍格沃茨到目前為止並沒有誰因為生命力被吸取而危在旦夕，禁林裡的神奇動物也沒有出現太多的損失，不然海格肯定會早早發現異常的。

  如果不是這個原因，那冠冕裡的殘魂為什麽要冒著被抓住的危險放出蛇怪呢？難道赫敏無意間發現了伏地魔的秘密？歐文決定在二五仔湯姆這裡找找靈感。

  日記本裡的湯姆·裡德爾沉默了一會兒，這才反問道：“為什麽問我這個？”

  “今天晚上我和另外幾個人受到了襲擊，我們並沒有看到那是什麽東西，但很多幽靈都被石化了，同行的一個麻瓜出身的女生還差點被殺死了……”歐文沉吟著寫道。

  “整天跟泥巴種混在一起，你就這點出息？”湯姆最關心的反倒是這個。

  “她畢竟是哈利·波特那個學習小組的成員之一，上個星期還跟我和哈利一起獲得了學校的特殊貢獻獎……”寫到這裡時，歐文一下子停住了筆。他忽然有點明白伏地魔為什麽要命令蛇怪襲擊赫敏了。

  “一個泥巴種……特殊貢獻獎？”湯姆的字體因為嫌惡和惱火而扭曲了起來，“她憑什麽？”

  歐文抽了抽嘴角，果然……湯姆也獲得過霍格沃茨的特殊貢獻獎，他顯然並不喜歡有一個他看不起的泥巴種獲得跟他一樣的獎項，甚至寫著對方名字的獎杯還會和他自己的並列擺放在同一個獎品陳列室裡，這只會讓他感到被羞辱的憤怒。

  或許這就是促使伏地魔改變主意的契機，雖然這個理由看上去並不充分，但作為一個殘缺得厲害的靈魂碎片，他本身恐怕也冷靜不到哪去。

  歐文目光幽幽地看了眼窗外幽暗的湖水，表情變得悠然了不少。他等待了一會兒，盤算著湯姆差不多接受了現實之後，這才抬筆繼續寫道：“我也並不想承認這一點，不過這是學校做出的決定，我也沒辦法改變。”

  “雖然我也挺遺憾她今晚沒死在那兒，但我們還是說回正事吧。當時我聽到了一個龐然大物在地板上爬行的聲音，我傾向於那是一種動物，結合連幽靈都能石化的可怕力量，讓我想到了卑鄙的海爾波最先培育出的一種神奇動物——蛇怪。”

  “你懷疑海爾波派出了一條蛇怪襲擊伱？”湯姆的字體恢復了一貫的優美漂亮。

  “我只能這麽想，畢竟培養蛇怪肯定是海爾波的拿手好戲。”歐文回答道，“但我疑惑的是，他到底是怎麽把蛇怪帶進學校裡來的？這可不容易。或者說這條蛇怪是海爾波今年在學校裡孵化出來的？但這麽短的時間，蛇怪應該還在幼年期才對……總不可能霍格沃茨裡本來就藏著一條蛇怪吧？”

  “誰知道。”湯姆不鹹不淡地回應著，心裡卻胡思亂想起來。海爾波是個蛇佬腔，確實有可能發現並且打開密室，這讓他感受到了更大的壓力和緊迫感，還有深深的不滿和惱怒。他才是斯萊特林的繼承人，密室和蛇怪都是他的財產！
  “所以我想聽聽你的意見，湯姆，你是否知道還有沒有其他方法能夠把幽靈石化？”歐文不打算被湯姆輕易糊弄過去。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種類型的石化魔咒，能夠做到你所描述的情況的，肯定是一種非常高深的黑魔法。我所知道的只有一種強力石化咒能夠做到這種程度，它能夠讓人的身體變成石質，但也不算無解，因為有對應的解咒。”湯姆回應道。

  “這樣啊，那我們來聊聊這個強力石化咒吧。”歐文的眼睛亮了起來，露出感興趣的表情。

  “教給你也無妨，其實你可以在禁書區找到這個魔咒。它的咒語是‘強力石化’……”一行行字體流暢地浮現出來，轉眼間就填滿了一整頁，密密麻麻的都是這個魔咒的理論和釋放要點，像極了一個好學生的課堂筆記。

  “它是能夠被萬咒皆終咒解除的，所以我想今晚你遇到的肯定不是這個魔咒……或許真的是蛇怪也說不定。”湯姆最後補充了一句，然後陷入了沉默。

  歐文仔細瀏覽著紙頁上密集而清晰的筆記，把各處關鍵點記了下來，感謝了湯姆一句後，迫不及待地沉入面壁空間裡練習去了。這也算是他跟日記本相處的日常之一了，他很喜歡跟湯姆討論一些有意思的黑魔法，對方的許多觀點都能給他帶來啟發和靈感。

  這一夜在不安定的氛圍中結束了，但第二天早晨，學生們之間困惑好奇的氣氛卻直接演變成了恐慌和不安。

  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麽，但在二樓通往一樓必經的一條走廊內，趕去禮堂吃早餐的學生們與一個被石化的人打了個照面。

  受到襲擊的學生是拉文克勞的佩內洛·克裡瓦特，她一動不動地躺在那條走廊裡，呆滯的眼睛大大地睜著，眼神裡凝固著困惑和驚恐。走廊另一頭的一扇窗玻璃全都碎了，而在她旁邊的一面牆壁上，是用血塗抹出的兩行字跡：密室已被打開，與繼承人為敵者將遭受厄運。

  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是，牆上的字似乎是克裡瓦特割破自己的手指寫下的。沒有人知道作為拉文克勞級長的她為什麽會在昨天深夜偷偷跑出寢室，站在這面牆下用自己的血寫下這些文字，然後毫無反抗地遭受了石化的厄運。

  小巫師們驚恐的尖叫聲打破了清晨的寧靜，教授們面色沉重地把克裡瓦特送去了校醫院。整整一天時間，學生們都無心上課，所有人都在對這件事議論紛紛。

  與克裡瓦特同寢室的幾個女生成了眾人關注的焦點，她們驚懼不安地說出了克裡瓦特最近的情況：“自從開學以後，她總是悶悶不樂的，面色看起來越來越蒼白……我們本以為她是受不了珀西·韋斯萊的糾纏，或者是被他威脅了……但我們真不知道她昨晚為什麽會出去，我們都睡著了……”

  珀西·韋斯萊則是變得暴躁了起來，他會像是一頭髮怒的公牛一樣紅著眼對議論他的人怒目而視，對任何一點瑕疵都會發老大的脾氣。但轉眼間他又會變得一臉擔憂，焦慮地走來走去，像個古怪易怒的瘋子。

  在學生們七嘴八舌的討論聲中，事情傳得越來越離奇，甚至有人開始猜測珀西會不會就是那個罪魁禍首。圖書館裡的《霍格沃茨：一段校史》被哄搶一空，每個人都在談論斯萊特林的密室，就連一向最安靜的魔藥課上都充斥著一陣陣壓抑著的嗡嗡討論聲。

  “據說，斯萊特林在離開霍格沃茨之前，在城堡裡留下了一個密室，等待著他的繼承人到來。”德拉科小聲對著眾人科普著，灰色的眼睛灼灼發亮，“只有繼承人能開啟密室，放出裡面的怪獸來淨化學校，把那些泥……那些不配學習魔法的家夥統統清理掉！”

  “德拉科，那個怪物害了人！”哈利瞪了他一眼，“這所學校裡的所有人都擁有魔力，沒有人不配學習魔法……昨晚那個怪獸還想殺死赫敏……”

  “哼，她這不是活蹦亂跳的嗎？”德拉科高傲地揚起下巴，斜眼瞥了眼格蘭芬多那邊，“說得就好像誰在乎那家夥似的，我巴不得讓格蘭傑永遠閉上嘴巴……”

  哈利老氣橫秋地歎了口氣，好在他知道德拉科是個嘴硬心軟的家夥，膽子也不大。他現在更在意密室的事，在意那個繼承人的身份——如果伏地魔確實用某種方法潛入了霍格沃茨，暗中控制和威脅著羅恩·韋斯萊，那麽他會不會就是那個繼承人呢？

  令他憂心不已的是，繼承人顯然已經盯上了赫敏。昨晚要不是他們跑得快，現在被石化的恐怕就是他們了。他心裡還有一種不好的猜測，或許昨晚那個繼承人就是因為沒有達成他的目的，才惱羞成怒地襲擊了克裡瓦特……不論如何，他得趁早跟鄧布利多說說自己的猜測才行。

  “斯萊特林的繼承人……那個人應該是在我們學院吧？”達芙妮用耳語般的聲音說。

  “誰知道，繼承人肯定藏得嚴嚴實實的，甚至有可能就在我們幾個人之間。”布雷司用陰森森的語氣說，“或許我們可以找一些蛇來勾引一下，斯萊特林的繼承人肯定是個蛇佬腔！”

  聽到這段話的哈利表情凝固了一下，他有些僵硬地轉過臉去，蔫眉耷眼地盯著自己的坩堝，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看上去傻得冒泡。

  歐文忍不住笑了笑，他動作嫻熟地往自己的坩堝裡投著藥材，一舉一動帶著令人舒服的韻律，心思卻漸漸飄遠了。佩內洛·克裡瓦特受到襲擊是他沒想到的事，在他看來，克裡瓦特是最可能受到冠冕控制的人之一，最先受到襲擊的人怎麽也不該是她才對……

  “她昨晚自己溜出了寢室，寫下了那些字，也就是說，她恐怕確實是被控制住了。”歐文分析著對方的遭遇，“甚至她也在被冠冕吸取生命力？那麽，或許她在伏地魔眼裡已經沒有了利用價值……”

  “不過，冠冕裡的伏地魔出手果然比日記本雷厲風行啊，第一次就進行了兩次襲擊。”他眯起眼睛，“這是個比小湯姆更加謹慎狡猾，心狠手辣，也更加肆無忌憚的家夥。”

  他看了眼格蘭芬多那邊，從人群裡找到了臉色更加蒼白和惶惑的羅恩·韋斯萊。對方似乎發現了歐文的注視，瞬間扭頭看了過來。

  歐文十分自然地對他微笑頷首，然後低頭用魔杖攪了攪坩堝裡的藥液，看著它變成了黃澄澄的顏色。

  “也不知道鄧布利多會怎麽應對。”他心想著。

  斯內普路過時熟門熟路地給他加了十分，接著陰沉著臉湊到格蘭芬多那些嘀嘀咕咕的小巫師們背後，把他們嚇得人仰馬翻後，熟練地扣分走開，一整個行走的分數收割機。

  赫敏的臉色越來越黑，亂蓬蓬的頭髮氣得都快炸起來了。按照這個扣分的速度，她玩命地加分也加不回來啊……一時間，就連密室和繼承人的事情在她眼裡都不重要了。

  這節魔藥課過後，小巫師們三五成群地結伴走出教室。在繼承人肆虐的當下，沒有人敢獨自行動，尤其是那些出身於麻瓜家庭的學生更是緊張兮兮，驚弓之鳥似的對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大驚小怪的。

  “我去練魔咒了。”吃過晚餐後，歐文說道。

  “我陪你去吧，學校裡不安全。”哈利關切地說。

  “沒關系，我可是純血統。”歐文笑吟吟地說，“斯萊特林的繼承人不會襲擊純血的，除非他想與魔法界的所有人為敵……而且，你要是跟過去，到底是誰保護誰？”

  哈利的嘴角抽搐著，敗退了下來：“好吧，我去看看鄧布利多在不在校長室……一起？”

  “可以。”歐文無所謂地說。

  兩人一起爬上八樓，然後各自向著相反的方向走去。在哈利好奇的目光中，歐文拐過拐角，熟練地來到了有求必應屋前，進入了拉文克勞的密室。

  他其實不在意被哈利和其他人知道有求必應屋，反正他自己的秘密房間不會被除了他之外的人闖進去，他上學期從奇洛那兒黑吃黑弄來的黑市箱子和一些亂七八糟的實驗材料都存放在那個房間裡。

  “晚上好，梅蒂斯。”歐文徑直走向書架，同時跟房間中央的鷹頭雕塑打了聲招呼。

  “晚上好，歐文·沙菲克先生。”梅蒂斯用唱歌一般的語調說，“需要我幫忙嗎？”

  “請幫我找出跟精神力量有關的書籍吧。”歐文說。

  他的話音剛落，一部分書架驟然下降，只剩下了十幾個書架還立在原地，那些就是他所需要的書。

  歐文行走在書架之間，快速翻看和複製著他需要的資料。最近他正在研究提升精神力量的魔法，需要補充很多理論知識。

  正當他翻開一本輕薄的實驗報告的時候，密室的青銅門忽然“吱呀”一聲響了一下，似乎有人推門而入。不，不是似乎，歐文聽到這個巨大的圓形房間裡響起了一陣不屬於他的腳步聲。

  那腳步聲不緊不慢，清脆地在房間裡回蕩著。梅蒂斯哼唱一般說：“歡迎。”

  “好久不見，梅蒂斯。”一個聲音輕輕地說，聽起來熟悉又陌生，“啊，還有躲在書架後面的，我的……同學。”

  歐文從書架後走出來，眯眼看著剛剛進來的家夥。一頭火紅色的頭髮，瘦高個，滿臉雀斑，是羅恩·韋斯萊的外貌，蒼白的臉上卻掛著怡然自得的神情，帶著莫名的自信和威勢，顯然內在已經換了個人。

  “羅恩·韋斯萊……”歐文緩緩露出深深的笑意，動作隨意地把手裡的實驗報告塞回了書架上，“沒想到你也發現了這裡，還通過了考驗，真是令人驚訝。”

  對方並沒有立即答話，只是笑吟吟地打量著他，極具穿透性的目光在歐文的左手處停留了一會兒後，這才慢悠悠地說：“我是來找你的，歐文·沙菲克。”

  “梅蒂斯，你不是說不會透露繼承者的任何信息嗎？”歐文揚了揚眉毛，看向鷹頭雕塑。

  “我想要找一個人，用不著問別人。”沒等梅蒂斯答話，面前的男孩便開口說道。“換個地方聊聊？”他衝著門的方向微微歪了下腦袋，雖然是問句，語氣卻不容置疑。

  “如你所願。”歐文向著梅蒂斯的方向看了一眼，接著跟在對方身後離開了密室。他也好奇這家夥找自己做什麽，難不成真的恢復記憶了？還是說能感應到日記本在自己身上？

  “我想，我們需要一個不會被打擾的地方。”韋斯萊自顧自地在有求必應屋的牆壁前來回走了三趟，一扇門悄然顯現出來。

  兩人走進門內，裡面是一個寬闊的圓形房間，牆壁上掛著華麗的黑色帷幔。光線並不明亮，周圍空蕩蕩的，只在房間中央擺著一張長桌，還有兩把椅子。

  “你知道你在為誰效忠吧，歐文·沙菲克？”韋斯萊轉過身來直勾勾地盯著他，眼睛裡帶著探詢和玩味。

  “我不為任何人效忠。”歐文翹起嘴角，故作不解地回答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