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習慣？

  對啊， 為什麽這麽簡單的話都能理解錯呢。

  這不是傻是什麽？
  但岑理沒有笑她傻。

  他用了可愛兩個字來代替。

  就連她都覺得自己傻，然而他卻在幫她找借口。

  他的教養從不宣之於口，風度也從不只是表面， 而是滲透在他生活中的每一言每一行中。

  明明上一秒還在出口逗弄她， 卻又在她真的犯傻的下一秒及時打住， 沒有順勢再逗她，是用輕巧的言語為她兜回了顏面。

  男人的壞恰到好處，輕佻，卻又不過分，就像那天的車上。

  指尖勾勒著她的內衣帶， 以及背後的扣子，來回描繪，卻怎麽也沒有進一步侵犯，像一把鉤子， 勾動著她的渴望，磨滅她的矜持， 讓她不得不為他的這種介於紳士和男人·獣性的行為而期待和著迷。

  上一秒還在憤憤不平歲月這把殺豬刀殺死了男神的純真， 可下一秒， 池柚又覺得， 眼前的岑理雖然矛盾， 卻更叫她心動了。

  孟璿哪兒知道，池柚早被她男神給安慰好了。

  但礙於女孩子的矜持， 最終理智戰勝了一切， 池柚忍住了。

  真的不敢相信她剛剛居然和岑理打情罵俏了。

  從小到大做過無數次的美夢，但每一次，只要醒來，夢境就會變得模糊，她不記得具體夢見了什麽，隻記得那個夢很美。

  “懂了，你是因為網上的那些吐槽的評論吧，我剛也看了，你別太在意，畢竟齊白石的畫好幾億，還都有人吐槽呢。”

  午休結束，池柚回到工位上。

  畫畫就是這樣，沒有所謂的天花板，永遠有進步的空間。

  池柚站在緊閉的電梯門口，起碼呆了一分鍾。

  池柚雙手捧起臉，低嚶一聲。

  受不了了。

  她不好意思找岑理拍照留作紀念，那她自己畫總可以吧。

  這已經不單單是戀愛腦上頭了。

  明明自己曾經，是連跟他正常對話都會心跳不已的。

  青天白日，公司樓下，花壇周圍還有人來來往往， 這樣私密的念頭就這樣猝不及防冒了出來。

  話是這麽說，池柚當然也可以推鍋，然而原畫再好看，最終在遊戲裡呈現的依舊是建模效果。

  過了幾分鍾，她從包裡掏出平板，拿起筆，打開平時最常用來練習的軟件，速寫出一副簡單的板繪畫。

  然後捂著臉，雙腿酥軟地原地蹲下。

  看著他微微勾著笑意的唇角， 池柚心口微脹。

  池柚借口道：“嗯，我練習下背景。”

  電梯門關上了。

  她整個人僵住，還是岑理把她推出了電梯。

  電梯到層，池柚有些舍不得地努努嘴，但成年人的世界裡除了戀愛，還有上班賺錢。

  正畫著，孟璿湊過頭來問。

  池柚在岑理的樓下一層辦公，電梯先到了她的樓層。

  難得這一次的“夢”很清晰，所以她要用筆記下來。

  眼見著電梯上的數字來到了她的樓層，池柚不得不說：“我走了，拜拜。”

  池柚爽朗地笑笑：“我沒在意，一千個觀眾一千個哈姆雷特嘛。”

  “咦，這不是我們公司樓下嗎？”

  岑理沒回答，一道沉默的陰影向她覆過來，男人單手撐著電梯壁，朝著她傾腰，低下頭。

  她抬頭：“怎麽了？”

  每天上下班都會路過的公司樓下，一年四季都是翠綠的花壇，原本已經見怪不怪，但卻在今天，她開始注意到它。

  孟璿不知道她突然練習背景的意圖，還以為她是受了其他的影響。

  “加油工作，”電梯門關上之前，他最後說，“別太在意網上的評價，給你發工資的是我們，不是那些網友。”

  池柚都還沒來得及閉眼，嘴唇被他輕輕地壓了一下。

  “這不是一千個哈姆雷特的事，”孟璿嘖了聲說，“評論我都看過了，基本上都是在吐槽新屠夫建模的，建模醜，關你原畫屁事？”

  怎麽辦， 好想親他。

  他真的，隨時隨地，深吻也好，淺吻也罷，怎麽都有辦法讓她為他心動。

  這會兒還是深城的春夏之交，夏令時還沒實行，午休時長比較短，很快就結束了。

  之前去過的海港公園和人才公園就不用說了，就連之前在和其他部門在別墅團建，她都用記憶將當時的畫面用筆記了下來。

  往前翻翻之前存的草稿，其實這段時間她已經畫過不少。

  “等等。”岑理叫住她。

  玩家看到的，也只會是遊戲人物的3D形象。

  想起自己之前跟建模師因為各方面都磨合不來的緣故，前段時間沒少加班，結果現在PV一出，玩家都在吐槽，自己加的那些班也顯得毫無意義。

  池柚歎了口氣。

  “不說這個了，”見她歎氣，孟璿轉移話題，“我給你說個事。”

  池柚：“什麽？”

  孟璿沒直接說，而是鬼鬼祟祟地把自己的手機遞了過去。

  她的語氣裡帶著幾分試探：“這博主你認識嗎？”

  池柚接過手機一看，首先看到的是博主的ID。

  黎之月。

  又看了眼這位博主的IP地址，顯示的英國，個人簡介是“清大本科，留英UoL碩士畢業，現UK打工人一枚”，頭像是一個戴著墨鏡的女孩子，但是因為墨鏡遮住了近三分之二的臉龐，所以看不清長相。

  能看得出來是個很優秀、也很會享受國外生活的博主。

  池柚搖頭：“不認識，怎麽了？”

  孟璿又說：“你看到她簡介沒有？她是清大本科畢業的。”

  “所以呢？”池柚問，“我們公司清大畢業的高材生不是很多嗎？技術部你隨便抓一個就是。”

  入職這麽久，周圍全是學霸，個個學歷牛逼，就算她有學歷崇拜，也早就麻木了。

  孟璿一噎，也不知道該怎麽繼續說下去了。

  本來是想告訴池柚這個博主是岑理的前女友，然後還接了他們公司的推廣合作，她不敢保證前女友是不是衝著岑理來的，但先給池柚打個預防針肯定沒錯。

  可是看到池柚迷茫的表情後，孟璿又突然覺得沒什麽必要。

  畢竟都前女友了，現在又在老遠的英國，如果告訴了池柚，反而是平白無故給池柚心裡添堵。

  算了算了。

  孟璿收回手機：“我就問問，你不認識就算了，你忙你的吧。”

  池柚眨眨眼，沒太在意，低頭繼續畫自己的。

  這段時間下來，她已經攢了不少的背景圖，不過都只是自己存著，沒有公開過。

  除了背景，當然也有人物。

  開車的岑理、海港公園幫她背包的岑理，以及星光大橋上低頭看手機的岑理。

  現在還在公司不能明目張膽，等今天晚上回家，她再單獨把今天的岑理也給畫下來。

  一一翻過去這些畫，感歎吹噓自己的畫技時，也在感歎男神的帥氣，無論怎麽畫都好看。

  池柚雖然很想把自己畫的男神分享到網上，讓那些以前的圈內好友和粉絲也飽飽眼福，順便滿足自己的虛榮心，但自從她上一次沒忍住發了畫岑理的那張圖後，不但遭到了孟璿的調侃，還被八百年都沒聯系躺列的前男友給私信問話了。

  雖然前男友已經被她給拉黑了，但她決定還是不發男神，自己留著欣賞。

  選了選，池柚挑了張沒人物的背景發上去。

  很快就收到了粉絲們誇好看的評論。

  她畫的新屠夫還在接受著大眾的吐槽，這些誇讚的評論也讓池柚心裡稍微好受了些。

  至少她的畫技確實是沒問題的。
    這個畫手號以前是池柚專門用來畫同人追星的，所以她很少把自己的現實生活用這個號分享，現實生活中的朋友除了和她關系親近的一些，很少有人知道網上的“喲喲喲柚子”就是池柚。

  當然網上的人也不知道破曉新屠夫的原畫師就是“喲喲喲柚子”，不然估計早就衝到她的畫手號下面發表吐槽了。

  畢竟網絡是網絡，現實是現實，兩者之間最好還是分開。

  正回著粉絲的評論，突然來了條私信。

  池柚又順便點開了私信頁面。

  一路向北：「你去做破曉的遊戲公司上班了？」

  一看這個ID名字，池柚就認出了這人是誰。

  陳向北。

  之前那個叫“愛笑的柚子是甜的”被她拉黑以後，他居然又換了個號來私信她。

  拉黑拉黑，來一個拉黑一個。

  剛要進行拉黑的操作，對方先發來一張圖。

  是破曉新屠夫的角色截圖。

  一路向北：「這個新出的屠夫是你畫的吧？」

  池柚驚了。

  光靠3D建模都能認出來？她的畫風有這麽好認嗎？

  如果真的這麽好認，那些網友應該早就發現“喲喲喲柚子”就是破曉新屠夫的原畫師了。

  本來是想無視的，但這人居然認出了她的原畫。

  池柚實在有些好奇他是怎麽認出來的，猶豫了會兒，還是問了：「你怎麽看出來的？」

  一路向北：「我一看就知道」

  池柚更迷惑了，他怎麽一看就知道了？
  這時候陳向北又發了幾條消息過來。

  「新屠夫確實不好看」

  「但跟你沒關系，是建模醜，別太在意了」

  「還有，你大學的時候不是很不喜歡破曉這遊戲嗎？怎麽都願意去那兒上班了，還給人當原畫師去了？」

  大學的時候確實不喜歡，但現在喜歡了，不行嗎？
  池柚老實說：「工資高」

  一路向北：「……財迷」

  本來好奇他是怎麽認出她的畫的，但他不說，那就沒有聊下去的必要了。

  池柚又要去點拉黑的選項，結果陳向北好像知道她在幹什麽，先斬後奏地告訴她：「拉黑我這個號，我還有下一個小號」

  “……”

  池柚無語了：「大哥，前任準則懂不懂啊」

  一路向北：「和平分手，就非得老死不相往來？還是說你交新男朋友了，所以現在要跟前男友劃清界限」

  就算沒交新男朋友，也應該跟前男友劃清界限吧。

  池柚不太懂他的邏輯，但她還是好脾氣地跟他解釋了。

  「跟其他人沒關系，我是覺得我們真的沒必要再聯系了」

  「我不是現在才要跟你劃清界限，畢業的時候我就打算劃清界限了，只不過我忘記了你還有這個號，那天你私信我，我才想起來我忘記拉黑你這個號了」

  「還有，你那個ID名字能不能改了？」

  都畢業三年了，居然還沒改，他也不嫌膈應嗎？

  耐心等著對方的回復，半晌，陳向北回復。

  雖然只是文字，但似乎能透過這些文字想象到他此刻咬牙切齒的樣子。

  「真他媽拿得起放得下啊你」

  「隨你拉黑吧，我不改」

  池柚無語了。

  這麽囂張給誰看呢。

  不改就不改吧，誰慣著他，拉黑，眼不見心不煩。

  雖然心情因為新屠夫被吐槽不好看以及“陰魂不散”的前男友而有些小煩，但由於今天晚上不用加班，所以池柚的心情總體來說還是挺好的。

  臨近下班，池茜給她發來消息：「我今天去找於昂，應該會晚點回家」

  雖然說的是晚點回家，但池柚覺得，她姐大概率今天晚上是不會回家過夜了。

  姐姐不在家，那她今天晚上幹嘛呢。

  池柚看向了旁邊正收拾東西的孟璿。

  “小璿子，你今天晚上有空嗎？要不要去逛街？”

  “啊？”孟璿有些為難地說，“今天不行哎，我爸媽要帶我出去吃飯。”

  池柚眨眨眼：“今天是你們家的什麽日子嗎？”

  “不是，我爸說帶我見他一個老朋友，順便見見他那個老朋友的兒子，我估摸著就是給我相親。”

  “你要相親啊？這麽突然？”

  “就是這麽突然，”孟璿歎氣，“我估計就是我媽昨天看到你姐夫送我回家開的那輛大奔，她著急了，怕我又像大學時期一樣找個沒錢的男人，所以想著趕緊給我介紹個開寶馬的男人吧。”

  池柚哦了聲：“那你去吧，祝你成功。”

  孟璿一翻白眼：“祝什麽成功，祝我失敗好嗎？”

  “……那祝你失敗。”

  “謝謝，”孟璿莞爾一笑，“今天我是沒空陪你逛街了，不過你可以找你男朋友去陪你逛街啊。”

  池柚張了張嘴，拒絕道：“啊，那還是算了吧。”

  孟璿覺得她這反應挺稀奇的。

  “你這是什麽反應？多少人想讓男朋友陪著逛街，你還不樂意？”

  “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我，就是吧，”池柚語氣猶豫，“我跟你或者我姐去逛街的話，如果挑到好看的衣服我就可以去試一試，然後再問你們的意見，但是如果換成岑理的話，我覺得有點奇怪。”

  她試衣服給岑理看，然後問岑理好不好看。

  總覺得有些奇怪。

  她不是反感跟岑理一起逛街這件事，但她就是覺得不自在。

  總之跟岑理一起，在她心裡沒有跟同性一起出門逛街那麽自在。

  孟璿看她這一臉糾結的表情，問：“柚子，你難道以前都沒跟前男友一起逛過街嗎？”

  “一起去遊戲廳打過僵屍算嗎？”

  “……算的話你現在也不至於這麽不好意思了，”孟璿安慰道，“沒事，讓岑理這個現男友多陪你逛幾次你就習慣了。”

  習慣就好，這話倒是沒錯。

  她之前都不習慣跟岑理說話，現在已經能跟他打情罵俏了呢。

  池柚點頭：“……那我試試。”

  說著她拿起手機，就要給岑理發消息問他晚上有沒有空。

  孟璿眼珠子轉了轉，突然嘿嘿一笑，湊到池柚面前說：“我還有個辦法能讓你不會不好意思。”

  池柚立刻一副受教的樣子看著她：“你說。”

  “轉移情緒。”

  “啥意思？”

  孟璿特別不正經地衝她挑挑眉。

  “就是你帶岑理去逛內衣店，這樣不好意思的就是岑理，而不是你了。只要你不尷尬，那尷尬的就是他，怎麽樣，我這個辦法是不是絕妙？”

  池柚：“……”

  “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