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司律看著浴池裡已經熟睡的少年，目光從她的臉頰滑落到頸側的鱗片上。

  顏色有些好轉，鱗片尾尖的粉色已經被淺藍代替。

  魏司律在浴室又待了兩個小時，原本純白的襯衫被花灑的冷水澆的透明貼在身上，勾勒出胸前宏偉的肌肉和緊實的腰線腹肌。

  濕答答的頭髮已經被他捋到腦後，沒了發絲的遮擋，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線條明顯但不冷冽，是那種能讓人一眼愛上的渾然天成的俊美。

  睫毛很長投下的陰影落在眼瞼，淺灰色的，遮擋了，看不清眸底真實的情緒。

  他出去換了身乾淨的衣服重新回來，把水裡的人撈起來，抱回床上。

  夜裡睡得極其不安穩。

  腦袋疼的厲害。

  “燙……”無意識的呢喃。

  魏司律睜開眼睛，摸著她身上的皮膚，有些灼熱，額頭緊貼著。

  她呼出的氣息落在他脖頸上一時間燙的驚人。

  “怎麽發熱了。”魏司律說了句。

  男人眉頭緊了起來。

  許是自己身上太熱了，魏司律的溫度低一些，她湊上去一直縮在魏司律懷裡。

  魏司律扯開她的手，下去開燈。

  入眼就是那個臉頰通紅的漂亮少年，額頭上布細汗，縮在被窩裡。

  魏司律把空調調低了兩度。

  手底的溫度燙的驚人。

  他第一次經歷這種事情，著實讓人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他的小魚生病了。

  可人魚發熱該怎麽辦？
  她不能吃人類的食物，喜歡水，本質上應該和魚類差不多。

  魏司律眉眼有些嚴肅，打電話給唯爾克讓他帶瓶生理鹽水。

  唯爾克夜裡接到魏司律的電話想看著手機上顯示的時間，凌晨一點半，一臉苦巴巴的。

  先生真會為難他，這個點他要到哪裡去買？

  雖然這樣想還是起身坐了電梯出去。

  ……

  這是宋慈穿梭小世界這麽多年來第一次生病，還是因為吃了人類的食物。

  生病比任何時候都要難熬。

  中間醒了一會兒模模糊糊的看到魏司律的身影，腦袋一沉又睡著了。

  白日醒來的時候魏司律坐在床邊手掌還落在她額頭上。

  “醒了。”他嗓音裡染著些疲憊，“好些了嗎？”

  宋慈扯了扯被子：“嗯。”

  他沒看自己起身去倒了一杯水，遞給她。

  宋慈仰頭，手上掛著針，抬手的動作回血了，又讓魏司律心裡一緊。

  嗓音便嚴肅下來：“別動。”

  瞧見她乖乖停下了動作，端著杯子湊到她的唇畔：“喝了。”

  宋慈不喝，只是單純的發泄自己的不滿，她剛生著病，現在還要命令她。

  少年側開腦袋的動作，杯子裡的水稍許灑在輕薄的被子上。

  下巴被他扳過來，宋慈摘掉手背上的針頭，拍了一下他的手背。

  “松開我。”

  宋慈不高興，他同樣也別想好過。

  硬化的指甲，不小心劃過魏司律的手心，劃破了有血珠滾落下來。

  一滴落在她的唇角，滲透進口腔，腥甜、滾燙。

  她沒想傷他。

  魏司律看著宋慈怔愣的表情，伸出手大拇指抿掉她唇角的鮮紅，然後從那張飽滿的唇肉撚過。

  唇肉輕輕抖動，原本有些蒼白的唇色隨著他的拇指劃按的動作變得鮮紅。

  “不高興了？”他問了一句。

  落在她耳畔低低的笑了一聲，嗓音渾厚磁性，“現在呢？”

  他是詢問，可那種語氣聽起來卻像是在勾她。

  那雙漂亮的眸子惺散的半眯著。

  “嗯。”那是從鼻腔裡哼出的一個音調。

  宋慈想看看他手心裡的傷口深不深，剛牽住他的手指，就被他扯走，唇邊重新遞過來一杯水。

  “聽話。”

  宋慈咽了下去，鹹鹹的口感不是很好有點像海水，不過衝淡了口腔裡的那點血腥味。

  “我看看。”

  魏司律對視上那雙漂亮的眸子，注意到她眼底那點愧疚，悄無聲息的牽動唇角。

  她還要拉著他。

  魏司律不領情松開她的手，去旁邊找了藥水，用紗布隨意包裹了一下。

  傷口是他自己劃的，哪有這麽容易就被她碰傷，只不過見到她眼底的抗拒，想讓她有愧疚感罷了。

  她和魚類不同。

  她有等同於人類的感情和充足的好奇心。

  讓她能感受到自己是在關心她，無聲之中，那種親近感就要產生了。

  這是離不開你的第一步。

  其次要讓她信任你。

  有了信任能產生依賴。

  無論是人還是其他擁有感情的生物，一旦產生了依賴感，便會盲目。

  要讓對方有患得患失的感覺，這樣距離完全掌控她也就不遠了。

  沉甸甸的目光無聲中從少年身上流連。

  將她永遠留在身邊還不夠。

  他想要的是

  ——讓她完全隻屬於自己。

  背對著少年的身影，男人伸手纏繞這白色的紗布，情緒隱匿在陰影裡，暗淡的淺灰色。

  唯爾克睡夢中翻了個身從沙發上掉了下去，摔得“哎呦”一聲。

  他揉了揉發疼的胳膊，目光無意間與魏司律對視，脊梁瞬間起了一層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