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起不來

  許願最後費了老大勁才把他從身上推開。

  謝驚休松開她， 單膝跪在她身前，伸手輕輕抹了下唇角，一雙柳葉眼濕漉漉的，半點不清明， 滿滿當當全是勾人的。

  襯衣下擺在方才一陣糾纏間， 已從褲帶間掙脫開，領口歪七扭八， 整個人渾身上下明晃晃寫著幾個字——剛親密完。

  她碰了碰唇， “嘶”了聲，有點疼，連忙拿起手機照了下， 紅得不行，甚至有一點腫。

  “謝驚休。”許願惱，盯著他無辜的眼睛半晌， 無奈泄氣， 移開視線， “算了， 你下次還是收斂點吧。”

  他沒吱聲， 雙手撐著沙發邊， 仰起頭， 黏黏糊糊親她下巴， 一下又一下，沒完沒了。

  許願乾脆捂住他的嘴，險些崩潰：“夠了， 你是狐狸精轉世嗎？”

  他親了下她的掌心， 退開一點，挑起眉梢， 倒是坦然：“我可以是。”

  “……”她堅定，“不，你不要是。”

  視線恢復清晰，他站起身，拉她起來，力道很重，一下把人扯得撞進懷裡，下巴抵著她肩，問：“要不要去見見我的朋友？”

  謝驚休悶悶地笑，胸腔都在震。

  許願沉沉歎氣，聳了下左肩膀：“你能不能從我身上起來？”

  他繼續說：“上次我都不敢這麽親你，怕你覺得我太那個了。”

  “……其實也還好。”

  謝驚休探身從一側沙發上把眼鏡撈回來，伸手把她臉側凌亂的發絲勾到耳後，幫她戴上眼鏡，指腹有意無意擦過皮膚，溫度滾燙。

  “我也說真的。剛剛蹲久了，腳麻。”

  他“嗯”了聲，趴在她頸側不動。

  謝驚休抿了下唇，睫毛一耷，指尖輕輕擦著她手腕內側的皮膚，來回磨，然後又挑起眼望她：“真的嗎？”

  “許願。”他彎著眼睛，“我好開心呀。”

  許願默了兩秒，誠實：“確實有點太那個了。”

  嗯，她看得出來。

  謝驚休拖長了尾音：“起不來。”

  “……”許願覺得不太好，繃著臉，耳根子燙得厲害。

  今天不太合適。

  她到現在氣息都還亂得一塌糊塗。

  他高興了：“那就好。”

  許願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下次吧，找個地方一起吃個飯。”

  他倆確認關系那天，都沒見他那麽興奮過。

  “我說真的。”

  他口中的朋友指的是WAVE樂隊的成員。

  “……”她不信，罵出聲，“騙子。”

  他的回應是埋在她頸側愉悅地哼哼笑，雙肩在顫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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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濃稠，外頭不知何時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整個世界籠在一片溼潤的黑色中，雨幕中隱隱有燈光閃爍，謝驚休跟路震說了聲，借了把傘，打了個的，和許願回學校。

  “你餓不餓？”謝驚休問她。

  “有點。”許願提議，“去吃個夜宵？”

  他欣然同意。

  一食堂各個窗口都還亮著，這個點基本沒什麽人，裡頭空蕩蕩的，兩個人點了份薯條，一份雞小脆，和兩杯可樂，謝驚休付了錢，端著盤子找了個地方坐。

  許願吸著可樂，目光忍不住掃過他的耳垂。

  說實在的，謝驚休長得好看，這一點她不是第一天知道。但是比起他以前在她面前那種乖純的打扮，這種痞壞的、充滿張力的更適合他。

  指環、耳釘這種裝飾性元素在他身上顯得很……澀。

  尤其這個人還是她男朋友。

  她咬了咬吸管。

  對面那人開口：“下周日，有個露天音樂節，我們樂隊被邀請了，你要來看我演出嗎？”

  許願愣了下，立馬緩過神來：“好。”

  “那我過兩天把票給你。”謝驚休頓頓，又補充，“你室友想來嗎？想的話我再去多要兩張票。”

  “我去問問她們。”

  許願剛要打開手機，余光裡瞥見了兩道鬼鬼祟祟的人影，她向上推了推眼鏡，把目光聚了過去。

  果然，說曹操曹操到。

  她無語，在群裡@了下郭若晨和趙淺風：“別躲了，看見你倆了。”
    其中有道身影低頭瞧了瞧手機，戳了戳另一位，於是兩個人一起直起了脊背，扭頭望過來，跟許願的目光在半空中撞上。

  趙淺風隻好拉著郭若晨走過來，跟他倆打了個招呼：“這麽巧，你們也來吃夜宵啊。”

  許願嗯了聲，乾脆把事問了：“謝驚休下周日有個音樂節，你們要和我一起去嗎？”

  郭若晨糾結：“下周日我弟來京湘玩，我得陪他來著。”

  許願把目光挪到趙淺風身上，對方眨眨眼，暗示：“聽說她弟長得很帥。”

  OK，fine.
  “你也別問陳蕉了，她下周日要跟劉承閑出去約會。”趙淺風道。

  許願有點失望，隻點點頭：“好吧。”

  “那祝你倆下周日音樂節玩得開心。”趙淺風拉了拉郭若晨，趕緊，“我倆先走了，拜拜。”

  許願揮揮手，目送著兩個人你戳戳我我撞撞你一路出了食堂，緊接著下一秒，手機嗡的一聲響，彈出一則新的消息。

  趙淺風：“我靠。”

  郭若晨接著：“我靠。”

  許願疑惑，打了個問號發過去。

  趙淺風：“我的願你感受不到嗎？剛才的氛圍真的好恐怖。”

  我不摘月亮：“？”

  趙淺風：“不如你猜猜我倆為什麽急著離開，你要不抬頭看看你對面那位看你的眼神？”

  郭若晨：“謝邀，剛說話的時候，他眼睛從頭到尾就沒離開過你，這輩子第一次在現實中見到會拉絲的眼神，我尋思著前幾天也沒見他黏到這種程度啊。你是今天對他做了點什麽嗎？”

  趙淺風：“誰懂，我倆都快腳趾扣地了，真的很尷尬。而且他今天是不是打扮過，我見他平時穿衣也不是這個風格。救命，雖然你倆就坐對面沒啥肢體接觸，但是真的有一種很奇妙的感覺。”

  郭若晨：“直白點，感覺像事後（兩眼望天）。”

  趙淺風：“啊這，這是可以說的嗎？”

  郭若晨理直氣壯：“成年了，形容直白點怎麽了？”

  趙淺風：“好的哈哈哈嘎嘎嘎嘎嘎。”

  許願被“事後”那兩個字創得瞳孔地震，發了一長串省略號，忍不住抬起眼，瞧了一眼對面。

  他確實一直在看她，現在還在看，見她望過來就眨眨眼，彎著唇。

  許願抬手擋住他的視線，提醒：“你能不能低頭看吃的，別看我？”

  他撐著腦袋，把她手抓下來在掌心，指腹磨著她的虎口，直勾勾盯她，張開嘴：“喂我。”

  許願：“……”

  她才不要喂他：“你知道剛才我室友說我們什麽嗎？”

  “什麽？”謝驚休揚眉。

  她吐不出那兩個字，尤其是在這種公共場所，在唇齒間繞了好久，憋了半天終於放棄，用簽子插了個雞小脆塞他嘴裡：“吃你的吧。”

  吃完了夜宵，外頭的小雨還沒停，謝驚休撐著傘送許願回宿舍，瀝青路溼潤，這個時間點，外頭已經沒什麽人了，許願怕宿舍關門，牽著他的手走得飛快。

  還好，趕到宿舍樓下的時候，離門禁還有五分鍾。

  她松了口氣，松開他的手，道：“那我就先回去了？”

  他漫不經心應了聲。

  許願便轉過身，下一瞬他手中的傘傾斜，擋住她的前路。

  她步子停住，視線被黑色的傘布和傘骨架佔滿，無奈又轉回身子，卻見他不知什麽時候又往前靠了一步，貼得極近，這個視角，清晰可見他滾動的喉結，和下頜線，謝驚休微微傾身，衣襟蕩下來，她忍不住要後退，身後卻被傘堵住去路。

  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謝驚休在她警戒的目光下，歪頭，勾唇一笑，眼尾輕挑，慢條斯理：“所以，你室友說我們什麽啊？”

  許願偏頭，不看他：“你不用知道。”

  “我好奇。”他輕聲誘哄她。

  她面無表情：“也別好奇。”

  他輕笑，也沒逼著她說，抬手，指尖觸及她的發尾，一圈一圈輕柔繞在指根，在黑夜裡捕捉她的眼睛。

  曖昧萬分，連呼吸都要被刻意控制的曖昧。

  “許願。”他突然喊她，指腹停在她的下巴上，要她看他，低聲問，“今晚會夢見我嗎？”

  許願垂著睫毛，不說話，掌心出了汗。

  他終於放過她那縷頭髮，撩至她腦後，捧住她的後腦杓，盯著她的眼睛叮囑：“姐姐，記得要夢見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