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2章 久違的勝利（二合一）

  計劃直白而且簡單，菲利普只需要帶兵將一支過於深入的矮人軍團引誘至一個名叫那多河的地點，那裡的地勢由山丘與平原組成，有適合騎兵衝擊的斜坡，還能作為適合埋伏的視覺死角，一旦將那支矮人軍團的主力引誘到那裡，那麽將是一場甕中捉鱉的圍殲戰。

  但戰事往往就是那樣，直白而簡單的計劃往往執行起來最困難，它太過於考驗人的勇氣、毅力、以及隨機應變的能力。

  菲利普在出征之前，以斯卡蒂的頭冠起誓，在關於斯卡蒂的神話信仰裡面，信仰者們常常會以斯卡蒂的不同部位起誓，以此劃分誓言的高低和重要性，其中最高貴的誓言是以斯卡蒂的頭冠起誓，而最低微的誓言則是以斯卡蒂的腳踝起誓，這樣的傳統與在斯卡蒂引導下建立的第一個北境王國有關，而那王國的開國之君，正是拜爾德的友人，後者在替拜爾德奪得天降寶石之後，便遵從斯卡蒂的旨意，在北境建立起了那古老的王國。

  許下如此重要的誓言，意味著菲利普這次任務隻許成功，不許失敗，而他的兄弟韋塞特在出行時表現得憂心忡忡，他既擔憂此行能否成功，又擔憂菲利普能否活著回來。

  於是，在韋塞特的面前，菲利普以斯卡蒂的肩膀許下了誓言，他在馬背上親吻了兄長的面頰，隨後揚起旗幟，與後者揮手告別，一百多位騎兵，一千多位步兵就這樣浩浩蕩蕩地出發了。

  根據前線的情報，以及祭司們的佔卜，哥蘭人盯上了一支行軍迅猛、四處劫掠的矮人第二軍團，後者以母牛作為旗幟，過快的行軍速度意味著他們軍團中的巨人部隊稀少，也意味著他們極有可能好大喜功，迫切地想要建立更多的戰果。

  而戰事的過程並不複雜，矮人第二軍團盯上了一座商業城鎮，他們派兵攻打，預計三天便能攻破城牆，與城鎮內守軍展開一場激烈的巷戰之後，徹底將此地洗劫一番，付之一炬。

  矮人步兵們與城內守軍奮力搏殺，即便後者竭盡全力，也難以抵擋如蝗蟲般的矮人步兵，還有高大的披甲巨人。

  在這關鍵時刻，菲利普軍的旗幟陡然出現在戰場之上，矮人第二軍團起初還因為是援軍的緣故開始後撤，矮人們舉盾爬下城牆。

  但很快，矮人第二軍團的一位掌旗官發現，這一支援軍的數量並不多，當他將之報告給軍團長後，後者做出了一個讓他後悔終生的判斷。

  “狡猾的人類，那只是這些人類打著援軍的旗幟，在狐假虎威！”

  軍團長判斷菲利普軍並非真正的援軍，而是一支狐假虎威的小規模軍隊，而後他下令全軍與之接戰。

  一經接戰，果不其然，正如他所料，那支所謂的援軍人數太過稀少，不過一千多人，難以形成有效的戰力，在短短時間內便開始逐步退卻。

  箭矢在戰場齊飛，矮人第二軍團以強勁的弓弩壓製著退卻的菲利普軍，此時軍團長又面臨一個選擇，是繼續追逃，還是轉身攻城？

  軍團長第一時間的想法是，轉身攻城，畢竟那支援軍成功逃脫的幾率不小，容易撲空，打下眼前的商業市鎮更為實際，但很快，戰場上突如其來的變故，打消了他的想法。

  “菲利普百夫長倒了！他中箭了！”

  人類那裡傳來急促而慌亂的喊叫，那不是刻意為之的惺惺作態，而是菲利普真的中箭了，一支弩箭準確地刺穿了他的面頰，血肉都裸露在外。

  而軍團長也注意到菲利普軍已經開始慌亂起來，已經贏慣的矮人們沒有意識到，追逃下去可能會遭遇陷阱，矮人步兵們在他的指揮下步步緊逼，與本就為數不多的巨人部隊開始脫軌。

  由於菲利普軍的陣型出現散亂，主將受傷，考慮到己方在人數上具有絕對優勢，因此矮人軍團長判斷哥蘭人是潰敗逃竄，並未有太多戒備。

  但菲利普咬牙堅持著，他努力坐穩在馬鞍之上，指揮著哥蘭人在一路上敗而不潰，他們以極為驚人的毅力重整了陣型，一步步將矮人們引至那多河。

  在這之後，隨著驚天的號角聲響起，早已準備好的騎兵翻過斜坡，挺矛衝向矮人。

  矮人第二軍團猝不及防，被打的人仰馬翻，在聲勢浩大的第一輪衝鋒內便遭受了重創，而隨後騎兵脫戰，哥蘭人的步兵在箭矢的掩護下跟上衝鋒，如此一來，僅僅一個下午，矮人第二軍團便被徹底擊潰，當場戰死了近一千人，兩千人被俘，只剩下一千多人得以逃竄。

  哥蘭人獲勝後，乘勝席卷了與軍團脫軌的巨人部隊，那些巨人們還沒受到前軍潰敗的消息，便遭到哥蘭騎士的側擊，被打得丟盔棄甲。

  潰敗的軍隊來不及帶走任何的攻城器械，它們作為戰利品被繳獲，用來充實王城諾朗的防禦。

  這場勝利無疑是大勝一場，順利得出乎了所有軍官們的意料，他們齊聲高呼，士氣大振，在哥蘭王國諸城被矮人接連橫掃的陰霾下，這一戰足以振奮一個個絕望的心靈。

  唯一的問題是，誘敵總會有傷亡，不過是或多或少的問題，而這支誘敵之兵的領袖，菲利普負傷了，而且還是無法繼續戰鬥的重傷。

  那一根弩箭洞穿了菲利普的臉頰，扯下了不知多少血肉，一路上鮮血直流，在目睹矮人敗局已定後，這位頑強的伯爵之子便再也支撐不住，從馬匹上跌落下來，徹底昏迷過去。

  當天夜晚，他的傷口就開始發炎，整個人開始劇烈的發燒，麥斯威爾緊急招來那些會用古言的祭司們幫其療傷，盡管並無生命危險，但菲利普已經與接下來的戰事無緣。

  “放心好了，菲利普，我們會勝利的。”

  緊握住昏迷兒子的手，麥斯威爾承諾道。

  在守候了兒子片刻後，麥斯威爾便匆忙返回到會議大廳之中，這場勝利固然可以振奮人心，但哥蘭王國如今的危險局勢不是一場勝利就可以逆轉。

  他們必須抓緊僅剩的時間，否則將用余生去後悔。

  “立刻派出使者以最快的速度趕往各國，傳達勝利的消息，能換來一點援軍是一點。”

  麥斯威爾嗓音急促地下令道，

  “加大宣傳力度，告訴民眾們，我們贏得了怎樣的勝利。”

  一位名叫列洛維奇的軍官道：
  “我們擊潰了一整個矮人軍團，還是一場大勝。”

  麥斯威爾掃了他一眼，冷冽道：
  “不，我們不僅僅擊潰了一個軍團，我們是擊潰了三個軍團，而且神靈顯現了奇跡，斯卡蒂突然刮起了狂風，動搖了矮人們的心。”

  列洛維奇一陣猶豫，但很快便遭到了麥斯威爾的呵斥，

  “趕快的！越誇張越好！”

  呵斥之下，列洛維奇不敢怠慢，他即刻去攥寫文稿，向哥蘭人宣告這場來之不易的勝利。

  麥斯威爾坐到了會議廳的主座上，往常這個位置只有國王才有資格坐下，但今時不同往日，整個王國裡，唯有麥斯威爾才能配得上它。

  “下一步該怎麽辦？複刻我們這場勝利？”

  長子韋塞特此刻主動問道。

  麥斯威爾下意識地點點頭，但很快便搖了搖頭，

  “同樣的方法…不一定會再奏效了，接下來，那位矮人王將更加謹慎，他很可能會收攏部隊，不再讓任何軍團孤軍深入。

  我們可以嘗試複刻，但不能將希望都賭在這裡。”

  一位軍團長聞言問道：

  “攝政大人，那麽我們該賭在哪裡？”

  麥斯威爾沒有直接回答，他反問道：
  “男爵，您的建議呢？”

  “後撤到斯洛卡堡壘一帶，給矮人們留下一座空蕩蕩的王城，拖延住矮人的腳步，期間不斷打出小規模的勝利，直到我們的盟友介入。”

  軍團長做出了理性的判斷。

  在矮人勢不可擋的兵鋒面前，這無疑是最穩妥的決定。

  麥斯威爾卻果斷拒絕了這個方案，

  “我們無法失去諾朗，整個王國裡，諾朗的民眾抵抗意志最為頑強，如今我們卻要他們背井離鄉？不，如果那樣做，我們將失去他們的信任，我們承受不了這種損失，諸神也會唾棄我們的懦弱。”

  麥斯威爾多年來的從軍經驗，讓他極富洞見性看到，現在哥蘭王國的主力軍隊中，有近一半是王城諾朗的居民，他們不會退縮，因為腳下便是家園，倘若麥斯威爾讓他們拋棄家園，士氣低落都是小事，更嚴重的，可能會造成投降或嘩變。

  “那麽，攝政大人，您的意思是……”

  軍團長不由地問道，他感到一陣緊張。

  這種事關王國興亡的大事，無論是誰都會捏一把汗。

  麥斯威爾站起身來，他指著面前的王城及周邊地圖，將思考良久的計劃和盤托出，

  “我的想法並不複雜，我們需要一場決戰，不是一場倚靠守城的消磨戰，而是一場平原上的決戰，這樣我們人類才能發揮出最大的優勢。

  我們現在中路的東夫拉瓦河布防，阻擊矮人們的先頭部隊，等到時機成熟，這裡的哥蘭軍後撤，讓出防線，接著一路退後到靴子堡壘，繼續阻擊，直到拉森鎮，在這裡，我們不惜一切代價阻止矮人們的推進，一定要頂住他們的進攻，不能讓他們向東推進。

  接著，由希羅多德軍團長率領他的第六軍團駐守馬頭堡壘，防止矮人們迂回進攻，而剩下的就在這裡，諾朗的前方，戰場的西面，這裡我將親自率軍，朝矮人們的薄弱點發動猛攻，相信我，以他們的部署，這裡一定會出現一個薄弱點。

  最後，我們互相配合，我將從側翼包抄，配合你們擊潰卡爾隆德的軍隊。”

  麥斯威爾將他的戰術交代得無比清楚，毫不擔心軍團長的質疑或反對，在如今的形勢上，互相信任是最為關鍵的。

  軍團長一陣猶豫，麥斯威爾的戰術裡充斥著不少推斷，比如說，他怎麽能確定矮人們不會繞一個大圈，從另一個戰場方向進攻諾朗，怎麽確定他們真的能成功阻擊矮人在東夫拉瓦河的進攻，怎麽確定能夠死守住拉森鎮，還有麥斯威爾信誓旦旦地說矮人們一定會出現一個薄弱點…….這些都綜合起來，整個計劃實在太過冒險了。

  “恕我直言，這個計劃風險太大了。”

  首席百夫長出聲道。

  “我讚成這個想法，如果依托城牆，或者打巷戰的話，勝算會更大。”

  軍團長也開口道。

  “我反倒覺得這個計劃可行，我相信攝政大人的判斷。”

  另一位軍團長說道。

  會議大廳內一時間爭論不休，在場的每個人都提出各自的想法，但都沒有得到麥斯威爾和其他人的一致認可，這樣的情況下，麥斯威爾以極大的魄力，力排眾議地敲定下自己的計劃，而即便眾人各有異議，也不得不在這個框架內繼續商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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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矮人第二軍團的潰敗驚動了卡夫六世，這位國王管中窺豹地意識到，哥蘭人似乎在起某種變化。

  “自哈德森被俘以後，他們並不團結，幾乎各自為戰，而現在竟能組織起一場出色的埋伏…赫裡斯啊，我們的敵人已經組織起來了。”

  卡夫六世發出了感慨。

  而這位向來英明的國王，也以極快的速度對原來的計劃做出修訂。

  既然敵人已經組織起來，並進行有效的反擊，那麽矮人們就不能再像之前那樣散漫，各個軍團必須聚攏起來，互為倚角，沿路也不再浪費時間洗劫一空，而是直指哥蘭的王城，將敵人及時擊潰，以免夜長夢多。

  在卡夫六世的指揮之下，矮人們很快便做出了行動，各大軍團一改此前的分散的態勢，開始重新聚攏，他們以最快的速度朝著哥蘭首都開拔。

  卡奧歷317年，十二月九日，矮人第三軍團、第五軍團抵達東夫拉瓦河前方，此地距離王城諾朗不到五十王國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