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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泊岸》第八十八章 嘴炮
  第八十八章 嘴炮
  大夫施針了半個時辰, 張母的抽搐狀才漸漸緩和下來。

  梁齊因找了人來照看張母,確認她暫時沒有性命之憂後,才和季時傿離開了醫館。

  “齊因。”

  “嗯?”

  季時傿想到先前在西坊時, 梁齊盛和他的對話,不免詢問道:“你母親的事……”

  “都安排妥當了。”梁齊因解釋道:“恰好有位朋友在衙門任職,便央他找了具剛死不久女屍,好歹蒙混過去了。”

  “那什麽時候發喪?”

  “就這幾日。”

  季時傿點了點頭, 不再說話。

  梁齊因見狀看向她,柔聲道:“困了嗎?送你回侯府吧。”

  “學什麽?”

  “張兄家裡只有一個年邁的母親,天地君親師,然他族親凋零,他若出事,誰最會受影響?”

  昨夜更是。

  季時傿歪下頭, 靠在他肩膀上, 馬車行駛時搖搖晃晃, 她半眯著眼,半晌忽然嘟囔道:“腰疼, 顛得我難受。”

  “他沒那頭腦。”

  “阿傿我那個、我……”

  “啊……”梁齊因身體猝然一僵, 扶在季時傿腰間的手動了動, 忽然想到她今夜不複往日靈活的身手與遲緩的步伐,後知後覺地領會出她這“症狀”是因何而起的。

  季時傿又道:“肖頃?”

  “或許吧。”梁齊因松下肩,讓她靠得更舒服些,“他自己也是一身腥臭,急著拉人下水。”

  “說到他,陛下打算如何處置盧濟宗?”

  梁齊因點點頭。

  “是端王所為嗎?”

  “好。”

  夜深人靜,馬車緩緩行駛,叫人昏昏欲睡,季時傿頭靠著梁齊因的肩膀,隨口道:“你說,若真有人私交內廷太監,會是誰呢?”

  季時傿沒好氣道:“對不起什麽,怪我自作孽,就不該招你。”

  面對外人素來舌燦蓮花的梁齊因此刻卻連話都講不順暢,他斟酌了半天,最後眼尾一塌,誠懇道:“對不起。”

  梁齊因抿唇不語, 耳根卻比她塗了口脂的嘴唇還要紅, 眼睛期待又羞澀地瞄了瞄她,一觸及她審視的目光後又迅速撇開,其中什麽意思不言而喻。

  “阿傿。”梁齊因低下頭, 眉尖聳起,唇瓣討好般碰了碰她的嘴角, 神情認真, “我會好好學。”

  季時傿靜了靜,遲疑道:“他的老師,內閣大學士李瑋?”

  梁齊因抿了抿唇,適時收斂,手上的力度慢下來,輕輕揉著她腰上酸脹的軟肉,哪怕繁複厚重的朝服裹身,季時傿精瘦的腰肢他也能一隻手便圈過來。

  季時傿一掌拍開按在自己腰間試探著收攏的手,頓時無語凝噎,“滾一邊去!”

  “秋後處斬,至於肖頃,他早已銷贓,律法拿不住他。”

  季時傿歎了聲氣,“‘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就真拿他沒辦法了?”

  “如果容許這樣的事情發生,那大靖律法將形同虛有,既被佞臣玩控掌心,我等也無顏面對開辟河山的老祖宗了。”

  “說真的,有時候覺得還蠻可笑的。”季時傿自嘲道:“我都不知道大渝兩面三刀和太子、端王兩黨互相構陷,哪個更讓我覺得好接受一點。”

  “若是後者,那也太諷刺了,僅僅因為黨同伐異,就可以肆無忌憚地布下這樣陰狠的局,他們就沒有想過,如果陛下真信了大渝有違逆之心,兩國必然會撕破臉皮。大渝地處要塞,若是轉頭去幫外敵,那他們就是我朝的千古罪人!”

  季時傿越說越氣憤,“我們在邊境拚死拚活,每一場仗都是抱著回不來的決心去打的,本以為四境安定後能享些舒坦日子,哈,沒死在外面,回家了反倒冷不丁地被自己人捅上一刀。”

  “若是前者,橫豎不過開戰迎敵,死便死了。要真是那群天殺的蠢貨所為,我死都沒法瞑……唔。”

  梁齊因一把捂住她的嘴,“阿傿,不要說那個字。”

  “我開玩笑的……”

  “開玩笑也不行!”

  季時傿眨了眨眼,開誠相見後,盡管他們玩笑間還說要把前世當做夢一樣,畢竟一直執著過去的事情沒有意義,當下才是最重要的,但梁齊因在某些方面還是格外敏/感,甚至可以說是懼怕提及。

  比如關於她的死。

  “齊因放手,我不能喘氣了……”
    梁齊因手掌寬大,才發現自己壓到了季時傿的鼻子,連忙慌亂地放下手,“對不起……還難受嗎?”

  季時傿搖了搖頭,喘了兩聲道:“齊因,你不要緊張,我現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嘛。”

  “我知道。”梁齊因冷靜下來,喃喃道:“但……就是不想聽到。”

  “不要怕。”季時傿握著他的手按在心口,笑眯眯道:“會跳呢,熱乎的。”

  掌下明滅的心跳聲順著手臂傳到梁齊因的顱腔裡,他愕然僵立,有一瞬間分不清自己聽到的到底是季時傿的心跳聲,還是他的,總之,一樣的充滿生氣。

  與它的主人一樣。

  梁齊因心安地呼出一口氣,反手與季時傿十指緊扣,偏頭親親她的鬢角,低聲道:“一會兒你回侯府後,我去找殿下一趟。”

  “去幹嘛?”

  “托他查一查今夜當值的內廷太監是誰。”

  “也成。”

  馬車抵達侯府門前時,秋霜已經等在簷下,見簾子掀起,伸手扶住探出來的季時傿,“姑娘,慢些。”

  季時傿道:“沒事。”

  話音落下,身後梁齊因喚了聲,“阿傿。”

  “幹嘛?”

  梁齊因笑了一下,“早些歇息。”

  季時傿擺了擺手,“知道知道。”

  誰知梁齊因並未縮回車廂,眉眼含笑,忽然語焉不詳道:“先前同你說的事我是認真的,我會好好學,阿傿什麽時候驗收?”

  駕車的陶叁和等候一旁的秋霜俱是一愣,學什麽?驗什麽?
  季時傿當然聽得懂他在說什麽,臉一黑,伸手把他按回車廂,罵罵咧咧道:“驗個屁,誰教你這麽說話的,趕緊滾!”

  梁齊因見好就收,忙吩咐陶叁駕車,末了還要補一句,“我是無師自通。”

  “……”

  待馬車駛遠,秋霜收回視線,雖驚奇梁齊因的話到底什麽意思才叫季時傿惱羞成怒,嘴上仍舊隻道:“姑娘,琨玉去灶房差人燒了熱水,要沐浴嗎?”

  “要。”

  秋霜溫聲道:“今日奴婢與琨玉去太醫院讓陳太醫配了藥,姑娘前段時日忙碌,怕是一直沒休息好,正好沐浴的時候含一顆,今夜早些歇息吧。”

  這話說得在理,季時傿想了想又道:“好啊,那我睡前還得再吃個桂花糖,不然嘴裡苦。”

  秋霜笑容溫和,依言點頭道:“好,備著呢,用料是今年的新桂,比去年的甜,姑娘不要貪吃,不然會像之前一樣牙疼。”

  秋霜面面俱到,溫柔可親,又比季時傿年長兩歲,相比較於活潑跳脫的琨玉來講,可謂是姐姐一般的存在,季時傿生活上的事便格外依賴她,聽到這樣溫和的調侃之語,不禁紅了紅臉,急道:“知道了知道了!”

  ————

  張振被司廷衛帶走的第二天,京中又出了一件讓人瞠目結舌的事情。

  禦史台劉方周老來得子,有一文不成武不就,才二十四五就一臉腎虛樣的龜兒子,名叫劉勉。

  劉勉在京中也是出了名的紈絝,入煙花柳巷如同回家一般尋常。當年劉方周把他塞進剛領兵不久的季時傿手底下,被她八十軍棍打得半殘之後丟了出去,劉方周就一獨子,此後對他更加憐惜,也對季時傿格外憎恨。

  這些都是人盡皆知的事情。

  劉勉喜嫖賭不是沒人知道,當初李寅元的地下賭坊被查出來時,他也在被抓的人裡面,只不過那件事後來被成元帝輕拿輕放了,劉勉也得以免於刑罰,然而這次,他手上卻沾上了一條甩不掉的人命官司。

  他和有夫之妻勾搭在一起,恰巧被對方丈夫捉奸在床,二人扭打之際,劉勉一時失手砸死了與他通奸之人的丈夫,很不巧的是,那男人是京兆尹的弟弟。

  劉勉鋃鐺入獄,被衙門的人抓走時褲子還沒穿上,前一日成元帝受刺,朝廷人心惶惶,第二日就有官宦之子通奸殺人,殺的還是京兆尹親弟,劉方周這次再想給兒子摘罪就不可能了。

  他疲於為劉勉的事奔走相告,京兆尹也不肯退讓,這一拉扯劉方周精力難以為繼,沒多久就病倒了,連大朝會都爬不起來。

  他倒下的第二天,都察院便有人上奏參內閣大學士李瑋,以他是張振的老師這一眾所周知的事情做文章,說張振與大渝刺客勾結一事必然受他指使,畢竟所有人都知道,張振確實很尊敬李瑋,也很聽他的話。

  不久,又有更多的人出來參李瑋,張振是由他舉薦入太常寺任少卿一職的,焉知他是不是早有圖謀,或是賣官鬻爵,總之李瑋不無辜。

  李貴妃得知此事後苦苦哀求,然而天子雷霆之怒又豈是婦人三言兩語可以澆得滅的,司廷衛立刻便派人圍了李宅。

  原本要是劉方周還在的話,他或許還能想方設法壓下這些群起之言,然而他卻病得實在巧妙,太子黨試圖攔截都察院遞上來的折子,卻一不小心暴露了自己與內廷太監往來的秘密,李瑋還沒被怎麽,他們就先自己塌了。

  趙嘉晏很快查出梁齊因所托之事,行刺那日當值的是內廷司樂太監何暉,這個人五歲淨身入宮,至今近四十年,行事妥帖嚴謹,從未出過什麽差錯,一眼看過去毫無疑點。

  但趙嘉晏又順帶查出了另一件事情,何暉有一乾兒子,被肖皇后指去伺候當年尚未出宮建府的端王,也就是成元二十年春蒐期間,被端王派人滅口的內侍,王簡。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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