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沈澈被留在皇宮， 一夜未歸。

  西南王府在京都也有暗樁，眼下，小道消息已經在暗道瘋傳。

  程十鳶自然也收到了暗樁傳遞來的消息。

  晴空見自家世子來來回回走動， 他被晃得眼花。

  他蹙眉，眼神複雜的看著眼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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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邁上龍案，站在了帝王身側，一雙手握住了帝王結實修韌的手臂，水眸瑩潤，像失措的林中小鹿：“皇上呀，當真事態嚴重，必須要出宮一趟。”

  何況，他的身份不宜露臉，程十鳶來見他，絕不會告知旁人。

  汪直臉色一沉，忽然緘默不語了。

  這種事，他幫不上忙呀。

  在原劇情中，程十鳶和沈澈好上了，最終香消玉殞。

  沈澈：“……”

  “娘娘、娘娘？娘娘這是怎麽了？”飛燕大吃一驚。

  程十鳶就等這句話，莞爾說：“沈兄，告訴你一個秘密，蕭文碩竟然命人暗中聯絡上了我，他約我今晚去朱雀街見面。事情到底是否屬實，我暫且不知，只能等到晚上去見了，方可知曉。”

  她沒發現的是，此刻，茶肆二樓有一雙眼睛，正自高往下打量著她。

  程十鳶的表情，感動到誇張：“沈兄，沒有你，我可怎麽辦？！你真是太好了！我怕是再不能離開你了。”

  他一眼認出劇情中的關鍵人物——西南王府的世子。

  程十鳶故作震驚：“那……朝野會不會亂起來？”

  沈若汐顧不了那麽多。

  沈若汐睜大了眼，腦中立刻回放著方才的夢境。

  沈澈腦中忽然冒出這個念頭。

  暗樁送來的消息，果然屬實。

  原劇情中，程十鳶是來京都尋找借種生子之人，他不正好合適嗎？！
  這種事，當然輪不到沈澈！
  在蕭文碩看來，讓程十鳶成為他的人，是在救程十鳶。

  “別擋我，我去見皇上！”

  這座茶樓就是他的，四處皆已打點好，無人會來干擾他！

  程十鳶是在想，倘若她可以以女兒身活在世上該多好，如此，就不必面臨如此多的艱難抉擇。

  晴空早就徹底調查過沈澈，自是對沈澈沒有多大懷疑。

  她把沈澈捧的很高。

  沈澈故意輕歎：“唉，只怕接下來……不太平呐。”

  ***
  未央宮，夜風裹著嫋嫋浮香，皎月歇在枝頭。

  皇上和程十鳶，將他捧的越高，對他的要求也就越高，逼著他照著他們的想法去辦事。

  這奔跑的動作……怎麽像隻鴨子……

  尉遲胥第一次見小狐狸露出這般神色。

  非同小可，不可小覷。

  晴空看著自家世子的背影，一時間無語。

  程十鳶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晴空啊，本世子年紀也不小了，子嗣之事不能再繼續拖延下去。何況……眼下是站隊的關鍵時期啊。”

  她從來都是我行我素，莽撞至極，不計任何後果。

  這時，蕭文碩忽然覺得背後有什麽異樣，仿佛有人正冷眼盯著他。

  然，他轉過身去看時，又什麽都沒看見。

  這個時辰奔向帝王，還能做什麽？

  程十鳶雙手一拍：“對，再加把勁，一定拿下沈澈！”

  尉遲胥起身，不與小狐狸一般計較，等到有機會，再與她深入探討“高盧”的吻法。

  她很想打探一二，如此，西南王府也好早做準備。

  “沈兄，你可算是回來了！叫我擔心牽掛了一夜！”程十鳶走上前，纖細無骨的手握住了沈澈的手掌，肌膚相觸，一個冰，一個熱。

  尉遲胥面色冷沉，與外面的夜色如出一轍：“胡鬧，宮門已經下鑰，你此刻出宮，有違宮規。”

  “主子，都準備好了。”一男子悄然靠近，在蕭文碩身側低語。

  不是誰都能擔起肩頭的重擔。

  再看向沈澈時，蘭逾白的眼中，多少透著幾絲敬畏之色。

  來了一個急促又深入，起還頗具技巧的吻。

  既然大家都是相互利用，為何不能單刀直入一些？
  對方不捅破窗戶紙，沈澈一時間，亦是沒法直接下手。

  程十鳶此言一出，沈澈自然要應下：“程兄，你我之間還客氣什麽？有任何事，你都不妨直言。但凡是我能辦到的，定盡力而為。”

  沈澈是個聰明人，本能的一怔。

  沈澈就連他自己都豁出去了。

  果然，人不能自欺欺人。

  月華自茜窗泄入，撒了一幔帳的月色。

  竟不是來尋他的。

  幸好，西南王府離著京都甚遠。

  沈若汐：“……”

  沈澈也稍稍愣住。

  沈澈儒雅一笑，內心有多少心思，表面就如何的君子，並沒有避讓開程十鳶的碰觸：“程兄不必擔心，我這不是回來了麽？皇上不過就是留下我與幾位大人商榷事情。”

  晴空：“世子， 咱們已篤定，沈三公子沒有心上人，亦無任何不良嗜好。既然皇上重用沈三公子，咱們也不該猶豫了，世子……您……再加把勁？”

  “這是高盧式的吻，你可滿意了？”

  尉遲胥還沒離開禦書房，小太監急忙過來通報時，他也稍稍一愣，嗓音低啞，仿佛摻著夜色：“淑妃來了？”

  晴空理解世子的苦楚。

  沈若汐心急如焚，她夢見三哥與未來三嫂都會遇到危險，她得速速去提醒，但以她之力，是無法及時搭救的，但狗子可以。

  “可我擔心有人會對我不利，所以，今晚前去赴約之時，你躲在暗處可好？一旦有任何動靜，你一定要出來搭救我。”

  夢境該不會是真的吧？
  沈若汐麻溜起榻，事態緊急，便是繡花鞋也穿反了，就這般奔出寢殿。

  可誰知，竟是半夜驚醒。

  帝王一口應下，突出的喉結動了動。

  委實犧牲太大！

  沈澈總覺得，這是一種心裡戰術。

  小狐狸到底喜不喜歡他，他很是清楚，更是不想自欺欺人。

  他是世子的貼身侍衛， 從前時常見世子偷哭， 年少時候還離家出走過幾次，每回都被逮回來。後來，隨著年紀漸長， 世子才稍微穩住心性。

  畢竟，沈澈他們最後都會死。

  飛燕眨眨眼，愣了一下。

  將來有了孩子，他必定也會對那個孩子負責。程十鳶真正想要的，不僅僅是一個可以讓她借種生子的世家子弟，更是在關鍵時候，可以為了她與西南王府，挺身而出的男子。

  他最好是能記住今天。總有一天，她也會讓他求自己。不過，到時候，無論他如何祈求自己，她都不會首肯。

  不然，這個時辰又豈出現？
  尉遲胥不久之前，還被煩悶政務所擾，聞此言，就仿佛迎面吹了春風，整個人身上的戾氣消散，取而代之，是年輕男子獨有的風流氣韻。

  她在賭啊。

  選對了，則是從龍之功， 能保西南至少數十年的安穩日子。

  五四.二五零.一五八.二零零

  怎麽回事啊？
  最近，皇上也是如此。

  總有一個法子可以管用！
  “公子回來了啊！”國公府外的侍衛，恭敬道。

  程十鳶立刻開始打探，問道：“沈兄，你為何一宿未歸？皇上到底有什麽十萬火急的大事？我……就是好奇一問，若是不方便，你可以不說。”

  女扮男裝這一款，他也很感興趣，全當是情調了。

  尉遲胥：“……”

  好生詭譎！

  尉遲胥突然很好奇，她到底要做什麽。

  到底還是經驗不足啊！
  ***
  暮色四合，概因是盛暑的緣故，京都城的百姓們在夜幕之後，這才紛紛出屋納涼。
    朱雀街正當火樹銀花不夜天，街市兩側的茶樓酒肆中，傳出陣陣喧嘩，街頭擺攤小販的吆喝聲此起彼伏。吆喝聲、唱曲聲、雜技聲、叫好聲……交匯成熙熙攘攘的京都繁華夜景。

  但，她很需要獲知蕭文碩的意圖。

  蕭文碩眼梢的得意之色，難以遮掩，而更多的是，是野心與渴望。

  “讓她進來，真是胡鬧。”尉遲胥嘴上如此說，唇角卻輕輕一揚。

  她前世翻看劇本時，過於囫圇吞棗，有些情節忽視了，但……竟又被她夢見了。

  程十鳶抵達事先約定的茶樓時，她一下馬車，便有一錦衣小廝迎上前，似是等候已久：“這位小爺，我家主子就在二樓甲字號房間，小爺且隨小人上去吧。”

  呵，一定是他想多了。

  【蕭文碩那隻蛆，又要乾壞事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這話聽了怎麽讓人甚是不適呢。

  沈若汐進來時，提著睡裙，氣喘籲籲，人未至聲先到：“皇上，臣妾要出宮！十萬火急的大事，皇上且速速陪臣妾出宮一趟可好？”

  未免被蕭文碩事先察覺到，程十鳶與沈澈兵分兩路。

  兩人面對面站著，眼神仿佛會拉絲，都在算計著如何將對方盡快拿下。

  很快，飛燕就不再擔心，反而笑出整齊的白牙：“娘娘可算是想通了！終於有爭寵的勢頭了！”

  竟是……蕭文碩找上門來了？
  他好大的膽子啊！
  沈澈斂了眸中異色，一口應下：“好，程兄放心，我沈某一定不會讓你有任何閃失。”

  程十鳶搖著折扇，風流一笑：“好。”

  尉遲胥眼底的光，也似是一下暗了。

  一旁的汪直大喜過望：“皇上，看來淑妃娘娘甚是寄掛皇上啊。”

  不過，眼下，她可無暇顧及旁人，一門心思想到打探昨天的事。

  真的要色/誘/西南王世子麽？

  【不，我沒誤會，他就是小心眼的人。】

  早就聽聞， 沈澈是沈家的智囊，她要將沈家的智囊挖走，變成西南王府的智囊。

  程十鳶倘若當真害怕，她大可以不去赴約。

  【狗子啊，你倒是善良一點，去遲了，我三嫂就有危險了！】

  可他只能全盤接收……

  沈澈：“……”蘭侍衛人狠話不多，今日還真是奇奇怪怪啊。

  蘭逾白本就突然出現，這又清了嗓門，莫名其妙道：“沈三，此前是我低看了你，算是我的不是，這今後……我定對你另眼相看。”

  有沈澈幫襯，她倒是什麽都不懼。

  尉遲胥幽默微眯，語氣不明：“求朕。”

  聞言，程十鳶心頭一暖，她就喜歡沈澈這一點，長得好看就罷了，還甚是有擔當。

  聞聲，程十鳶立刻往府門方向奔去。

  程十鳶心裡有底了。

  沈若汐松開了尉遲胥的手臂，她站在龍椅旁，尉遲胥是坐著的，如此，兩人剛好視線啟平，她雙手捧住男人的臉，直接親了上去。

  所以，這也是程十鳶看中沈澈的原因之一。

  “是，主子。”

  薑相代表著一半的朝堂勢力。

  世子到底是個女子， 從小性子就浮躁， 又誇張。

  程十鳶必然已經嗅到了朝野中的危機。

  程十鳶在故意打探消息，沈澈一下就察覺到了，他也故意放出有用的訊息：“程兄有所不知，薑婉儀迫害皇嗣，已被關押慎刑司。薑太后更是惡貫滿盈，還曾害死我的姑母，也就是先帝的沈貴妃，眼下人也被打入冷宮。皇上此舉，無疑，會徹底惹怒薑相一黨。”

  沈澈在宮裡待了一天一夜，必然得知皇上的計劃。

  蕭文碩打算挽救這個可憐的角色，將程十鳶納入自己的魚塘之中。

  看來，他遠不如沈澈效忠皇上。

  蘭逾白剛好順路來了一趟國公府，本打算找沈澈談心，不成想，會剛好碰見這一幕。

  程十鳶也覺得古怪。

  他對西南王府的兵權勢在必得。

  沈若汐今日有些乏，早早就睡下了，她這人無人發生了什麽事，都不會影響吃飯睡覺。

  一言至此，蘭逾白調轉馬頭離開。

  他也是有心無力。

  沈若汐：“……？”

  沈若汐無從解釋，隻道：“我夢魘了，夢見三……三哥有危險！”

  【狗子竟然這麽好說話？難道是我誤會他了？】

  即便有人前來，今晚也不會活著離開！

  她話鋒一轉，提及另外一樁事：“沈兄，我遇到難題了，你可一定要幫幫我，除了你之外，我在京都再也沒有任何信任的人了。”

  狗子過分！

  她和她爹， 腦子都不太夠用，也不擅謀略， 更是厭煩權貴之間的紛爭。

  分開時，曖/昧的銀/絲，在兩人視線之間拉扯。

  下/藥、色/誘、強/迫……

  汪直忙又說：“淑妃打小就喜歡皇上，對皇上乃是一心一意呢。”

  蕭文碩手中也同樣握著一把畫了江山水墨圖的折扇。

  “好，一會無論屋內發生了何事，你們任何人都不要進來。”蕭文碩吩咐了一句，今晚魚兒就可以到手了，他不允許任何人壞了好事。

  “為何？給朕一個理由。”

  蘭逾白沒有從馬背上下來，目光凝聚在沈澈與程十鳶相握著的手上。

  她又想幹什麽……

  大可不必如此。

  尉遲胥：“……好。”

  她就不行。

  當然是和皇上睡覺啊！
  飛燕和白鷺幾人對視了幾眼，一應笑著跟上去，但沈若汐跑的太快，眾人也只能一路小跑。

  聽說女子都容易手寒……

  一旁的汪直心中一陣納罕。

  高盧遠在海外，淑妃娘娘從未去過，如何會知曉高盧的……親密方式？
  不過，皇上看似很是喜歡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