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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泊岸》第五十九章 標題
  第五十九章 標題
  成元帝橫眉冷凝, “讓他們進來。”

  兩旁內侍掀開簾子,季時傿與梁齊因走進來,俯身跪拜, 齊聲道:“微臣叩見陛下。

  “起來吧。”成元帝開口道:“來人,賜座。”

  下端內侍躬身欲行,季時傿拱手道:“多謝陛下,不過微臣站著便好。”

  她這麽講成元帝便沒有再說什麽, 微微頷首後目光轉向一旁的梁齊因,道:“你們來得倒是挺巧, 方才張卿正說到這罪奴是從你帳裡抓出來的, 這是怎麽一回事?”

  梁齊因行禮道:“回稟陛下, 此人假借季將軍名義引臣至遊馬灘,並驅使狼群圍攻臣, 因臣少時習過幾招拳腳功夫才僥幸逃脫, 此人在馬場任職, 臣不敢私自處置,故暫時扣押帳中。”

  “驅使狼群圍攻你?”成元帝尾音微揚,語氣卻淡然,“朕記得你一向寡言少語,為人和善,他為什麽要殺你?”

  梁齊因垂首道:“這也是臣感到匪夷所思的地方。”他凝眸看向跪在地上的端王與陸定,狀似無意地一瞥道:“我未曾見過你, 到底是何處得罪了你才招致殺身之禍?”

  被捆綁著的陸定咬了咬牙,並不回答。

  “陛下。”

  “你!”

  “奴才這便去。”

  肖頃頓了頓道:“可如果這些事情是真的,微臣作為殿下的老師,教導學生不嚴,立身不責,以致今日禍端,微臣亦難辭其咎,請陛下責罰。”

  “今晚到底是怎麽了。”成元帝有些煩躁地動了動手臂,拇指上佩戴的扳指叩在椅子上,發出清脆的敲擊聲,“讓他進來!”

  趙嘉禮抬起頭,眼角酸澀,“舅舅……”

  季時傿道:“殿下帳中。”

  成元帝一拍扶手,沉聲道:“好了!”

  “起來吧,肖愛卿。”成元帝明知他是為端王的事趕過來的,卻還是問道:“肖愛卿深夜所為何事?”

  “笑話!”趙嘉禮冷笑一聲,“我今晚根本不在,瓊飛也回了他自己的住處,季將軍你怕不是撞邪了?”

  “我有什麽敢做不敢當的!”趙嘉禮喝道,“父皇明鑒,兒臣今晚去了側妃孫芙那裡,瓊飛也在,兒臣和瓊飛下完棋後興致高漲,是喝了兩杯酒,瓊飛有些醉,兒臣便讓人送他回去休息了,敢問季將軍是在哪裡見到的他?”

  “我什麽意思?我什麽意思殿下您心裡清楚!”

  “陛下, 臣這件事, 或許能解釋此罪奴為何敢謀殺世子。”

  肖頃進來後徑直走至成元帝面前,跪拜行禮,連端王都未看一眼。他步伐凌然蒼勁,半白的鬢角打理得一絲不苟,衣袍整潔簡單,骨相消瘦,氣質卻如泰山般沉穩肅靜。

  趙嘉禮抬起頭,“兒臣在。”

  “嘉禮。”

  肖頃卻並未站起,而是俯身叩拜道:“回稟陛下,微臣是為端王殿下的事而來。”

  季時傿轉過身,目光如炬,咬牙道:“端王殿下你敢做不敢當嗎!”

  季時傿心底冷笑一聲,端正地跪著。

  這時季時傿忽然道:“臣有事稟告。”

  成元帝靜靜地凝視著底下的兩人,季時傿先前說的話是什麽意思他也聽出來了,兩件事看上去沒什麽關系,實際上卻可以串聯在一起,這麽想的話,端王安的什麽心便昭然若揭。

  成元帝曲了曲戴著扳指的手,“你說,朕聽著。”

  成元帝道:“時傿說的話是真的嗎?”

  季時傿抬起眼眸,搖了搖頭道:“多謝貴妃娘娘關心,微臣無礙。”

  “微臣叩見陛下。”

  成元帝沒想到他會這麽直白,頓時一愣。

  未等季時傿開口,梁齊因便忽然出聲道:“陛下,不若讓人將指揮使大人請過來,再請太醫把個脈,便知到底是不是醉酒了。”

  趙嘉禮按在衣袖下的手緊了緊,“兒臣自然沒什麽意見,待瓊飛過來,父皇就知道誰對誰錯了。”

  話音落下,趙嘉禮咽了咽口水,面上竭力維持著平靜。

  兩人頓時閉了嘴,俯身將頭磕在地面上。

  “陛下當年將幾個皇子交由微臣等人指導,自文華殿第一日教導殿下開始至今已經二十余載。端王殿下不僅是微臣的外甥,也是微臣的學生,微臣深信殿下不會做出那樣有悖禮法的事情,也絕不容許旁人肆意詆毀侮辱我的學生。”

  她聲音平靜,說到下一段卻激烈起來,若落珠墜盤,擲地有聲,“誰知待臣趕到,卻未見端王殿下`身影,臣原本以為殿下不在,正欲離開之時忽覺帳內燃有異香,再然後,便是那南衙禁軍指揮使孫瓊飛,竟從裡間衝出,面色酡紅,眼神迷離,顯然是服用禁藥,不管不顧地向臣撲來。”

  成元帝微抬眼皮, “時傿, 現在正在議其他事。”

  只是未等孫瓊飛過來,簾外便有內侍傳道:“陛下,戶部尚書肖大人求見。”

  季時傿倏地跪下來,行了個大禮,“今夜宴席之後,一名女使奉端王殿下之命傳喚微臣前去,說是有一架西域的腕弩想請教微臣該如何使用。微臣的確對西域兵器頗有研究,不敢推辭,便跟隨女使前往。”

  她這話一出,在場所有人無不驚愕,連剛剛還在哭泣的李貴妃都愣住了,淚水墜在眼角,瞳孔溼潤,怯聲道:“將軍,你可曾受傷,你……”

  “好,陳屏,你去讓人把孫瓊飛叫過來。”

  聽到肖頃趕到,趙嘉禮緊繃的神經頓時松弛了下來,不動聲色地呼出了一口氣。

  趙嘉禮側過身直視她的眼睛,厲聲道:“季將軍,你這些話是什麽意思?”

  “父皇,兒臣今晚根本沒有派人去請過季將軍。”

  成元帝沉眉不語,撥了撥手上的扳指,聞言卻看向趙嘉禮,道:“嘉禮,你覺得如何?”

  說完目光移向一旁的趙嘉禮,“端王殿下,您能給臣一個解釋嗎?”

  梁齊因目睹著這一場舅甥情深,心道不愧是官場上的老狐狸,用得好一手以退為進。

  成元帝果然有些動搖,道:“肖愛卿,這些事尚未定論,你先起來吧。”

  這時一直沉默的張簡道:“陛下,罪奴先前便已招供。”

  肖頃道:“張侍郎,難道僅憑一個低賤的罪奴之言,就可以隨意給皇子定罪嗎?”

  “這般斷案的方式是不是有些太草率了?”

  張簡拱手道:“下官並無此意,但兩件事情都跟端王殿下有關,微臣認為,在孫指揮使到來前,端王殿下都具有很大的嫌疑。”

  說到孫瓊飛,先前派下去傳他的人竟遲遲沒有回來。

  趙嘉禮一時有些心慌,下意識側目去看肖頃,卻見他仍是一副如常的泰然之色,趙嘉禮松了一口氣,心裡平靜了些。

  舅舅總有辦法為他擺平這些事。

  然而這個想法剛冒了個尖,外面便忽然傳來了小女孩的聲音,李貴妃立刻抬起頭,道:“是嘉樂。”

  成元帝怔道:“嘉樂這個時候不是應該就寢了嗎?先讓她進來。”

  陳屏立刻掀開簾子,七公主在乳母的牽引下走進來,跌跌撞撞地往成元帝與李貴妃的方向跑去,奶聲奶氣道:“父皇,母妃。”

  不知道為什麽,肖頃忽然起了一種不好的預感,剛剛還泰然的神色裂了一條細微的縫。

  成元帝將七公主抱在膝頭,蹙眉看向乳母,厲聲道:“你是怎麽照看公主的,為什麽公主到現在還沒有就寢?”

  七公主的乳母是個圓臉面善的婦人,聞言頓時驚恐地磕頭道:“回稟陛下,七公主原本已經睡下了,但一炷香前不知道為什麽,外面有個女使尖叫了一下,公主被驚醒了。醒了之後不見貴妃娘娘,便鬧著要找母妃,奴婢沒辦法,這才……求陛下饒命!求陛下饒命啊!”

  “被驚醒了?”
    李貴妃面色一白,擔憂地看向七公主道:“嘉樂,沒被嚇著吧?”

  七公主囁嚅著嘴唇道:“母妃,好嚇人,嘉樂怕……”

  “怎麽回事?”成元帝拍了拍七公主的背,看向乳母道:“是哪個宮女,拖出去杖斃!”

  “父皇。”七公主捉著成元帝的大手,怯生生道:“帳外,有個大黑影,我看到一個姐姐被拖走了。”

  聽及此,肖頃霎時心一沉,立即抬頭道:“陛下,七公主受了驚,不宜再勞神,還是讓乳母先帶下去休息吧。”

  季時傿捕捉到什麽,反駁他,“肖尚書,您剛剛沒聽見乳母說嗎,七公主鬧著要找母妃,小孩受了驚想找親近的人,你現在讓七公主回去,她豈不是會更不安害怕?”

  李貴妃道:“是啊陛下,將軍說得對,您瞧,嘉樂的臉都嚇白了,還是讓妾來照看吧。”

  成元帝低頭看了一眼七公主一向紅潤的臉色好像真的有點白,便點了點頭,道:“也好,你先帶嘉樂下去。”

  李貴妃牽著七公主往外走,誰知還未走出營帳,先前派去找孫瓊飛的人便突然回來了。

  為首的太監瞳孔震顫,連滾帶爬地撲在地上,磕磕絆絆道:“陛下,指揮使大人他、他他……”

  梁齊因溫和一笑,“公公,你莫急,有話慢慢說。”

  那個太監苦著臉,道:“指揮使大人他……死了!”

  趙嘉禮跪著的身形一顫,不可置信道:“你說什麽?!”

  “並且他、他……”

  簾外又有人喊道:“啟稟陛下,梁統領求見!”

  “又來一個。”成元帝咬了咬牙,“沒完沒了了還,讓他進!”

  梁齊盛輕甲在身,一進來便行禮道:“回稟陛下,司廷衛在巡夜時於定風泊發現一名欲意輕生的宮女,觀其衣冠不整,審問之下此宮女說她是伺候七公主的女使,今夜輪到她當差,夜半解手回來時被人拖走□□,一時想不開便打算跳河輕生。”

  成元帝緊了緊手指,冷聲道:“是誰?”

  梁齊盛回道:“南衙禁軍指揮使,孫瓊飛。”

  先前那報信太監的後半句也落了地,“太醫驗了,指揮使大人是死於脫症。”

  季時傿一時沒聽懂,脫口而出道:“什麽是脫症?”

  張簡是吏員出身,早先在地方衙門任職,見慣了各種屍體,聞聲解釋道:“就是俗稱的‘馬上風’,吸食過量情藥或者行房事不當會導致這種情況的發生。”

  李貴妃一聽,連忙捂住了七公主的耳朵。

  成元帝臉黑得不能再黑了,“張卿。”

  張簡被突然點名,才意識到自己剛剛嘴快在禦前失儀,急忙跪下來請罪。

  成元帝臉色陰沉,伺候公主的女使被直屬於他的禁軍□□了,孫瓊飛還有把他這個皇帝放在眼裡嗎?

  “孫瓊飛是哪種?”

  太監道:“都、都有……”

  “你不是說只是喝酒嗎!”

  成元帝抓起一旁的茶盞,猛地擲向趙嘉禮,趙嘉禮不敢躲,身子被砸得一歪,額角瞬間有鮮血滑落。

  “父皇,父皇,兒臣沒有,兒臣真的沒有啊!”

  事態即刻傾轉,李貴妃原本摟著七公主,忽然不知怎麽,身形一晃,竟直挺挺地往一側倒去,季時傿眼疾手快地撈住她,驚道:“貴妃娘娘,您怎麽了?”

  “母妃!母妃!”

  那全程不知所措,瞠目結舌的太子疾衝過去,李貴妃見狀一把抓住他的手,淚眼朦朧,聲聲泣血道:“兒啊,母妃一想到當年差點再也見不著你,母妃的心裡,就跟針扎般的疼!”

  說完望向成元帝,涕淚不止道:“陛下,求您為我們母子倆做主啊!”

  李貴妃白衣素面,眼尾痛紅,像是一陣風就能刮跑似的,這樣的人最能激起像成元帝這種強硬自負的男人的憐惜欲,成元帝命令太子道:“快把你母妃扶起來!”

  李貴妃這一出巧妙地提醒了眾人,端王身上還不止涉及了這一樁案子。

  張簡立刻出聲道:“陛下,依罪奴所言,端王殿下還涉嫌殘害同胞兄弟,暗殺京中勳貴!”

  趙嘉禮人已經嚇傻了,肖頃跪倒在地,一連磕了好幾個頭,“陛下,端王殿下絕不可能是那樣的人!他是被冤枉的,求陛下明鑒,求陛下明鑒!”

  趙嘉禮被這一聲喊得回過神來,一腳踹上陸定的心窩,目眥欲裂道:“你這狗奴才!就因為我責備了你一句,你便記恨在心這麽報復我?父皇,你相信兒臣,兒臣是被冤枉的,這個奴才曾經犯了錯,兒臣只是斥責了他便惹得這般報復,其心可誅,他罪該萬死啊!”

  那邊亂做一團,梁齊因這時微微低下頭,與那一直被五花大綁著的陸定對視上,輕聲道:“是啊,要是真有什麽冤情,可得趕快查清楚,不然冤枉了好人怎麽辦呢。”

  陸定剛剛被趙嘉禮狠狠一腳踹得頭昏眼花,好不容易眼前清明了又突然被梁齊因那笑裡藏刀的眼神嚇得一怵。他終於明白了梁齊因當時的意思,走到這一步,他就是一個死棋,橫豎都是死,端王剛剛輕易就舍棄了他,再這麽下去,所有的罪名遲早按在他身上。

  與其死,不如拉一個墊背的,勞心勞力,最後想要他背鍋,想得美!

  “陛下!”

  陸定四肢被捆,跪都跪不穩,匍匐在地,臉部挨蹭著地面,聲嘶力竭道:“陛下,端王殿下說謊,是他指使奴才驅使野獸殺害太子,也是他怕事情暴露,讓我想辦法除了太子身邊的眼線阿滿滅口!奴才賤命一條死不足惜,只求將這些說出來之後能有一個全屍!”

  肖頃憤然道:“狗奴才,端王殿下豈是你能攀咬的!你說什麽便是什麽嗎?你可有證據!?”

  “我有!”

  季時傿揚聲道:“我目睹過端王殿下`身邊的內侍王簡給罪奴陸定賞錢,我還聽到他們談話的內容便有關阿滿之死!”

  趙嘉禮一抖,臉上血色霎時褪了個乾淨。

  成元帝站起身,緩緩走至趙嘉禮身前,“他們說的是真的嗎?”

  “父皇,兒臣、兒臣……”

  話還沒說完,成元帝便忽然抬腳重重地踹在趙嘉禮身上,勃然大怒道:“逆子!”

  “陛下!陛下!”肖頃再次叩首道:“眾口鑠金,積非成是,端王殿下如今就算有一百張口也辨解不了了。既然連季將軍都來指認殿下,那我們真的再沒什麽好說的,臣先前講過,若殿下有罪,臣也難辭其咎,求陛下一並懲罰微臣吧!”

  聞言梁齊因臉色冷下來幾分,肖頃這簡單的幾句話無意間便讓這件事情玄妙起來,成元帝生性多疑、剛愎自用,他聽了這段話一定會想季時傿為什麽突然要指認端王。

  哪怕本來就是端王有錯,季時傿反擊,在他眼裡也變成了黨爭,求同伐異,更何況季時傿曾經真的以命相救過太子。

  果然,成元帝沉默了片刻,終於開口道:

  “來人!”

  梁齊盛推手道:“臣在!”

  “即刻將端王遣送回京,禁足於東華殿,待春蒐結束後再行處置!”

  “是,陛下。”

  梁齊盛接了旨,指揮下屬一起將端王押了出去。

  張簡立在一側,意識到成元帝這麽做是不想將這幾件事放在明面上處理了,那便意味著端王不會受到什麽實質上按律法應受的處罰,盡管他陰毒算計,做了這麽多錯事。

  他本來就是直言不諱的性子,看不慣一切脫離律法之外的事情,剛要諫言,便驀地看到對面的梁齊因朝他搖了搖頭,神情嚴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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