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從法制咖手裡保護女兒27
  廣播台的老台長迎來了光榮退休。

  接過老台長班的原副台長還沒把自己的台長位置捂熱呢， 就點名要葉棠來做新的副台長——葉棠進台小三年，早已經成了台內的主心骨，這會兒還有誰記得她一開始只是來幫忙救急的？

  說來葉棠也是為了能讓自己過上鹹魚生活， 這才不斷地為台內策劃出新的節目、新的企劃的。結果無心插柳柳成蔭， 原本因為收入不斷縮水，在嘉城新聞廣播電視中心日漸式微的廣播台憑借著葉棠一個個精彩的企劃，竟不光是穩定住了聽眾數量，還重新將一些年輕群體也吸納回了聽眾之中。

  上下學、上下班路上的學生、白領們就不用說了。外賣員、跑腿司機也和出租車司機、退休後的老年人們一樣打開了廣播。

  早晨七點二十分開始， 七點四十分結束的《英語角》是學生聽眾最多的時段。因為這個單元竟契合嘉城大多數初高中學校的英語教學進度， 每天都在幫助學生們加深對單詞與語法的記憶與理解。

  七點五十分開始，九點結束的《早安， 嘉城》則是白領人群最喜歡收聽的節目。《早安，嘉城》以匿名投稿的形式收集打工人們日常中遇到的煩惱、困惑，還有一些無法向身邊人傾訴的問題。主持人會在節目中針對投稿人提出的問題作出解答、提出建議。

  不論是初入職場的新人菜鳥，還是職場上什麽場合都玩得轉的老油條，《早安， 嘉城》的主持人們都會竭心盡力地為社畜們著想。給的建議也遠比短視頻平台上那些“職場新人一定要懂得的職場潛規則XX條”、“你不知道的職場乾貨XX條”的小視頻要務實、踏實且有用許多。

  中午十二點十分開始，到十二點四十分結束的《新聞匯》會就近期的熱點與新聞做一個總結。節目還定期把主題曲的填詞換成國際國內大事件的串燒。

  去年的高考， 嘉城有考生提前交了號稱近十年來最難的文綜卷， 出來時還春風滿面地說題目特別簡單；因為自己天天聽《新聞匯》，記住了《新聞匯》的所有主題曲填詞，寫起文綜來那叫一個行雲流水、下筆如有神。

  今年， 嘉城所有的初三、高三老師都會推薦學生們去記一記《新聞匯》的主題曲歌詞，有的老師更是直接課堂上還有閑余的時間就把自己錄好的《新聞匯》的主題曲拿出來放。

  急於在台內站穩腳步的新主播們不知道葉棠心心念念就想鹹魚，一個個感恩戴德，隻覺得副台長的身後都升起了菩薩的背光。

  方才和葉棠說老師選中衛詩語去演辛德蕾拉的秦洛一面從自己的書包裡掏出作業本兒，一面還打算繼續自己口中的話。可秦安插了嘴。

  主播多了，需要葉棠撐起的節目自然就變少了。葉棠非常愉快地把手裡一堆節目分給了新主播們。

  工作艱辛但經常不被患者理解的醫生、護士、護工們能聽到有人鼓勵自己說：“世界上感謝你們的人，永遠比猜忌、懷疑你們的人多！”

  這些奔波一天很可能就只能賺上幾塊錢的人們是這樣地珍惜這個可以讓他們學習， 又可以讓她們免費聽到高質量有聲書的電台。

  不僅是嘉城人喜歡收聽嘉城廣播台的節目，全國低收入的人群也都喜歡把電台頻道鎖定在嘉城廣播台。

  帶孩子的婦女能在嘉城廣播台的節目裡收獲溫柔的慰藉：“媽媽們辛苦了，你們都做得很好，但也請你們重視自己、愛護自己！”

  他們也該有放松休息的時刻，他們也配在一天的辛苦勞動之後獲得開心與慰藉。

  葉棠在瑜伽墊上擺著臥蝴蝶式的動作。

  嘉城廣播台就是這些人們的心靈慰藉。

  可，低收入群體也是人啊。

  盡管無人知曉，但無數的人確實就是因為嘉城廣播台的主持人認認真真地說出過這樣的話，從而放棄了做出那個最壞最極端的選擇。

  看著廣播台蒸蒸日上、變得有活力起來，新台長哪裡願意讓葉棠這個為廣播台帶來了如此變化的大功臣給跑了？
  借著給葉棠升職的機會，他不僅為葉棠爭取了相當好的薪水，更給了葉棠相當的決策權，允許葉棠調整整個廣播台的人事與工作內容。

  沒了高強度的工作，有聲書的持續暢銷走紅以及衛衍四部遺作的版權又給了葉棠非常可觀的持續進項。葉棠終於有點兒享受生活的樣子了。

  “這也就是說，我們家詩語要做主角了？”

  聽眾增加，企業聞風而動。願意與嘉城廣播台合作、向廣播台投放廣告的企業一天比一天多。

  在有聲書平台上， 精彩的作品大多都需要開通VIP或是訂閱才能聽完全文。開通VIP、訂閱個幾塊錢的作品對於喝得起奶茶、吃得起網紅小吃的人來說無非是九牛一毛，但對於工地上那些舍不得花五塊錢去洗一次澡的農民工、清潔工，以及飯都吃不飽的拾荒者來說，卻是一筆不能承受的開支。

  小說、有聲書、歌曲都不是憑空而來。它們都需要作者投入腦力、精力與創作的時間。也因此，付給創作者薪水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被老師、被學校，被課業、被人際關系，被家庭、被父母逼得走投無路的學生終於能找到一個不會辱罵自己的人，終於能聽到：“不要緊！沒有什麽是一次失敗就永遠失敗的！沒有人會責怪你這次的失敗！只要你自己還想繼續，你就依然有機會繼續！”這樣的話……

  有了充足資金，嘉城廣播台一掃之前的霉態，不光引入了新的主播，還更有底氣去做新的節目。

  有漢字都認不全的大哥喜歡就著幾毛錢一個的窩窩頭聽那些天馬行空的幻想故事。也有夜校都上不起的姑娘會買一塊錢一支的鉛筆、五毛錢一本的小楷本來細細地記錄下《致富路》節目裡那些喂豬養雞、種香蕉栽花木的技巧。

  “衛詩語當然該做主角！她可是我們學校最可愛的女生！老師不讓她當主角，還能讓誰當女主角！”

  說罷秦安得意地雙手叉腰，驕傲得像是鼻子都要長到天上去。

  又借機搶跑。

  秦洛不滿秦安趁勢讚美衛詩語的容貌，書包一甩就砸到了秦安的小腿上。

  秦洛的書包裡可是有八角尖尖的精裝字典。他這一砸，字典尖角正中秦安的小腿，秦安頓時吱哇亂叫。
    “秦洛你幹什麽！？”

  “我沒幹什麽啊？是你太笨，自己撞我書包上了。”

  “你小樣兒還給我裝！”

  雙胞胎一如既往地撕成了一團。

  葉棠沒有去阻止雙胞胎，衛詩語也沒有。

  衛詩語是勸架勸了太多次，發現自己這次勸完架下次秦家雙胞胎還會繼續打，於是徹底對雙胞胎的間歇性兄弟鬩牆免疫了。

  葉棠則是樂見兩頭小豬互拱——小豬互拱不就沒白菜什麽事了不是嗎？詩語還小，在她這棵小白菜好好長大成神志清醒的大人以前，她還是旁觀小豬互拱就行了。

  “我都不知道一小還有這種活動。”

  秦意給葉棠遞來了毛巾。

  葉棠打量了一下這位經常出現在頭版頭條的大忙人，問了一句：“你來這裡合適嗎？”

  “只要你不覺得不合適，那就合適。”

  秦意的回答像繞口令一樣。

  嘉城一小每年都會在元旦的前一天辦一個元旦聯歡會。聯歡會的內容很普通，就是選一些小朋友上台表演節目，家長與不表演節目的小朋友們一起在台下觀看節目。

  剛入學的一年級新生年紀太小，又還不太適應學校裡這種強服從性的管理。所以嘉城一小的元旦聯歡會是不會讓一年級新生上台表演的。

  而小學的課程從四年級開始逐年變難，出於課業方面的考慮，或者說是為了避免被怪獸家長罵：“你拿無聊事耽誤我家孩子學習！”嘉城一小元旦聯歡會的表演名單裡也不會出現四到六年級的學生。

  衛詩語和秦安、秦洛今年都是二年級生了，三人出眾的外貌在一眾距離長開還很遙遠的孩子裡可說是鶴立雞群。

  哪怕衛詩語和雙胞胎都沒有演戲的基礎，歌唱能力平平，朗讀能力也很一般，還都對登台表演沒什麽興趣，老師們還是非常積極地拉攏這三人，想要這三人加入自己負責的節目。

  “沒想到我們詩語竟然會答應出演辛德蕾拉啊。”

  葉棠沒有接秦意遞過來的毛巾，只是把動作換成了眼鏡蛇式——秦意的討好她看在眼裡，但她並不想這麽輕易地就當秦意沒說過那些把人當豬肉稱斤論兩買的話。

  相比起葉棠剛穿過來的時候，衛詩語的沉默寡言已經好了許多，人也變得大方開朗了起來。可要她站在一個萬眾矚目的位置上，小姑娘還是會有些排斥。

  葉棠從不對衛詩語提這樣那樣的要求，更不會強行扭轉小姑娘的性格。衛詩語不想參加表演，那就不參加。不論老師說什麽，葉棠都會替衛詩語擋下過分熱情的老師。

  可現下，根據葉棠從雙胞胎那裡聽來的情況，看樣子衛詩語不是被動接受了老師塞來的任務，而是自己也對演辛德蕾拉有興趣。

  見葉棠朝著自己看了過來，已經開始寫作業的衛詩語臉上一紅，連忙拿起面前的語文書來遮住了自己的半張臉。

  小姑娘好一會兒才訥訥出一句：“我想克服……”

  秦安和秦洛在進步，衛詩語也想完全改掉自己這個腦袋裡想很多、一張嘴卻又很難組織起語言的毛病。只是如果葉棠說“不”，衛詩語還是會放棄自己的想法。

  “……阿姨，是不是不同意？”

  小姑娘怯生生的。

  “當然不是。”

  葉棠笑了一下：“我們詩語想做什麽都可以。”

  起身過來摸摸衛詩語的小腦袋，葉棠又補上一句：“當然這裡的‘什麽都可以’不包括違法犯罪。”

  感覺自己的心臟被插了一刀，秦意默默捂心。

  他知道葉棠還沒原諒他的傲慢與自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