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109·越線
  關於潛水工作服在進行了佩戴後深入水底會產生各種各樣的幻覺這件事情，傑斯與維克托各執一詞。

  在這之中，維克托認為這不是技術上的問題，而是潛水員在深水黑暗中的精神崩潰。

  針對這一點，他設計出了一頂煉金特種頭盔，可以由一名操作員在水面指導，無視潛水員的恐懼反應，相當於是完全控制了潛水員。

  但這在傑斯看來則是侵犯了人們的自由意志，於是關於這一點，維克托和傑斯展開了一場關於自由意志和精神奴役的激烈爭辯。

  但二人的性格擺在那裡，尤其是傑斯，高傲的可見一斑。

  交流間言語過激，二人險些大打出手，最後的結果就是發誓永遠都不會再次合作。

  而事後，傑斯向學院的主管們報告了這件事。

  或許就連傑斯自己都沒有想到，維克托為因為這違背基本人權而受到審查——

  如果只是審查也就算了，但問題在於維克托在學院中的名聲並不好。

  皮城人並不喜歡這個來自祖安的家夥分享他們的榮耀——

  準確的說，是兩個城市之間，始終存在著不可調和的矛盾與衝突。

  這一點在皮爾特沃夫的犯罪狂金克絲的身上便得到了完美的展現。

  皮爾特沃夫的執法官明知道金克絲就躲在祖安，但是他們卻無法進入。

  因為那裡是煉金男爵的地盤。

  而金克絲之所以一直能夠逍遙法外，也是因為大量的煉金男爵們認為金克絲的暴力行動可以保證祖安獨特的地位，使祖安不被皮爾特沃夫蠶食，或者說能夠保證他們的權利。

  在種種情況下，維克托被直接開除，並從此消失在了傑斯以及皮爾特沃夫人的視野中。

  “後來，你得到了一枚來自恕瑞瑪沙漠的神秘水晶。”

  元辰隨意的說道：
  “這是你有史以來第一次遇到如此難題。

  你花了好多個月的時間，對水晶進行了各種測試，包括但不限於：將它擺上齒輪離心機；高溫灼燒隨後急速冷凍；修補、觀察、提出各種假設等等等等……”

  “而就在伱終於解開了這個水晶的奧秘的時候，維克托來了。”

  聞言，一旁的傑斯也是點了點頭說到：

  “沒錯，他來了，他一上來就在跟我說光榮進化之類莫名其妙的東西，還說唯一缺少的就是我手裡的水晶。”

  “我不同意，於是他打暈了我強行奪走。”

  傑斯咬牙切齒的說道：
  “但是他並沒有發現殘留的水晶碎片，那水晶碎片同樣存在著巨大的能量。並渴望回歸母體。於是，我將那水晶碎片置入戰錘引擎，找到了他。”

  “你知道我看到了什麽嗎？那是多麽的殘忍！”

  傑斯惡狠狠的望著元辰，低吼道：

  “數十具死屍躺在那裡，顱骨被鋸開，大腦被取出並移植到鋼鐵士兵的體內，羅列在陰暗的地下，就像是一支渴望暢飲鮮血的軍隊！而他們身上的電纜，所連接的正是我的水晶！”

  “如果這就是你認同的維克托，那只能說明你也只是一個罪犯！”

  聞言，元辰望著眼眶有些微微發紅的傑斯，雖然不太清楚但元辰或多或少的能夠感受到一些微妙的悔恨。

  雖然傑斯沒說，但是看過劇本，元辰是知道的。

  傑斯向維克托道歉了。

  看到了維克托的工廠後，傑斯請求維克托看看周圍，看看他的所作所為。無論這是什麽東西，這所謂的進化，並不是他們年輕時期所追求的進步。以及在最後，傑斯為自己的傲慢與蠻橫道歉。

  不過維克托的回應也很簡單——殺了他。

  最後，傑斯拚命一錘砸向了裝載著恕瑞瑪水晶的核心，引起了一場巨大的爆炸。

  隨後，傑斯向學院提交了維克托的諸多計劃。為此，傑斯被人們稱之為未來守護者。而維克托，就此徹底的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視線中……

  所有人都認為，維克托死在了那爆炸的火光裡。

  “維克托或許早就死了。”看了一眼面前的傑斯，元辰平靜的說到：“在他被皮爾特沃夫大學開除的時候。”

  “……什麽意思？”

  聽到了元辰的話語，傑斯的眉宇間閃過一抹難以察覺的恐懼。

  而元辰則是侃侃而談道：
  “在你眼裡，維克托可能就只是被開除了。但是在他自己眼裡，他的設計本可以拯救許多條生命。”

  “回到了自己在祖安的老實驗室，維克托心中對皮城人的目光淺薄嫌惡不已。於是，在祖安深處，維克托陷入了深深的抑鬱之中。”

  元辰用陰陽頓挫的語氣說著維克托的遭遇，伴隨著聲調的起伏，維克托內心所遭遇的苦難仿佛就在人們的眼前。那種感覺，就像是口述了一場宏大的歌劇內心戲。

  “他經歷了長達數周的心理創傷和自我反省，道德上的兩難境地讓他陷入與自己的鬥爭。

  但隨後，他發現妨礙自己的又是人類的情感和弱點……他意識到了因為情緒的干擾而無用的內耗。於是，他想起了自己的願望。”

  “強化血肉之軀，超過自然的極限。幫助弱者，消除可以避免的錯誤，拯救生命。”

  “於是。”

  元辰豎起一根手指，輕聲說道：“他瞞著所有人，對自己做手術，切除了血肉和心靈中依賴以及承載情緒的部分。”

  聞言，傑斯的目光驟然縮緊。而一旁，只是作為旁觀的鍛造廠主管羅莎更是忍不住的屏住了呼吸。

  雖然元辰說的很隱晦，但是皮爾特沃夫對於生物學的鑽研並不落後。血肉與心靈中承載情緒的部分……除了腺體，神經，還有的，便是大腦。

  “至於你成名的一戰……”

  元辰撇了撇嘴，說道：
  “你可以去查一查，祖安應該會留有專門的訊息……在維克托找上你之前，地溝區發生了嚴重的毒氣泄漏。我之前說了，維克托將人們的大腦取出進行毒素的析出。但是效率不盡如人意。”

  “簡單地說，他缺少一個穩定且龐大的能源。”

  這句話元辰早在他們最開始討論的時候就已經說了，只不過無論是傑斯還是羅莎都沒有放在心上。

  因為那聽起來簡直天方夜譚，畢竟維克托的反人類罪行已經是在皮爾特沃夫定性的。

  相較於維克托，金克絲都能算的上是善男信女。

  而現在，卻莫名有一個人出來給這樣一個反人類反社會的暴徒翻案，要是說他們信了才叫有鬼呢。

  但是現在不同，經過了後續的補充，無論是結果還是過程，行為與邏輯都是相連的……

  “證據呢？”一旁羅莎摸著下巴，有些凝重的說道：

  “說到底，這都只是你憑空的猜測吧？沒有證據的話，可沒有人會認。”

  “證據有很多很多。”元辰隨意的說道：

  “只要你們想找……又或者，有人已經為了穩定而繁榮的“皮城夢”給提前清理掉了。”

  話語間，一道利刃落地的聲音在傑斯與羅莎二人背後驟然響起。

  聽到了元辰的話語，原本位於二樓飲茶的卡密爾也不再掩飾自己的蹤跡。

  她早就來了，元辰也早就知道了——在進入這工坊的第一時間。

  但是傑斯和羅莎並不知道。他們甚至不知道卡密爾的真實身份，只知道卡密爾是昨天會場中四大家族的一員。

  傑斯驚恐的回頭望去，但出乎預料，映入眼簾的卡密爾在形象上卻並非昨日貴賓室中那咄咄逼人的改造人形象。

  今天的青鋼影是便裝出行。長裙遮住了她那利刃的雙腿，身上還蓋著絲質的披肩。

  雖然當時卡密爾與元辰的交鋒與交流很短暫，但是對於元辰所說的“海克斯科技心臟”這件事情，傑斯還是很好奇的。

  如果沒記錯的話，當時的元辰似乎稱呼這個女人為……菲羅斯家族的首席密探？
  這麽想著，有了近距離觀察的機會，傑斯也是眯起眼睛打量起了青鋼影周身的海克斯構造體。

  但是很可惜，長裙遮住了卡密爾身上進行改造的最多的區域。但就算如此，傑斯也可以肯定，這應該是經過了數次迭代後的高級海克斯構造雜合體。

  無論是工藝還是用料，都是最頂尖的。

  只可惜傑斯沒法拆開外殼進行仔細的觀察，而僅憑外表這些所能夠得到的信息，實在是過於有限……

  以及，現在的傑斯也沒有太多的精力浪費在卡密爾身上。

  因為很快他便意識到了，根據元辰的話語，這個女人或許很了解自己與維克托之間的故事以及自己所不知道的，這背後的故事……

  這麽想著，傑斯也是忍不住的吞了口唾沫。

  望著卡密爾披肩上那代表著菲羅斯家族的象徽，傑斯忍不住的問道：“你是誰？你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裡？”

  對此，卡密爾冷漠的看了一眼傑斯——傑斯一直受到四大家族的關注。

  尤其是卡密爾。

  因為在菲羅斯家族的計劃中，卡密爾的下一次升級將會由傑斯進行主導。

  但現在看來……問題頗多。

  至少，元辰的這一番話嚴重的影響到了這個皮爾特沃夫最為耀眼的發明家。

  “你越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