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蘇智把蘇嫣抱起來， 杵在地上站好，蘇嫣瘋狂的蹬腿，小腿輪出殘影來。

  小碗抱著蘇嫣的腰， 免得她再次衝上去揍人。

  “我的個娘誒。”小孫捂著嘴巴說：“我以後再也不在背後亂說話，你瞧你姐，差點把人家的嘴巴撕爛了。”

  小碗跟蘇嫣同仇敵愾，她怒道：“是那個光頭不說好話， 憑什麽詛咒我姐夫，呸， 他要是再敢說一句， 我也要衝上去撕他的嘴！”

  院子外頭圍了幾個人， 李海平知道這邊打人，她不敢上前，忙去村委會叫王榮軍回來。

  王榮軍叫上其他乾事，到了這邊看到三個流氓都被捆了起來， 奄奄一息遭了大罪的模樣。

  蘇嫣把亂了的頭髮徹底散開， 側過頭飛快的編著辮子， 嘴巴裡不依不饒地說：“三個不長眼睛的王八羔子， 我見你們一次揍你們一次！”

  小碗說：“姐，你就冷靜一點吧。萬一傷到自己怎麽辦，我姐夫該心疼了。你以後就讓我姐夫幫你揍人得了。”

  蘇嫣“哼”了一聲說：“你姐夫也是我的手下敗將。”

  小燕說：“偏不，你就是我的戰鬥英雄，你救我跟我媽。我要向你學習。”

  趙翠蘭誠心實意地感謝著說：“謝謝你啊，海平姐。我會記得用的。”

  趙翠蘭說：“那行，我收拾一下。家裡東西不多，零碎不少。”

  蘇嫣捂住她的嘴說：“我就是個普通婦女，千萬不要叫我戰鬥英雄，我受不住。”

  蘇智拿著鐵鍬說：“你們進屋歇一歇，我跟小孫把板栗樹挖了。”

  趙翠蘭沒她想的小氣，李海平這樣的做法一點錯沒有。要是李海平遇到流氓挨打，她估計也會這樣做。保全自己再來幫助別人。

  蘇嫣哭笑不得地說：“學習怎麽耍潑是吧？”

  趙翠蘭心有戚戚，她想到他們凶神惡煞的樣子，猶豫地說：“你知道，我是個寡婦，住到你家裡多不方便。你才結婚多久啊。你媽都不去你家怕打擾你倆過生活。再說，你我之間不怕個啥，就怕有人說閑話。”

  “哎，路上注意。”

  蘇嫣想起他們剛認識，方應看賤次次的跟她來來回回，見招拆招， 怒道：“真的！”

  李海平正在蘇嫣家院子裡掃地，她指著被破壞的大門說：“我重新找了鎖頭給你們家鎖上了。哎，就是不知道還會不會有人不長眼，非要往你們家偷東西。平時我也幫你們家看著，這次人太多”

  “那好。”蘇嫣說：“我去找王榮軍，讓他幫你盡快開個介紹信。”

  王榮軍帶著乾事們把他們抓走了，要送到公安局去。趙翠蘭和蘇嫣他們也跟著一起去錄口供。

  蘇嫣也說：“是啊，咱們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你要是不想住我家，到我媽家一樣，她也牽掛著你。要是我媽知道今天鬧了這麽大的事，我還不把你們娘倆接過去，她還得親自跑過來一趟接你們。咱們別麻煩了，何必呢。”

  李海平：“記得用就好。每次別用太多，一丁點就行了啊，多了就浪費了啊。”

  公安同志也說了，估計還有四五個同夥。這幫人是專門流竄偷竊的壞分子，公安局這次會聯合鄉裡各地，對他們進行抓捕。

  小碗在炕沿邊上坐著，抓著小石頭在手背上翻來翻去，說：“那怕個啥，你跟我媽一起住，讓小燕跟我一起唄。我好久沒見她，想死我了。回頭我跟她說，她肯定願意去。”

  趙翠蘭抿抿嘴說：“我也不清楚，大不了跟他們拚了。”

  “行。”蘇嫣挽著趙翠蘭往屋裡進，李海平說：“我去給你們端點豆腐來吃，我早上剛做的，還溫乎。想著你們大老遠回來一趟，肚子肯定餓了。吃點熱豆腐對身體好，有營養著咧。”

  蘇嫣恨不得再把光頭捶一頓，想起光頭還要把趙翠蘭往牆上撞，真不是個東西！

  小燕喜歡吃豆腐，屁顛顛地跟著李海平身後去拿豆腐。李海平摸摸她的頭，領著她回去了。

  小碗懷疑地說：“真的？”

  小碗淚流滿面，她就是想送豆腐，怎麽還讓她挖樹了。

  蘇嫣記得公安同志這幫人還有同夥，正好邊上沒別人，她跟趙翠蘭說：“你要不帶著小燕到我家裡住一住，我怕萬一你們孤兒寡母的被人報復怎麽辦？我也不能次次這麽巧就來了。”

  “知道了。”趙翠蘭說：“我住幾天就回來。”

  “沒事的，姐，我就也就挨了兩下。”趙翠蘭不怪罪李海平，摟著小燕說：“今天把你給嚇壞了。”

  蘇嫣裝作沒聽見，她毛毛強不強她最清楚不過。

  她小心的看了趙翠蘭一眼，訕訕地說：“不是姐不幫你，當時他們三個凶神惡煞，我就一個弱女子。實在沒辦法，只能先跑出去搬救兵，真是對不住啊妹子。”

  小燕抹了一把酸澀的眼睛說：“見到小滿姐姐來了我就不怕了，小滿姐姐是我的戰鬥英雄。”

  在公安局，蘇嫣才知道趙翠蘭是為了保護她家的財產，義無反顧的阻止他們的行動才挨打的。

  過了半小時，蘇嫣從村委會出來，手裡拿著帶著印章的介紹信。

  小碗嚇一跳：“那他們會不會打擊報復咱們啊？”

  要走之前，李海平給了趙翠蘭一個掌心大小的瓶子，裡面放著難得的藥酒。蘇嫣看她很舍不得，又裝作很大方的樣子，偷偷笑。

  小碗跟小燕一人抱著一個碗，吃著新做出來的豆腐。李海平下了血本，還幫她們往豆腐上面撒了白糖。

  最後豆腐沒落嘴裡多少，全讓蘇智和小孫倆人分了。

  她坐在趙翠蘭旁邊，用藥酒幫趙翠蘭揉著脖子。蘇嫣走過去，看到趙翠蘭脖子上青紫了一片，是被光頭掐的。

  小碗吃著豆腐，還惦記著蘇嫣和蘇智，給蘇嫣喂了兩口，就跑出去喂蘇智。蘇智挖樹挖的累的要命，把鐵鍬往小碗手裡一塞，乾脆跟小孫歇著。

  “這是好藥水，用的酒也是好酒。”李海平站在車下頭說：“每天揉一遍，保管你不會落下毛病。”

  小碗小聲說：“那我姐夫也太外強中幹了啊。”

  從公安局出來，一行人回到張家村。

  趙翠蘭讓小燕回屋子裡待著， 她來到蘇嫣旁邊小聲說：“他們不光是三個人，我遠見過一次， 有七八個人。最近經常在附近村子裡流竄。聽說是躲在山裡冬天沒得吃的跑出來的犯罪分子。”

  車裡又加了一大一小，肯定是坐不下。蘇智拉著小碗一起跑到車鬥裡坐著，小碗都要瘋了，大冬天的等到了家，她都要成冰棍了。

  蘇嫣把家裡的破被子拿來給他們裹上，小燕非要跟小碗一起坐在後面喝風，李海平就拿了件舊棉襖給她裹上了。

  蘇嫣有段日子沒見李海平，沒想到她說話辦事正經了不少，跟印象當中只會三八的印象完全不同。

  趙翠蘭跟蘇嫣說：“去年村裡評比‘榜樣人家’，李海平和王榮軍一家落選了。好像有人拿他們家老是聽牆根、嚼舌根說事。還說他們根本不友愛同鄉。李海平往年總是拿她家是‘榜樣人家’說事，這次沒得到，把她給閃了一下。”

  趙翠蘭歎口氣說：“再加上，她前院石婆婆，她隔壁你們家，全都走了，也不知道她怎麽想的，突然就像變了個人似得。”

  小孫正在開車，後面拖著板栗樹，他開車還挺小心的：“要不然就是覺得自己以前缺德了，見不如他們家的都過的好了，也想著給自己積點德。”

  蘇嫣覺得差不多是這樣，她還沒忘記李海平動不動往她家張望，就想要抓她家小尾巴的時候。

  那時候李海平無處不在，簡直要把人煩死。

  她要是能改變當然是最好的，而且對趙翠蘭和小燕看起來也不錯，以後就正常相處得了。

  而且李海平在小事情上的確煩人，在大事情上算得上公正。要是改正了壞毛病，單純的作為鄰居相處還是可以的。

  趙翠蘭也是這樣想的，她摸摸兜裡的藥酒，笑著說：“吃別人的嘴短，拿別人的手軟。回頭從油田回來，我給她捎點東西。你不知道，你們家經常給我們捎東西回來，可把她眼欠壞了。”

  蘇嫣笑著說：“嗯，於情於理，她現在做到位了。”

  趙翠蘭抱著包裹，點頭說：“是啊，我挨那兩下真不怪她。要是她來了，也是挨揍的份兒。”蘇嫣樂了：“她自己也清楚。”

  趙翠蘭的臉微腫，表情上卻帶著笑意：“沒錯。”

  車又前行了兩個多小時。

  冬期道路走的慢，往日裡三個多小時的路程，他們要多花一個小時。走到路上，能清楚的聽到車輪壓在冰面上的炸裂聲。

  到了平房那邊，蘇嫣在車上看到陳玉蓉早早的等在院子裡。

  見到小卡車順利開了回來，陳玉蓉見到趙翠蘭，就猜到肯定發生什麽事了。

  小碗叭叭地跟陳玉蓉說了，還不忘把她姐的英姿形容的天花亂墜：“我姐平時就是個林黛玉，打起人來就跟大鐵牛一樣！騎在他們身上左右開弓，把人都打昏了。我跟我哥倆拉她都拉不動。”

  蘇嫣不樂意：“你才是大鐵牛！我就是個弱女子，會點防身術的弱女子！”

  小碗說：“回頭你也教教我吧，我也想那樣揍人。”

  蘇嫣看了陳玉蓉一眼說：“行，你跟小燕我都教教，免得以後被不長眼的欺負了還不會還手。我跟你說，打架就是比狠，你在氣勢上壓住對方，就贏了一半。”

  小碗說：“對對對，我聽說你先揮了一鐮刀過去，把光頭嚇得臉都變色了。”

  “.”陳玉蓉說：“學點防身術就行了，別動不動就拿鐮刀砍人。”

  蘇嫣小聲說：“她姐夫見我的時候，我也用鐮刀來著。”

  陳玉蓉一下話都不會說了，瞪了蘇嫣一眼：“虧得你沒成小寡婦。”

  蘇嫣“嘿嘿”傻笑：“他讓著我呢。”

  陳玉蓉跟趙翠蘭坐在沙發上，看她洗完臉，臉上的指痕更加明顯。

  她心疼地說：“今天他們走了以後，我眼皮子直跳，總覺得會有點什麽事。心裡慌的不行，在家根本坐不住。傻妹子啊，你要是再看到有人進我家，就讓他們進去吧，自己傷成這樣不值啊。”

  “你臨走前吧家托付給我們娘倆了，我哪裡能眼睜睜看著那些二流子霍霍你家。他們肯定把你家裡弄的不像樣，以後你要是再回去住都沒辦法了。”

  趙翠蘭誠懇地說：“我不想你以後搬家，就想咱們倆能繼續當鄰居。”

  小燕被小碗抱著坐在腿上，她也童言童語地說：“我也想跟小碗姐姐做姐妹。”

  蘇嫣在屋裡幫她們把床褥抱過去，出來捏捏小燕的臉蛋說：“你不想跟我做好姐妹呀？”

  小燕說：“我想拜你為師。”

  蘇嫣一怔，隨後滿屋子人哈哈大笑。

  小孫跟蘇智倆人把板栗樹栽種好，進到屋子裡來洗手，聽小燕這麽一說，小孫說：“那我也能做你師傅。”

  小燕說：“為啥呀？”

  小孫說：“我姓孫呐。”

  小燕皺著眉頭想了想說：“你是齊天大聖孫悟空的孫麽？”

  小孫說：“正是。”

  小燕毫不含糊地說：“那你做我二師父吧。”

  小孫逗她說：“為什麽啊？”

  小燕說：“我都沒見到你用金箍魯棒，揍人也沒有我大師父厲害，只能讓你當二師父啦。”

  蘇嫣抿著小嘴笑，走到桌子旁邊抓了把花生塞到小孫手上：“自己家炒的，你吃。”

  小孫把花生揣到兜裡說：“你們熱鬧吧，我還得回農場，車得趕緊還回去。”

  陳玉蓉說：“你不吃了飯再走？”

  小孫說：“不了不了，我到石婆婆家裡去吃。今天石婆婆家要做韭菜盒子，我都要饞壞了，就喜歡這口。要是去晚了就沒了。”

  陳玉蓉站起來，又給小孫抓了兩把花生塞到兜裡：“你沒事來玩啊。今天多虧你了，辛苦你開那麽久的車。”

  小孫把兜撐起來，讓陳玉蓉往裡頭裝，臉上笑嘻嘻的：“嬸兒，夠了夠了，我真要走了。”

  陳玉蓉又給他塞了兩把花生才作罷。

  蘇嫣跟著小孫走到外面，送小孫走。

  小燕站在她腿前面擺擺手：“二師父再見！”

  第二天，蘇嫣上班。

  小孫的嘴巴一點不含糊，已經把她勇抽流氓大嘴巴子的事繪聲繪色的傳了出去。

  蘇嫣在辦公室想要逮小孫，沒逮到，人家說完這個事早就跑了。

  “原來你力氣不大，還會點招數啊。”錢大姐上下打量著蘇嫣說：“我可不敢惹你咯。”

  朱谷粒把棉袖卷起來說：“來，小妞，咱們倆過兩招。”

  過她個狗粑粑。

  蘇嫣轉身就去找石婆婆。

  石婆婆有了自己的辦公室，就在果園的值班室。值班室裡該有的都有，還有一張小床。

  方大爺怕她一個人在這邊辦公冷，準備許多木柴堆在牆邊，小屋裡燒的熱氣騰騰。

  石婆婆的辦公桌只有普通辦公桌的一半大，正好剩下來的面積可以做個立書架，上面堆放著亂七八糟各式種植資料，這些都是這幾天在島上收羅來的。

  石婆婆身後的地面上還種著一些胚芽狀的植物，蘇嫣不認識，不管是小蔥還是小白菜，一開始長起來都是細長的杆，加上兩片綠葉子。

  她在石婆婆對面坐著，以後這裡也成為她的辦公室。

  即便石婆婆沒跟她挑明，蘇嫣隱隱約約的知道石婆婆察覺了她的特殊。

  蘇嫣坐著翻了會兒外國報刊，逐個兒認單詞。專業詞匯和日常詞匯比起來生僻，她翻著詞典，有不認識的就查找、標記。

  雖然是石婆婆的助手，在農場也成為研究員身份，她該做的工作一點都不少。

  “這個單詞好長。”蘇嫣用手指著念著：“phytotoxicity。”

  石婆婆正在寫東西，集體給她配了副老花鏡。

  她低著頭說：“‘藥害’例如Atrzine也叫阿特拉津，是一種除草劑。咱們種植的後茬比較敏[gǎn]的農作物，像是大豆、小麥、稻谷等會產生藥害，它是一種有機汙染物。”
    “我還以為有機的都是好的，原來也有汙染物。”蘇嫣又說：“那‘insect pest’呢？”

  “就是‘蟲害’。”石婆婆把老花鏡取下來，捏了捏鼻梁骨說：“你這是在校考我麽？”

  “我知道是‘蟲害’的意思。”蘇嫣趴在桌子上，說：“我隻想多了解一下蟲害知識。聽說頭兩年趙楚江還讓朱谷粒爬上蘋果樹一隻一隻的抓蟲子。”

  “這就屬於物理手段了。像是粘蟲板、燈光誘殺等等，都屬於物理手段。這種手段方法比較單一，效果不如化學和生物防治。”

  石婆婆解釋說：“按照經典的預防蟲害辦法就是保護病蟲的天敵。寄生物、捕食者、病原微生物，特別有些雜草為食的植食者，對有害生物有自然的控制作用。”

  “那化學防治”蘇嫣說：“農藥呢？屬於化學防治吧？”

  “對。但我不喜歡化學防治。這對人體是有危害性的。”石婆婆說：“我們農業人，一定要減少農藥的使用。要選擇性的使用，或者可以為天敵提供棲息地等地方保護天敵。”

  蘇嫣思考了一下說：“要是天敵不夠多呢？咱們果園去年病蟲不少，去了樹上了的老翹皮，還在翻了土壤曬蟲卵。”

  “如果這些效果都不好的話。”石婆婆說：“那就人工增殖天敵，人工釋放天敵。只要增強生態系統對有害生物的自然控制作用，確保生態平衡，包括接種釋放或者流沒釋放等方法。”

  “啊，婆婆慢點！”蘇嫣說：“等等，我要拿筆記記下來。”

  石婆婆喜歡見她用工的樣子，雖然目前面對的問題算是很淺顯，但來日方長，總會有她獨當一面的時候：“記下來吧。老婆子我有了你，也算有了接班人。”

  “那你對接班人還滿意麽？”蘇嫣甜甜地笑著說：“我反正對我的老師很滿意。”

  石婆婆說：“再滿意不過了。”

  蘇嫣試探地問：“你怎不問我為什麽會英語呢？”

  要說她媽教的也是可以糊弄過去，只是她開口的腔調就是流暢帶有一定倫敦腔調，石婆婆肯定聽的不出，這不是家庭語境裡就能學會的。

  “那就是沒事找事。”石婆婆瞅了她一眼，重新戴回老花鏡說：“你會英語是給我省事，我才不管你怎會的。”

  蘇嫣“哈哈哈”笑，石婆婆跟著也笑了。

  到了三月底，天氣漸漸地轉暖。

  大地土壤煥發出生機，一片蠢蠢欲動的景象。

  整個場區像是冬眠過後，逐步的蘇醒過來。職工們不再穿著厚重的棉襖，春季裡沒有風沙，他們臉上的口罩也取了下去。

  蘇嫣站在果園裡，伸手抓了把松軟的土壤，想起石婆婆的話。

  她頭頂上掛著一個個通紅的蘋果，這些早熟的蘋果在蘇嫣的眼裡就像是豐收的紅燈籠，讓她驚喜之余，又對自己的能力很感恩。

  石婆婆稱呼這片被施了能力的土壤叫做“被祝福的土壤”，它讓原本秋季才能結果的果樹掛滿了果實，不需要蘇嫣再像一開始那樣，要一點點的滋養它們。

  蘇嫣這才知道原來她的能力還能持續的滋養土壤。

  這讓蘇嫣有了富裕的力量去進行一幫多的活動。

  在這之前，方應看找蘇嫣問過情況，希望各廠區農場豐收的前提，是他的小媳婦不會過勞病猝。

  蘇嫣跟石婆婆商量好，先從各個廠區的早稻開始整理。石婆婆通過研究“祝福”，蘇嫣去“祝福”，兩者搭配，希望早日能夠讓石婆婆破解這項技能。

  方應看知道以後，又把朱谷粒分派到她們手下。朱谷粒為人實誠，正經乾活是把好手。不正經乾活的時候，也是個好同伴。

  朱谷粒巴不得跟蘇嫣整日黏在一起，當即就同意了。

  朱谷粒騎著侉子，載著蘇嫣和石婆婆往五廠的農場去。

  蘇嫣挎著解放包，包裡放著記錄本和一些研究表格。她們要去采樣五廠的土壤然後下午再去六廠看看剛種下的稻苗。

  “五廠農場比咱們當時悲催多了。”朱谷粒介紹說：“這邊土地不怎樣，只能種小白菜。小白菜種起來細細小小，跟雞毛菜似得。”

  蘇嫣不得不在後面糾正她的錯誤：“大姐啊，雞毛菜就是小白菜的幼苗。”

  “啊，是嗎？”朱谷粒後知後覺地說：“難怪我看到有人一把把的往家裡薅，這不就是薅社會主義的羊毛麽！”

  蘇嫣反問：“你沒吃？”

  朱谷粒轉了個方向，丁字路口往右邊拐去。

  要是往左邊去，就是三廠。

  朱谷粒說：“蘸醬吃來著，別說，真香。這東西真的好嫩。剛摘下來吃到嘴裡還是甜的。”

  蘇嫣躍躍欲試：“那咱們也要點。”

  朱谷粒跟她一拍即合。

  石婆婆望著路邊的風景，一直很慈愛的笑著不說話。

  到了地方，朱谷粒傻眼了。

  他娘的五廠，好好的雞毛菜不種，改種朝天椒了！
  五農場的負責人是位大姐，叫金秋。

  這個好名字，可惜沒對上好收成。

  金秋沒有辦法地說：“這也是被逼無奈啊。長到雞毛菜大小，全被人偷完了。我連續三年都沒見到幾顆長成小白菜的。”

  “這麽猖狂，在廠區也敢偷？”朱谷粒掰了掰手說：“一點雞毛菜都沒種？”

  “沒了。”金秋懷疑的看了她一眼。

  蘇嫣介紹說：“這是我助手。”

  金秋說：“你是石老師的助手，她是你的助手？你們研究員的待遇都這麽好？”

  朱谷粒實話實說：“我就是個掛名的，回頭還得回去種地呢。”

  蘇嫣小聲嘀咕：“獎金翻倍還不行啊？”

  朱谷粒也把頭靠過來說：“當然可以啦，最好把我永久轉成研究員，不用種地是最好的。”

  金秋看她們在這邊竊竊私語，就跟在石婆婆身後，給她介紹五農場目前情況。

  “兩百畝的土地，這比四廠還要大。”石婆婆指著面前一片正在種朝天椒的人們說：“全種朝天椒？”

  金秋訕訕地說：“這也算經濟作物。我們研究過，島上種的人不多。我們打算種成以後拿出去換糧食。”

  “石老師，您有所不知。”她頓了頓又說：、

  “五農場跟四農場是姐妹農場，非常感激您親自過來幫助我們。我們當然想要種糧食，可種一次毀一次，集體上也不打算繼續讓我們種稻谷，說我們浪費種子。其實，按照我本意來說，我是非常羨慕四農場的大豐收，做夢也想要我們五農場能跟四農場一樣，給五廠的職工和領導們一個交代。”

  石婆婆不動聲色地瞅了眼蘇嫣，然後跟金秋說：“這次集體上決定要我們全方位的支援各個農場的種植活動。咱們既然是姐妹農場，首當其衝的肯定是先將五農場的產量提高。提高的前提，就是你們要種植稻谷。”

  金秋大喜過望，不確定地說：“真的幫助我們種稻谷？！”

  石婆婆說：“六廠都已經種下了。我們過來先研究一下土質，要是沒大問題，三天內稻苗就會到。你千萬別著急，先把朝天椒種上了。”

  “是是是，一切聽您的。”金秋喜形於色地說：“六廠的老陸就不告訴我他們已經插秧了！離得又不遠，真是悶聲發大財。”

  “不急，該是你的就跑不了。”蘇嫣說完話，從後面走過來。她手裡拿著塑封袋，準備取樣土壤。

  朱谷粒拿著鏟子跟在蘇嫣屁股後面，屁顛顛的跑著。

  蘇嫣在取樣的過程裡，嘗試著用“養就活”能力往地裡不起眼的馬齒莧上輸入，先試試看她的能力對這片土地有沒有用。

  就在朱谷粒專心鏟土的時候，不遠地方的馬齒莧迅猛長大。

  蘇嫣用手臂遮擋著，等了一會兒，馬齒莧不再長，成為一株新鮮又有活力的樣子。蘇嫣滿意地勾勾唇，轉向朱谷粒，朱谷粒還在挖土說：“可以了，土太多也沒用。”

  “我再裝點，這邊過來的路不好走，我騎侉子屁股蛋都要裂開花了。”朱谷粒正在跟蘇嫣說話，突然側過身看到她腳下的馬齒莧。

  “啊！”朱谷粒大叫一聲。

  蘇嫣還以為她被迅速生長的馬齒莧嚇到了，朱谷粒快步走過來，飛快地拿著小鏟子把馬齒莧挖出來：“這東西焯水以後炒雞蛋香的很啊！”

  “.”蘇嫣：“那邊還有兩顆，你去挖吧。”

  朱谷粒拿著鏟子滿地找，蘇嫣被她逗的哭笑不得。

  “我回去曬了以後留著給小喜子吃。”朱谷粒挖了兩顆回來，心滿意足地說：“早知道這裡有，我早點過來多挖些回去多好。”

  蘇嫣說：“現在也不遲，石老師還要跟金秋說會兒話，我幫你挖。”

  “‘石婆婆’改口‘石老師’頓時覺得有文化了好多。”

  朱谷粒說：“誒，你別幫我，我自己憑本事找來給小喜子吃。你就留著給你家毛毛吃吧。”

  蘇嫣低下頭，在田埂上慢慢地走。很快她又看到一顆大的馬齒莧。

  她沒有小鏟子，就用手撥著旁邊的土一點點拔。

  朱谷粒見了，趕緊把小鏟子給她：“祖宗，你家毛毛要是知道有鏟子不給你用，他能用鏟子把我活埋了你信不？！”

  蘇嫣笑著說：“這點信任我還是有的。”

  朱谷粒期期艾艾地說：“你們夫妻的信任，就建立在我的血汗之上啊。把小鏟子給你，我就用手刨，刨的指甲掉了，刨出了血——”

  蘇嫣把鏟子給了她說：“給你，我不用了。”

  朱谷粒大驚：“我說著好玩的，是開玩笑的，你快拿去挖。”

  蘇嫣說：“我就弄這顆大的回去，弄點瘦肉給他煮雞蛋瘦肉湯，清火還有營養，多了不需要。”

  “得吧。”朱谷粒接過鏟子說：“要說做吃的，你永遠比我高超掉。我還尋思教你怎麽用這個怎麽炒雞蛋呢，你就會用馬齒莧做湯了。麻煩你把菜譜寫給我好麽。”

  蘇嫣說：“又不難，就是焯水以後加水煮湯，丟掉瘦肉絲進去就行。”

  朱谷粒說：“適量的水、適量的瘦肉絲、適量的油鹽醬醋對吧？”

  “對。”蘇嫣補充道：“還有適量的料酒。嗯，瘦肉絲適量的醃製一下。”

  朱谷粒：“呵呵，我就知道！不行，你非要給我寫個菜譜出來，我倆婚後的幸福日子還得靠你的菜譜過呢！”

  蘇嫣聽出意思來了，問：“你倆要結婚啦？”

  朱谷粒抿了抿唇說：“今年肯定辦。”

  這話說了蘇嫣都不信了，這倆恐婚族，一年一年的往下拖，哎。

  蘇嫣陪著朱谷粒挖了一會兒，主要她眼力尖，比朱谷粒找的快。朱谷粒就在地上蹲著慢慢的挖。

  等到石婆婆跟金秋商量好工作的事，她倆已經挖了不少。

  回去的路上，朱谷粒嘴咧的老大：“賊不走空啊，就是這個道理吧！”

  蘇嫣坐在後面跟她說：“你們直接到我媽家去，我媽做了好吃的！”

  朱谷粒知道蘇嫣會做菜，也知道陳玉蓉會做菜，還以為蘇嫣都是跟陳玉蓉學的，對陳玉蓉的手藝推崇至極。

  聽到陳玉蓉要招待她們，她二話不說踩了油門就往平房去。

  “那咱們要快點吃飯，下午還要去六廠。”石婆婆笑呵呵地坐在鬥裡，前面的玻璃擋不住全部的風，她就反穿著薄棉衣擋著。頭上戴著一頂棉帽。

  到了陳玉蓉這邊，最開始映入眼簾的就是院子裡掛滿的小白菜。都搭在細繩子上面，大頭衝下。

  蘇嫣下了車，還沒等解釋，石婆婆先說：“這是要做梅乾菜呀。”

  蘇嫣說：“對，已經做好了一批，我媽說今天中午給咱們吃梅乾菜餅。”

  朱谷粒咽了咽吐沫，跟蘇嫣說：“我這空手來的，挺不好意思的。要不然把我挖的馬齒莧都給阿姨吧。”

  蘇嫣笑著說：“少來了，給你家小喜子留著吧，趕緊進屋。”

  蘇智和小碗正在屋子裡看書，開學第一個月，馬上要開始月考，他倆都在抓緊時間的複習。

  這次月考主要就是看學生們在漫長的寒假裡是不是忘記了學習，對老師的進度有一定的影響。

  “小碗上學啦？”石婆婆慈愛的坐到小碗旁邊，看著她正在努力的做算術，笑著點點頭：“老蘇家全是知識分子咯。”

  “剛上沒兩禮拜呢。”陳玉蓉給石婆婆送來一杯熱水，說：“您先坐著啊，我烙餅呢，有點抽不開手。”

  轉頭陳玉蓉又跟蘇嫣說：“你跟小朱快去洗手，馬上就好。”

  “誒！”蘇嫣脆脆的應了，拉著朱谷粒去洗手。

  她們洗好手出來，朱谷粒來到陳玉蓉旁邊看她烙餅。

  梅乾菜餅她從前沒吃過，慢慢的好奇心。

  她還以為就跟餡餅似得，把梅乾菜夾在裡頭，實際上不是。梅乾菜餅是用油和的面，放到陳玉蓉購買的土爐裡用火燒，上面撒著一層薄薄的梅乾菜。

  讓朱谷粒震驚的是，梅乾菜餅上除了梅乾菜，還有晶瑩剔透的肥肉。燒出來的梅乾菜不需要撒芝麻，咬起來又脆又鹹，鹹完了還有股甜味。

  “別怕肥肉，梅乾菜吸油，吃了不膩的。”陳玉蓉把最後一張餅烙好，讓蘇嫣把一盆梅乾菜餅端到飯桌上。

  她再讓朱谷粒把灶台邊上的鐵盆端過去，朱谷粒掀開一看：“謔，是南瓜粥！”

  金黃色的南瓜粥，配著乾脆的梅乾菜餅，絕佳的好伴侶。

  “我多烙了一些梅乾菜餅，你們回去都拿一些走。”陳玉蓉說：“這東西不怕放，十天半月都不會壞。”

  石婆婆笑著說：“那老婆子不客氣了，再找你討一些梅乾菜回去。我家老頭子就喜歡吃肥肉，正好用梅乾菜燉一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