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折壽
  林恩愣了一會兒的神，好不容易回想起對方的身份，才後知後覺的道:
  “不好意思，這就睡覺，這就睡覺。”

  小夥兒名叫漢斯，和林恩是老鄰居，曾經也一塊做過義工，關系相當不錯。

  聽到林恩道歉，漢斯升騰起來的怒氣快速壓下，他打量著林恩的褲兜，有些好奇:
  “……你這是在家練槍呢，你也想加入蜥蜴幫嗎？”

  說著，就炫耀似的拉開拉鏈。

  露出了一隻大蜥蜴。

  林恩看著漢斯襯衫上的蜥蜴圖案，大受震驚，答非所問的道：“你上次不是說要找份安穩工作賺錢嗎，幾天不見，你怎麽加入蜥蜴幫了？”

  漢斯的襯衫先前一直裹在素色夾克內，林恩根本沒注意到他的變化。

  “.不要用問題回答問題。”漢斯翻了個白眼，走進林恩的店中，吊兒郎當的找了個椅子坐下：“這世界上哪有那麽多安穩工作供你挑。”

  “要我說，和幫裡的弟兄們乾幾件刺激的大事，這已經是最好的工作了。”

  躺在老沙發上的林恩咬了一口手中的酥餅，眼睛直直的，疑惑道：

  “有多刺激？”

  “非常刺激！”漢斯比劃著，想了好久才舉出一個例子。

  “我自從加入幫裡，就天天和幫裡的“三姐”挨家挨戶的收保護費，三姐是個胸很大的女人，但有人說她曾經是個男人.”

  林恩摸了摸額頭。

  是挺刺激的。

  “你不知道。”漢斯一打開話閘，就開始滔滔不絕起來：“她的兩隻胳膊都是經過義體化改造的，握力據說達到了200kg，能輕松舉起好幾個人，一拳砸扁一輛汽車！”

  漢斯在描述那“三姐”的力量的時候，語氣變得浮誇起來，好像吹捧這位頭目能給自己帶來什麽實質性的好處似的，可旁聽的林恩只是淡淡的道：
  “哦。”

  這對他來說真的沒什麽稀奇的，藍星的影視作品大大提升了他的心理閾值。

  有滅霸一個響指厲害嗎？

  “哦?”

  漢斯急躁起來。

  “林恩，你根本不懂這些，她的義體，她強壯的金屬胳膊，和你義體店裡面賣的這些破爛完全不一樣！”

  林恩撓了撓頭，這倒的確是，他這義體店裡兜售一些破爛貨源，可這些義肢都不是戰鬥用的，只能供普通人日常生活。

  就這還都賣不出去，這些破銅爛鐵都快長毛了。

  在交火地能換義肢的，那都是有錢人，但有錢人根本不往他這店進啊！
  要不然他也不至於靠維修破爛兒謀生。

  “有一次，有一個街西頭的男人故意有錢不交，三姐和他起了衝突，他突然掏出槍，差點就把我打死了！還好在危機時刻”

  “聽起來你的新工作非常危險。”

  “但危險和機遇同在……”

  “你曾經和我說過的，你想自學數學與文學，應聘棚戶區的實驗小學老師，每天上完班就下班，安穩地過完一生，不求轟轟烈烈，只求有人收屍。”

  往事重提，漢斯沉默了片刻，但他的目光很快就又變得堅定起來，他搖了搖手指，語氣也從剛才的亢奮變得平靜：

  “那是之前的我。”

  “我在這個世界活了二十多年，唯一悟到的真理就是，窮人是不配活著的。”

  “你知道嗎，我做夢也想攢錢購買一套搭載著機槍的義肢，我做夢也想靠我的槍法，身法，在整個交火地揚名。我想贏得棚戶區的身份證明，購買移動終端，在互聯網上暢遊，真正地在安寧城裡定居。

  我不想像你一樣，守著一家破落的小店，在角落裡慢慢腐爛，發臭，這樣的人生毫無意義。”

  “給我這次機會，我一定會贏下一切。”

  “而沿途，不過是些許風霜罷了。”

  林恩怔怔地看著堅毅的漢斯，他利落的平頭焗得澄黃，好似刺眼的麥芒，一根一根地指向天上。

  。。。。。。

  一個星期後。

  天氣漸漸變冷，東風的末梢為路上的行人添了幾件衣服。

  林恩坐在桌前，難得的抬起頭來看看窗外的景色，看到秋風把老街上的塵土打著旋聚起，再忽地吹散，好似玩笑一般。

  他打開窗戶，一陣風湧進，將牆上九月的掛歷翻到十月，又呼啦啦翻到十二月。

  “楊貴還欠著我五十文大洋呢.”林恩的思緒發散，已經久久不在書本上了。

  在這段時間裡，他日夜操勞，每天一起床打上幾百發子彈，然後開始學習機械方面的技術，已經順利將射擊技能點到了lv2級別。

  而機械維修的上位學科機械製造，熟練度也在穩步提升。

  要說感受其實也沒有什麽感受，店內空間有限，在林恩的射擊技術達到lv2之後，他不管是跪姿，站姿，還是快速拔槍射擊，一開槍就是正中靶心。

  三米靶。

  義體店還是和往常一樣沒什麽人來。

  從善如登，從惡如崩。

  他失去的名聲可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挽回的。

  但最近他感到格外勞累。

  “叮咚。”

  電鈴聲傳來，林恩放下書本，心中有些雀躍。

  又有新客來了。

  他便放下手頭的夥計，剛想徑直前去開門，還是猶豫了一瞬，將桌子上的槍插入腰間。

  門外站著一個渾身破破爛爛的男子，腰間拴著一個銅牌，眼睛之中透露著一絲凶狠，看到林恩，不由分說就要走進來。

  林恩下意識後退一步避讓，口中按照慣例的道：

  “林恩義體店，來點什麽？”

  那人環望了一遍周圍，最後才和林恩對視：
  “我要義肢。”

  林恩咽了一口唾沫，右手摸向腰間，鎮定的道：
  “義肢都在貨架上，這裡只有日常型的，不搭載任何武器，你看好哪根和我說就行了。”

  這些義肢都是幾年前的老東西，每個的成本在100點以下，平常也沒人買，放在店門裡面都積灰了。

  放在店裡只是撐門面的，根本不靠這個賺錢。

  男子點了點頭，從貨架上挑選了一根，放在手裡掂了掂，然後——

  扭頭就跑！

  “草！回來，你還沒給錢呢！”

  林恩急了，下意識掏出槍來，猶豫了一瞬沒敢射他的心臟，偏離了一分，擦過了他的手臂，那人就已經從門口飛也似的出去。

  這也不能怪林恩，他畢竟前世居住在一個安全的國家，沒有持槍射擊零元購顧客的經驗和決心。

  林恩剛想追出去，剛一抬腳，卻感到大腦一陣眩暈，一條提示出現在眼前。

  【壽命-1】

  林恩心裡咯噔一聲，不再管那個吃霸王餐的人，連忙打開熟練度面板。

  林恩————

  壽命：（26/43）

  【機械維修LV2略有小成：243/500
  射擊LV2略有小成：221/500
  機械製造LV1初窺門徑：83/100
  】

  林恩頭皮發麻。

  真折壽了一年！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現在已經半截身子入了土了！

  “怎麽會這樣，我一直在保持規律生活啊。”林恩百思不得其解，開始回想起之前生活的細枝末節來，這一回想，就將之前生活中的細枝末節全串聯了起來。

  走幾步就扶腎喘息，精力不足，注意力渙散等，都是身體在重壓之下的預警。

  “難道熬夜太晚了？可我在大學裡也是兩點睡覺啊”

  林恩皺眉，真要是按這個速度折壽下去，還沒等他把本領學到家就老死了。

  他拿起桌子上的各類食品，開始仔細研讀配料表。

  這些食品都是批發到交貨地的劣質食材，包裝也比較簡陋，配料表寫的又小又隱蔽，生怕消費者找見。

  能量棒粉是以蠕蟲、蟑螂等昆蟲滅菌之後研末至渣後壓縮製成的，又加入各種添加劑，有著充足的碳水化合物，蛋白質等營養物質，蘊含著廣泛的微量元素。

  半個元素周期表都在裡面。

  但它也通過了某食品安全管理監測，口味也相當不錯，可以說乾淨又衛生。

  糖漿喝起來有點劣質，和可樂差不多，但更甜，更有氣兒，更好喝，就是加了一些不明刺激成分，有點費嗓子。

  喝到胃裡也能感受到氣泡的翻滾。

  又接了一瓢自來水，林恩仔細湊近一看，卻什麽也看不到。

  但這些水和藍星的自來水好像不太一樣，林恩仔細品味一下，發現自來水中缺少了氯氣的味道。

  林恩沉默了。

  “這個世界像狗屎一樣.”

  回想起剛剛的驚險一刻，他還是感覺氣不過，但一個細節忽然引發了他的注意。

  那個男子，腰間好像是佩戴著一柄銅牌。

  “想不到，這還是楊貴的手下！”林恩哭笑不得，打了個電話給楊貴，向他陳述了一下剛剛發生的驚險故事，還說道：

  “如果你在垃圾場遇到他，記得讓他將錢還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