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章 星辰的軌跡（加更二合一）

  變革的風在矮人的王國刮過，劃作風暴在各個城市中席卷。

  若要細究這一切的緣由，不得不提起那個神奇的木石氏族，由於其各種遠超時代的發明創造而被國王所召見，卡夫六世熱情地招待了氏族的族長與長老們。

  據說在接見當日，那位國王將世代相傳的錘子拿出，並恩賜族長與長老們一個可以光耀祖輩的榮譽——親吻王室的錘子。

  這莫大的榮譽落在了一個小小的木石氏族身上，一時間讓王城的各大工匠氏族為之震動。

  在矮人這個崇尚鍛造的種族間，錘子是山與工匠之神的偉大恩賜，同時也是一個家族歷代相傳的寶物。

  對於矮人們而言，錘子有著至高無上的意義。

  有一句流行與市井街頭的俗語，可以很形象地詮釋這種意義，那便是——寧要好錘子，不要命根子。

  家族世代相傳的錘子不僅僅是鍛造用的鐵器，更是祭祀赫裡斯的禮器，同時也是一個家族乃至氏族血脈相傳的鐵證。

  而親吻世代相傳的錘子，這個禮儀便意味著“你們得到了我氏族的信任”。

  卡夫六世如此以禮相待，讓木石氏族的眾人們受寵若驚，盡管他們早已想過國王會極為重視他們，可木石氏族終歸是一個以砍伐狩獵為生的低賤氏族，任他們如何作想，也不會想到國王會如此注重。

  而在接待之前，卡夫六世還為木石氏族安排了上好的居所，那裡的家具皆是與人類國家貿易而來，光是床鋪的精細與柔軟，便讓那些族長和長老們懷疑活在天堂。

  除此之外，在接待晚宴前的一夜，卡夫六世還安排王城的神殿妓女們去寬慰木石氏族一行人的身心，讓他們在王城中享受矮人的神聖婚禮，種種厚待，讓沒怎麽見過世面的木石氏族一行人為此感激涕零，族長更是在晚宴上發誓子子孫孫都效忠於國王卡夫。

  卡夫六世就是通過這種懷柔的手段，換得了木石氏族的全部信任。

  而族長也向這位國王揭露了，木石氏族有史以來最大的秘密。

  “機械之書？”

  卡夫六世略顯錯愕。

  書房之中，唯有族長與卡夫六世二人，接連的厚待與恩寵，讓族長深受感動，並絕對地效忠於國王，當後者邀請其來到書房之時，族長毫無懷疑地答應了下來。

  “是的，國王陛下，正是那本機械之書，給予我還有我們的族人幾乎取之不盡的富貴。”

  族長頓了頓，補充道：
  “那簡直像是赫裡斯的恩賜，我們靠著冶煉、製造裡面的機械，從而一鳴驚人，無數的氏族登門拜訪，只為了我們的機械。”

  卡夫六世聽到之後，感歎道，

  “老族長，這真是…讓人難以想象。”

  這位英明的國王原本天真地以為，木石氏族之所以出產這麽多的機械，並且籍此一鳴驚人，乃是因為氏族內出了幾位不世出的天才。

  他從沒想到，原來木石氏族崛起的原因會這麽簡單，不是依靠自己的努力，而是依靠一朝的幸運。

  簡直就像撿到了天掉的餡餅。

  “正是那本機械之書，國王陛下，否則靠砍伐狩獵為生的我們，又怎會通曉那麽多的機械結構呢？”

  族長之所以這麽說，一是因為他極有自知之明，二是因為他對於國王的絕對信任。

  卡夫六世聽到之後，先是微微錯愕，而後流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

  “老族長。

  機械之書出現在你們的手中，或許並不意味著，赫裡斯與祂的父揀選了你們。”

  族長聽到這句話，有些懵然和不解。

  而當他聽到下一句話時，便直冒冷汗。

  “我想，它的出現，大概意味著，赫裡斯與祂的父要將它賜給這個王國，賜給我們所有人。”

  卡夫六世說到這裡，便不再說下去。

  矮人這個種族不像詭計多端的人類與三眼猿人，他們性情直率，談話中極少有旁敲側擊，無論怎麽隱藏，都會赤裸裸地表露自己的目的。

  而卡夫六世已經說得很明白了，他的話並不難懂。

  “這、這怎麽能…它可是我們一族的寶物…”

  族長一陣驚慌，顫聲說道。

  卡夫六世見此，決定講得更清楚一些，
  “老族長，伱們留得住這個恩賜一時，難道留得住一世嗎？

  遲早有一天，機械之書將會真相大白，這只是時間問題。

  倘若到了那一天，誰又知道，你們木石氏族是否已經被碾為塵土了呢？”

  卡夫六世頓了頓，繼續道：
  “將它交給我吧，因我是你們的王，是整個王國的代表。

  而我將賜予你們氏族貴族與工匠的地位，自此以後，你們氏族的子子孫孫都將與木石無緣，而是將以冶煉黃金白銀為生。”

  國王的威脅與許諾都落在族長的耳畔，到了這時，這位族長才為自己對國王的信任而追悔莫及，他遠比其他人更清楚，一旦機械之書公之於眾，木石氏族沒有守護它的能力。

  與其如此，倒不如接受卡夫六世的條件，那條件不可謂不豐厚。

  要知道，千百年來，幾乎沒有一個低賤的氏族，能夠在一朝間躍升高位，成為貴族與工匠們的一員。

  前後思索之後，族長艱難地點了點頭，

  “我可以答應你，我的陛下。

  我會盡力去說服其他長老們…”

  卡夫六世對這個回答還不夠滿意，他開口道：

  “明天我會在私人宴會廳招待那些長老們，到那時，老族長便盡力而為吧。”

  族長吞了口唾沫，小雞啄米般點了點頭。

  卡夫六世英明、果斷，充滿著一位國王的威嚴，而他的雷厲風行，給這位族長帶來了極大的壓力，讓他甚至有些喘不過氣來。

  咚、咚。

  房門外，響起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進來吧。”

  卡夫六世開口道。

  見國王的注意力轉移，族長有些如釋重負地吐出一口氣，他抖抖索索地看向門外。

  只見那是一位衣容華貴的矮人，身上的衣服，按做工應該是出自於人類之手，那些長得比矮人高、比巨人矮的凡人們，其手指比矮人要纖細很多，正因如此，人類縫衣匠製作的衣服往往品質優良、裁剪合適，遠勝矮人們的手藝，矮人的統治階層們常常以穿戴人類或三眼猿人製造的衣服為榮。

  那位走進書房的矮人看上去很年輕，胡子烏黑烏黑的，眉宇與卡夫六世有些相似。

  “這是值得讓我驕傲的兒子，穆拉。”

  卡夫六世笑著向族長介紹道。

  族長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禮，那是他不久前學會的。

  “父王，我找你，是想請你特批一下我老師的研究經費。”

  王子穆拉直接開口道。

  “那光吃金子不吐銀子的狗東西！又想來要錢！”

  卡夫六世當著穆拉的面痛罵道，矮人間沒太多的彎彎繞繞。

  “求你，父王，他很需要這筆錢來完成接下來的研究，你知道，古言的研究本來就困難重重，經費都隻算是最簡單的一關。”

  穆拉王子以懇求地口吻說道。

  卡夫六世深深歎了一口氣，揉了揉眉頭道：
  “好吧、好吧，讓他再上交一份申請，我會親自簽字。”

  聽到之後，穆拉王子面露喜色，
  “謝謝你，父王，我的爺爺果然給我生了個好父親！”

  卡夫六世罵道：

  “他媽的，這算什麽讚美，快滾回去。”

  眨眼之間，穆拉王子的身影便消失在書房裡。

  族長有些尷尬地站在原地，像是不知如何是好。

  卡夫六世轉過身來，親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讓你見笑了。

  雖然不願承認，但穆拉就是我的繼承人。

  他偶爾會不務正業，不過相信我，他有足夠的能力去繼承這個位子。”

  …………………………………………

  王子穆拉的老師，名為貝爾凡，那是一位正值中年的矮人，他在一個工匠氏族中出生，並在機緣巧合之下，去到過人類的丹斯切爾帝國進修，由於兩國間的友好關系，貝爾凡得以在千城學院中修習五年。

  自那時起，他便熱衷於古言學，而在取得學位返回到矮人王國卡爾隆德以來，便作為宮廷教師一直為王室服務。

  貝爾凡不似一般的矮人，盡管他在冶煉上的天賦頗高，但他對於古言卻抱著更大的興趣，他將其視為能夠付諸一生和全部智慧的工作，他常常在自己的學生穆拉王子面前說，赫裡斯與祂的父給予自己生命，便是為了讓自己乾這行。

  穆拉王子覺得，有一個稱呼很適合貝爾凡——煉金術士。

  當第二天一早，穆拉王子將這個父王同意特批經費的好消息帶給貝爾凡時，後者正在調試用來觀測星空的望遠鏡。

  “這真是如有天助。”

  貝爾凡大喜過望。

  穆拉王子走近到貝爾凡的書桌，為他的老師稍稍整理各種各樣的書稿。

  整理過程中，穆拉還會草草掠過一眼，以便清楚老師研究的進展。

  “這是…什麽？”

  穆拉的動作停滯下來，有張寫滿文字的書稿引起了他的注意。

  背面有些圖畫，繪製了幾顆星辰的走向圖，旁邊的文字注釋描述著這些星辰的規律，以及與古言之間的聯系。

  “新成果，一點點新發現，不足為道，但很值得研究。”

  貝爾凡擺弄著望遠鏡，調試著它的角度，

  “我曾告訴你，古言雖由主所造，但其力量不少都源自於那些星辰，也就是諸神。

  古言相當於一個運用神靈偉力的工具。

  而我發現…一些古言聯系起來，似乎跟星辰運轉的軌道能夠一一對應。”

  穆拉微微一驚，瞪眼道：
  “這可真是大發現。”

  貝爾凡則不慌不忙，

  “這只是一個大膽的假設，它很可能不是真的，只有極少的可能才會是真的。

  研究古言就像是發明機械，往往要走很多彎路，而僅有少數幾條才是正確的道路。”

  聽到老師的話，穆拉才發覺自己有些一驚一乍，他這時記起，對於像貝爾凡這樣的煉金術士來說，失敗才是常態，成功只是偶然。

  貝爾凡大抵是調試好了望遠鏡，他轉過身，從穆拉王子手中拿過書稿，仔細地又看了兩眼。

  “話說回來，這些古言之間的聯系…可真是奇妙，

  就好像…一條條道路，通往著某個神聖無比的方向。”

  說著，貝爾凡頓了頓，
  “或許我的前人們已經注意過，可他們都不約而同地失敗了。

  穆拉，你說，我會是其中一員，還是說，做出豐功偉業、超凡脫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