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小鹿糖果
  遠處是蔚藍高空， 幾朵薄雲正被太陽余暉用力擁抱。

  緩緩收回視線後，祁倬揚起抹意味深長的笑，“賀知許你慌什麽。”

  是個絕對肯定句。

  對於賀知許冷著臉怔在原地不說話的反應， 他很滿意。

  略微思忖後，賀知許同樣似笑非笑地肯定陳述：“原來你是李卓卓。”

  將近十年未曾聽到過這個名字，沒想到會被賀知許說出。

  祁倬臉色頓時陰沉幾分，但很快， 他便恢復鎮定，冷哼道：“不管我是誰， 我都早在十幾年前認識了喬喬。”

  “知道嗎？那時候我們最喜歡扮家家酒， 她扮媽媽， 我扮……”

  他眼神綿長深遠，像陷入回憶，唇角勾起淡淡笑意。

  話說到一半，突然故意變換語氣， 促狹反問：“你猜我扮什麽？”

  他憤憤坐下，正在氣頭。

  祁倬不耐煩罵了句：“有屁快放。”

  “咳。”來人拘謹站在旁邊，清清嗓子搓搓手掌，顯然是有事要說。

  “倬哥威武！”

  賀知許挑挑眉沒應聲。

  “走，我幫你挑個最合適的位置。”賀知許粲然一笑。

  但礙於祁倬臭臉，又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掌心隔著羽絨服大力揉搓了兩下她發頂，“讓你看看什麽才是籃球天才。”

  帶她走進籃球場，選擇了最佳觀看位置後，正準備上場。

  和賀知許對視後，他高喊道：“怎麽不敢過來，怕了？”

  竹馬還是天降，誰又說得準呢？
  —

  “操，真綠茶，上當了。”祁倬當即狠狠一腳踹在長椅上。

  賀知許眯了眯眼，右手順勢抵住胃。

  “誰管你當什麽， 我對男人不感興趣。”賀知許摩挲指節的手指微頓。

  等祁倬打完一場籃球，去長椅休息，才發現賀知許和喬汐早已離開。

  周圍響起一陣喝彩聲。

  挑釁地說完後，祁倬轉身跑進籃球場。

  他站在原地，輕松一擲，便是一個漂亮三分球。

  祁倬往後退幾步，驕傲地看向賀知許，繼續等球傳進手中。

  “啊，沒有，我沒有想要看籃球賽。”喬汐一怔，下意識反駁。

  在他轉學前， 便聽說他是全能型天才，學習運動都不在話下。

  “沒事……唉，今天可能要讓你失望了，我好像有點胃疼，不能上場打籃球。”

  旁邊有同學休息，正巧聽到兩人對話，便好心告訴他。

  同時倒抽一口涼氣，“可能是前幾天去B市水土不服，還沒有調養過來。”

  少頃，見喬汐遠遠走過來，他抬手看了眼表後，率先走向喬汐。

  “好。”賀知許眉眼略彎，眼底細碎笑意緩緩蔓延開。

  遠遠從教學樓跑來一個人，不長眼地往上撞，“倬哥！”

  “啊？”喬汐根本不理解他在說什麽。

  扯著他手臂朝體育場外走，“快去醫務室拿藥吧。”

  他現在問她喜不喜歡看打籃球， 難道是……

  他與喬汐， 一個男孩一個女孩， 扮家家酒的身份顯而易見。

  幫助喬汐拿掉頭頂上的羽絨服後，將羽絨服丟在場地旁的長椅上。

  轉頭再瞥向籃球場，一雙桃花眼裡閃爍狡黠光芒。

  “不愧是倬哥！”

  “倬哥出馬，一個頂倆！”

  “還有半堂體育課，喜歡看打籃球嗎？”他問。

  突然，祁倬自兩人身後跑來，瞬間脫下`身上羽絨服，劈頭蓋臉地砸在喬汐腦袋上。

  見他進場，立馬有人傳給他籃球。

  “心情不好，滾開。”祁倬上下打量他眼，拿起羽絨服套在身上。

  喬汐咬著下唇，不敢繼續想， 但泛紅的耳根已出賣她心思。

  “熊孩子有時候還挺好糊弄。”他彎起眉眼。

  “嘿嘿，倬哥，副主任有請。”

  “我最近沒逃課沒打架，他找我做什麽？”祁倬面色微冷。

  “我也不太清楚，副主任隻說讓我通知你，賀知許，喬汐和許嘉寧四個人去辦公室，別的倒沒多說。”來人皺著眉仔細想了想，又討好似的說道：“不過看副主任臉色好像不太好看。”

  祁倬眼眸輕轉：“我知道了。”

  同時與四個人都有交集的一件事，除了那天在後巷打架，他想不到其它事。

  知道主任和校長喜歡和稀泥，一定不敢懲罰賀知許和喬汐這類好學生。

  還特意告到“鐵面無私”的副主任那裡。

  祁倬沉默著上樓，路過每個學生時，都仔細觀察他們的表情。

  還真有人敢告他的密？
  他臉上神色一點一點斂起。

  推門進老師大辦公室時，喬汐賀知許和許嘉寧已經齊齊站在副主任辦公桌前挨訓了。
    副主任為人嚴格，一件小事到他手裡都得演變成“罪無可恕”的大事。

  這不，哪怕是次次考試成績優異的喬汐，和學校千辛萬苦挖來的優等生賀知許都不例外。

  “你是高中生，就該有高中生的樣子，你看看你看的都什麽書！”副主任狠狠拍著桌上的《夜觀星空》，“這種課外書是你該看的嗎？！”

  “主任，這本書只是幫助我們了解……”賀知許實在聽不下去，在一旁開口替喬汐辯解。

  話沒說完，副主任便調轉槍口。

  “賀知許，你自己問題更大，你還替別人說話？”拿起桌上書籍收進抽屜後，副主任走到賀知許身旁。

  三兩下就將他羽絨服口袋裡的手機掏出來，“清源三大高壓線，打架，早戀，帶手機！”

  “你說說你們，打架，帶手機，帶課外書，除了早戀，全都佔了！”

  副主任越說越生氣，看到祁倬進來，更是不留情面地說道：“我就知道不能讓你轉去普通班，帶壞許嘉寧就算了，還把兩個好學生都帶壞了！”

  祁倬早就習慣他扣帽子，乾脆站在門口冷著臉一言不發。

  “你們看看你們做的好事！傳出去簡直丟清源的臉！”

  見幾人都不再說話，副主任拿出手機點開視頻，丟在桌子上放給四人看。

  “兩個女孩子和校外混混打架，還有許嘉寧這頭髮染的什麽亂七八糟顏色，真不知道家裡人怎麽教育的！”

  他指著許嘉寧頭髮喋喋不休地指責。

  本就脾氣差的許嘉寧徹底忍不住，直接抬頭和副主任對著乾。

  “女孩子怎麽了？副主任，如果你家人被這種混混攔住，又或者受到傷害，難道都不能反抗嗎？”

  “你可以說我學習差，可以說我不遵守校規，但你憑什麽說我家人！”

  她揮開面前手臂，瞥了賀知許一眼，轉身就朝門外走。

  手握上門把手的前一刻，副主任在她身後又大喊道：“好啊，還不尊重老師！你別忘了你在清源上學還有考察期！你今天如果出了這個門，明天就給我退學！”

  他將桌子拍得啪啪作響。

  許嘉寧沒理他，繼續往下按門把手。

  “哢噠——”一聲，門鎖打開。

  賀知許歎了口氣，適時回身，走到她身旁後，按住她要開門的手手，皺眉勸說：“許嘉寧。”

  許嘉寧同樣盯向他，眸色漸暗。

  良久，她悻悻放手。

  “你們四個現在就打電話叫家長來！”被挑戰了權威，副主任想殺雞儆猴，“四個人全都記大過一次，賀知許和喬汐下學期的獎學金全部取消。”

  乍聽到這個處理方式，喬汐臉色迅速變白。

  祁倬先前被多次記過，許嘉寧在考察期，兩人再次記過都將面臨退學風險。

  而賀知許分明什麽都沒做，就要被記過加取消獎學金。

  這不公平。

  她攥著手指，盡管同樣不想讓爸爸知道這件事，仍不假思索地攬下責任，“主任，這件事和他們無關，主要責任在……”

  “在我。”祁倬沉聲開口。

  他走到喬汐身邊，吊兒郎當地斜睨了她眼，嗤笑道：“我看他們不爽，索性找兄弟揍他們出氣。”

  “正好我前幾天沒解氣，能讓他們和我一起記過被叫家長，被取消獎學金，真是謝謝主任了。”

  漫不經心地點頭示意後，他走到門前，推開賀知許和許嘉寧，率先離開。

  “這都什麽學生！”副主任氣得坐在椅子上，使勁拍桌子。

  在辦公室裡，一直沒插上話的體育老師實在看不過眼。

  匆匆走到副主任身邊勸道：“主任，你消消氣，別跟一幫孩子一般見識。”

  他特意壓低聲音分析：“賀知許和喬汐都是學校挖來的尖子生，若真像祁倬說的那樣，他們受了委屈，學校反而處罰他們的話，豈不是讓他們太寒心……”

  “我可聽說景城不少學校都爭搶著要賀知許，萬一……”

  他朝副主任使了個眼色，後者沉著臉，沒立即表態。

  體育老師便又說：“反正始作俑者都承認了，主任這麽大度，也就給孩子們個台階下，再說祁倬他爸可是每年都捐給學校不少錢……”

  “咳。”副主任氣消下去些，
  佯裝咳嗽一聲後，扶扶眼鏡，將賀知許手機扔在桌子上，“也是，我一個主任犯不著和學生慪氣。”

  “賀知許，再讓我看到你帶手機來學校，輕饒不了你。”他別扭說道。

  轉頭又指指喬汐，“至於你帶課外書的事情，周一交上來一千字的檢討書，再領回去。”

  —

  “我都懷疑他到底怎麽坐到這個位置。”

  走出辦公室後，許嘉寧狠狠鑿了樓梯一拳，“這要是之前學校，我非鬧他個天翻地覆。”

  賀知許則淡定許多，毫不客氣地揭她短，“然後再被開除？”

  “滾，你帶手機他竟然不處理，非處理個帶課外書的，還不是看喬汐好欺負？”

  許嘉寧扭頭看到賀知許更生氣，“最近幾天別讓我見到你，不然我真控制不了我拳頭。”

  她憤憤拉著喬汐回班級，“以後離這種特殊人群遠點，指不定什麽時候就成了這種人的背鍋俠！”

  喬汐尷尬地朝賀知許笑笑，沒好意思拒絕。

  等她們走後，祁倬慢慢從轉角處走出來。

  臉上帶著勝利得意的笑，“喲，被嫌棄了？”

  他揶揄著聳聳肩，“怎麽樣？這次我贏了。”

  “幼稚。”賀知許頭疼地捏捏眉心，轉身下樓。

  看著他錯身離開，祁倬笑意更甚，別有深意地在他身後喊了句：
  “喂，賀知許，別慫啊，周一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