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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原神]最後的女王》第四十五章 雛鳥
  第四十五章 雛鳥
  ——金鵬這名字,與夢之魔神關系實在是太過緊密,你與其他夜叉不同,若是仍執意要前往戰場,那麽就改用“魈”這個名字吧。

  “但我不會如同烈風之主那般為你施加諸多庇護,這一點,你需要提前認清——你所能記得的在薩米基納身邊做過的一切,你曾經親手犯下的諸多殺孽業障,仍需要靠你自己去克服心魔。”摩拉克斯垂眸看著少年低下的頭頂,語氣平靜,“當然,你現在若是後悔,也還來得及。”

  後悔麽。

  已經改名為魈的少年夜叉看著自己的手掌,攜帶著血腥死氣的風從他的指縫之間流過,帶走掌心最後一點殘存的溫度,他重新收攏手指,卻也隻來得及握住一點冰冷的空氣。

  他不會後悔。

  也許這樣的舉動會被理解為罔顧他人的好意,但是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做過什麽,他無意爭辯,也不需再去為了這種事情去努力自證什麽。

  但是……他總要去做些什麽。

  “魈。”第一個叫他這個名字的並非帝君,而是彌怒與伐難,少年從回憶中回神,抬頭看著水夜叉緩步走近,她站在那兒,臉上還帶著一點柔軟的笑意,對自己溫聲道:“若是累了,可以休息一會的。”

  “我不累。”他答。

  伐難聞言挑眉。

  “……今天的天色還早,所以我想去工坊看看,那裡本就沒有人靠近,很多天沒有去整理了,至少應該打掃一下。”

  ***
  若是少年聽到了她憂心忡忡的疑問,無論這個問題再重複千百次,他也不會修改自己的答案。

  但是,但是……

  魈下意識想道。

  但是他們也不得不承認,那一位對金鵬來說卻是不太一樣的……不同於對帝君的尊重和感激,這孩子對烈風之主的情感情……是他們曾經一度以為已經被無休無止的殺戮和痛苦所磨滅掉的、更加柔軟的一部分。

  ——他沒有後悔過自己的判斷,從來沒有。

  “不是的。”魈垂眸,搖了搖頭。

  他們自然覺得這沒什麽問題,契約之神親自開口承諾的事情根本沒有擔心完成度的必要……夜叉對迭卡拉庇安的感情並不複雜,有的只是他與帝君同為魔神的敬重,以及他之前出手救過金鵬的一份感激。

  彌怒他們出於體貼的心理始終不曾踏足過這附近,這間工坊是烈風之主的力量造物,自帶的威壓足以壓製這裡絕大多數的妖物,是這片土地上難得的一處真正清淨地,但偶爾仍有那麽一兩隻開了幾分心智的想要賭一賭,想要把這裡當做自己的築巢。

  自從之前與帝君“簡單聊了聊”以後,那位烈風之主便真的沒有再來過這裡。

  慣常執槍的手指也可以養好一盆看似脆弱卻也足夠堅韌的薄荷,而此刻這雙手正無意識摩挲著陶盆的邊緣,工坊並沒有留下多少主人的痕跡,烈風之主隨手建立這裡,做的唯一一件事似乎就只是把他帶回來,並讓他擁有了從夢之魔神那裡回來後的第一個無夢的好眠。

  少年有些失魂落魄的想著。

  “會被壞妖精吃掉哦”。

  魈用力搖了搖腦袋,試圖清掉腦子裡多余的東西,之前他帶回來的幾種植物被種在了工坊靠窗一邊的花盆裡,因為照料的還算仔細,枝葉挺拔香氣純淨,長勢格外喜人。

  少年看著手中的陶盆,他剛剛端了一盆清水準備澆花,低頭的時候,他卻從蕩漾的水面上看見了自己難掩失落的一張臉。

  真的是,像是哄小孩子一樣。

  “我只是還有別的事情要做。”

  對方對待自己已經算得上仁至義盡,在帝君口中更是可以用“溺愛”來形容,他無論如何也不該這樣去想那位大人——

  注意到自己一不小心正在走神,魈有些發空的目光迅速收回,他對著伐難搖了搖頭。

  阿莫斯蹙眉細細打量了一遍眼前的擺設和各類簡陋的器物,好一會後才轉頭看著唯一一個站在這間工坊裡的少年。

  哪怕不是為了我,也沒有關系的。

  在他漫無目的的放空大腦站在這裡發呆的時候,陌生的腳步聲靠近了這裡。

  ——!
  魈原本並無聚焦的眼神迅速凝起警惕的冷沉殺意。

  他就像是太久沉溺於一場絕望噩夢中的懵懂幼鳥,對那一位總是有些非理性能控制的懵懂依賴。

  但是……終歸還是忍不住會有些失落的感覺,少年自覺不應因為這點小事就心生委屈,要知道烈風的魔神不僅是魔神,同樣也是蒙德的君主,日理萬機再正常不過,怎麽會有功夫來想自己這個毫不猶豫搖拒絕他一番好意的夜叉呢?
  不要再想了,金鵬。

  “你還記不記得之前帝君說,夜叉如果長時間沉浸殺戮會怎麽樣嗎?”

  對方說的是帝君的提醒,但是少年的腦袋裡卻反射性響起更早之前另一位說過的一句警告。

  眼見著迭卡拉庇安再也沒有出現過,金鵬嘴上不說,但是單單看著小子隔三差五去親自收拾一遍那間臨時工坊的態度,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

  他曾在歸離集的街道上行走著,看著萬家燈火,各家的爐灶燃起火光,繚繞炊煙與傍晚豔色夕陽混成一片色調溫暖的煙火人間,少年姿態的夜叉路過普通人家的窗戶,聽見屋子裡焦頭爛額的母親壓住不聽話的孩子,煞有其事地警告著:“不聽話的話就要被帝君扔出去給惡神吃掉”!
  從這樣的情景聯想到烈風之主總覺得太過冒犯,但是少年一時間卻也想不到更好的形容。

  他忽然就有點不想抬起頭了。

  但是這一次,他沒有聽見妖物慣常鬼祟而小心的窸窣聲響,對方的步伐輕盈如風坦坦蕩蕩,風元素環繞在女神官的身側,讓她的一雙赤腳踩過飽含瘴氣的枯萎草地,卻不會沾染一點塵土。

  還在想什麽呢,金鵬。

  可魈發現自己仍然忍不住對著這幾株薄荷發呆。

  ——坦然出現在門口的,正是蒙德的神官之首。

  少年夜叉手中長槍挽出一個利落的槍花,槍尖橫擦過地面,發出細微的破空聲。

  伐難看著金鵬的背影,卻只能輕輕歎口氣。

  提及那一處地方,她的臉上略帶無奈的嗔怪也隨之變成了一種更加柔軟的情緒,伐難放下撐在腰上的雙手,不由得放緩了語氣,溫聲問道:“要幫忙嗎?”

  “真的是……”伐難有點無奈地插著腰看他,“你忘了浮舍之前是怎麽說了的嘛?帝君與烈風之主約定了百年之期,這根本就不是幾天就能做完的事情;何況這裡盤踞的妖物都已經被你清理乾淨了,你該不會還要和之前一樣守著這裡等它們生出新的吧?”

  ——真的沒有後悔嗎?

  伐難愣了愣。

  但是……您怎麽就真的沒有再出現過一次呢?

  不知是不是魈的錯覺,他總覺得對方看著自己的眼神,實在是太過複雜。

  “蒙德之主、烈風之魔神迭卡拉庇安之麾下第一神官,阿莫斯。”

  少女姿態的白衣神官對著魈微微頷首致意,她的身上帶著與烈風之主極為相似的矜貴傲慢,但是魈看著對方望過來的眼神,總覺得似乎這份傲慢在針對自己的時候,還多了那麽點額外的意思。

  不滿、不悅、不甘……種種情緒最後系數化作了一點被她藏入眼睫之下的嫉妒,阿莫斯做了簡單的介紹之後,這才慢悠悠地切入了正題。

  “我們的陛下曾經在這裡抓住過一隻少年姿態的夜叉……想來就是你了。”

  魈握槍的手指微微收緊幾分,他沉默不語的點了點頭,卻看見對方長久凝視自己後,忽然扯起嘴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嗤笑。
    “比起我,果然應該更讓勞倫斯來走這一趟。”

  “……?”

  “哦,失禮了,這句話並非針對你。”阿莫斯笑吟吟地補了一句,“非要說的話……蒙德笑話?”

  就是並沒有那麽好笑就是了。

  “我來這裡並沒有其他的意思。”比起仍緊緊盯著對方動作的少年夜叉,阿莫斯已經轉開了目光,慢條斯理地說道:“有關這片土地,陛下還有些別的額外安排:雖然已經決定讓岩神摩拉克斯負責,但是蒙德也不能一點事情也不做……當然,陛下額外提醒過,這一次並非是信不過岩神的意思。”

  阿莫斯指揮門外的神官們將幾箱子東西搬進來,那裡面堆滿了暗紫色的奇異漿果,看著少年的眼神,女神官扯扯嘴角,露出一點敷衍的虛假笑弧,“這些是為你準備的,閣下。”

  魈的眉頭緊蹙,得益於在夢之魔神手下多年征戰積累的經驗,這些漿果他看一眼就知道是做什麽的:“凡人的藥劑對我無用。”

  “——所以是需要余重新調整之後才會給你們,並不是直接讓你們拿去用。”

  伊萊恩的聲音自門外響起的那一刻,魈猛然扭過頭和倏然亮起來的眼睛被阿莫斯更快一步捕捉到,她速度極快,在那少年滿眼期待卻又遲疑不安不知是否要上前的功夫,神官的裙袍已經直接飄到了女王的面前,比起剛剛對著魈的樣子,阿莫斯此刻才是真真正正的稱得上一聲溫柔如水,女神官的一雙眼含情脈脈,毫不掩飾自己的滿心歡喜:“陛下!”

  見她已經親親熱熱貼上了烈風之主的身邊,魈頓了頓,默默收回了自己來得及隻踏出半步的左腳。

  “您來得好快。”

  阿莫斯的眼中帶了些太過親昵的抱怨,“可以慢一點再來的,這裡太過簡陋,怎麽好讓您這麽久待在這裡?至少等神官們把這裡收拾的差不多再說吧?”

  “高塔之中空無一物只有風聲的時候,倒是不見你這麽殷勤地提醒過要多準備些什麽。”伊萊恩對此沒有什麽興趣,毫不留情的駁回了阿莫斯的請求,“這裡只是個工坊,又不是什麽要面見臣下的王殿,用不著那麽多的無用擺設。”

  “可是這兒什麽也沒有呀……”阿莫斯的眼尾掃過站在陰影中的魈,不動聲色地繞了幾步,企圖擋住女王可能望向那邊的視線,“而且這地方空蕩蕩的,還距離歸離集那麽近……陛下,不如我留在這兒陪著您吧?”

  伊萊恩瞥了一眼故作可憐的阿莫斯,似笑非笑:“余的神官之首留在這裡,是說余要求的適合學習煉金術的人才已經找全了嗎?”

  阿莫斯:“……”

  唯一算得上主要工作幾乎毫無進展的女神官怏怏低下腦袋,但她仍有不服:“可是您留在這裡總不能身邊一個人也沒有,蒂娜總不可能能過來,除了我還有誰……”

  “那也不一定啊。”伊萊恩輕飄飄地打斷了她,“那邊不是還站著個小孩呢麽,雖然是摩拉克斯麾下的夜叉,但是好歹在這兒的時候也算是挺聽話的。”

  低著腦袋的魈忽然聽見伊萊恩的聲音,迅速抬起了腦袋,眼睛亮得驚人。

  在阿莫斯幽怨的目光中,伊萊恩的唇角卻帶了笑,也跟著她一樣拉長尾音,叫了一聲:“金鵬?”

  “在!”

  少年嗓音清亮乾淨,毫不猶豫的回應聲成功讓阿莫斯的表情變得更加難看了一點。

  “陛下……”阿莫斯深吸一口氣,心有不甘,“那一眼看著就是個小孩兒呢。”

  “抱歉,但是我並非人類孩童。”

  之前還沉默寡言的少年忽然變得伶牙俐齒起來,魈仍站在那裡沒有動,卻已經多了幾分不卑不亢的從容坦蕩:“我為夜叉,也曾在夢之魔神麾下作戰多年,如今更是從岩王帝君那裡得到‘魈’的賜名。所以,無論心性還是年紀我都已經不是所謂的‘孩子’,閣下最好還是不要用判斷人類年齡的方式來貿然定義。”

  “……說起來,我第一次遇到蒂娜的時候她也沒有我的手杖高。”伊萊恩在自己女神官愈發不滿的注視中慢悠悠地補充道,“但你看那孩子現在做的也不錯不是麽?反正對於余來說,都是小孩,也沒有什麽太大的區別。”

  她走出幾步,也跟著越過了阿莫斯有意無意地視線阻隔的范圍,伊萊恩的目光落在了金鵬的身上,補充了一句:“當然,你若是自認已經歸屬摩拉克斯的麾下,從立場上來說已經無需再聽余的吩咐,也沒有什麽關系。”

  “不會的。”那位女神官立刻投來滿含期待的目光,魈搖頭的速度前所未有的快,他的目光落在了烈風之主的身上,搖頭說道:“不敢忘恩。”

  伊萊恩點點頭,目光掃過已經放在牆角的幾箱漿果,漫不經心地說道:“總歸不是什麽大事,不過是當時出手攔了一把,比起摩拉克斯和你自己的選擇,余所做的也稱不上什麽恩德……如今看在雙方契約的份上,余會調製一種適合夜叉體質的藥劑配合你們清理邪祟,等你幫忙做完這件事,你我雙方就可以算兩清了。”

  魈愣了愣,他原本需要很努力才能勉強控制住自己上揚的嘴角,但是現在,他卻忽然失去了這份力氣。

  怎麽能、怎麽能這麽輕描淡寫的就說兩清了呢……

  “何必這幅表情?”伊萊恩的聲音實在是太過平靜,比起之前曾經展現出的惱怒,她此刻的語調更加符合烈風之主給人的慣有印象,冷漠又平淡,沒有絲毫的情緒起伏,“真正救你的是摩拉克斯,無論是此刻的賜名還是你之前的選擇,他所做的才更符合你的需要。”

  不,不僅是這樣的。

  但他不知道該如何爭辯,也不知道該怎麽表達自己的心情,但是面對烈風之主的態度,少年即使是滿心不安也只能勉強壓下一顆忐忑又慌張的心,等待著她後續的吩咐。

  磨蹭到了最後一刻,見女王絲毫沒有改變心意的意思,阿莫斯這才不情不願地離開了工坊,在那之後魈也沒有聽到新的命令,伊萊恩沒有給他更多的要求,他卻沒有離開的意思,像是隻不會思考的懵懂幼鳥一樣,在沒有得到吩咐的時候,就安安靜靜地跟在伊萊恩的身後。

  門口投入光線拉長了映在地上的身影輪廓,魈低著頭,纖瘦單薄的身形甚至不曾離開地上拉長的影子勾勒出的范圍。

  最後,還是伊萊恩歎了口氣。

  “余說讓你幫忙不假,卻也不需要你這麽跟著……今天已經沒什麽事情了,你可以先回去。”

  然而她並沒有聽到離開的腳步聲和乖巧的回應,女王一回頭,只看見一雙寫滿了無辜的漂亮金瞳。

  伊萊恩:“……”

  她稍微有點想不搭理他的意思,那雙金瞳立刻就寫滿了無措,但是這小孩還不會鬧也不敢和她說什麽反對的話,頂多就是在她的注視中稍微往後退了半步,然後繼續眼巴巴的盯著她。

  伊萊恩:“…………”

  很可惜,女王並沒有在這種視線下還能平靜工作的習慣,於是她一指之前金鵬睡過的那張石床,硬邦邦的吩咐道:“你要是沒事也不想回去,那就先去睡覺,不要一直跟著。”

  “我不困,大人。”

  現在還沒她手杖高的未成年鳥球答得無比迅速。

  伊萊恩幽幽道:“睡眠不足會長不高哦。”

  “……!”

  剛剛還眼神寫滿堅定的鳥球明顯動搖了一下。

  伊萊恩盯著他,換了個說法:“我需要夜叉身體最穩定的數據才能開始工作,你是現在去好好睡一覺把身體狀態調整到最佳,還是余明天直接去找你的那些個兄弟姐妹,換一個對象收集數據。”

  魈低著頭沉默了很久,終於不情不願地向著石床走過去了。

  走到一半,他忽然扭過頭,小心翼翼的問道:“您這段時間都會待在這裡嗎?”

  伊萊恩的聲音無比平靜:“你要是再問,余也可以馬上就走。”

  魈立刻轉過頭,毫不猶豫地爬上了那張石床,閉上了眼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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