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玉娘笑道，“香香有福氣，遇到一個有本事的道士。我們街後一戶住家，兒子小時候掉了魂沒招回來，現在還有些傻。”

  錢雷媳婦何氏又過來從錢玉娘手裡把丁香抱過去。

  玩笑道，“我早就想抱香香了，不敢從婆婆手裡搶，只能從小姑手裡搶了。”

  何氏親了親丁香，也從頭上取下一支荷花玉簪塞進丁香手裡。

  綾兒又過來接過去。

  錢大娘笑道，“兒媳跟香香好好香親香親，以後照著這個模樣給我生個孫女。”

  錢雷笑道，“就衝爹娘的長相和我們兩口子，怎麽可能生出這麽俊的閨女。”

  錢大娘不高興了，嗔道，“丁老掌櫃長成這樣都能生出這麽俊的孫女，我怎麽就不能有個這麽俊的孫女？”

  眾人又是一陣樂。

  何氏紅了臉。

  “香香的確不像有宿疾的孩子，‘掉魂’之說應該是真的。她身上還有一股極淡的香氣，哪怕藥味很濃，我也聞到了。”

  年禮非常豐富，囊括了布料、吃食、學習用品，及送丁香的一根赤金七寶瓔珞圈，裝了半車。

  男人們議論著國家大事。朱小將軍很少說話，不經意看了丁香好幾眼。

  丁香更疑惑了，朱小將軍的別樣氣質是匪氣？不像啊。

  她知道，有門路的人進軍營，當官都是從七品開始。

  丁香掀開簾子問丁立春。

  男人們未時末才喝完酒，丁家人告辭回家。

  不知何時又飄起了小雪，天空黑壓壓的。

  錢大娘時爾用杓子喂丁香幾口，不時用帕子幫她擦擦嘴。

  兩天后，錢雷兄弟和鄒慶來丁家送年禮。

  錢大娘無法，“老掌櫃看著挺爺們，怎地這般肉嘰嘰的。”

  丁香暗樂，老爹想得很周到嘛，丁氏家族企業由他掌舵沒有任何問題。

  張氏讓人趕緊去鎮上把丁釗叫回來，她帶著楊虎家的在廚房忙碌，又讓人去把趙氏請來幫忙。

  丁壯笑起來，“若立春和朱小將軍站在一起，人家肯定以為立春是土匪出身。”

  丁釗說道，“看朱小將軍的行事派頭，我還以為他的官最大，出身最好。”
    丁立春道，“聽錢二哥說，朱大哥的父親年輕時候是海匪，後被朝廷招安，現在在水軍任遊擊將軍。他父親非常有本事，打倭寇和海匪一打一個準，還能預知海上天氣變化。但那個出身不會得到重用，最多就這個官了。朱公子升不上去，應該也是他父親的原故。”

  晌飯擺上，都在餐廳吃飯，兩桌中間隔了道屏風。

  錢玉娘又問，“朱戰明天就回膠州？”

  丁壯高興，覺得極有面子，直呼“破費”了。

  鄒慶笑道，“你想哪兒去了。早年朱將軍當海匪的時候也從來不搶人，何況是現在。朱將軍是聽孫將軍說丁小姑娘像他的一個舊識，讓朱戰來看看，打聽一下而已，認錯也不一定。這事你誰都別說，包括嶽父嶽母。”

  眾人恍然。土匪出身，肯定不會被重用了。

  錢玉娘悄聲道，“朱戰怎麽對香香格外注意？我跟你說，我爹娘跟丁家關系特別好，我娘又極喜歡香香，不能讓他們做對香香不利之事。”

  午時，丁釗帶著三個兒子來了。

  幾個女人把丁香當作玩偶玩，丁香也就乖寶寶地由著她們揉和逗，再時爾說兩句傻話，讓幾個女人樂不可支。

  丁壯搖頭，他只知道他們在軍裡當差，還是個小官，具體什麽職務不知道。

  他們還送了師爺一個包了五十兩紋銀的紅包，師爺高興地笑納。

  鄒慶道，“先去濟州辦點事，再回膠州。”

  丁壯父子帶著丁立春三兄弟在男人這桌，女人孩子一桌。

  丁釗喝醉了，丁立春趕車回家。

  丁立春道，“鄒大哥是六品副千總，錢大哥是七品把總，朱大哥是八品委外把總，他們都在戰艦上當差。”

  丁壯和丁釗也不解。

  喜歡的樣子，讓丁香都心生感動。

  “朱小將軍的官這麽小？”丁香詫異極了。

  如在家裡一樣，大椅子上放個小凳子，丁香坐在小凳子上吃飯。

  丁立仁頗為老道地說，“人不可貌相嘛。”

  錢大娘還想留丁香在家裡住一晚，丁壯委婉拒絕了，“我一天也離不開我孫女。”

  這麽多年，錢家人親自來丁家送年禮是第一次，之前都是讓丁立春帶回來。這次連當六品官的女婿都來了。

  鄒慶和錢玉娘回到自己屋。

  這還是第一次聽說。之前孫伯父說孩子或許身體不好，藥味很濃。

  男人那桌多是錢家父子和鄒慶在說話，丁壯喝多了話也多，幾乎沒聽到朱小將軍的聲音。

  本以為能見到師爺就不錯了，沒成想見到了縣太爺和他的大公子。

  丁壯滿不在乎的嘿嘿笑幾聲。

  坐在車上，朱小將軍俊郎的面孔又浮現在丁香眼前。

  丁釗又講了面見縣太爺的經過。

  北泉村，之前只有夏員外家逢年過節要掛燈籠，如今他們老丁家不是過年也開始掛了。

  她問丁壯，“爺爺，你知道錢大哥、鄒大哥、朱大哥是什麽官嗎？”

  朱戰的眉毛一挑，“她身上帶香氣？”

  丁釗笑道，“朱小將軍看著最斯文，也最有氣度，卻是那種出身。”

  錢玉娘點點頭，“香氣非常好聞。有可能她身上佩戴了蜜脂香，也有可能是藥丸中的某種藥香。”

  不出意外，那串蜜脂香珠彩鐲讓縣太爺驚豔和喜歡，拿在手裡把玩了許久。還送了丁家兩匹綢緞、一套筆墨洗硯的回禮。

  錢家客房，朱戰正同鄒慶和錢玉娘在說話。

  丁壯等人回到家已暮色四合，院門外的紅燈籠在風中飄搖。

  丁立春跟錢雷、鄒慶、朱小將軍認識，幾個年輕人說到了一起。

  丁香拿了兩串孩子帶的玉珠彩鐲送給錢雷和鄒慶，“這是小姑姑送進哥兒的，這是小姨送恬姐兒的。”

  錢雷的兒子叫錢進，鄒慶的閨女叫鄒恬。

  錢雷和鄒慶道了謝。

  鄒慶笑道，“下次來臨水縣，我一定把恬姐兒帶來，讓她跟手巧的香小姨學打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