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脫身
  他們所處的房間十分昏暗，牆壁上沒有窗戶，點燃著綠瑩瑩的火把，天花板大概有五米高，讓這裡顯得空曠卻又壓抑。空氣中彌漫的濕冷感覺告訴歐文這裡應當是位於地下，似乎是這些黑巫師的一個地下據點。

  周圍的黑巫師不多不少正好十人，大都坐在周圍的石椅上，這時候已經紛紛站了起來，用魔杖對準了他們。在歐文和娜塔莎被門鑰匙傳送到這裡之前，這群人似乎正在開會，同時也在等待著他們自投羅網。

  這間會議室有兩個出口，一個出口的厚重鐵門已經被死死鎖住了，另一個稍小一些的出口通往一條隱隱被綠色火光照亮的長長走廊，門外搖曳的人影告訴歐文外面還有人在警戒。

  “真是艱難而危險的局面啊……”歐文忍不住懷疑自己難道真是倒霉蛋？
  周圍的黑巫師暫時並沒有攻擊的跡象，而娜塔莎正在跟被她稱為特裡夫的黑巫師打嘴炮。

  “能夠被大名鼎鼎的黑靈組織首領親自埋伏，我真是受寵若驚呢。”娜塔莎咬牙切齒地說，“那個情報商人是你們的人？”

  “呵呵，那個老東西可沒有什麽節操。他知道你父親行蹤的消息是我們散播出去的，沒想到你還真的找了過去，我該怎麽評價你呢？果然是個傻女人啊。”特裡夫得意地說。

  “既然你們已經明白我根本不知道我父親的行蹤，為什麽還要追著我不放？”娜塔莎冷聲道。

  “你以為我們是為了找到你那個蠢貨父親？不不不，我們早就找到了他，並且殺了他。”特裡夫的語氣變得氣急敗壞起來，“但是他搶走的東西卻不在他身上……啊，小娜塔莎，你說它會在哪兒呢？”

  “他死了？”娜塔莎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語調都高昂了起來。

  “是啊，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把那件東西交出來，我可以做主讓你成為我們的一員。”特裡夫不耐煩地說。他的兜帽微微轉了轉，似乎是往人群中看了一眼。

  “我說過了，我根本不知道那個東西在哪！”娜塔莎叫道。

  “你是他唯一的親人了，你怎麽可能不知道？”特裡夫的語氣也變得尖銳起來，“別一次次地挑戰我的耐心，娜塔莎。你不想像你那個草包弟弟一樣跪在我面前哭哭啼啼地求饒吧？”

  娜塔莎的胸口劇烈起伏著，神色陡然變得極為冰冷和仇恨，那雙深紅色的眼睛似乎就要燃燒起來了。

  “交出那件東西，或者說……”特裡夫的兜帽微微轉了轉，歐文感覺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這是你新收的小跟班？我有一道很擅長的拷打咒，娜塔莎，我可以讓你看看當初你弟弟是怎麽跪在我面前尿褲子的……”

  歐文：這跟我又有什麽關系？
  娜塔莎把手裡的魔杖攥得咯吱作響，同時又一臉擔憂和歉疚地看向歐文，表情漸漸變得決絕起來，滿腔的憤怒和仇恨化作了同歸於盡的決心。

  歐文仰頭望向她，好讓她能夠看到自己露出兜帽外的嘴唇。他用口型說道：“閉眼。”

  娜塔莎怔了怔，腦子裡一瞬間想到了黑市那次歐文放過的閃光咒，趕忙閉上了眼睛，身體緊繃，蓄勢待發。

  歐文一直自然垂落在身旁的魔杖尖端猛然爆發出一道璀璨的亮光，極為刺眼的光芒在昏暗的會議室內爆發開來，讓周圍的黑巫師們都不由得閉上了眼睛，眼角擠出了淚花。

  早已做好準備的娜塔莎動作敏捷地拽著歐文的手臂離開了原地，靈活而有力的動作像極了一隻矯健的豹子。幾道蓄勢待發的魔咒毫不留情地打在了兩人剛才站立的位置，在地面上炸出了一個小坑。

  娜塔莎摟住歐文的腰，夾著他滾到了一個石椅後面，探出半個腦袋對著特裡夫的位置吼道：“阿瓦達索命！”

  特裡夫有些狼狽地躲開了這道刺目的綠光，又驚又怒地叫道：“殺了她，我要殺了她……”隨後他又扭了下腦袋，一下子改變了說辭：“抓活的！我要活的！”

  歐文躲在石椅背後，一道道魔咒打在石椅上，在上面炸出道道裂痕。他舉起魔杖指向空中，念道：“雲霧重重。”

  濃白的霧氣飛快在房間內彌漫開來，淹沒了所有人的身影，也遮蔽了人們的視線。在什麽都看不清的情況下，黑巫師們也不敢亂放咒語了。歐文拽了下娜塔莎，兩人趁機躥到了另一邊的石椅背後。

  “抱歉，這裡布置了反幻影移形咒……”娜塔莎也學著歐文放雲霧咒，一邊有些氣喘地說。

  “雲咒撤回。”黑巫師們已經在念咒祛除遮蔽視線的濃霧，霧氣此消彼長地飛快淡去，但歐文已經用魔杖指著天花板念道：“霹靂爆炸！”

  一道明亮的火光劃破霧氣飛上空中，狠狠打在高高的天花板上，緊接著炸成了一團劇烈的火光。整個地下會議室內都回蕩著轟隆隆的聲響，地面和牆壁似乎都簌簌抖動起來。

  天花板上變得焦黑一片，浮現出一道道粗大的裂痕。緊接著，大大小小的碎石開始往下墜落，狠狠砸在地面上和所有人身上，又被他們各自的鐵甲咒擋開。很快，頭頂上塌陷了一個巨大的洞口，隱約可見外面的澄靜夜空。

  “該死的，抓緊時間！”特裡夫高喊道，而房間內的濃霧也在這時徹底被驅散了。

  碎石還在往下掉落著，濃鬱的塵土剛被驅散又很快彌漫開來，讓人們的視線受阻。會議室內可見度不高，只能依稀看到影影綽綽的人影在晃動著。歐文壓低身形轉換著位置，娜塔莎則是在混亂中不知跑到哪去了。

  魔咒在室內嗖嗖亂飛，各色的魔咒縱橫交錯著，織成了雜亂的網絡。還有人在門外高喊，不知道會議室外還有多少人。

  躲在一個還算完好的石椅背後，歐文仰頭看了眼高處的夜空，笑容古怪地磨了磨牙，語氣森冷而又帶著點莫名興奮地自言自語道：“真不想用黑魔法啊……”

  “黑魔護衛。”他揮動魔杖，漆黑的暗影無聲無息地飄飛出去，無形的陰冷和不祥氣息似乎讓周圍的火把都結冰了。綠瑩瑩的火焰詭譎地跳動著，讓周圍更多了一絲黑暗的意味。

  黑魔護衛無聲無息地飄到了一個黑巫師身旁，寬大的披風一甩一拉，乳白色的靈魂便被它從黑巫師的體內拖拽了出來，在淒厲的尖叫聲中快速變得透明，最後完全消失不見。

  徹底放開了的黑魔護衛在半空中轉了半圈，始終上翹的戲謔嘴角轉向另一人的方向，那是它物色好的下一個目標。它像是一隻黑蝙蝠一樣在半空中滑了過去，輕盈的披風下擺在空氣中靈動地飛揚著。

  “這是個什麽東西？”被黑魔護衛選中的目標對它放出了一道綠光，只是打散了一點黑霧。他語氣不敢置信地驚呼了一句，腳步謹慎地後退。

  黑魔護衛合身撲了上去，卻被目標身上彈出來的銀白色屏障擋住了。這個人身上傳來劈裡啪啦的碎裂聲，似乎是被身上的什麽一次性護身符救了一命，正驚怒地嚎叫著，連滾帶爬地遠離這個惡魔般的身影。

  靠在石椅背後的歐文猛然扭頭看過去，幽邃深沉的目光中似乎也彌漫起了邪惡不祥的黑色霧氣。他的嘴角玩味地上揚，一邊感受著黑魔法反饋而來的奇妙快感，一邊指揮著黑魔護衛卷住了這個人身旁的一個家夥。

  又是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淒厲尖嚎聲，本來還在跟娜塔莎你來我往地發射魔咒的黑巫師也不由得放慢了動作，四處彌漫的煙塵讓他們看不清晰究竟發生了什麽情況。

  常年在危險和黑暗中廝混的他們很快意識到出現了意料之外的狀況，他們開始聚集在一起，直到黑魔護衛輕飄飄地穿透周圍的塵土，帶著邪異冰冷的危險氣息把他們再度衝散了。

  “有黑暗生物混進來了？”有人氣急敗壞地呼喊著，遠處再度傳來絕望的慘叫聲。這情況讓他們麻了爪子，明明是一次簡簡單單的圍捕獵物，為什麽會變成驚悚恐怖片？

  “呼神護衛！”有一個黑袍子的年輕巫師舉起魔杖，一隻銀白色的老鼠從他的魔杖尖跳了出來，一往無前地撲向黑漆漆的暗影，略微驅散了周圍縈繞不散的寒意和惡意，也稍微消去了人們心中生起的絕望感。

  歐文正默默壓製著黑魔護衛反饋而來的讓人興奮和沉迷的戰栗感和滿足感，這時忽然轉頭看了過去。守護神散發出的熟悉的溫暖和充滿希望的感覺傳來，卻讓他感到由衷的排斥和厭惡。他有些分不清這是黑魔護衛傳來的感覺，還是他自身的情緒。

  渺小的老鼠守護神從黑魔護衛的披風中穿了過去，然後無力地消散在空氣中，卻在披風上破開了一個小洞。隨後，更多的黑霧填補了上去，很快修複了那個洞口，但歐文能感覺到黑魔護衛的消耗比被其他魔咒攻擊時多了一點。

  “相反面嗎？”歐文的嘴角有些嘲諷地上揚，眼底的黑暗愈發深沉了，“守護神……你能不能尊重一下你黑巫師的人設啊。”

  他的表情陡然冷漠下來，讓黑魔護衛撲向了那個使出了守護神咒的家夥。

  另一邊，娜塔莎得到了片刻的解放，正追在特裡夫身後，一道道死咒不間斷地放出。她頭上的兜帽已經落了下來，姣好的面容上多了一道血痕，表情瘋狂，眼中滿是殺意。

  特裡夫隻得狼狽地逃竄，口中大呼小叫著，但最終還是被一道綠光擊中，身體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哈哈，弟弟，我為你報仇了……”娜塔莎又哭又笑，表情興奮和痛苦交織。

  歐文眯眼看了過去，猛然晃了晃腦袋，抬頭看向頭頂的出口。眼見黑巫師們已經亂成了一團，再也難以團結一致地反抗後，僅存的理智告訴他是時候了。

  魔杖向著身前一揮，妖異而不祥的紫色厲火從杖尖躍了出來，讓人心中都生起了一種燥熱感。歐文一把拉開自己的手提箱，將之前從夢魘森林裡帶出來的特產都丟了進去。

  周圍都是石質的建築，少有能讓厲火燃燒壯大的東西，歐文只能出此下策，自己“投喂”厲火。他帶出來的東西都是富含魔力的材料，本身價值不菲，沒想到就這麽點火玩了。好在魔力充沛的材料對厲火的壯大更加有利，只不過是頃刻之間，歐文的厲火已經壯大到了他自己都控制艱難的地步，並且開始本能地化作各種危險生物的形態在房間內肆虐起來。

  厲火在最開始放出來時是最弱小和容易對付的時候，那張揚的火焰很難隱藏住自己，往往會被熄滅在搖籃裡，然後暴露歐文的位置。只有黑巫師們已經慌亂到各自為戰的現在，歐文才能從容地召喚厲火並且讓它發展壯大。

  紫色的火焰化作猙獰的火龍和客邁拉獸在房間裡肆意燃燒著，轉瞬間幾乎就要淹沒整個會議室了。黑巫師們的身影被淹沒在火焰中，再也看不清彼此。有人在高聲呼喝著放出萬咒皆終咒，但金色的光芒只是驅散了一小部分厲火，便被洶湧而來的火海一擁而上吞了進去。

  歐文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借著對於火焰的控制分開一條道路，步伐從容地走向他之前記住的方位。中途，娜塔莎順著歐文為她留下的通道跑了過來，臉頰上已經布滿了黑灰。

  “真是狼狽呢，娜塔莎。”歐文笑吟吟地打了聲招呼。黑魔護衛從一旁的火焰中飄了過來，輕盈地披在了他身上，讓他的身形都被不祥的黑霧遮擋了。

  娜塔莎嘴唇微顫地看著歐文上翹的嘴角，感覺心中像是被一雙冰冷邪惡的大手攥住了，就連身體都忍不住戰栗起來。

  “你……”她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這真是這個年紀的孩子應該掌握的黑魔法嗎？還是說自己太大驚小怪了？沒上過學也沒怎麽接觸過同齡人的娜塔莎茫然了。

  “等會我們可以出去，但先要找到一個人。”歐文微笑著說，黑霧遮掩下的臉上笑容依舊溫和，卻沒來由的讓人心裡發寒。

  “哦。”娜塔莎抹了把自己被厲火烤卷了的眉毛，拎著魔杖眼神犀利地四處掃視著。

  很快，歐文就找到了之前那個唯一擋住了黑魔護衛襲擊的人。此時，這個看上去毫無特殊之處的黑巫師已經挪到了出口附近，身邊環繞著萬咒皆終咒圍城的金色光幕，眼看就要逃出去了。

  “阿瓦達索命！”歐文沒給對方反應的時間，直接放出了一道死咒。綠色的光束衝出了魔杖，狠狠打中了眼前的人影。

  “你們……”人影只是剛脫口而出一個單詞，便倒在地上死了。

  歐文用腳翻過他的屍體，把他系在腰間的一個不起眼的黑色布袋解了下來，然後念了句“飛來飛去”，把這個人身上的所有物品都收了起來。

  歐文環顧一眼周圍盡情狂歡的烈焰，心中洶湧而出的暴虐和殺意讓他很想去殺戮，去狂歡，好在搖搖欲墜的理智還是讓他保持著至關重要的清醒。

  “抓緊我。”他對娜塔莎伸出黑霧繚繞的手臂。這種狀態下他的聲音顯得漠然而空洞，像是帶著空曠而遙遠的回音。

  娜塔莎咬牙抓緊歐文的手臂，黑霧彌漫的披風流暢而優雅地飄動起來，帶動著兩人的身體一同飛了起來，不快也不慢地向著天空中的破洞飛去。

  歐文低頭望了眼依舊在火焰中掙扎的幾個黑巫師，最終還是發動自身對於厲火最後的控制力，讓它們飛向了半空中，遮蔽了黑巫師們的視線。

  飛到空中雖然是優勢，但也變成了敵人的靶子，而厲火恰好能起到遮蔽視線的作用。

  兩人輕飄飄地從天花板上的破洞鑽了出去，飛過被地下的動靜吸引而來的正遠遠看熱鬧的人群，飛向了遙遠的天幕。

  直到飛進一個四處無人的濃密森林裡，歐文這才落在了地面上，散去了黑魔護衛。他有些疲倦地摁著自己的眉心，突突跳動的惡意與清明的理智在腦海中瘋狂廝殺著。

  遠處黑乎乎的地面上突然冒出了紫色的火光，厲火怪獸們歡呼雀躍地衝破了地下的囚籠，飛向了代表自由的高空。它們在“食物”遍地的大地上貪婪地吞食著，迅猛無比地發展壯大著，引來了一陣陣尖叫聲和幻影移形的劈啪聲。

  “哎呀，失控了呢。”歐文語氣沒有什麽起伏地感慨了一句，遙遙望著那妖豔卻美麗的火光。他覺得這火焰比他在聖誕節晚上放的煙花漂亮得多。

  娜塔莎看著此時的歐文欲言又止，這個孩子身上這時散發著一股黑暗而又扭曲的魔力，讓人感到深深的不祥和危險。

  厲火並沒有囂張多長時間，這個似乎是巫師聚集區的地方總有一些維持秩序的人，他們被巨大的動靜吸引過來，大聲組織著人手救火。

  雖然萬咒皆終咒是個很高深的解咒，懂得使用它的人不多，但人多的地方總有那麽些人會。一群人團結一致地高呼著“萬咒皆終”，金色的光幕將肆意妄為的紫色厲火束縛在其中，最後死死摁滅在了廣闊而黑沉的天空之下。

  “結束了啊。”歐文歎了口氣，心情勉強恢復了平靜，但表情卻興致缺缺。“這裡是哪兒？”

  “不知道，但那張羊皮紙應該是個超遠程門鑰匙。我們肯定是跨越了國度，來到了別的國家。”娜塔莎疲憊地說，臉上擠出一個有些難看的微笑，“一個非法的超遠程門鑰匙……呵呵，我們沒有死在傳送途中，已經是福大命大了。”

  “你那個黑霧影子到底是什麽？”兩人沉默了很久，娜塔莎還是忍不住問道。那種恐怖而強大的氣息讓他都感到恐懼和絕望。

  “……”歐文沉默了一下，“我的守護神。”

  “啊？”娜塔莎茫然地看了他一眼。你指著你那玩意兒告訴我這是守護神？當我沒見過守護神嗎？
  “不信就算了。”歐文有些氣。今天就算是鄧布利多來了，站在這兒擺出證據來，用老魔杖指著我，那也是守護神！我說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