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可愛
  我不摘月亮：“你想怎麽偶遇？”

  謝驚休：“下午一點， 我會碰巧路過21號宿舍門口。”

  許願憋著笑，敲著鍵盤，陪著他演：“那我下午一點，正好出去丟個垃圾？”

  謝驚休：“貓咪轉圈.jpg”

  她用手背貼了一下臉， 下滑手機頁面瞧了眼時間， 現在是12點半。

  很好，她還有半個小時時間吃飯。

  許願拿起筷子， 很好， 她現在又有食欲了。

  12點50分。

  許願把垃圾分類好，將鑰匙和手機塞在口袋裡，轉身要離開時瞥見了鏡子裡的自己。

  她站在鏡子面前左右望了望， 抿唇，躊躇半天，最後從收納盒最底層掏出一支小小的唇釉。

  是否顯得有些隆重？

  他彎下腰，目光落在她唇瓣上，歪頭無聲望了幾秒，彎唇，伸手輕輕點了點自己的唇，指腹壓在下唇上，許願盯著他的動作，盡量讓自己保持鎮定。

  “我打算出去玩密室逃脫的。”謝驚休的目光從她唇上掃過，若無其事，“你呢？”

  許願後悔了：“……”

  哦，是爛番茄色。

  許願又抿了下唇，最後還是放棄，扭頭去抽了張餐巾紙，在唇上胡亂擦了擦。

  “哦。”謝驚休低頭，悶悶一聲笑。

  顏色幾乎沒怎麽掉。

  許願之前沒用過一切化妝品， 關於臉上的工夫至多也就是洗面奶洗完塗個水乳， 她轉了轉手裡那支唇釉， 深呼了一口氣， 靠近了點鏡子， 擰開了蓋子。

  許願抬頭，瞧見一個人影，穿著和表白牆上被掛出來時一模一樣的那件黑色大衣，身形修長，站在不遠處望她，今天風不大，刮過時卻很冷很凜冽，撥動他額前的碎發。

  借著午後從窗外灑進來的陽光， 許願小心地在唇上抹過刷子， 抿了抿唇， 將顏色抿開。

  她盯著鏡子裡一下紅潤起來的唇瓣，顏色很好看， 但她眨了眨眼， 總覺得不太自然。

  她控制好出門的速度，確保踏出宿舍大門的那一秒，時間正正好好抵達一點鍾。

  許願“嗯”了聲：“好巧。”

  她望著鏡子沉默了好一會兒，垂下頭歎了口氣。

  她慢吞吞走過去，謝驚休的視線始終落在她身上，直至人站在跟前，他似笑非笑：“好巧。”

  她覺得鏡子裡的自己好怪，指尖往掌心蜷縮著， 她甚至能聽見心跳聲，不快，但每一聲都似打鼓，震得胸膛發麻。

  時間轉向12點58分，許願沒有遲到的習慣，乾脆不管了，去門口拎過兩袋垃圾，出了門。

  許願提了提手裡那兩個垃圾袋：“如你所見，丟垃圾。”

  是開學時陳蕉送她的那支見面禮。

  陳蕉當時說是什麽來著？

  可是他最終什麽也沒提，視線下移到她的手上，伸手接過她手裡的垃圾袋。

  指尖一瞬接觸，有意無意的，帶著溫熱的。

  他重新直起了身子。

  “你今天很漂亮。”

  許願像是停電了，連心跳都斷了半拍。

  半秒後，她清清嗓子，毫不在意似的：“哦。”

  謝驚休陪著她慢慢悠悠往垃圾站方向走。

  垃圾站離她宿舍樓不遠，走個五分鍾就到了。他把分好類的垃圾丟進正確的垃圾桶裡。

  許願問：“你待會兒是要去玩密室逃脫嗎？”

  他點點頭。

  許願指了指來時的路：“那我就先回去了？”

  “？”謝驚休不可思議，“你出來就真的只是丟個垃圾？”

  “對啊。”許願推了下眼鏡，壓下要上揚的唇角，她仰頭，語氣淡定，“你不是也是正巧路過我宿舍樓下的嗎？”

  謝驚休：“……”

  他寂了幾秒，重新開了口：“密室我買了兩張票。”

  她沒什麽反應，隻這麽瞧著他。

  謝驚休垂下頭，唇垮下去，眼睛耷拉著，睫毛濃密，他的手指慢慢爬上她的衣角，他皮膚冷白，被風一刮，起了層淡粉色，嗓音一軟，看上去有種唬人的可憐。

  “你不陪我去的話，就沒人陪我去了。”他扯扯她的衣角。

  許願抱著胸，心想：故技重施。
    又是這副表情。

  “行。”但她偏偏就是止不住會為他心軟，“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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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驚休挑的密室簡單，兩人即可開場。一方面是考慮到，他並不想和別人拚場，另一方面是之前在學搭app上，他記得她講過，自己沒玩過密室，就乾脆挑了個簡單的，微恐。

  但是他沒想到她解開的速度能那麽快，快得像一天來八百局的老玩家。碰見後面鬼追也半點不慌張，走得不緊不慢，簡直閑庭信步。

  謝驚休關上門，隔開後頭帶著面具長發白衣吊死鬼的追擊後，實在沒忍住：“你怎麽被鬼追的時候走那麽慢？”

  “啊？”許願茫然，“要走很快嗎？進來前工作人員不是說，裡面的npc不會碰到我的嗎？”

  謝驚休：“……”

  可是她快愁死npc了，在後頭喊得很大聲，追趕的步子卻像個八十歲的老頭飯後散步。

  在最後一個房間，許願連裡頭的廣播背景都沒有聽完，掃視了一遍狹小的屋子，敏[gǎn]地抓住了廣播中的關鍵詞，在昏暗的環境下，摸索著畫像邊上的牆，驀地，她觸碰到一個凸起的地方，很隱秘一小塊，許願立即按下去。

  “砰”的一聲，邊上的櫃門懵懂被彈開，裡頭一人高的人偶靜靜站在那裡，穿著件紅色的裙子，唇角咧著笑，一直延伸到耳後，眼珠子漆黑，在黑暗中似是在凝視兩個人。

  許願沒猶豫，幾步跨過去，把人偶從櫃子裡抱出來，抬起它的手，摸到了它手指上一塊硬硬的部分，像是鐵片，她拖著人偶一路到門口，抓著人偶的手，將鐵片對上門口的關卡位置。

  那一瞬間，屋子裡響起奇怪的音樂，像是鋼琴音，胡亂地彈奏，節奏卻偏偏是歡脫的，伴隨著兒童尖銳的笑聲和女人淒厲的哭聲。

  許願松松環著人偶，黑暗之下，不見半分怕，氣定神閑，胸有成竹。

  音樂持續了十幾秒鍾，密室的門終於打開，外頭的光泄進來，謝驚休聽見她很輕一聲：“啊，比辯論簡單。”

  語氣裡帶著點隱秘的驕傲的。

  她低頭瞅瞅懷裡的人偶，捏了捏它咧開的嘴，把它的腦袋擰過去，看上去有點嫌棄它醜。

  謝驚休就站在那兒，靜靜望了她半天，指尖動了動。

  好想抱她。

  他舔了舔唇瓣，細碎的笑意從眼底滲出來，心跳柔軟，衝撞的力度卻半點不輕。

  救命，這樣的許願，好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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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複賽和半決賽盛大對戰的是同大學城一所學校，外賽確實是很好的鍛煉模式，許願幾場下來，發言更穩了些。四個人配合更加默契了些，一路過關斬將。

  半決賽許願發揮出奇好，拿了個最佳辯手。當主席念出她的名字時，她人都跟著愣了下，喜悅與驕傲交織在一起澆灌心臟，那一瞬的感覺無以複加。

  回去的路上，陳青湘拿手機看了眼比賽日程。

  她突然“嘶”了聲：“立大這次派出的都是大四的啊。”

  蔡由呆住了，猛地扭過頭：“什麽東西？”

  “我說，立大這次來參與比賽的都是大四的。”陳青湘皺眉，“下一場現在應該正在比，立大辯論隊本來就挺強勢的，估計他們是穩贏的。那我們決賽必然會遇上他們。”

  “不是。”孫琪琪覺得荒誕，目瞪口呆，“大四不忙著找工作嗎？還來參加辯論外賽？不培養新人啊？瘋了吧？”

  陳青湘關掉手機，長歎一口氣：“我剛去旁敲側擊了下，聽說是畢業前的最後一場辯賽，打算拿個第一回 去，給自己的大學辯論生活畫個句號。”

  孫琪琪臉垮了，腦袋往靠背上一砸，哀嚎：“完啦！這場難度太大啦！”

  “我們盡量準備充分點，沒事。”陳青湘特意拍了拍許願的肩，怕她第一次碰到這麽強勁的對手會緊張，遞了個安撫的眼神，“別擔心，努力做到最好就行。”

  決賽的題目第二天就出來了——人一出生就知道死亡的時間是/不是可悲的。

  盛大抽到的是正方，即是可悲的。

  比賽準備時間很緊，三天后就開賽，許願這次打的是四辯，陳青湘打一辯，蔡由二辯，孫琪琪三辯。

  比賽在上午舉行。四個人在校門口集合，一起乘車去的比賽地點。

  對面四位都是學姐，畫著精致的妝，穿著正裝，已經就坐於反方四個對應的位置上。

  評委、選手和主席就位，比賽正式開始。

  大屏幕上滾動著超級辯手的計時器，許願執筆，偏頭用心聽著對面一辯的立論陳詞，精神凝聚緊繃，手下筆不停，記錄關鍵點。從正方立論到質詢，再到反方立論。

  對方的主要論點在於，知道死亡時間能幫助人更好地規劃時間，達成自己的人生意義，以更痛快的方式面對死亡，而不是遺憾閉目。

  蔡由起立，確認觀點：“您方認為死亡時間能夠幫助人更好規劃人生，達成目標，是嗎？”

  反方一辯肯定：“是的。”

  蔡由質詢：“那萬一我的目標太高了，我知道無論我怎麽樣規劃，在規定的死亡時間前都完不成，怎麽辦？”

  反方一辯：“這不正是我知道死亡時間的意義所在嗎？正是因為擁有這項能力，我能合理規劃時間，定下可以達成的目標，朝著這個方向努力。”

  蔡由：“那就是說明我們擁有這項能力之後通過規劃能達成的不一定是我的終極理想，死前我仍然會因此感到遺憾，是嗎？”

  反方一辯語速很快，反駁：“我方不這麽認為。假設這是一場既定的死亡，因為我知道具體時間，我能通過我的規劃盡量向理想靠近，即使最後我沒達到最終的目標，但是我完成了前面我所規劃的，我知道這是我能達成的最高點，我不會遺憾。但假如我不知道，我在心理上更容易偏向於‘玩吧，還有時間供我揮霍’，臨死前我才會因此而遺憾，我遺憾的是我沒有充分努力往我要的方向奔跑。”

  大屏幕響鈴一聲，蔡由瞟了眼屏幕，倒計時三十秒，他繼續問：“那難道我沒有這項能力，我就不能對我的人生做出規劃了嗎？我就不能為我的人生充分努力了嗎？”

  反方一辯：“但是這樣我就沒有辦法更清晰合理地規劃我的人生了，畢竟我不知道……”

  蔡由余光瞥著大屏幕上的時間，打斷她：“好的，那您方要怎麽論證，有的人會產生一種思想，既然我只能活這麽點時間了，那我乾脆擺爛吧？”

  鈴聲響起，主席開口：“時間到。下面有請正方二辯進行小結，時間為兩分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