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賀蘭正在努力地做著說客， 蘇嵐則是對著那一堆文件發呆。文件旁是擺好了的豐盛佳肴。初見賀蘭，他只是個清秀小哥，然而很快他會展現出了自己的專業素養。當他把蘇嵐塞進飛艇的時候蘇嵐還處於有些呆的狀態， 畢竟，再沒有人會把邀請吃飯這四個字表現的這麽……殺氣騰騰。

  蘇嵐看著一道道呈上來的菜品有些心動， 畢竟， 這些天她都是點外賣。在加工廠的時候， 她只是吃外賣解饞，大多數時候還是喝營養劑或者吃營養條。無他，她每天需要補充很多的能量，換成食物的話轉化效率未免太慢。

  “您可以一邊吃，一邊聽我講。”

  賀蘭一邊說著，一邊打量著面前的少女。她坐在那裡， 表情沉靜， 像是不知道他的來意，又像是什麽都知道。聽見他的話，蘇嵐並沒有猶疑什麽， 十分坦然的動起餐叉， 耳邊的藍寶石折射著幽幽的藍。賀蘭對她起了一點好奇，因為，她的耳墜很貴， 賀蘭上過一些寶石品鑒課程， 自認眼光不錯。賀蘭在腦海裡換算了一個數字，突然覺得自己請她吃大餐有些不劃算。不過沒關系，他可以報銷。想到這裡， 他臉上的笑容也不由得真心實意了一點。

  從賀蘭的招攬中， 她聽出了馮校長的誠意。而她也開始思索起自己到底要去哪裡。去哪裡後勤不是後勤呢， 金雀花學院卻也不錯，更何況有這樣的一份文憑對以後的幫助確實很大。

  蘇嵐有些意動。隨後就聽見開門聲。薑澄探出一個頭進來，身體被兩個警衛牢牢牽製著，然而他的眼睛卻很明亮，“……蘇嵐，來我們萊茵軍事學院吧。”

  賀蘭看著薑澄，站了起來。蘇嵐總算知道賀蘭為什麽要訂一個保衛如此好的餐廳。原來是怕搶人。若說搶人，賀蘭與薑澄也算是知交甚久。

  馮先生一心想要得到好苗子，重任盡數肩負在賀蘭身上。薑澄一天天閑著無聊，一心為自己的母校挖掘人才，不知道他哪裡那麽多的精力。蘇嵐的身影一出現在大眾面前，許多學校就為蘇嵐的那一手震動，畢竟，從這小小的精神力球中可以反映出很多東西，更何況，蘇嵐還這麽年輕。考試成績也很不錯。

  他們迫切地想要拉蘇嵐進行精神力檢測——這是入學後的項目——為了防止有些人因精神力歧視入不了校園。有些人精神力雖然不濟，卻在別的地方有極好的天賦。這是為了公平選拔人才。

  宣白夜知道，蘇嵐是一個有秘密的人，他無意追尋蘇嵐的秘密，但，蘇嵐似乎與他要追尋的秘密息息相關。他要追尋的是埃裡希的秘密。而蘇嵐……在其中扮演了重要了一環。

  他說，“我們也許需要見一面。”

  “你，對埃裡希了解多少呢。”宣白夜在講話的時候喜歡盯著別人的眼睛看，他紫色的眼睛就好像是璀璨的星空，垃圾場的時候，她也喜歡在月色下看夜空，天空的邊緣就泛著這樣的紫。

  蘇嵐來到露茜.白朗蒂的小店時，她正在地下室裡做著實驗，而宣白夜靜靜地坐在椅子上看書。每次見他，蘇嵐總是不由自主地將視線在他的銀發上停留兩秒，靜靜月光的顏色。

  “我以為，我還算了解，但那是出於課程的需要。你為什麽會了解他？他並不是主流，反而還算的上一種禁忌。”蘇嵐說。

  “因為……他也許是我的老師。”

  蘇嵐當然了解。埃裡希出生於垃圾星，克萊因烏鴉榮格都是他少時的玩伴，在加工廠的書架上，她能找到許多帶有他批注的書籍。更別說榮格對他一向推崇。

  蘇嵐最後幾乎要陷入兩難的境地，但她最後還是選擇了金盞花，無他，他們的校服很合蘇嵐的口味。至於萊茵軍事大學，他們今年改版的校服是墨綠色，讓蘇嵐想起了一些不太美好的回憶。加工廠的校服就是墨綠色。訂好入學事宜，蘇嵐接到了宣白夜的通訊。

  “我觀察你使用的戰術，許多，都帶上了埃裡希的影子。他是一個科學家，同時也有著很高的精神力，有許多精神力的使用方案都是他提出來的。然而，因為可行性的緣故，他的很多書籍都被毀損了。我了解他，於是，我也了解了你。你了解他嗎？”

  這樣的話語顯然有些奇怪，然而蘇嵐並沒有問更多。卻是宣白夜問起了另一樣東西，“如果是學習機甲，萊茵軍事學院更具備優勢。金雀花學院雖然也是老牌的學院，但近些年實力有所下降，而且，作為一所屹立多年的貴族製學校，可能會給你帶來一些微不足道的麻煩。”

  蘇嵐聽懂了宣白夜的潛台詞。但是蘇嵐並不怎麽在乎。有的時候，克萊因會把蘇嵐的這種特質叫做傲慢，但蘇嵐依舊無動於衷。蘇嵐覺得這個世界上不會有比自己還善解人意的人。她充其量只是在乎該在乎的事情，如何就要被扣上傲慢的帽子。

  “我並不在乎麻煩。”蘇嵐坐在另一側的沙發上，端起面前的橙汁喝了一口，這個角度，宣白夜可以看見她白皙的側臉，纖長的睫毛，以及攝人心魄的藍寶石。他的顏色在藍寶石上凝固了一秒，隨即清淺地挪開。他想，這個耳墜是雍藍寶石與秘銀混合而成的，很貴。
    “你對埃裡希感興趣，又有什麽用呢。他早就死了。”蘇嵐說。

  “……他沒死。我只是疑惑，他究竟想幹什麽。同時，我也想找回我失去的東西。”宣白夜端起自己的咖啡杯抿了一口，銀發順著肩膀微微流淌下來。蘇嵐想，他的頭髮摸上去說不定是冰涼的，就像撫摸一匹綢緞。

  埃裡希死或未死都不是蘇嵐關心的事情，蘇嵐隻關心自己。她覺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斃，因為，她一向不喜歡被動。所有的線索堆在一起，像是被貓抓亂了的線團，糾纏在一起不知首尾。如果找不到端點，她不介意切斷一截毛線來重理思緒。

  “……你失去了什麽。”

  “記憶。實驗室之前的記憶。”

  記憶。這樣的說法讓蘇嵐微微詫異了一秒。在此時，她突然想起宣白夜是一個仿生人，仿生人談論記憶，大概就和智能光腦說想找回自己以前的文件差不多？很快，蘇嵐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她還是把宣白夜當人吧，否則只會造成自己的邏輯混亂。

  “你覺得，仿生人想要找回自己的記憶，會不會很奇怪呢。”

  “奇怪就奇怪吧。其實，我也很奇怪。我想知道自己究竟從哪裡來。我有各種各樣的稱謂，扮演著各種各樣的角色，如今，你又為我添上一層神秘的色彩。你不是說，我的身上有和你一樣的基因培養液的氣味。但是，我會受傷會流血會饑餓，一切都與真正的人類沒有什麽兩樣。”

  “你是人類。可我不是。我們是兩個不同的品種。我可以進行光合作用，身體裡有能源石作為補充。我可以一直不睡覺，整日整夜的戰鬥。我的表皮都是感受器，所以有著很敏銳的觸覺，其他感覺也是如此。”

  他佐證一般的說著各種各樣的論點來證明自己的異於常人，然而，似乎也不是很異於常人。他沉凝了一秒，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我的質量很好，不會輕易報廢。哪怕報廢了，取出我的核心，就可以重新塑造另一個我。核心裡裝著我一切的靈感、記憶與愛。”

  蘇嵐從他的身上看出一些隱藏的很好的驕傲。

  蘇嵐想，這樣可真不錯。豈不是可以克隆出千千萬萬個身體，到時候想換哪一具就換哪一具。大的小的年幼的年輕的蒼老的宣白夜排成一個宣白夜的組織，那個時候，敵人就會很懵，然後在通訊中發出“宣白夜居然是一個組織”這樣無厘頭的話語。

  只是，再仔細想想，感覺又有點孤獨。核心只有一個。如果宣白PanPan夜自軀殼中複生，卻看見千千萬萬個沒有靈魂的他自己的軀殼……蘇嵐突然頓住了，她突然覺得宣白夜口中的核心就像是人類口中的靈魂，區別只在於靈魂是不可見的，而核心實實在在。

  “你在想什麽。”

  “我在想，你的靈魂說不定是21克。大約有，一顆鴿子蛋那麽重。”

  前世的時候，就有傳言靈魂的重量是21克。蘇嵐沒有在這個問題上過多糾結，而是與宣白夜敲定了一些細節，關於攜手找到埃裡希並且調查清楚他到底想要幹什麽。

  蘇嵐想，自己有必要去見一見他的父親。他一定是知情者。

  宣白夜成功從蘇嵐這裡問到了一些埃裡希的資料，蘇嵐也了解了一些埃裡希不為人知的往事。

  “這麽多年了，你就收集了這些嗎？”其實這些資料已經很多了。但蘇嵐還是想得到更多的情報來讓事情更穩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