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厲火咒

  歐文垂下眼簾看著那一鍋正在沸騰的魔藥，白騰騰的蒸氣打著旋兒從坩堝中升起，像是有什麽東西在其中跳躍舞動，最後又化成甜絲絲的氣息彌漫在空氣中。

  鼻腔中彌漫的氣味還算好聞，讓人想到微酸的檸檬蛋糕。但嗅得久了，歐文覺得身體內有一股暖烘烘的氣流在緩緩遊動著，這種感覺有些讓人喘不過氣來，卻又舒服到讓他有些恍惚，就連他蒼白的臉頰上也浮現出一抹微醺的酡紅。

  “教授，其實厲火咒不難掌握，我覺得沒有必要浪費你的時間。”他抬起頭來緩緩說道。在這種魔藥中待久了，他總有種自己在被慢慢煮熟的錯覺。

  厲火咒雖然有著可怕的威力，但本身並不算是多麽複雜的黑魔法，它就像三大不可饒恕咒一樣，只要巫師能夠狠得下心就能使用出來。如果厲火咒不是有解咒的話，它大概也會被列入不可饒恕咒的行列。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還在排斥著黑魔法？”伏地魔若有所思地看著他，目光深沉難測。

  “並不是，事實上，我覺得黑魔法迷人極了。”歐文看著自己的手掌，臉上緩緩浮現出燦爛的微笑，聲音很輕地說道，“它五花八門，變幻莫測，強大無比，能夠輕易地對人施加痛苦，給予他人終生難以恢復的傷痛，甚至殺死別人……”

  自從黑市那一夜他濫用了黑魔法之後，歐文就發現學習和使用黑魔法對他而言變成了一種及其享受也很有成就感的事情。他對那些曾經感到殘忍的事情越來越漠視，如果不是理智的約束，他覺得自己可能會做出很可怕的事情。

  正常來講，黑魔法對巫師的影響和侵蝕應當是一種長年累月、潛移默化的過程，而巫師們內心的惡意慢慢增強，也意味著黑魔法的威力越來越大。但黑魔護衛不愧是尖端的黑魔法，它讓這種進程大大加快了，同時也大大提升了歐文對黑魔法的學習效率和掌握速度。這意味著只要他專心研究黑魔法的話，毫無疑問能夠快速取得很高的成就。

  當然，這其實也不是什麽好事就是了。

  “我只是覺得教授你的身體要緊，我會回去練習的，下回你可以考考我。”歐文笑吟吟地說，目光深沉幽暗。

  “這點力氣我還是有的。”伏地魔揮了揮手，“你能夠意識到自己的天賦不該被浪費，我很欣慰。不過，厲火咒是一個危險的魔法，初學者控制不好只會害人害己，何況這裡是霍格沃茨……在這個方面，我還是有些心得的。”

  他深深地凝視著歐文的眼睛，嗓音帶著迷人的磁性：“你知道嗎？我很看好你，歐文。天賦異稟，聰明絕頂，又膽大包天，你擁有很多其他人所不具有的很多優秀特質，我想你會成為我不可或缺的幫手。我等待著你對我獻上永恆的忠誠的那一天，歐文。”

  歐文愣了下，眼前的人言行舉止間帶著一種自信和從容的風度，似乎讓他隱約看到了當初那個年輕英俊的黑魔王是怎樣憑借著自身超乎常人的魅力來拉攏了一大批追隨者的。

  所以說，黑魔王這是在蠱惑我嗎？你剛才要是不往坩堝下面偷偷添火，我就真信了你的鬼話！

  歐文啞然地看著伏地魔談笑間十分自然地伸手把坩堝下的火焰燒得更旺了，臉上掛上了幾道黑線。緊接著，他露出驚訝和感動的神情，語氣中帶著慚愧和感歎：“教授，你不介意我之前不願意為你獻出生命，甚至大言不慚地質疑你的理念的話嗎？”

  不就是飆戲嗎？誰怕誰。

  “我不是那麽小氣的人，還是說除了我之外，還有其他人更值得你效忠？”伏地魔悠悠說道，“譬如說，你覺得鄧布利多可能接受你的投誠嗎？一個在他們眼中徹頭徹尾的黑巫師……只有我能幫你走上巔峰，哪怕你最終沒有選擇效忠於我，我們也不會是敵人。”

  歐文的嘴角抽了抽，我謝謝你提醒我是個黑巫師這件事，你不說我還沒意識到呢！
  但不得不說，現在他的確已經失去了能夠被鄧布利多信任的基礎。被白魔法排斥，放不出守護神，殺過人，還掌握著非常危險的黑魔法……貌似他待在哈利身邊很危險！要是他暴露了，該不會被鄧布利多人道毀滅吧……

  “真是被帶到溝裡去了啊。”歐文揉了揉眉心，目光隱含幽怨地盯著面前的史前巨坑。

  對歐文的心理活動毫無所知的史前巨坑又往魔藥裡加了點藥材，然後繼續說話了：“時間不早了，我們回到厲火咒的問題上來吧。”

  歐文的表情也恢復了正經，從口袋裡把自己的魔杖抽了出來。

  厲火咒，使用者能夠召喚出一種溫度極高且帶有黑魔法詛咒的魔火，火焰會隨著燃燒的東西越多而越來越強大。厲火能夠擬態成一些怪物的形態，一旦失控就會不分敵我地追殺一切可以燃燒的物體。

  厲火對人造成的傷害帶有黑魔法的詛咒，哪怕有幸運兒能夠從厲火中活下來，身上的燒傷也很難完全複原，很多受害者都在一段時間的痛苦煎熬中哀嚎著死去。它無法被水撲滅，但能夠被最強的解咒“萬咒皆終”終止，當然，厲火的規模越大越難以被阻止。

  “釋放厲火咒時，你心中需要有毀滅一切的渴望。”伏地魔輕聲說道，“但這並不是最重要的，對於這個咒語，你最先掌握的應當是如何去控制它。”

  他抽出魔杖在空氣中揮舞了一下，一小片綠慘慘的火焰從杖尖冒了出來，讓周圍的空氣刹那間變得灼熱和不祥起來。那一小片綠色火焰像是有生命一般在杖尖上躍動和掙扎著，竭力地向周圍伸出火焰的觸手，看上去躁動無比，卻又被牢牢束縛在杖尖上不能胡作非為。

  “瞧，多麽不安分的小東西，它時刻在想著怎麽掙脫主人的掌控。”伏地魔看著這片火焰柔聲說道，像是在打量一個可愛的小家夥。他揮手把幾張羊皮紙丟進了火焰裡，紙張幾乎是瞬間就變成了灰燼，而厲火卻變得旺盛了一小截，隱隱要化成一個小小的動物形態了。

  “當你能夠掌控它時，厲火會順著你的心意變成你想要的外形，幫你攻擊你的敵人，並且是可以收放自如的。”伏地魔微微晃了一下魔杖，綠色的火焰不甘地閃爍了一下，然後“噗”的一聲熄滅了。

  “但當你失去了對它掌控時，它就會變成敵我不分的怪獸，吞噬周圍的一切。這時候，你想要終止它就只能試試萬咒皆終了。”他用推崇的語氣說，“當然，厲火最強大之處就在於它失去掌控之後，那種無休無止膨脹著的貪婪與狡猾，足以把你想毀滅的一切都燒毀。”

  歐文興致勃勃地聽著對方的講解，若有所思地微微揮動著手中的魔杖，把厲火咒的種種要點牢記在心裡。

  “不能放松控制的意念……”他喃喃自語道。

  沒有費心醞釀，心裡自然而然地生出了毀滅的意願，歐文只是嘗試了幾次，便成功找到了訣竅。

  魔杖在揮動下輕輕顫動了起來，一團妖豔的紫色火焰呼呼冒了出來，在空氣中肆無忌憚地狂舞著，將周圍的一切都映照得明明滅滅。

  通過魔杖的連接，歐文感受到了一種極為躁動的力道，像是在用釣竿扯著水裡上鉤的魚，那條魚還在拚命掙扎遊動著想要掙斷那無形的魚線，擺脫他的束縛。

  歐文目光凝重地集中精神，好在初生的厲火掙扎的力道並不重，他還算是遊刃有余。

  “試試你的極限在哪吧。”伏地魔輕笑著說道，手掌一揮，一些沒用的雜物便從房間角落裡飛了出來，接二連三地投入了歐文的厲火中。

  隨著一件件物品被焚燒成灰燼，歐文的紫色火焰變得愈發龐大了，並且隨著他的意念凝聚成了一隻客邁拉獸的外形，正不安分地在空中跳動著，一雙火焰眼眸虎視眈眈地貪婪注視著周圍的一切。

  等到火焰膨脹到半個辦公室大小後，歐文依然沒有感到多麽吃力。他的意志力和精神力水平本身就不比成年巫師差，再加上現在他對於黑魔法有著極佳的親和度和天賦，這都讓他對厲火的控制水平大大提高了。

  伏地魔停下了動作，表情沒有任何意外地說：“看來今晚我們測試不出你的極限了。收回去吧。”

  歐文揮動了一下魔杖牽動著妖冶的紫火，火焰凝聚成的客邁拉獸不甘地仰頭無聲嘶鳴了一聲，然後悄無聲息地熄滅了。周圍縈繞的高溫緩緩退去，只是在牆壁和天花板上留下了一點焦痕。

  歐文笑吟吟地撫摸著自己的魔杖，感覺心裡被一種滿足感和成就感填滿了，心情變得愉悅了起來，歡快得想要放把火。

  “哎呀呀，不妙，施展黑魔法變得越來越得心應手了呢。”他心說道。手中的魔杖總是忠誠地執行著他的意志，它並不是天生排斥黑魔法的獨角獸毛杖芯，鳳凰尾羽杖芯不論是什麽魔法都能適應得很好，胡桃木的魔杖也是如此。

  “那麽，我得告辭了，教授。”歐文看了眼快要指向九點鍾的掛鍾，又瞥了眼已經不再冒出蒸氣的坩堝，笑眯眯地說。

  伏地魔輕輕點了點頭，然後取出一卷羊皮紙遞給他，笑意深沉地說：“這是上次我答應過給你的獎賞。”

  “我自創的飛行魔咒，我知道你對它很感興趣。”他用略微沙啞的嗓音說道。

  歐文的目光亮了亮，抬手抓住了這卷羊皮紙。哇，黑魔王這麽細心的嗎？竟然送溫暖哎！用這種方法來蠱惑他……但他又不得不承認，這樣的黑魔王竟然該死的有魅力。

  可惜也就現在是對方虛弱的時候，等到復活後膨脹起來了，腦子也就成了擺設了……

  “不過，這個魔咒可不像不可饒恕咒一樣簡單粗暴。”伏地魔絲毫不知道歐文在心裡腹誹他，而是耐心地叮囑道，“它是一個非常複雜而高深的魔咒，涉及到對身體的黑魔法變形，因此十分危險和難以掌握，更需要高深的黑魔法理論作為基礎。”

  “事實上，我也曾經把這個魔咒獎賞給了一些立下功勞的追隨者，但最終能夠掌握它的也只有西弗勒斯而已。”他輕聲說道，“我不指望你能在近期掌握它，更不希望看見你急功近利而出現意外……我想你該不會這麽蠢才是。”

  “當然，我向來有自知之明，教授。”歐文笑容優雅地道了聲“晚安”，把羊皮紙揣進口袋裡，然後腳步輕盈地走出了門。

  只剩下一道身影的辦公室內，伏地魔眯著眼睛清理了坩堝中的藥液。他越來越欣賞這個小巫師了，好在奇洛的身體還能支撐一段日子，如果能在這具身體崩潰前得到魔法石的話，把歐文收歸麾下是個很好的選擇。

  歐文在趕去公共休息室的路上想道：“現在的黑魔王還挺有魅力的嘛，我都不忍心對付他了。可惜他在圖謀我的身體，還坑了我那麽多次……不坑回來我還是人？”

  “最多……這學年讓他死得更有節奏感一點？”

  剛走下一條樓梯，歐文就跟一道黑不溜秋的身影打了個照面。斯內普教授一臉陰沉地看著他，跟個鬼一樣默不作聲，蠟黃的臉在黑夜中顯得有點詭異。

  “你去找了奇洛？”他冷冰冰的臉上帶著嫌棄和凝重混雜的表情。

  “啊，晚上好，斯內普教授。”歐文拍了拍自己依舊泛紅的臉頰，用挑不出瑕疵的禮儀十分自然地打了聲招呼，“沒錯，我去請教奇洛教授一些黑魔法防禦術上的問題。你知道，他在課堂上講的內容總是含含糊糊的，讓人很難理解。”

  斯內普皺著眉仔仔細細地打量著歐文的表情，許久之後，才用圓滑的聲音嘲諷地說道：“我想以奇洛的水平很難把一些問題給你講清楚……”他頓了頓，繼續說：“你可以來找我。”

  “謝謝你，斯內普教授。”歐文眉開眼笑地說，然後補充了一句，“其實奇洛教授的理論水平還是很不錯的，我從他那裡確實受益匪淺。只是他太不自信了，不太適合教學……要是他能振作起來就好了。”

  斯內普微微點頭，表情晦暗不明，然後大步跟歐文擦肩而過。接著，他陡然停住了腳步，深深吸了口氣，問道：“你身上是什麽味道？”

  “嗯？”歐文嗅了嗅自己的衣袖，聞到了一絲已經消散得差不多的甜味，“是奇洛教授在辦公室裡熬製的一鍋魔藥的味道吧，教授能分辨出來這是什麽魔藥嗎？”

  他有些期待地看向斯內普，希望從這位魔藥大師口中得到一些線索。

  斯內普皺眉沉吟著，他從氣味中分辨出了很多藥材的味道，其中有些還很珍貴，卻沒有從腦海中搜尋到對應的魔藥，應該是一種秘傳的配方。但從他分辨出的藥材搭配來看，根據魔藥學原理和藥性搭配，這應當是一種有強身健體功效的珍貴魔藥，至於還有沒有其他效果，那就不是能從歐文身上淡薄到近乎於無的氣味中簡單分辨出來的了。

  一邊猜測著奇洛熬製這種魔藥的目的，他一邊緩緩說道：“一種對身體有益的魔藥。”

  歐文眨了下眼睛，輕呼口氣說道：“原來如此，奇洛教授看上去確實需要多補補身體。”即使魔藥對身體無害，但耐不住伏地魔的目的不純啊。

  眼看宵禁時間將近，歐文跟斯內普道別後，及時回到了公共休息室。

  “不過，斯內普教授看到我去找奇洛了，這下子他肯定注意到我了。”歐文無所謂地想著，把團在扶手椅裡的墨勒忒抱在懷裡順著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