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 他必定會犯下大罪（加更二合一）

  靈魂之海上，忙碌的妖精們建設著屬於自己的家園，他們將從凡人們的靈魂收集而來的善念儲存到倉庫之中，駕駛著薔薇蛇在大街小巷中穿行。

  妖精女王索菲亞緩緩走出屬於她的宮殿，身旁有數十位妖精隨行服從。

  當妖精們看到索菲亞時，會不由自主地彎腰下跪，這種敬畏感好似自種族創造之初便被銘刻在妖精們的靈魂之中。

  那可是世上第一位妖精，由天使席勒思或者說先知席勒思所創造的第一位妖精，其他妖精們敬畏著這位妖精的鼻祖，如同敬畏著神靈一般。

  “退下吧，讓我一個人去覲見先知。”

  索菲亞揮揮手示意一旁的妖精們退下，不要再跟隨自己，而後她伸手隨意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著，撲扇起透明翅膀飛躍到半空之中。

  不久後，她來到了靈魂之海的最高處，看見了守候在鏡子前的席勒思。

  席勒思面前的鏡子能夠跨越遙遠的距離看清拜爾德等人在冥界中的一舉一動，這些天來，那位大天使便一直守候在這裡，半步都不曾離開。

  索菲亞慢慢靠近席勒思，而後輕車熟路地飛到他的肩頭之上。

  “噢，是你，索菲亞。”

  席勒思隨口道。

  “嗯，除了我以外，沒有別人會來到這裡。”

  索菲亞如此說道。

  如今索菲亞與席勒思的關系，說是創造者與被造物的關系，其實不太恰當，隨著時間的推移，妖精女王對於席勒思的敬畏慢慢褪去，他們更像是一對帶有朋友關系的主仆。

  “現在到哪裡了？”

  索菲亞指著鏡子裡的畫面問道。

  “沒到哪裡，他們已經完成第五場試煉了。”

  席勒思沒有隱瞞地交代道。

  “看來他們一切順利，”

  索菲亞聽到這裡，繼續道：
  “不過我在想，如果拜爾德真的完成那九場試煉，那些冥界判官們難道真會放他離開？”

  席勒思歪過頭去，嘶嘶聲道：

  “你猜。”

  索菲亞沒有如他的意，妖精女王繼續冷靜地分析道：

  “冥界判官是與你作賭約，而不是與拜爾德作賭約。

  賭約的內容是，拜爾德將犯下大罪，除了放逐出冥界以外，便沒有別的罪行。

  難道第九場試煉就是大罪嗎？不可能，冥界判官跟你不是一條船上的，他們不會坐視拜爾德在冥界犯下大罪。”

  說到這裡的時候，妖精女王頓了頓。

  她轉過臉，凝望著席勒思，
  “所以，到底會不會放他離開呢？
  假設他完成了九場試煉，而且沒有犯下大罪的情況……”

  席勒思慢慢道：

  “不會有這種可能。

  他必定會犯下大罪。”

  索菲亞滿臉疑惑，她發現自己的創造者十分篤定，但她不明白這份篤定從何而來。

  席勒思卻沒有繼續解釋下去，他道：
  “倘若你的假設成立，那麽一切的責任都要歸咎於我的身上，無論是拜爾德沒有離開冥界，還是冥界判官們的失信，抑或是賭約失敗，都要由我來承擔。

  但我不會做這樣虧本的買賣。

  所以耐心看吧，索菲亞。”

  席勒思的話音落耳。

  “那麽…究竟是怎樣的大罪，才會讓拜爾德放逐出冥界？”

  一問沒有得到回答，索菲亞又問了另一個問題。

  席勒思有些惱怒地看著索菲亞，哼了一聲，重複道：
  “耐心看！”

  索菲亞見此，不屑地笑了下，便不再追問了，那位自稱先知的大天使遠比自己通曉許多，在他那裡，有太多太多不是現在的自己可以了解的東西。

  即便自己自認為可以了解。

  通過光滑的鏡面，英雄們的行為盡數落在了索菲亞和席勒思的眼內。

  他們看著這群英雄們在冥界之中闖蕩，完成一場又一場的試煉。

  短短時間裡，這群英雄們已經完成了五場試煉。

  其中有著諸多考驗，既考驗他們的勇武，也考驗他們的膽氣，還考驗他們的智慧。

  英雄們除掉了為禍一方的七頭大蛇，便奔去尋找那森林神黎波加遺留下來的靈鹿，找到黎波加留下的靈魂，便去將企圖強渡冥河，前往寧靜平原的靈魂抓拿歸案，捉拿靈魂後，便是在懸崖峭壁的深淵中找到一束潛藏的白花……

  完成了前四項試煉之後，英雄們著手於第五項試煉，那項試煉比之前四項加起來還要困難，冥界判官讓英雄們作為陪審團輔助判官們裁決靈魂的罪行，一共九百九十人，若有三個錯判，試煉便失敗，但英雄們仍然靠著智慧裁決了九百九十人的罪行，而且沒有一個錯判。

  英雄們的進展是如此順利，以至於冥界判官們都大為吃驚，感到一陣陣的危機感。

  於是，有一位最沒有存在感的判官向英雄們提出了第六項試煉。

  那是位不苟言笑的審判官，宛如最蠻不講理的石頭，他一襲黑袍，行蹤不定，是九位冥界判官中最為神秘莫測的，冥界建立這麽多年來，竟然從未有靈魂知曉他的名字。

  而這位無名審判官提出的試煉，竟然是讓英雄們說出能夠逗笑他的笑話。

  這個試煉簡直前所未有，也超乎了英雄們的想象，這些偉大靈魂尚在人間時，最值得讓人稱道的是勇武、智慧、膽氣，而不是說笑的能力。

  其他冥界判官們也不由地為之驚歎，他們怎麽就沒想到這樣刁鑽的問題。

  而另一邊，冥界的王后埃斯羅娜得知此事後，感到一陣失落。

  “怎麽有這樣棘手的問題？”

  埃斯羅娜向她的丈夫抱怨道，

  “那些英雄們根本就對此毫無辦法，他們不擅長這些。”

  作為一位熱衷於研究靈魂的神祗，埃斯羅娜自然是希望拜爾德一行人成功完成試煉，並且被審判官們放逐出冥界，如此一來，那位大天使的目的就得以達成，而自己也能分享關於靈魂的知識。

  然而這位名不見經傳的判官，他所出的題目是如此刁鑽，正好打在了英雄們的軟肋身上，那些偉大的靈魂想破腦袋也不會想到這種試煉。

  “這簡直…刁鑽得不是凡人的智慧！”

  埃斯羅娜有些氣急敗壞。

  即便祂想對英雄們伸出援手，可面對這種試煉，身為睡女神的祂也同樣是無計可施。

  “你說的對了。”

  聽到王后的話，死神納克貝特忽然說道。

  “什麽？”

  埃斯羅娜一臉驚詫。‘

  “那確實不是凡人的智慧，而是神祗的智慧。”

  納克貝特頓了頓了，漆黑如霧的死亡瘴氣在王座下繚繞，

  “提出那試煉的審判官，並不是凡人，而是執掌謊言與詭計的斯萊厄。”

  埃斯羅娜張大了嘴巴，
  “你、你說什麽？”

  死神納克貝特慢慢交代道：
  “你知道，埃斯羅娜，那些凡人們謊話連篇，說謊成性，即便審判官們從不徇私舞弊，但礙於種種原因，也不免在審判上被凡人們所蒙騙。

  而斯萊厄，你知道祂的性格，祂張揚，而且不怕惹事生非，祂主動找上了我，希望我為祂提供一個審判官的位置，而祂則會為判官提供謊言與詭計的神力，幫助他們及時覺察凡人們的謊言。”

  埃斯羅娜驚呆了，祂愣了好久，身為王后的祂並不喜歡摻和冥界的大小事務，更對於斯萊厄的這種身份無從得知，但細思一下，卻又頓覺合理。

  “這簡直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埃斯羅娜低聲喃喃道。

  納克貝特略帶苦笑道：
  “我的妻子，我畢竟不是我們的父，謊言在那律法面前無所遁形，可在我這裡，謊言仍然留有一席之地。

  不過，我也早就提醒過拜爾德，‘有的人不會就那樣坐視你離開’。”

  聽到丈夫的話語，埃斯羅娜愁眉不展，現在擋在英雄們面前的，正是狡詐多端的斯萊厄，而且也正是那位謊言與詭計之神，害死了曾經享譽人間的英雄拜爾德。

  …………………………………………

  看著那如同雕塑般站立的身影，英雄們為這個試煉愁眉不展。

  一鼓作氣通過五場試煉，英雄們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候，他們宛如重新找回昔日的榮光，回到那被詩歌讚頌的日子。

  可這一次，這些偉大的靈魂們真的被難住了。

  讓眼前這位無名的審判官發笑？
  英雄們寧願再去除掉七十七條七頭大蛇，也不願接受這種試煉。

  因為在這種試煉裡，曾經在這些凡人眼中無所不能的英雄們，變得無從下手，由衷感到了無能為力。

  英雄們所驕傲的膽氣、勇武、智慧，除了最後一個以外，其他幾乎都沒有了用武之地。

  他們群居在一起集思廣益，可無論他們說些什麽，做些什麽，那個無名審判官都一動不動，有些英雄打起了退堂鼓。

  是拜爾德站出來重新鼓舞了他們，他及時遏製住了消極的蔓延，在領袖的作用之下，英雄們再度打起精神來，尋找著答案。

  “普裡戈，你是我們中最有智慧的，到底什麽會讓人發笑？”

  拜爾德找上了普裡戈如此問道，後者曾在第五場裁判靈魂罪行的試煉中大放異彩。

  “我也一籌莫展，拜爾德，我將我知道的笑話都說盡了，那個判官還是一動不動，簡直跟石頭一樣。”

  普裡戈滿臉懊惱的說道，

  “我們只能想些新的笑話了。”

  拜爾德的思維卻活動了起來，此刻靈機一動，他繼續道：

  “那麽…引人發笑的方法是什麽？”

  “引人發笑的方法？”

  “就比如說，什麽樣的因素，能夠構成一個笑話，我們可以把握住編造笑話的因素，編造出足夠的笑話，不斷去說，直到水滴石穿，讓那個審判官笑出來為之。”

  拜爾德的靈機一動，給了普裡戈極大的啟發，後者拍了拍腦袋道：
  “是啊，正是這樣，

  譬如攻擊一個大家都討厭的人，又譬如是兩個事物間的極大反差，還譬如是荒誕不羈的事情…我們可以像機械般地出產一個個笑話。

  那麽即便我們所有人的笑話都說盡了，也能產生新的笑話出來，總有某個笑話能直戳人心。”

  拜爾德點了點頭，這正是他通過多日觀察得來的一絲靈感。

  他此時轉過頭去，看向了那位如同石質雕塑的審判官。

  恰好的是，後者的眼神剛剛好落在自己身上。

  拜爾德的眼神一凜，他覺得有些古怪，這位審判官給他一種熟悉的感覺。

  他們明明應該從未見過面。

  這個試煉的刁鑽並不在於有多麽困難，而是在於讓英雄們感到無從下手。

  畢竟，誰又願意去做沒有目標的事。

  不過，隨著拜爾德提出想法，英雄們不再感到無從下手，而是逐漸活躍起來，找回了之前通過五場試煉的氣魄。

  他們接連想出許多的笑話，竭盡全力地去逗笑那位無名的審判官，即便沒有一人成功，但尋到目標的英雄們並不氣餒，他們在十幾天內說出了上千個笑話，而那位無名審判官的反應也比之前多了一些。

  第十六天時，英雄們發現在笑話之下，那位無名審判官輕微顫抖了一下，第十九天時，無名審判官不禁地轉過身去，第二十六天，英雄們看見無名審判官彎下身體，似是再也忍不住了。

  這些天來，英雄們說出了上萬個笑話，而在水滴石穿之下，那位無名審判官的反應越來越大，似是水滴石穿，預兆著他們離通過試煉不遠了。

  於是，在第三十天，拜爾德與一眾英雄來到無名審判官的面前。

  一位侏儒般的英雄站了出來，他是人群裡最矮的，模樣也像是個未成年的孩子，光是看著便有喜感。

  拜爾德深吸一口氣，問侏儒道：
  “你的父親是誰？”

  小孩般的侏儒朗聲道：
  “冥界。”

  無名審判官側耳傾聽。

  “那麽，你的母親是誰？”

  “謊言與詭計之神斯萊厄。”

  侏儒繼續道。

  在凡人們裡，執掌謊言與詭計的斯萊厄往往遭人厭惡。

  無名審判官直視著眼前的拜爾德與侏儒。

  “那麽…你長大以後想當什麽？”

  拜爾德緩聲問道。

  侏儒昂起頭，無比驕傲道：
  “孤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