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她要江慎把位置讓出來？

  明嬈想說沒有，隨即想起昨晚跟江慎連麥，兩個人都昏昏欲睡時，她似乎是迷迷糊糊這麽提過一句。

  原來只是烏龍一場。

  明嬈松了口氣，心情又好了。

  所有人就座後，服務員魚貫而入，飯菜上桌。

  用完餐，趁著長輩們還在閑話家常，明嬈悄摸摸拿出手機，點進微信置頂的江慎頭像。

  明嬈：[貓貓偷偷看你]
  明嬈：江小慎，你真的太夠義氣了

  她垂眸敲字：不過，下次我半昏迷時說的話──
  “明丫頭這幾年都在國外，應該也處對象了吧？有沒有論及婚嫁的男朋友啦？”

  “……”

  明嬈一臉茫然，就連許清棠夫婦都怔住。

  顧老爺子看向明宴，微微一笑：“倒是跟你年輕時挺像的。”

  顧老爺子低頭喝了口茶，老神在在地說：“他們倆年紀的確差得有點多，也不怎麽熟，但是，感情可以慢慢培養嘛，你當初跟明宴不也是這樣？我們家沉沉除了年紀大了點以外，沒什麽壞習慣，脾氣也好。”

  結果是顧沉。

  這還不是最尷尬的，最尷尬的是，顧老爺子一開口，所有人都朝她看來。

  許清棠是北城許家的獨生女，自幼能力出眾，年紀輕輕便繼承了許氏地產，成為許氏集團的掌權人。當初她與明宴聯姻，兩大頂級豪門強強聯合，許多人都不看好他們，沒想到後來成了人人稱羨的神仙眷侶。

  她眼角余光甚至還能瞄到顧妄忍笑的模樣。

  最先回過神的是許清棠：“顧沉年紀跟阿嬈差太多，恐怕不太合適吧？”

  明嬈生無可戀地閉了閉眼。

  她頂著許女士殺人般的目光，熟練而又乖巧地眨眨眼：“還沒有呢，顧爺爺。”

  江慎神色自若地摸出手機。

  明氏集團是醫療產業起家，集團下有很多醫療研究項目，其中幾款特效藥，甚至屬於國家級保密配方，明老先生德高望重，人脈雄厚，連帶著不少人都對他最心愛的小孫女疼愛有加。

  完全沒想到話題會這麽快就轉到她身上。

  因為明嬈喜歡顧妄，許清棠便自然而然地以為，顧家會推顧妄出來聯姻。

  許清棠聽顧老爺子這麽一說，就知道這是鬧了個烏龍。

  許清棠笑容優雅，面不改色地踢她一腳。

  明嬈指尖一僵。

  明嬈立刻將手機藏到身後。

  顧老爺子也不例外，他一點也不介意明嬈的走神，反而笑眯眯地看著她：“這樣啊，那你覺得顧爺爺的大孫子，顧沉怎麽樣？嬈嬈喜歡他這種類型的嗎？”

  明宴也蹙著眉，不太滿意地看了眼顧沉，顯然也覺得他年紀太大。

  在暗戀已久的白月光面前開小差被當場抓包……

  不過這也挺合理的，顧沉才是顧氏真正的掌權人，若是顧老爺子一開口，就說要讓明嬈跟顧妄聯姻，那才是真的不將許、明兩家放在眼裡。

  明嬈見許女士似乎有些認同，下意識想跟江慎求救。

  但她忘了，今天坐在她左手邊的不是江慎，一扭頭，便對上顧妄那雙似笑非笑的桃花眼。

  這個動作接在顧老爺子的問話後，很容易讓人誤會。

  明嬈意會過來，耳根瞬間熱得像有火在燒，一下子紅透了。

  江慎的視線落在上面，灰藍色的眼眸深處，似有某種克制而隱忍的情緒，極其隱晦地翻湧著。

  就連顧妄，也難得地有了些異樣的表情。

  明嬈見顧妄看她的眼神都變了，飛快否認：“不是，沒有，顧爺爺不要誤會，我不是想跟顧妄哥哥──”

  顧老爺子忽然出聲：“我記得嬈嬈每年暑假都會回北城。”

  明宴說：“是，清棠的娘家就在那兒。”

  顧老爺子點點頭：“我要是沒記錯的話，阿妄小時候寄養的白家，正好跟許家是鄰居。”

  江慎編輯微信的指尖一頓。

  顧老爺子露出懷念的表情：“我曾聽白家的人說過，嬈嬈每年暑假一回北城，都會去找阿妄玩，兩個孩子的感情從那時起就很好，後來阿妄回來江城，嬈嬈每次來我們家找盼盼玩時，阿妄也都會陪著她倆，這應該也算是青梅竹馬。”

  江慎薄薄的眼皮垂著，盯著明嬈不久前發來的呆萌表情包看了幾秒，直接將手機鎖屏，倒扣在桌子上。

  許清棠沒有馬上接話。

  她很不滿意地看了眼顧妄，才不鹹不淡地開口：“我們家阿嬈的確是挺喜歡顧妄那孩子的，但顧妄喜不喜歡她，我們夫妻倆還真不知道。”

  明嬈已經完全驚呆了。

  許女士怎麽可以當著所有人的面說她喜歡顧妄哥？她不要面子的嗎！
  明嬈剛伸手去拽許清棠的衣袖，就聽到顧妄說：“明嬈這麽好，沒有人會不喜歡她的。”

  她呼吸一滯，不可思議地扭頭，看向顧妄。

  顧妄一雙桃花眼彎起來，溫柔又勾人：“我當然也不例外。”

  啊？！

  這句話宛如平地一聲雷，炸得明嬈暈頭轉向。
    她有點懷疑自己其實還沒睡醒，這一切全都是她的夢，要不然，顧妄哥怎麽會說喜歡她？
  顧老爺子笑呵呵地說：“既然兩個孩子都對彼此有意，不如讓他們倆先處一處，再挑個好日子訂婚。”

  這個發展實在是太過於魔幻，等明嬈回過神來時，已經在顧妄車上，與他肩並肩坐在後座。

  她睫毛亂顫，根本不敢看身旁的男人。

  純白優雅的勞斯萊斯平緩前進。

  明嬈背過身去，偷偷摸摸拿出手機，想跟江慎討救兵。

  臨時被長輩們逼著帶人去高空景觀餐廳約會的顧妄也很無奈。

  見女孩渾身緊繃，像隻誤入狼窩的小白兔，無辜又無助，他舌尖抵了下臉頰：“你要是不想聯姻，我可以──”

  明嬈嘴巴動得比腦子還快：“我沒有！”

  顧妄：“。”

  這話說得太急，好像她有多恨嫁一樣。

  但她根本沒有那個意思！
  明嬈絕望又尷尬。

  好在顧妄很有涵養，眼底沒有任何嘲笑或戲謔，只是安靜地垂著眼眸，看她。

  紅燈，車子緩緩停下，明嬈終於憋出一句：“我只是……有很多問題想問你。”

  然而她很快又沉默下來，像是在斟酌措詞。

  顧妄也不急著，兩腿散漫地岔開，很有耐心地等著她。

  這次明嬈並沒有思考太久。

  紅燈轉綠時，她抬眸，看他：“顧妄哥哥跟沈知霧，也就是沈特助，是不是在交往？”
-
  明嬈跟顧妄離開包廂不久，顧沉與江慎也因為還有事，雙雙先行告退。

  包廂裡就剩兩家長輩們還留著。

  江慎在包廂門口停留片刻，才轉身離開，搭著電梯，來到酒店一樓的咖啡廳。

  他徑直走向落地窗旁，景觀最好的卡座。

  “你要的東西都在這了。”

  蕭起穿著黑襯衫長褲，嘴裡咬了根煙，沒點燃，聲音有些含糊。

  江慎一落座，他就將A4大小的牛皮紙信封，推了過來。

  蕭起拿下嘴裡的煙：“艸，老子終於知道你為什麽出手這麽大方了，顧妄這小子警覺性挺高的，我的人天天跟著他都抓不到小辮子。”

  江慎慢條斯理地拆開信封。

  裡面除了U盤之外，還有好幾張照片。

  江慎眼眸微頓，冷白修長的指尖挑出其中一張。

  蕭起瞥了眼，懶洋洋地嗤笑一聲：“說個笑話，顧妄是咱們江城出了名的溫柔紳士。”

  照片上，顧妄正將沈知霧按在車子的引擎蓋上，深吻。

  拍得挺美的，角度也好。

  車子是顧妄那輛純白色的勞斯萊斯，優雅又夢幻。

  只可惜，此時的他看上去，一點也不溫柔。

  他極不紳士地扣著沈知霧的雙腕，高舉至頭頂，牢牢摁在引擎蓋上，高大的身軀壓在她身上，膝蓋微微頂開她的腿，吻得極具侵略性。

  蕭起低頭抿了口咖啡，隨口問：“不過你怎麽會約在這兒？你不會假日還得跟人談合同吧？”

  江慎垂著眼，修長的指尖漫不經心地翻著其他照片，嗓音淡淡：“顧家有意跟明家聯姻，我媽讓我過來幫忙相看。”

  “啊？明嬈那丫頭要聯姻，許姨就只找了你？明老先生跟她那些叔叔伯伯、堂兄堂弟一個都沒來？”蕭起散漫地靠著椅背，低低地笑了起來，“看來許姨很不滿意顧家啊，根本沒打算跟他們聯姻。”

  江慎嗯了聲：“我也這麽想。”

  蕭起樂了：“顧家沒有當場走人也是沉得住氣，明老先生都沒出現，顧家怎麽挑訂婚的日子？許姨還是那麽厲害，難怪許氏集團在她手裡越做越大。”

  “等等，”蕭起樂完，終於發現哪裡不對勁，“明嬈要跟誰聯姻？你他媽居然還沉得住氣？”

  “你說呢？”江慎將照片跟U盤全都收回牛皮紙信封，聲音輕飄飄地。

  蕭起猛一激靈，挺直背脊：“別告訴我是顧妄。”

  江慎拿起點餐平板，點了杯熱橙茶與招牌三明治。

  他剛才沒怎麽吃東西，肚子還餓著。

  江慎盯著屏幕上的三明治，突然想起什麽，倦懶地掀起眼皮：“阿嬈說過他們家的三明治挺好吃的，你要來一份嗎？”

  蕭起：“……”

  得了，這下不用問，蕭起也知道答案了。

  江慎這家夥，心情越是惡劣，就表現得越是平靜。

  蕭起說了句不用，接著說：“所以真的是顧妄？你知道他今天早上從誰家出來的嗎？”

  “沈知霧，他昨天就睡在沈知霧那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