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文女主對劇情重拳出擊》第一百五十五章 學生
第一百五十五章 學生燕伏確實有法子。
他最後一步的輿論選在了學生身上。
十二月初三, 天西北大裂。①
是為異象。
開鑒門最不顯山漏水、最被人輕視的千機所的學生集體出動,跪在朝堂之外,皇城門頭, 哀聲說天有異象, 乃人主旁落,婦人亂朝綱之象。
然後其中領頭的學生言之鑿鑿,說朝廷中官員的“病”根本不是病,而是因為他們道破了薑杳忤逆狂亂的天機,被此等妖女詛咒,因而淪落到如此地步。
是日漫天大雪, 一眾學生跪在雪地之中,哀聲高呼。
領頭的那個淒淒切切。
“如若不是此等, 如何周大人因為妖女碰觸就一命嗚呼!如若不是此等, 當日祭壇何故引來雷劫!分明是欽天監監正歪打正著,妖女惱羞成怒導致!”
另一個學生膝行上前。
“一個女子, 如何幾個月內有如此大的轉變, 一個女子,又如何官途升遷迅疾至此!還望太子清明,莫要顧念舊情, 查明真相為重啊殿下!”
她欲衝過去與這些人理論,被看戲的薑杳緊緊拽住。
“……啊,那咱們派人出去,看看長昭縣主吧。”
“諸位不必管我,還請暢所欲言——到你了,李大人。”
而姚清元便是其中較為激烈的一個。
聞訊趕來的薑漱被氣得臉鐵青。
薑杳氣定神閑。
“但是咱們的國運難道要為了她冒險麽!”
燕伏仍然是那副好脾氣的模樣,神色苦惱地敲了敲桌面。
“看起來姚大人需要休息片刻。”
李大人對著燕伏訕訕的笑。
“薑杳怎麽處理,自然是您說了算!”
是的。
禮部尚書氣得不輕。
然後一眾學生又長跪不起。
“他們這一鬧,京城輿情都會倒向你!到時候燕……到時候太子若是要拿你下大獄審問,你當如何?要是‘聽從民意’燒了你,你又當如何?真到時候從大獄裡面逃嗎?”
這人是真的會動手的!!
燕伏笑著環顧四周。
薑杳又生擒過松成悉勃,這樣的功勳, 就因為一句莫須有的“妖孽”,就要洗清了嗎!
一開始本來覺得他們留下,朝中敢真的得罪幾家武將聯合起來的也不多,但誰能想到燕伏這個混帳去蠱惑引導學生!
此時外面的情形也不怎麽樣。
他是姚瑭的父親姚清元,學禮教之人本就敬而遠鬼神, 更別提現在薑杳將那些東西都送過來……他們家一個人都沒出事。
那侍衛力氣極大,竟然是拖著他就這麽直直出了禦書房!
禦書房突然靜默。
禦書房同樣因為此事吵得不可開交。
“傻孩子,我知道你本事大,但你若是不注重這些口舌刀,到時候你便不是與沈家、與太子為敵,你是和這個王朝為敵!因為在他們口中,你便是壞了‘氣運’,你即使不是妖女,他們也將你打成妖女災星了!”
但一個人對抗一群人,對抗整個燕朝呢?
薑漱恨得咬牙切齒。
果然沒一人敢再出聲。
旁邊那大臣也是痛心疾首,“一點可能也是可能,不過是封禁起來而已,又不傷她的性命,若是這段時間沒事,那自然就放出來了啊!”
薑漱語氣急切。
燕伏從一開始就沒有打單打獨鬥的主意!
“姚大人他糊塗了,糊塗了!”
他們現在正在爭執如何處置薑杳。
暢所欲言個屁!
“姐姐和他們一般見識做什麽?我都不生氣。”
然後他的嘴被旁邊的侍衛一把封住了。
燕伏本以為今天將輿論推到這種地步,應該朝堂之上一邊倒,但是沒想到,隱隱約約有一批默不作聲的竟然到後來開始反對。
一個人對抗一眾人或許可以。
“而且當時欽天監監正自己不也承認了,就是撒謊而已,真正的……”
皇城外山呼海嘯一片哀求。
“一個不知道看沒看對的天象而已,這便要定一個立過大功的女子的罪?這到底是什麽道理!咱們是泱泱大國,不是那窮鄉僻壤只能靠天象的雅隆部!”
“還請諸位大人查明真相, 還請諸位大人重視天象!此女絕非天命, 而是天西北大裂之真正緣由啊!”
她想都不用想,便知道如今禦書房那邊在作什麽妖了!
可外面偏偏是學生。
這些最熱血也最容易衝動的少年人。
隨便幾句賣慘哭聲,隨便幾筆檄文聲討,人便不思考了、便輕信了眼前的弱勢者,他們高高在上開始指點江山、指責他人,在乎的也只是他們心中的正義,說到底討伐也只是為了自己心安理得而已!
“今日是千機所,明天便能來扶梁閣……不,扶梁閣那群人鬼精鬼精,只有千機所這群以為自己窺得了世道天際,根本不看朝政風向的蠢孩子才會過來……”
薑漱喃喃。
她正在思索對策,卻沒想到薑杳已經取下了自己手腕上面的一個小東西,放在唇邊吹了一聲。
發出鳥雀清脆的聲響。
今日雪下得很大,薑杳披著雪白狐裘,整個人都裹在白色之中,和雪景幾乎融為一體。
一個剛剛還在旁邊執勤的金吾衛轉眼便已經過來。
他見到薑杳,神色愈發恭謹,正欲行禮,被薑杳抬手架了起來。
“不必。”
她抬了抬下巴,示意金吾衛往那邊看。
“看到那邊沒有?文陵管你們管得松了,這些人也不帶走,就讓他們這麽在這裡跪著現眼?”
女孩子語氣散漫。
“真等你們大人回來將你們全部再扔一次蒺藜獄啊?”
金吾衛神色僵硬。
自然是不想的。
但是殿下一走,文大統領便被嚴加看管,平鞅大人也跟著殿下出征去了……
金吾衛的風光幾乎是一並到了頭。
誰不知道他們手眼通天是天子特許,雖是帝王座下鷹犬,卻也得帝王用才是?
現在燕伏防他們如防蛇蠍……
他們能有什麽辦法!
但眼前的女孩子言笑晏晏,似乎已經看出了他想要說什麽。
金吾衛想要開口,薑杳抬指噤聲。
“別跟我恕罪,訴苦等你家殿下回來說,我不聽這個。”
她嗓音很低,“做點實事,乾不乾?”
片刻後,薑漱幾乎是驚愕地看著薑杳身後聚集了一片金吾衛。
每一個都猿臂蜂腰螳螂腿,個子極高,威壓極強。
但是薑杳只是淡聲吩咐了些什麽,然後那些人便四散開來。
女孩子舉著傘,自己款款走了過去。
那邊的學生仍然在聲嘶力竭聲陳利弊,但沒有幾個小官敢停留。
反而是不少百姓在旁邊看熱鬧,此時更是議論紛紛。
“哎喲……真是造孽,怎的就是妖星了?”
“但是看這群學生這著急模樣,也不像撒謊啊?”
“不好說……哎那邊那個!是不是前些日子剛給咱們施粥的好心娘子!”
最後一個聲音格外響亮。
一眾百姓都去看,正好看到了墨發白裘的少女。
窈窕纖秀,高挑挺拔。
“就是她!好多日了,和她兩個漂亮侍女給我們布施粥,即使不出來,粥棚也是可以住的,若是真有什麽需要也能去說,前些天賣胡餅的王德家風寒,就是這位好心小姐先墊的錢呢!”
百姓中間有個人恍然大悟。
那人說得有鼻子有眼,其余人也確實吃過這姑娘的粥,正欲看看情況,卻見到為首那學上見到姑娘如同見了生死仇人,眼都紅透了。
“薑杳!你這個妖怪……你還敢過來!”
薑杳?
她就是這些學生罵的薑杳?
一群圍觀的百姓面面相覷。
他們本來也不需要思考,只是跟著混罵兩句便得了了,但剛剛才誇過這位姑娘布施粥的恩情……這罵聲在唇齒間哽了哽,便說不出去了。
觀望人群中出現了片刻猶豫的沉默。
但剛才那個說話的高壯男人冷笑一聲,剔了剔牙。
“我當什麽妖孽,原來這年頭神仙菩薩也得被人喊一聲妖怪!莫非是錢沒交到這人手裡,才說人家薑姑娘沽名釣譽?”
他沒意思似的,猛地一拍同樣在一旁看熱鬧、挑著擔子的兄弟的背。
“走了!這些咬文嚼字還神神叨叨的神棍!不知道學了幾斤幾兩,汙蔑人姑娘倒是很有一手!”
旁邊的漢子也很惱怒,呸了一聲。
“荒唐!也配當學生,也配當個人!”
這邊一唱一和,那邊薑杳同樣氣定神閑。
她甚至在和那群學生聊天。
“你們這看個天象我便成了妖孽,哪有這樣的理?”
“若是沒看準可怎麽辦,難不成那邊我人都燒了,你們在這邊痛哭流涕給我磕頭道歉?”
薑杳說話習慣帶點笑,但此時因為慢條斯理和嗓音低,聽起來格外像挑釁。
至少成功將學生們激怒了。
有個學生猛然站起來,指著她鼻子罵。
“一介女子,口舌伶俐、拳頭剛硬……天天混跡於文武百官之中,如何堪為女人!”
旁邊也有一個痛心疾首。
“這世道就是被你們這些忤逆擾亂陰陽的人帶壞的!”
“談判如何輪得到女人,領兵如何成了女人為首,如今妖孽現世,大人們反應如此嚴重,不正是沾了陰邪之氣!你們太過鋒芒畢露、不知收斂……都是禍患、禍患呐!”
燕朝其實算得上開放。
不管是謝州雪以女子之身做到輔國大將軍,還是薑漱隻身入雅隆部大營,提起來都是一片讚譽之聲,因為當年入關的時候女將起到了極大作用,而燕朝歷代更是有好幾任女帝。
但總有人拘泥不化,又是前朝到現在唯一沒有取代的書院,滿是前朝的迂腐舊氣,認為自己看得到別人看不到的才是清高。
比如千機所這群人。
薑杳在聽到辱罵薑漱的時候,唇邊的笑就已經沒有了。
她猛然抬手,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猛然扼住了那個破口大罵的學生的脖子!
“做什麽?放開他!”
“狂妄成這個樣子……光天化日就動手!”
一片驚呼聲中,薑杳抬腿踹飛了兩個試圖撲上來的學生,纖長的手指一點一點收攏。
“女人也能輕而易舉掐死你。”
薑杳輕笑。
她漂亮的眼睛裡面滿是輕蔑。
“你娘真應該當時一出生就掐死你,也免得生這種忘恩負義的畜牲。”
那學生發出“嗬嗬”的喘氣聲。
而薑杳只是冷笑。
“我來教教你……什麽叫女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