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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神》第61章 道德
  第61章 道德
  巨像拔地而起,隨著高度的增加,進度就愈發緩慢,以邏各斯人如今的文明來看,這幾乎是個不可能完成的工程。

  雅列斯托王因此大手一揮,征召了更多的奴隸與工匠,竭盡全力地建造巨像。

  在他眼裡,先知的巨像必須在自己離世前建完,自己要親眼見到,這邏各斯王國的輝煌象征屹立在大地上。

  這是自己對於神的紀念,也是對於父親的哀悼。

  雅列斯托王比王國內任何一個人都知道——神離去了。

  王不知道神什麽時候會回來。

  王也不知道,神經歷過漫長時間的沉睡後,是否還會記得邏各斯人。

  所以,他才要造父親的像,那是神揀選的人,神即使忘了每一個邏各斯人,也會記得先知亞爾。

  雅列斯托王勵精圖治,全力地調派各種資源送往巨像屹立之地,同時竭力地調和貴族間的矛盾,平衡王國內各方的利益。

  舉個例子,

  當年,撒泊王的長子理應被處死,他的父親如何迫害規律園的祭司們,雅列斯托王就理應如何迫害撒泊王的子嗣。

  然而,撒泊王那時在邏各斯人間仍有民心和威望,因此雅列斯托王赦免了他,並且為後者安排婚事,將其撒泊王長子的女性子嗣提拔為祭司,授予城邦。

  他不是殘暴的先王撒泊,將權威建立在驍勇善戰之上,恰恰相反,雅列斯托王的權威建立一個文明的發展之上,建立在掌握權勢的貴族們的普遍認同之上。

  可以說,雅列斯托王是邏各斯人有史以來,第一位合乎道德的君主,虔心敬神、手腕溫和而不失強硬,以君主的智慧統合整個王國,他的所作所為,也將是日後無數賢君的標杆。

  …………………………………………

  …………………………………………

  戴爾圖良走在建造巨像的石場裡。

  數以千計的邏各斯奴隸搬運著石料和木料,上身赤裸,衣不蔽體,他們揮灑著汗水,瘦削的軀體爆發出強大的力量,工匠和督工們揮舞著鞭子,像是驅趕牛羊一樣,稍有怠慢,就打在奴隸們的身上。

  沒有人知道奴隸是怎麽出現的,是什麽時候出現的。

  邏各斯人的文明不過是一個新生的文明,既沒有法律,也沒有敏銳的洞察力,連道德也保持著不計其數的部落習俗。

  奴隸就在文明的發展中自然而然地產生了,這些被迫出賣了自由的人們又順理成章地進入到了邏各斯人的生活中。

  先知亞爾的巨像如同奇跡般屹立在大地上,邏各斯奴隸憑借著優異的體能,沒日沒夜地工作著,工匠們隻給他們提供勉強飽腹的食物,以雅列斯托王的名義要挾、敦促。

  長老智者們時常會來此巡視,祭司們也與之同行,在前者的吩咐下,祭司們為邏各斯奴隸不厭其煩地講述神與先知的故事,仿佛這座巨像不是邏各斯人想要造的,而是神想要造的一般。

  戴爾圖良揚起臉,從下往上看去,父親的巨像是如此的高大巍峨。

  轟!
  一聲巨響在戴爾圖良的身後傳出。

  戴爾圖良感覺到什麽,雙手顫抖地回過頭。

  一個邏各斯奴隸摔了下來,將一個龐大的石材硬生生地砸碎了,整個人粉身碎骨,僅有的遺體像是被鑲入石材裡一樣。

  即使是對於體能足以與單人狩獵猛獁的邏各斯人來說,建造如此宏偉的巨像,依然超出了文明的承受能力。

  沒日沒夜的工作,給邏各斯奴隸們帶來了難以想象的苦難。

  為了建造這座輝煌的巨像,累死、摔死、鞭打致死的奴隸不計其數,他們的軀體,有的像廢料一般被拋在一旁,有的就埋在了石材裡頭,砌其巨像的一角。

  邏各斯人不是看不到奴隸們的死。

  但對於這個剛跨入農業時代不久的文明來說,奴隸們的死是值得的,奴隸死了,在許多人心裡,並不意味著一個素未謀面的邏各斯人的離去,奴隸死了,僅僅只是損失了一頭飼養的盤羊。

  道德形成於部落習俗,以及人們的共識。在這年代裡,邏各斯人的道德就是這樣。

  若是將奴隸視作一個完全的人,那才是荒誕的,那才是不道德。

  只有奴隸會為奴隸哀悼。

  戴爾圖良看著奴隸們將石材裡的遺體挪開,小心翼翼地放到一旁,極力地為死者整理儀容。

  先知次子的心好像被什麽攥住了。

  他分明記得,在撒泊王與自己父親的時代裡,除了王之外,邏各斯人們彼此平等,他們要麽是獵手,要麽是祭司,絕不會有奴隸。

  數百年來,邏各斯人學會了播種,學會了畜牧,學會了製陶,擁有了文字,擁有了禮儀……

  可是,究竟從什麽時候開始,人學會了馴化人?
  邏各斯人向對待牲畜一樣對待他人。

  擺脫皮毛的邏各斯人理所當然地踐踏自己的理性、踐踏自己的同理心、踐踏神賦予邏各斯人的愛。

  戴爾圖良可悲地看著這一切。

  究竟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戴爾圖良把這一切都歸咎於——神離去了。

  正因為神離去了,我們才開始奴役彼此,才出現了可悲的道德。

  正因為神離去了,那個投擲長矛,狩獵大型野獸的時代不會回來了。

  戴爾圖良想…

  等神歸來以後,

  會看到這些理應彼此相愛的邏各斯人,竟然在奴役牲畜一樣奴役彼此,流血的獻祭再度重現於大地上,如此多的罪惡,沒一寸土地是乾淨的。

  那時,邏各斯人的道德就是罪惡,罪惡就是道德,便讓神失望了。

  戴爾圖良抬起腳,走到那個還沒來得及下葬的奴隸身邊。

  遠方,他父親的巨像是如此的冰冷,戴爾圖良知道,無論那座巨像與父親的容貌如何相像,但那座巨像永遠不會擁有父親最重要的東西——一個與神同行的靈魂。

  “我們是神的孩子,神離去了,我們被拋下了。”

  他伸出手,闔上了這位奴隸的眼睛,跪了下來,雙手合十,為這個喪生的人祈禱。

  “我們是神的孩子,我們沒有辦法接受神不在的日子。”

  戴爾圖良脫去了自己身上的衣袍,蓋在了這奴隸的身上。

  第二天,建造巨像的邏各斯奴隸裡,多了一個人。

  沒有人會注意到這些微不足道的變化,這裡每天都有奴隸死亡,又每天都有奴隸從王國的各個城邦中征召過來,在先知巨像的建造上,花光自己一生的時間。

  戴爾圖良蓬頭垢面,沒人認得他,先知的次子忍受著鞭子的抽打、血汗的腥臭味,沒日沒夜地建造自己父親的巨像。

  戴爾圖良與這些奴隸們融為了一體,
  因為他要帶領一群人,整合一支隊伍,甚至一個城邦,一個新的王國,摒棄原來的道德,去到大海上,回到神的身旁。

   不知大家有沒有發現一個細節,在史書出現之前,我從來沒用過“史無前例”這個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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