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霧遠做不到能像摩川那般視若無睹。

  如果古虺寨這些人真那麽跪著，她會完全沒有心情吃東西。

  她扯扯摩川衣袖。

  摩川看林霧一眼，叫古虺寨等人出去。

  寨主等人驚奇的看著林霧，不敢違摩川的話，連滾帶爬的迅速離開了，但沒忍住回頭看了林霧好幾次，那眼神都如出一轍的震撼。

  林霧疑惑，問摩川：“他們為什麽那麽怕你？”

  摩川語氣平淡：“他們不是怕我。”

  “？”

  “嶺南這一帶，有一個隱患。十幾年前突然出現，給三十六寨帶來了一場毀滅性的傷害。我當時來這裡碰上了，順手給他們解決，將那東西鎮壓住。”

  摩川說著起身，走向一旁的小廚房。

  他余下的話音飄來。

  “那之後，又接連出現了幾次小意外，令他們付出不小的代價。為求安穩，他們索性求我留下幫他們。我當時正好缺一住處，他們就尋了這裡給我，我代他們深入那東西的地方，將其封印，後面就沒再出事了。”

  林霧不由道：“你是因為這事才受傷的嗎？”

  摩川從小廚房回來，端來一碗還冒著熱氣的雞蛋面，以及一碟紅燒排骨和土豆絲。

  別說，聞著挺香的。

  林霧目光被吸引。

  摩川過來放下，遞給林霧筷子，看她猶疑的湊近先試探性的聞了聞，似乎覺著挺滿意，這才眉眼舒展低頭準備吃。他緩緩道：“不是。”

  “啊？”

  “為師來到嶺南前就已有傷在身。也是因為需要養傷，不宜再趕路，才順勢應他們留下。解決他們的麻煩後，為師就叫他們尋了那個閉關之地。不過他們不知道為師進去是養傷，也不知道為師一直待在裡面，不曾出來過。”

  三十六寨的人敬畏摩川，不敢過問他的下落蹤跡，又擔心著那東西再次不穩卷土重來。

  這些年來，他們就都過的戰戰兢兢的，做夢都想再見摩川——只要摩川出現，就代表他們是安全的，可坦然過日。

  因此，當知道摩川回來後，古虺寨寨主等人連夜趕來確定，還一並通知了三十六寨其他寨族。

  “難怪他們那麽敬你。”

  林霧有點理解了，也佩服起摩川，“他們遇到的麻煩叫他們付出慘痛代價，都險些沒能解決，你卻在有傷的情況下輕易解他們之憂。看來你比我想的還要厲害。”

  “所以你現在明白拜我為師不虧，是準備完成拜師禮了嗎？”

  摩川挑了挑眉，抱臂瞧著林霧。

  ……又來了又來了！
  林霧裝沒聽見，低頭扒拉麵。

  一入口，她眼睛亮了亮。

  “味道怎麽樣？”摩川看著林霧問。

  林霧唔了聲，“勉勉強強的吧。”

  摩川扯了扯嘴角，不說什麽，給自己倒了杯茶水喝。

  林霧瞅他：“你真的不用吃嗎？”

  “不用。”

  “那可不是我小氣不分你。”

  林霧把面和菜都往自己這邊挪了挪，邊吃邊含糊的問：“三十六寨遇到的給他們造成麻煩的那東西是什麽？”

  摩川拒絕了回答她這個：“你雖是我的徒弟，但你沒有承為師之責幫他們的義務。所以你不必知道，免得牽扯進去。”

  “哦。”林霧也沒過多糾結，道：“你說你是在來之前受的傷，怎麽受傷的？誰那麽厲害能傷到你？”

  林霧現在對摩川的能力有了個新的認知，對此就好奇起來了。

  摩川看著林霧，眼底情緒說不清道不明，過了會兒才道：“這是為師的私事，可以告訴你，但不是現在。除非，你現在給為師磕頭，全了禮數，成了為師真正的徒弟，那為師便告訴你。”
    林霧果斷放棄，低頭專注吃飯。

  摩川也沒再作聲，慢慢的喝著茶水等。

  林霧餓的太久，又消耗多，這會兒飯量格外大，幾乎把面和兩道菜都一掃而空，吃到撐了。

  她起身活動手腳遛食，“我去把那些人叫回來。”

  “不必。”

  摩川叫住她，抬手勾過一縷發絲。

  林霧這才注意到，他發尾墜著小巧的白色玉質鈴鐺和松石，但完全沒有聲音，先前也就沒發現有鈴鐺。

  可也不知摩川怎麽做到的，僅輕輕一晃，竟然就有清脆鈴聲響起了。

  沒一會兒，腳步聲響起。

  林霧看去，古虺寨寨主等人相互攙扶著踉踉蹌蹌的來了，看樣子在外面也真是跪著的。

  這叫林霧分神疑惑，僅僅是因摩川曾經救過他們，又一直護三十六寨，就能叫他們敬重到這程度嗎？怎麽看都分明更像是有某種聯系牽扯的主仆……

  “摩川大人！”

  過來後，寨主等人停下，忐忑的望著摩川。

  “請問您現在有空聽我們述說一二了嗎？”

  摩川沒看他們，起身收拾著碗筷，道：“找你們有事的是我的徒弟，不是我。”

  寨主等人生生看著摩川端著碗筷進了小廚房，他們雙眼再次瞪圓。

  “他說的沒錯，我找你們有事。”林霧伸手在寨主跟前晃了晃，“我想問的挺簡單，是張家村，聽說他們原也是三十六寨的，但退出了。他們為什麽退出？”

  眾人聽到這話神色一變。

  寨主還算客氣，“這位……”他不知道怎麽稱呼林霧，卡了下。

  林霧：“我姓林。”

  “——林小姐，”寨主繼續說，“這是我們三十六寨內部的事，我們無法告知你。如果你想知道其他的，我們或許還能告知一二。”

  “我隻想知道張家村。”

  “……很抱歉。”

  寨主一口拒絕，就巴巴的看向出來的摩川。

  林霧眼睛滴溜溜的轉了轉，當即對摩川道：“既然不能告訴我，想來是我與三十六寨無緣。你也算是三十六寨的人，那以後我們別見面了。不用遠送，我自個人走便成。”

  說罷，她乾脆的轉身要進屋拿包。

  下一刻，被人拉住。

  林霧停下，回頭。

  摩川了然般的定定看她，片刻，順著她道：“我是你的師父，又不是他們的。你與他們不對付，做什麽要與為師斷絕師徒關系？”

  “因為我這人界限看的比較重，不想和無緣的人扯上丁點關系，你不也是三十六寨的人嗎？”林霧理直氣壯。

  摩川：“可以不是。也罷，為師與你一道走。”

  古虺寨眾人：“？！！”

  “等等！”

  寨主拄著拐杖立即上前，道：“摩川大人，誤會！我們方才對林小姐不是這個意思！”

  林霧扭頭看向他。

  寨主勉強擠出個笑容：“您是摩川大人的徒弟，怎麽會算是外人呢？想知道我們三十六寨內部的事，當然可以，當然可以！”

  林霧就問：“張家村因何退出三十六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