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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泊岸》第一百五十六章 火舌
  第一百五十六章 火舌
  南洋諸多島嶼, 每片海域上都有數艘艦船穿行,瞭望塔上如同擊鼓傳花,黃鍾大呂在整片海平面上蕩開, 沿岸的哨兵吹響號角,信號彈如遊龍一般直衝上天,炸得煙霧繚繞,火樹銀花。

  西洋水軍一字排開, 呈包圍勢逼近港口,白面士兵火急火燎地跨上甲板, “公主殿下, 西南駐軍開始防守了。”

  “他們反應倒是快, 看來季時傿的確是個很優秀的對手。”

  年輕的水軍指揮官抬起千裡眼,此物是從大靖戰俘手中繳獲, 借助它可以目視極遠的地方, 用以窺探敵情。視線中, 瞭望塔上的鳴鍾正在劇烈地晃動,無數隻蛟龍一般的艦船穿梭在浪潮中,高昂的船帆如同擺動的龍尾,每一次晃動都能掀起層層巨浪。

  她緩緩將千裡眼放下,“消息傳給挲摩訶了嗎?”

  “傳到了。”

  “他怎麽說?”

  士兵憤懣地啐了一口,“他說了,讓我們再給他十架‘鋸齒虎’。”

  另一名士兵驚駭道:“十架?這簡直是獅子大開口!”

  “公主, 依我所見,挲摩訶遲早脫離掌控, 我們不能再和這樣的人合作了。”

  季時傿抬起手,兩耳被海上炮火的轟鳴聲炸得嗡嗡作響,“材質肯定換了,前面將戰線拉長,後面往裡縮,他們已經進包圍圈了,長炮架上去,攻擊左右兩翼,我倒要看看西洋人搗鼓的什麽玩意。”

  馬觀同隨即站起來,敲響警示鍾,“把防護板升起來!”

  最前方的一圈艦船往四周散開,露出了後面足足有兩層樓高的巨型海船,兩側甲板升起,船身的鳥銃口額外增加了數倍有余,馬觀同從瞭望塔上抬起頭,瞪大眼睛,“乖乖,怎麽這麽大。”

  “公主!他們的主戰艦是假的!”

  西南水軍將船壁改進得高而堅,用以防守,季時傿站在甲板上,腥鹹的海風吹得她眼睛微微眯起,西洋裝有巨炮的小船衝鋒陷陣,將鐵甲艦的裝甲轟得見了底,幾艘大型戰艦隨即重炮下壓,如同炸魚一般,方才衝在最前面的小船四分五裂,殘屍在海面上升起。

  “該死!”

  少女忍不住唾罵一聲,在士兵的掩護下跳上甲板,迅速往南撤去,無數艦船斷後,被西南水軍不知何時形成的包圍圈轟得連渣都不剩。

  而此時,一隊蛟船潛入波濤洶湧的海水中,西洋水軍佔據南洋諸島,建立起岸邊補給,蛟船速度極快,未等西洋水軍捕捉到航跡,便如數條蛟龍一般遁入巨浪中,神不知鬼不覺地將西洋人的補給線炸成了灰燼。

  “我們遠渡重洋,退無可退,倘若不與人合作,怎麽一口咬下這麽大一隻肥羊。”少女微微抬起手,“左右包抄,西南水軍落後,先轟了他們的主艦,再依次登港。”

  裝滿鳥銃的艦船飛速往北行駛,瞭望台上的哨兵拉響鳴鍾,白帆緊隨其後高高升起,季時傿舉起千裡眼,厲聲道:“我們本來戰備就比不過他們,別硬碰硬,撤了主艦上的東西,吃水別露餡兒,先溜他們幾圈。”

  “他那玩意不吃水嗎?我怎麽感覺開得還挺快?”

  少女冷哼一聲, 皮質的白手套在日照下折射出耀眼的光澤, 飛舞的領結像是海岸線上鳴亢的白鷗, 純色的緊身軍服勾勒出了她纖細婀娜的身形,“十架就十架,立刻撥,讓他這次務必攻下大靖都城。”

  西南駐軍軍需儲備即將耗完,倘若再打下去誰都討不到好,季時傿松了一口氣,受過傷的腿幾乎僵得使不上勁,她緩緩從甲板上走出,招來馬觀同道:“別急著得意,洋人說不定這幾日還會再炮轟港口,你吩咐下去,海上巡防一刻都不能停。”

  金發碧眼的少女猛地從甲板上跳起來,戴著花邊手套的雙手按在桅杆上,“別往後退,他們現在正等著我們無功而返撤退呢,全速前進,火炮開路,我就不信了連一個南洋港口都攻不下!”

  季時傿等待片刻,白帆被海風吹得獵獵作響,上空翱翔的海鷗驚懼於這一片不管死活的打法,鳴叫數聲,遁入另一片海域。季時傿猛然揮下手,瞭望塔上的鍾鼓敲響,“起風了,上火箭,滾油,從兩麵包抄,燒了他們主艦。”

  一連串的火箭向船體射落,有好幾隻火炮甚至轟進了船艙,西洋水軍的指揮官在甲板上滾了一圈,扶著傾斜的桅杆站穩,火箭上滾了熱油,一落地就如卷舌般肆虐開來,身旁的士兵撲過來道:“公主,船已經備好了,我們趕緊撤退吧,再不然主艦要沉了。”

  季時傿再次拉響鍾鼓的引線,左手下壓,裝有火炮的艦船象征性地追擊了幾個來回,緩慢回航。

  其余人依言將主艦作為靶子挺進了西洋水軍的包圍圈中,兩側小型戰艦渾水摸魚,時不時地浮出水面騷擾一番,西洋水軍被他們煩得徹底,鳥銃火炮對準了緩緩行進的主艦,萬箭齊發,炸得南洋海面上硝煙彌漫,死魚翻肚飄滿了水面,渾濁的海水滌蕩開。

  “是!”

  沿著兩江往北,則是已經被西洋人佔領的江東地區,寸草不生,魚米之鄉淪為阿鼻地獄,一眼望過去,了無人煙。

  西洋人每佔領一個地方,便會將此搜刮乾淨,供養海上軍隊,江東富奢,因此西洋水軍也格外凶悍先進。季時傿手握虎符,提筆調動全境兵馬,消息很快層層傳遞下去,身在蜀州的趙嘉晏率先收到緊急軍報,立刻按照信上所說,將駐軍調動部署完畢。
    其實對於蜀州郡來說,難的是暴/動的起義軍,打也不是,驅逐也不是,其中還有趁亂渾水摸魚,煽風點火的反賊,對朝廷皇室尤為憎恨,趙嘉晏就好幾次差點死在他們手中。

  僵持了數月有余,蜀州駐軍才好不容易抓住了起義軍的頭目,這人一身燒傷,單看身形來講還算有個人樣,湊近了看則實在慘不忍睹,蜀州駐軍被起義軍煩得受不了,連帶著押解叛賊首領的小將士也沒什麽好脾氣,推了一把那人道:“磨磨蹭蹭什麽,這時候知道怕了,早幹嘛去了?”

  一身燎泡傷痕的叛軍首領頭一撇,斥道:“狗官!”

  趙嘉晏身著輕甲從軍營裡穿過,部下正在同他匯報起義軍的事情,趙嘉晏聽著聽著腳下頓住,“那頭目是中州人?”

  “對。”部下點了點頭,“他名叫許茂,籍貫中州,也不知道怎麽摻合進叛黨中了。”

  趙嘉晏若有所思,組建起義軍的畢竟過去都是老百姓,以招降為主,他們一路北上,是想打上都城,趙嘉晏本意不想與他們硬碰硬,語氣盡量平靜道:“將你們的各個據點說出來,也好將功折罪。”

  “呸!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少他娘的作這惡心嘴臉給老子看!”

  “國難當頭。”趙嘉晏蹲下`身,“蜀州駐軍與你們貓抓耗子似的轉了幾個月,也是時候收網了。你們三番五次阻礙大軍行進,以至於西洋人沿兩江往上,佔據江東,至今未曾收復失地,此等賣國大罪,你死多少回都不夠!”

  “我呸!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倘若當初求告有門,誰願意背井離鄉。”許茂仰起頭掙扎起來,捆繩將他坑坑窪窪的皮肉勒起,“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姓趙的既然坐不穩這個江山,哪就別坐了!”

  其余知曉趙嘉晏身份的人不免膽寒,生怕他會氣急一刀砍死這個口不擇言的叛賊,趙嘉晏沉默許久,卻道:“你說的對,失職之人理當向你們賠罪,只是國土不安,並非換個人坐江山敵人就會撤軍,難道江東的人不無辜嗎,你們現在這樣,就比西洋人,比韃靼人高尚到哪裡去了?”

  “官官相護。”許茂喉間一梗,森然冷笑道:“裡面已經爛透了,我等被逼上梁山,皆是拜爾等所賜,如今說這些漂亮話有什麽用,當官的依舊高高在上,也就我們這些人的命不值錢,輕易便能舍棄罷了。”

  趙嘉晏聽出他話裡有話,他緩緩站起身,“肖黨已經伏誅,倘若你們還有什麽不滿的地方,之後會一一清算。”

  “嗤,肖黨……”

  許茂不知道想到什麽,雙目中仿佛要燒起來,“肖黨算個屁!”

  趙嘉晏已經沒有耐心再同他周旋,沉聲道:“我最後一次奉勸你,將據點全部說出來,駐軍沒有那麽多的時間同你耗,先禮後兵,再之後動手,便不是招降,是清剿了。”

  “狗官你敢動我兄弟!”

  “你看我敢不敢!”

  許茂臉紅脖子粗,半晌終於泄氣道:“交手這麽多次來,老子信你是條漢子,據點我可以告訴你,不過我問你,假如狗官當道,你們敢替天行道嗎?”

  趙嘉晏皺了皺眉,“你且說說,是怎樣的狗官,倘若百姓有冤,我自然敢平。”

  肖黨已經清理乾淨,朝中難道還有他的余黨,或是其他什麽人?

  誰知許茂握緊拳頭,咬牙切齒道:“我要告的,是現任戶部尚書裴逐,當年水患,官員中飽私囊,以致中州瘟疫,那狗官怕擔事,竟放火燒死了流民所三百余人,除了我之外無一生還。”

  趙嘉晏臉色煞白,目光移向叛軍首領身上此起彼伏的燒傷,眼睛頓時一痛。

  “我這一身醜陋的疤痕,正是那次大火留下來的,三百冤魂埋骨荒山,只剩灰燼,而罪魁禍首如今卻高官俸祿在身。你說江東百姓無辜,那我死於大火的一家人就不無辜嗎?”

  趙嘉晏沉下臉,“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你要告的那個人治理水患數次立功,絕不可能做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

  “呵呵。”許茂冷笑一聲,抬頭道:“你若不信,現在就可以去中州把那塊地方挖穿,看看到底有沒有我說的東西。”

  “來人。”

  趙嘉晏聲音都在抖,“去,按照他所說的掘地三尺,倘若沒有,我現在就將你拖出去凌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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