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各顯神通

  霜發青年微笑著踏出陰影， 他明明沐浴在陽光下，卻讓周圍人如墜深淵。

  這人到底是如何進來的，這可是正後方？！

  沒有人出聲問詢， 在他主動現身的一刹那，這群稱得上精銳的“反抗軍小隊”便立刻拉開距離，各自抬起手臂擊發武器。

  無意間所有人都不願意和他近身搏擊，哪怕他看上去很像一位施法者。其間有許多似有若無難以分說的直覺，譬如只有刺客會那麽擅長潛行之類的…！
  他們的直覺沒出錯。

  “請先把東西給我，摔碎了會稍微有點麻煩。”

  白發青年沒有抽出武器， 他腳尖一點欺身上前，直接綴上他們之中真正的領隊。而另一個方向拉開暗器鎖扣的同夥卻哀嚎一聲，被透明的拌線直接絆倒。

  “不要慌， 我們人多！他也用不了什麽魔法！”那領隊深知不好， 可隻來得及喊出一句話就身首分離。

  紅髯頭顱旋轉著躍上天空， 青年身法迅捷， 連表情都未來得及改變，還是那般溫良。

  啪莎，他伸出左手，在稀裡嘩啦下落的屍塊中接住一枚鵝蛋大小的魔晶石，正是那枚龍影石無誤。

  玩家們紛紛打開光屏，窺視神秘青年的面板，光是姓名欄就讓人浮想聯翩：愛，看名字不就是原始世界的小白毛嗎？！看樣子也很像同一個人長大後啊。

  過場動畫結束了！
  玩家們反應過來，用最快的速度把“抽卡劵”捆好了丟進鏡面，趕過來的汐汐也大喘著氣說出大家最想說的話。

  愛站在陰影與光芒的交匯處，將信徒們萬分珍視的封印石輕輕丟到地上，然後用手臂擋著心口，從袖中抽出一枚青灰色的石片。

  他用典型的、隱藏人物開啟隱藏任務時的語氣說道：“這是女神大人遺留的神力碎片，按照約定，我把它從遠古時代帶回。各位如果想建立教會，用上它會方便許多。”

  愛頓了頓，緩緩舒張手心，讓散發出青灰色光芒的石片懸浮到勇者們身邊。

  凌亂的腳步聲從各個方向襲來，奇裝異服的戰士們就像剛剛的幻象一樣湧入巷道。可是這一次他們並沒有急著繳獲抽卡劵，而是同時看向人群中長發及腰的俊麗青年。

  他到底是什麽人？！
  來不及計較許多，信徒們急迫地朝著石頭撲過去， 下一秒，那捧著石頭的青年已然撤到幾米開外。

  “啊——”其他信徒這才反應過來， 紛紛向前俯衝。比起死亡， 他們更怕丟失聖物， 那可是上面賜下來的寶物！就算眼前的詭異家夥強得和怪物一樣也要戰！！
  然而青年微微展顏， 他似在輕笑，唇角的弧度卻很平穩。原來只有那雙眼睛映光流轉， 仿佛在向虛空中的某人致意。

  咚咚、咚咚咚咚。

  更奇妙的是，名字後面的數據面板上排滿了問號，不知道是等級差太大還是系統自動屏蔽，要過完劇情後才會按順序開放呢。

  先祖傳承？轉世？時空穿越？太讓人浮想聯翩了，不知道和聯合副本的進度有沒有關系。

  一步、兩步、三步。

  在玩家愣神、截圖、發論壇水貼的幾秒內，信徒們再一次朝愛反撲過來，目標再次指向他手中的封印石。

  “有什麽事情需要我們幫忙嗎？”

  青年錯過他們的攻勢，踏步如舞蹈般優雅輕巧，甚至在最後面朝玩家莞爾一笑。

  “勇者，好久不見。”

  動作的遲緩並非是面對勇者時的禮節，當愛拿出那塊亙古流傳而來的碎片時，希望也終於觸發了最高級別的警戒。

  而“長相俊美、氣質神秘，與一萬年前故人姓名相同”的青年也沒有讓玩家失望。

  有玩家手快，飛速點擊掃描，光屏卡頓一秒後才刷出字幕。

  在以建模外觀決定角色地位的遊戲世界裡，他的美色一騎絕塵，就差在頭頂豎個【抽取概率百分之一】的閃紫色光環，再在腳下踩一句【僅限氪金水晶抽取】，用一個版本推劇情原地恰流量黑紅起飛。

  愛丟開外套，翩然離開戰場，一陣熏風將殘血的各位敵人推向外側。

  【神力碎片-女神遺留之物，史詩級材料，可以用來打造神像或類似的神性物品。為其提供一定范圍內對應屬性魔法極大增幅。當前屬性：大氣（風）。】

  她通過勇者們的視野從各個角度掃視面前的異常者，又在下一個瞬息為勇者們彈出任務窗口。

  【支線任務（可選，未完全觸發）建立教會】

  【神秘人現身於你面前，他提出建立教會的想法，並說明這是你們之前的約定。】

  【與神秘人-愛進一步交流，以確定後續展開】

  光屏之後，希望面沉如水。

  一定。

  一定有什麽失控的事情發生了。可是為什麽呢？面前的愛…並未失控。

  哪怕是徒勞也好，她再一次檢視眼前三百六十度環繞白發青年的視角。玩家們根本不需要誰去慫恿，蝴蝶般圍繞著這位隱藏人物飛來飛去，問前問後，儼然不會為他隱藏任何情報。

  畫面中心的美麗青年笑容溫暖，依稀有幾分艾莉婭的模樣……那樣子，毫無疑問是故意學習的吧？

  其他人也許不知道，希望可是旁觀了他在副本中與上萬名勇者先後接觸一點點成長的樣子。

  可他到底憑什麽活過了近萬年時光？！
  艾莉婭還未登臨真神位置，她的時空權能並不能預設偽神未涉足的地方。

  換句話說，除非世界線不同，同一世界線中只有艾莉婭和勇者在眼下的“真實”裡先做出某種行為，事情才會隨後為之改變，世界並不會按照他們的個性預演出他們沒做過的事情。

  即使“一萬年”這個時間跨度足夠愛成長為萬分異常的怪物，可愛的生命是因為艾莉婭而誕生、延續。
    在艾莉婭與各位偽神、勇者沒有見證的光陰裡，他的成長會被世界線極大壓製，甚至刻意忽略，絕不會有奇跡般的突破。

  眼下名為愛的個體只是在原始世界與上萬位勇者進行了幾萬次接觸，這些接觸絕大部分都被篩選掉了，只有一小部分融入了他【現在的過往】。

  副本隻橫跨50-100年的時光，這點時間尚且無法涵蓋一代人的生命。

  愛所擁有的僅僅是一具完美的身體，艾莉婭的賜福，一塊失去古神性質僅能極大幅度增幅大氣魔法的神力碎片。

  先不論他怎麽能記住一萬年前的約定，他身上沒有半點權能的氣息，沒有【時空】相關的數據，憑什麽出現在此時此刻的這裡？！

  是艾莉婭嗎？
  是艾莉婭帶他來……不，也不是艾莉婭。

  他身上沒有權能的氣息，就算是艾莉婭，這種程度的時空轉移肯定會遺留些許神力，比如玩家們渾身都是異界與神力氣息。

  和時空穿越無關，那就是憑本事硬活了一萬年…

  希望靜坐良久，看著光屏上神采飛揚的玩家們，他們在青年的鼓動下很快敲定了傳教細節，約定在白岸城就地建立教會，在反抗軍所屬的腹地中扎下一枚鐵釘。

  期間愛還撿起了地上的封印石，在她的注視下成功“觸發”調查毀滅龍影的任務。

  【毀滅龍影封印石：由完美魔晶石封印的巨龍之影，得到一定量獻祭（此塊封印石還差15位大魔法師的靈魂-可用希望之鑰或玩家死亡次數替代）後將會釋放一道無差別攻擊的毀滅龍影。】

  【毀滅龍影：附帶聖陽與雷龍氣息的幻影生命，屬性主雷副光，可視為60級傳奇生物，釋放後擁有狩獵本能，能量耗盡後自然消散。】

  這些信息在希望腦內多次刷新，她看不出任何疑點。

  說到底，玩家們建立魔法女神教會也好，調查反抗軍和寂亡聖陽會也好，對眼前的局勢只有推動作用，難道還能傷害到艾莉婭不成？

  【神秘人-原始世界-愛】，神秘人的分類也是艾莉婭的“孩子”，某種意義上天然和希望同陣營。

  就算他真的活了一萬年，沒有神力沒有神位，連失去真神意義的舊神碎片也還交給了玩家，怎麽看都毫無威脅。

  希望像艾莉婭一樣做出關閉光屏的動作，她自然沒有關閉心中、腦中、眼中的無數條數據流，只是暫且解除了大部分針對愛的推演。

  我這是疑心病麽…也好，哪怕是疑心病也好。

  再三確認後，希望決定相信自己的直覺，不過不是現在，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亟待解決。

  等菲斯特和聖陽徹底死亡，再來慢慢料理眼前的異常，想必到時候玩家們也能幫我獲得更多情報。

  希望頂著巨大的延遲“看”了一眼艾莉婭：由於此時沒有勇者在她身邊，希望無法借助視野，只能依稀確認艾莉婭自身的狀態很不錯，而且一直沒有移動位置。

  從時間和地點粗略判段，她應該正待在院長室裡臥床休息吧。

  一切正常。

  艾莉婭那邊沒問題，那就輪到菲斯特了。

  她緩緩下沉，從薄如氣泡的偽神空間中穿入歷史碎片中。整個過程就像某種液體滲透進地板的夾縫裡，染上神力特有的色彩。

  “呵。”

  看到這抹色彩，房間正中心的石棺中發出冷笑。

  陷阱還在等待觸發的過程中，棺槨並未封裝。希望蹙起眉毛，掖著長袖走到石棺邊，作勢要用手指觸碰：“菲斯特先生，你對這裡的裝飾還不滿意嗎？我可以隨時更換。”

  “滾。”

  棺內的聲音十分平淡，連驅趕的意思都淡淡的。

  不過兩人也懶得繼續虛與委蛇，希望收回手指時指尖距離棺材起碼有一掌遠。

  確認裡面的人如假包換已是本體後，她優雅地退到了三步外。“勇者們最近的嘗試很有趣，菲斯特先生在裡面做了些什麽嗎？還是安排了一些【歷史上】認識的人呢？”

  “……”

  針對她的試探，別說回答，裡面連一句“你猜”都欠奉。雖然“看不到”裡面的場景，但反饋過來的數據完全可以推斷出……希望無聲地笑了。

  “打擾了，希望你能成功殺死聖陽。”然後被我殺死。

  得到想要的訊息，她心滿意足地轉身離去，化作點點滴滴的液體重新向偽神空間滲透。他們兩看兩相厭，在相殺之前還是別湊在一起比較好。

  “……”

  躺在石棺中的青年很難說是躺著，他的半個身體深陷進石棺裡，仿佛和不可見的底面融合成凹凸不平的礁石。

  長發蓋住額頭與臉側，漏出的皮膚光潔如斯，然而雙手交疊之下的胸口卻泛濫著難以名狀的詭異氣息。

  哪怕沒有數據可視化的權能，親眼看見的人都能推斷出有什麽不詳的東西即將破土而出。

  不過沒關系，“菲斯特”也認為唯有艾莉婭十分安全，因為祂——他沒有時間了。

  真的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