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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月謠》第1776章 明心
  第1776章 明心
  允許自己喜歡的人去死?

  時間仿佛在一瞬間停止,李稷緩緩睜大雙眼。

  這算是個什麽問題?
  說實話,他沒有完全聽懂,整個人卻從頭到腳從裡到外都受到了巨大震撼。

  “喂,你倒是說話啊!”

  望著呆呆躺在河灘上一言不發的男人,銀發少年皺起眉頭,著急地跺了跺腳。

  “我發現你著白衣,更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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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女笑顏如花。

  怪不得白虎神能問出這麽離譜的問題來,這的確是只有八獸神才會遇見的困境。

  銀發少年直起身來,看著他歎了口氣。

  哪怕不懂情愛,他都本能地覺得這個問題十分矛盾。

  銀發少年眉頭擰成一個結。

  “既然你幫了我,我也就幫你一把吧。”

  “不過前輩,您之前的那個問題,我知道該如何回答了。”

  這不是廢話麽?

  李稷怔怔望著身邊眼神悲戚,唇邊笑意卻溫柔的少年,心中微微震動。

  “試問,如果你下一刻就要死去,你現在,想要見到誰?”

  “我……”

  李稷望著身邊神情不似在開玩笑的少年,心情複雜至極。

  嘀嗒。

  銀發少年用指尖點了點李稷的額頭,“你心中早就有答案了不是嗎?”

  李稷的聲音有些嘶啞,雙唇乾裂得厲害,他舔了舔唇道,“我只希望我一輩子都不用做這樣的選擇。”

  “嗯?”

  他憑什麽有那個資格允許嬴抱月去死?
  “哦,對了,我忘記了你沒有這個權能,”白虎神望著李稷,一臉恍然大悟,“怪不得你不能理解我的問題。”

  李稷一怔,忽然間也恍然大悟。

  李稷怔怔開口,看了身邊人一眼,“我不明白……”

  可即便如此,這個問題依然離譜。

  “無事,謝謝你了,小子。”

  “既然你沒這個權力,我換個問法,”銀發少年道,“你喜歡的女人準備赴死,你有阻攔她的能力,你會不會阻攔她?”

  “看吧。”

  允許自己所愛的人去死。

  最好,最幸福。

  “李稷,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李稷緩緩吐出胸口一口濁氣。

  “抱月……”

  銀發少年收起面上的表情,平靜道,“我並不是人,所以我不懂人心,謝謝你幫我回答了我的這個問題。”

  “比如你那個心上人,叫什麽嬴抱月來著?”

  “是嗎?”

  如果連自己心愛之人赴死都不阻止,這談何喜歡?
  然而銀發少年像是早就知道他會這麽回答,緊盯著他的眼睛立刻追問,“如果這是她的心願呢?”

  白虎神的聲音無比冷酷。

  “你不明白什麽?”

  李稷忽然一下子僵住了。

  聽到李稷的回答,之前一直健談的銀發少年卻忽然沉默了下來。

  的確是愛。

  “你還有什麽心願,未能完成?”

  那是一種尋常人無法做到,無法理解的,極深極深的愛。

  “什麽?”

  說完他轉身就準備離開。

  是了。

  李稷愣住。

  “我就知道,你也不知道該怎麽選。”

  李稷用手背蓋住自己的雙眼,輕聲道,“那的確也是一種喜歡。”

  銀發少年盯著他的臉,“這簡單,我給你打個比方,讓你設身處地體會下你就明白了。”

  “我……”

  “等等,”李稷猛地打斷他,“她為什麽要來征求我的允許?”

  銀發少年回過頭來看李稷,這一次神情更疑惑的反而是他,“你說什麽?”

  他答應過她了,要換上白衣,和她再次相見。

  一三.一一四.一四一.一二二

  李稷有些羞於說出愛這個字,只能在心中說出這句話。

  他仿佛能看到那個畫面,嬴抱月明亮的雙眸出現在他的面前,正專注地注視著他。

  但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忽然在他腦海中響起。

  李稷忽然一把捂住了臉上的面具。

  李稷的額角流出冷汗,滴落在面具邊緣,發出一聲脆響。

  你這不是明白嗎?
  回聲在夜色中飄蕩,李稷躺在碎石底地上,愣愣看著廣袤的天空。

  原來他在很早很早的時候,就已經完了。

  “你可曾想過,之前墜落山崖時你只要稍稍踏錯一步,此刻躺在這裡的就是一具屍體。”

  銀發少年緊緊盯著他的雙眼。

  “李稷。”

  “我就知道。”

  沒有人知道做出這個決定的人有多痛苦,又愛的有多深。
    李稷以前從未想過世間居然會存在這樣一種感情,白虎神的問題讓他第一次接觸到了這些。

  銀發少年指向山頂比劃著,“在將來的某一天,她因為一件她認為自己必須要做的事,準備赴死,隨後來征求你的允許……”

  他又重複了一遍,聲音悲喜交加,“原來真的是啊。”

  隻留下一句話在空氣中回蕩。

  “是啊,”銀發少年掉過頭,目光直直看向一個方向,“這樣最好。”

  他想說,他要報仇,他要找到他的仇人。

  所以白虎神才會問出允許對方去死這樣的問題,因為祂有這個權力。任何一個天階修行者的死亡,背後都必須得到獸神的許可。

  “你將失去所有的一切,兩眼一黑,再也睜不開眼,再也見不到誰。”

  他還有什麽心願沒有完成?
  李稷睜大雙眼,靜靜注視著頭頂上的滿天繁星,和繁星環繞下的那輪明月。

  “她……”

  他不明白為什麽會有人問出這樣的問題來。

  “那下次見面的時候,我會換上白衣裳。”

  白虎神的聲音如同魔音穿耳,一點點鑽進他的腦子裡,李稷整個人如同置身冰窖。

  白虎神眸光微閃,乘勝追擊,“如果嬴抱月站在你面前,求你不要阻止她呢?”

  少年沉聲道。

  “是這樣嗎?”

  李稷不假思索道,“當然會。”

  “前輩?”

  是啊,他原來早就明白。

  什麽答案?
  “李稷,你終究是個人,不是不死之身。”

  “你這不是明白嗎?”

  原來啊,冰冷的面具都掩蓋不住他臉頰的滾燙。

  “你難道是不懂我的問題是什麽意思?”

  天階修行者身上都有避死的禁製,如果想要自戕,只有八獸神為其解開禁製才行。

  看著遠去對方的背影,李稷心中忽然浮現出了不祥的預感,勉力向前伸出一隻手臂,“前輩,等等……”

  李稷心頭一震,氣息忽然紊亂起來。

  銀發少年看著他笑了,站起身來,身影倏然消失在河灘邊。

  允許自己所愛之人去死,的確是一種愛。

  掌心傳來溫熱,灼痛了他的心。

  李稷手臂僵在半空中,呆呆地望著在自己身邊蹲下的少年。

  “你想要做什麽?”

  雖然他不確認自己是否動心,但是個男人想必都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李稷微微張開口,心中的感情洶湧而來,但就在發出聲音的瞬間,他猛地一怔,捂住自己的嘴巴。

  銀發少年忽然停了下來,轉身走回了他身邊。

  “我……”

  權能?

  “您之前說的那種情況,它是。”

  “不用謝,只是……”

  李稷的呼吸聲驟然急促起來,胸膛微微起伏。

  原來他已經,愛上她。

   啊啊啊啊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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