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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虐文女主對劇情重拳出擊》第六十九章 花燈
  第六十九章 花燈
  薑杳直到走到街上, 仍然在思索她到底是怎麽頭腦一熱就答應的。

  全憑這張臉?
  還是真想吃東西了?

  她什麽時候是會被美色和食物蠱惑的人了?

  好不容易擺脫了松成悉勃,跟這個出來,明天燕京才會傳遍好吧?

  但答應了人家好意再突然反悔, 好像更不是個東西。

  薑大影后正在默不作聲低頭懺悔自己職業生涯的滑鐵盧, 那邊罪魁禍首已經注意到了這人魂不守舍的模樣。

  他穠且潤的眼眸意味不明地瞥過這裡。

  “好像很不情願啊,不想跟我出來玩?”

  年輕人嗓音在人潮和風裡聽不甚清楚。

  他走在她左側的位置,抬手擋了擋不看路的孩子。

  “鳥擔心自己也正常,想抓你進籠子的太多了。”

  “小郡王看起來確實很了解燕京吃食,應該不會選一些奇怪東西。我中秋一個人, 也確實不知道去哪兒。”

  系統:“好像是去買東西了,但是這不是小吃攤啊?我給你用監控看看……什麽?不是危險行為判定不讓看?主系統憑什麽?”

  但若是重活了這麽久才一次的邀請被人虛與委蛇對待, 那確實是很沒……

  這是發哪門子瘋?
  聞檀本就豔色逼人。

  收到請求、看完前因後果的主系統:……

  即使化不開,那也是另一種黑暗下的蠱惑。

  聞檀笑夠了,抬指拭淨眼尾的一點眼淚。

  薑杳條件反射,一把扣住了聞檀的肩。

  薑杳否定得乾脆。

  薑杳莫名其妙地看向他。

  笑歸笑,聞檀仍然往後仰了仰。

  扣得很緊,讓人動彈不得。

  “行為端莊, 良家男人要檢點!”

  寬大的袖垂落, 似有還無疊在烏袍之上, 形成了另一種強悍明豔的視覺衝擊。

  “你聲音低,人群裡面聽不清,我靠近些聽你說的是什麽——一隻鳥想的還挺多,誰想對你做什麽了?”

  他退了兩步,極有分寸地保持了距離,然後朝著旁邊一個攤子走去。

  他懶懶道,“自己挑。”

  它無奈地歎口氣,點了拒絕。

  系統和宿主加起來湊不出一個風花雪月的腦子,也是不容易。

  紅衣的年輕人冷不丁俯身靠近。

  年輕人心頭千百個念頭翻湧,笑得卻仍然很好看。

  不願意還要出來,他就這麽像那些看起來需要虛與委蛇的對象?

  “說話就說話, 靠這麽近做什麽?正經男的都不這樣!”

  聞檀回來得很快。

  像被棄置的紅玉、前朝妃嬪生前最心愛的首飾, 被廢棄倉庫一隅許多年的宮燈。

  薑杳揉了揉眉心, “是因為咱們出來逛,明天燕京城就能傳遍薑二姑娘跟小郡王……哎你幹什麽?”

  他挽起袖口,將手腕上掛著的那兩個東西伸到薑杳面前。

  擦乾洗淨後,露出攝人心魄的舊時風華。

  雖然確實看起來腦子不太正常……

  薑杳警惕:“他又作什麽妖?”

  聞檀似乎沒想到她會說這話, 愣了片刻,猛然大笑起來。

  還是說他和松成悉勃在她印象裡是一個檔次?
  燈火紛亂掠過瑰麗的眼眸。

  在這樣的重重燈火下展顏開懷,豔且冷的面容被暈染出灼灼光色, 眼底沉積的冷鬱晦澀好像也和燈影融化成為一體。

  他好像確實很開心,笑得前仰後合。

  呼吸間即刻盈滿沉鬱清苦的木質香。

  一人一系統如臨大敵。

  但確實是真好看。

  他至今沒弄懂自己為什麽放棄好不容易得到的清淨,一時興起居然下來帶個年輕孩子出去玩。

  薑紀///委義正言辭警告。

  “倒也不是。”

  薑杳垂眸,隨手摸了一張,翻開來看。

  白色儺面,頰側的紅色妖異,又有鎏金勾描,神態栩栩如生。

  是個遠古神明。

  天神闔眼。

  安詳、慈悲。

  她纖長的指尖翻過另一張。

  同樣是白色,通體選用朱筆勾描眉眼。

  更出格的是,唇部製作者選擇了墨筆來勾勒嘴唇。

  紅眼黑唇,面上都是金銀的繁複紋路。

  詭異、血腥、美麗。

  薑杳沉思片刻,將那張紅眼黑唇的拿在手裡。

  聞檀以為她選好了,微微訝異了一瞬。

  他伸手去取另外一張,一張面具企業飛快迎面撲來,有人用力按著他的肩膀,單手利索地綁上後面的結扣,給他牢牢地扣上了面具。

  薑杳:“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想這麽戲弄這裝神弄鬼、心機深沉的漂亮瘋子很久了。

  一天到晚神神叨叨,永遠出現在她乾壞事現場,還屢屢想試探她到底是誰……

  天呢這人好奇心怎麽那麽強,能不能有點分寸感啊!!!
  薑杳睚眥必報,對她來說,這已經是在聞檀沒有觸及她實際利益、還真拉著她出來玩之下最溫和的一種報復方式。

  不痛不癢,甚至還帶了點熟稔的意思。

  但聞檀好像沒料到。

  他竟然沒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在原地怔了怔,然後“嘶”了一聲。

  “你先別撒手——”

  在他出聲的同時,薑杳放了手。

  然後她訕訕地頓住了。

  明月樓下,人潮往來,唯獨有對年輕的男女站在原地。

  衣袖交錯、扶肩靠頸。

  他們靠得極近。

  年輕人戴著面具,微微俯身,女孩子的手還在他腦後。

  但其實遠沒有那麽浪漫。

  薑杳系繩子太快,手指上除了繩子還卡著聞檀的頭髮。

  然後她在撤退的時候,因為速度太快,所以猛然拽了一把聞檀頭髮。

  薑杳有點心虛,單手按著聞檀的肩膀,訕訕一笑。

  “呃……我說我就是想給你帶個面具,不是故意扯你頭髮的,你信嗎?”

  聞檀兩輩子加起來,估計是都沒有這種被人膽大包天扣面具,扣完還猛然拽了一把頭髮的經歷。

  他頓了頓。

  然後矜持道:“信。”

  薑杳大為感動,沒想到小郡王看起來不好惹,實際上脾氣還挺好的——

  “你要真想拽我頭髮,就不是隻扯這一點了。”

  聞檀慢悠悠補齊了後半句。

  “我可能得禿。”

  薑杳:……

  還是閉嘴吧。

  離得太近,她也懶得說話,沒好氣地拍了一把他肩膀,示意這個不知道吃了什麽長這麽高的人低頭。

  但他倆顯然沒這種默契。

  聞檀:“你打我做什麽?我說錯了嗎?你們鳥為什麽都這麽大脾氣?”

  薑杳:“我是讓你低頭你太高了我夠不到!”

  聞檀:“……哦。”

  於是乖乖低頭。

  聞檀確實高。
    薑杳和前世身高差不多,武打出身的影后怎麽說也是一米七往上走,但聞檀仍然高了她大半個頭,目測一米八七到一米九之間。

  薑杳擰著眉,俯身靠近,專心給他解頭髮。

  這人講究得很,衣服都是專用的熏香,一聞就知道不便宜,而他居然還是個潔癖——這麽長的頭髮,每次見面都是濃鬱的皂角味道。

  應該是經常洗頭的那種人。

  很好,講衛生是好習慣。

  繩子和頭髮分離,繩結扣被重新系好。

  烏濃如緞的發絲清清涼涼,掠過她的指尖。

  聞檀從頭到尾都一動沒動。

  儺面凶惡妖異,實際不太有觀賞價值。

  但這人通身的氣度擺在那裡,這樣的面具卻襯得他活像志怪話本中等著別人摘下其面以被救的美貌精怪。

  薑杳滿意收手。

  “可以了,唉?發什麽呆?”

  “沒。”

  聞檀似乎剛回神,又仿佛一直清醒。

  他慢吞吞地,“不太敢動,怕再挨鳥翅膀打我。”

  薑杳:……

  她毫不猶豫,屈肘撞了聞檀一下。

  薑杳匪夷所思。

  “你到底是什麽癖好,看大活人是鳥?”

  聞檀隔著面具勾了下唇,沒回答她。

  “在這兒折騰這麽久了,你不吃飯?”

  他懶洋洋抬了抬下巴。

  “走了,戴上面具,吃飯去。”

  薑杳:……

  果然是神經病,說了還著急。

  她扣上面具,跟上前面已經轉身的人。

  “有什麽忌口?不喜歡吃什麽?別跟我說你都行。”

  “想太多了——肥肉、河鮮不行,太油膩的不吃,蔥薑蒜不碰,稍微放一點兒我嘗不出來可以,甜口最近吃多了不能再動,剩下的你看著,我都可以。”

  聞檀:……

  系統放聲大笑。

  他戴著面具,無聲轉過頭來。

  琥珀色的眸子凝視了一會兒薑杳。

  “但據我所知,遊騎將軍這些都碰,我昨日還見到她給你買了兩大罐的糖漬梅子。”

  他匪夷所思。

  “你倆到底是怎麽做到能每天吃到一塊,還天天上街來吃的?”

  薑杳警覺:“你怎麽知道我姐姐吃什麽?金吾衛和涼州軍什麽時候在一塊了?”

  聞檀:“沒有,但是衛雲澤最近在禁軍,我們中午下值的時候一起吃飯——他那人兩句裡面必有一句遊騎將軍,我聽得耳要生繭了。”

  兩人一邊說話一邊往攤子上走。

  這家裡面熱火朝天,店小二和廚子都是一頭一臉的汗。

  聞檀抬手攔住薑杳,自己熟門熟路進去,跟小二說了什麽。

  薑杳在門外找了個凳子坐,面前不知何時被送上了一盞香飲子。①
  店小二熱絡地笑起來。

  “是那位公子點的,姑娘先喝些解暑氣!炙羊肉②馬上給您裝好,您放心,是瘦肉——”

  這個記仇的……

  誰家挑嘴要在外面講出來!
  薑杳怒而轉頭,卻恰好對上那邊面具下笑意盈盈的眼。

  聞檀付錢謝過小二,將手中的袋子分了一個過來。

  “墊了帕子不會髒手、不算太油、是瘦肉,量不大,夠你嘗一點以後再去下一家。”

  聞檀語調輕松,“走了,路上吃。”

  薑杳:“你……唉我香飲子還沒喝呢!”

  “逗你的,付過錢了,拿上都行!”

  燕京夜市喧鬧熙攘得超乎薑杳的想象。

  聞檀也確實熟悉這些地方。

  他帶著人在大街小巷裡穿梭,逆著人潮的方向,垂首避開一盞又一盞的華燈,似乎熟稔這裡每一條街道。

  沉香熟水的攤子前。

  瓦片熱氣熏烤沉香,熱氣嫋嫋,沉香的氣味隨之攀附在瓶子上。

  等到香氣散發得差不多,店家將茶瓶旋轉過來,快速倒入開水,蓋上瓶蓋將其密封。③
  聞檀:“多謝,一份莫加糖……”

  薑杳:“您別聽他的!”

  酥酪鋪子。

  薑杳明白這人心裡蔫壞,要是不給個教訓說不準一會兒能幹什麽。

  她先下手為強,率先去尋自己想吃什麽。

  店家很好說話,薑杳很快選定了吃食。

  她捧著桂花酥酪,得意洋洋衝還在挑選的聞檀舉了舉。

  明明隔著面具看不見,但她一轉頭,聞檀就是知道有些鳥翅膀都快撲棱上天。

  於是他也笑起來。

  鏡面糕、蟠桃飯、扁食……④
  琳琅滿目的吃食。

  薑杳一個手還抱著滾燈,於是聞檀極其自覺地將大部分吃的東西都接了過來。

  紅衣華豔的年輕人手上拿著不少紙袋子,他也不嫌油,慢條斯理地進食,等正在猜燈謎的薑杳答出來最後一個。

  夜色漸濃。

  遊客卻一點不見少。

  那邊的薑杳笑起來,放下了筆。

  “店家是故意放水嗎?我不需要——兩句舊詩,‘不堪盈手贈,還寢夢佳期’⑤。”

  店家也笑,一邊給她拿那盞花燈,一邊說吉祥祝詞。

  聞檀仍然站在他們後面。

  戴面具的年輕人不知道在想什麽,目光散漫地落在一處。

  然後他無意識垂眼,看了一眼自己的肩頭。

  那裡什麽也沒有。

  面前光越靠越近。

  薑杳拎著那盞花燈回來了。

  她聲音清越,聽得出來是真開心。

  “拿到了!”

  聞檀這才收回視線。

  他剛準備勾唇喝彩,懷裡卻被塞進來一團光。

  猝不及防。

  一如那天了無意趣抬眼,看到了不知何處閃過的白色身影。

  即使落在朱門繡戶,仍然生機勃勃。

  自由而輕盈。

  聞檀抱著被強行塞到懷裡的花燈,神情有一分的怔愣。

  還好在面具下看不見。

  但薑杳素來擅長強買強賣。

  她接過聞檀懷裡剛才替她拿著的吃食,面具下的眼睛彎成好看的月牙。

  “這是小郡王今夜陪我遊玩的謝禮——”

  “謎底是‘不堪盈手贈,還寢夢佳期’,夢和月亮確實是送不了,我送小郡王一盞花燈吧。”

  夜色濃重。

  眼前人抱著滾燈,光灑了她一身。

  女孩子笑起來。

  “中秋安康,小郡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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