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黑龍男媽媽養崽

  蘇星爬到黑龍的爪子上，努力伸長脖子往洞口看。

  中間的龍蛋上出現了一道裂痕，那裂痕在岩漿的紅光映照下分外明顯，它從下往上裂開，在頂部碎成蛛網般細密的裂痕。

  哢嚓。

  那有著蛛網般裂痕的蛋殼被頂得凸起，一個白色的小角頂了出來。

  看起來比石頭還堅硬的龍蛋蛋殼，在幼龍的撞擊下逐漸碎裂。

  更多的部分展露出來，鼻子、嘴巴、臉、再是整個腦袋。

  幼龍的眼睛還未睜開，它閉著眼甩動腦袋，將腦袋旁的蛋殼碎片全部甩下，露出了龍首的全貌。

  它和它的父母一樣，鼻子中間有一個小尖角，頭頂長著兩個小角，就像是成年白龍的縮小版，只是顯得更加幼態。

  它的鱗片顏色也非常淺，有一種白得近乎透明的感覺，仿佛能看到底下粉紅的血管。

  誒？沒事啊？
  蘇星停下腳步。

  就算沒有獵物出現，它們也會自己尋找食物。

  每一天都在掉毛和長新的羽毛。

  蘇星正探頭瞧著，忽地與一雙淺金色的豎瞳對上。

  蘇星跳下黑龍的爪子，正要去看看情況，就瞧見落在地上的幼龍甩了甩腦袋，沒事龍一樣地爬了起來。

  一定沒有龍崽像他這樣，一年掉兩次毛，一次掉半年。

  它盡量安靜地將身體從蛋殼裡挪出來，同時透亮的豎瞳一直盯著黑龍的方向，還有……它爪子上仰面而躺的小毛球。

  而黑龍緩緩收回尾巴。

  它們一破殼就能睜開眼睛，稍加適應就能行走。

  蘇星蹭得太快樂，一時忘記了正在破殼的幼龍，沉醉地在龍爪上打滾。

  黑龍爪子上密布的鱗片就像樹枝的樹皮，而且比樹皮更好，不會掉木屑，蹭起來很舒服。

  幼龍豎瞳緩緩轉動，觀察著周圍的環境，視線在觸碰到黑龍時停住，它的腦袋不自覺往後縮去，像是想鑽回蛋裡。

  但幼龍不敢去狩獵他，甚至連多看一眼，都會引來黑龍極具壓迫感的注視。

  它們是天生的掠食者，只要有獵物出現在它們面前，它們立刻就會懂得追捕、撕咬……

  幼龍不知何時睜開看眼睛，收縮成一根針的狹長豎瞳緊盯著他，讓蘇星背脊發涼，有一種被掠食者盯上的感覺。

  幼龍什麽時候出來的？

  幼龍見黑龍的注意力全被爪子上的小毛球吸引走，這才敢繼續往外爬。

  沒有肉食的時候，龍類也會將苔蘚、水果、堅果之類的植物列入食譜。

  黑龍怕傷著他，爪子不敢深入，每一次撓的都只是他的羽毛，根本沒撓到位。

  “啾？！”

  他被驚到，趕緊翻身起，探頭去看。

  邊打磨，邊冷冷瞥了眼幼龍，把剛探出一個腦袋的幼龍嚇得身體僵硬。

  幼龍貼著石壁爬行，盡可能隱藏自己的身形。

  幼龍低頭嗅聞，敏銳的嗅覺捕捉著空氣中屬於食物的味道。

  不會給抽死了吧？！

  黑龍不知什麽時候又捏起了一塊石頭，用一隻爪子在那裡打磨。

  有些獸類幼崽偶爾會有類似的行為，在母親身邊露出肚皮、翻滾著撒嬌，但強大而獨立的龍類從來不會這樣做。

  雖然純白的體色給它在黑色的火山石壁下隱藏提升了難度，但它還是認真地進行著潛行。

  能填飽肚子、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正惱羞成怒張嘴欲咬，蘇星就聽到了撞擊聲。

  它的目標是那個灰白甲殼中的食物。

  黑龍媽媽為什麽要抽它？

  它害怕黑龍？
  是龍類本能裡對更強者的畏懼嗎？
  蘇星回頭瞧黑龍。

  來到火山後，居住環境變得溫暖，蘇星厚厚的冬羽掉了許多，最近又開始長新的羽管，有些癢。

  其中最誘龍的當然是黑龍爪中的小毛球，畢竟肉類才是龍的主要食物。

  就見白色的小幼龍砸在洞口的石壁上，順著石壁滑落下來。

  黑龍注意到他正瞧它的爪子，似乎以為他想被撓頭，黑龍放下打磨道一半的石頭，曲起一根爪子，輕撓他的後頸。

  蘇星偏過腦袋，主動往黑龍的爪子上蹭。

  蘇星原本正仰躺在黑龍的爪子上，黑龍伸出一根爪子懸在他上方逗弄他，蘇星抬起腳爪去抓，卻因為腿太短，只能抓到空氣。

  蘇星往黑龍立起的爪子後躲去，將自己的大半身體藏了起來，隻留下一個腦袋探頭往外看。

  只是還沒等它接近甲殼，一條粗壯的黑色尾巴就甩了過來，將它拍飛了出去。

  那幼龍呲了呲牙，不知道是疼的還是的表達不滿，它尖銳的爪子抓撓著地面，在堅硬的岩石上留下深深的痕跡。

  蘇星瞧了瞧幼龍堪比成年長耳獸的體型，又看了眼它那落錯排列雪亮的尖牙，再看了眼深入岩石的抓痕，默默退後了一步。

  為什麽他的幼崽期柔弱不能自理，吃個紅果都要黑龍媽媽擠破了喂。

  其他龍的幼崽期就是滿身精良裝備，一口能乾碎十個他。

  幼龍忽地抬起頭，視線凝聚在他身上。

  蘇星感受到危險，轉身往黑龍的位置跑去。

  見他跑起來，原本還在猶豫的幼龍本能地追了上去，張開有著滿嘴尖牙的嘴，就欲撲咬。

  黑龍的尾巴猛地甩過，將飛撲而起的幼龍再次拍到牆上，同時伸出爪子，把朝它跑來的小毛球接了起來。

  蘇星慌亂不已，順著黑龍的爪子一路往上爬，直到爬到黑龍頭頂，站到龍角最高處，才氣喘籲籲地停下。
    第一時間去看追自己的白色幼龍，幼龍又一次倒在石壁下，這次它隔了好一會才爬起來，模樣也不像之前那般輕松。

  蘇星卻再也不敢對它放松戒備。

  那不是什麽嬌弱的幼崽，而是一個天生的掠食者。

  如果剛剛是他獨自面對它，他可能已經死了。

  蘇星也終於明白，先前龍蛋有破殼的跡象時，黑龍為什麽會攔住他，不讓他靠近。

  被抽了兩次後，幼龍不再試圖往洞穴內部爬，它回到洞口的碎石堆，埋頭啃食自己的蛋殼。

  邊吃邊警惕地盯著黑龍，身體微微弓起，時刻準備逃跑。

  很快它就將偌大的蛋殼吃了大半，打了個飽嗝，迅速挪動身體，將自己藏到兩顆還未破殼的龍蛋後面。

  直到幼龍沒了動靜，蘇星才從黑龍頭頂下來。

  在此之前，黑龍一直從喉中發出平緩的低吟安撫他，見他下來，趕緊抬起爪子接他。

  “吼嗚。”黑龍低吼著，用尾巴略重地拍打了幾下地面，又擺動尾巴做了個揮掃的動作。

  蘇星不清楚它的意思是它會保護他，還是要把幼龍和龍蛋掃出洞穴。

  洞穴下是岩漿，幼龍即使再早熟，也沒法剛破殼就會飛，被掃出洞穴絕對沒有生還的可能。

  蘇星早已把自己當做龍崽，也將其他龍當做同族，雖然剛被幼龍嚇壞了，但他沒法讓三個同族幼崽因他而死。

  他貼著黑龍的爪子，輕聲啾啾叫著蹭了蹭。

  只要他跟在媽媽身邊就不會有事，等幼龍都破殼且會飛了，就把它們趕走吧。

  以幼龍撲向他時那敏捷的速度，獨立生活想必不是問題。

  這天，黑龍一整天都沒出門捕食，在洞穴裡陪著小毛球，為他打磨一顆顆不會爬出幼龍、也不會追著他咬的石頭蛋安撫他。

  每打磨好一顆，就放進蛋巢裡給小毛球玩。

  蘇星趴在石頭蛋上睡了一晚，第二天醒來腰酸背痛，當即讓黑龍把這些蛋挪進甲殼裡。

  蘇星瞧了眼洞口，昨天剩下的一半蛋殼已經消失不見，應該是被那隻幼龍吃完了。

  幼龍依舊躲在未破殼龍蛋後邊，只露出一截白色的小尾巴。

  另外兩枚龍蛋還沒有要破殼的跡象。

  蘇星鑽進甲殼裡，進出幾次，叼了幾塊果乾出來跟黑龍分著吃。

  他吃一口，黑龍媽媽吃一塊。

  他再吃一口，媽媽再來一塊。

  蘇星將一塊果乾送進黑龍嘴裡，隱隱瞥見有什麽動了動，他朝洞口看去。

  只見幼龍趴在一顆蛋上，張開嘴，用牙齒在上面比劃，似乎在尋找著合適的下口點。

  蘇星：“？？？”

  啊這……

  自己的蛋殼吃完，就對同窩的蛋下口嗎？
  這超出了蘇星的接受范圍。

  必須阻止它。

  蘇星環視四周，低頭叼起一塊果乾，爬到黑龍搭在他旁邊的尾巴上，將果乾用力甩了出去。

  果乾落到地上，滑行了一段距離，停在碎石堆前。

  幼龍被果乾落下的動靜所驚，縮回腦袋，藏到蛋後。

  很快，嗅覺敏銳的它就嗅到了食物的香氣。

  它探出小半個頭，看了看地上的果乾，又看了眼遠處的小毛球和黑龍。

  它猛地躥出，叼住果乾，一溜煙地跑回蛋後。

  它躲在蛋後大口咀嚼著，將嘴裡的果乾嚼碎咽下，喉嚨中發出愉悅的嗷嗷聲。

  一塊果乾並不夠飽腹，幼龍悄悄探出頭，一雙淺金色豎瞳溜溜轉動，尋找著食物。

  蘇星怕它沒吃飽繼續去啃蛋，又將剩下的兩塊果乾丟了出去。

  黑龍鼻子裡發出不太高興的噴氣聲，但到底沒有阻止他。

  兩塊果乾，一塊拋得比較遠，滑行到幼龍嘴邊，正好被它一口咬住，很快吃下。

  另一塊蘇星拋的時候有些力竭，落到了洞穴中央的位置。

  這是一個對蘇星和幼龍都很危險的位置。

  太近了，如果幼龍來到那個位置，只要一個飛撲就能咬到蘇星。

  當然，黑龍不會讓這種事發生。

  所以更可能的情況是幼龍還未靠近，就被黑龍的尾巴拍飛。

  幼龍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躊躇著不敢靠近。

  饑餓和食物的誘惑最終戰勝了恐懼，它試探著抬起一隻腳，同時緊張盯著黑龍的尾巴。

  暖黃色的小毛球還站在黑龍尾巴上，黑龍的尾巴靜靜平放在地面，沒有動。

  幼龍抬起的腳落下，一步步緩慢上前，在它即將抵達果乾位置時，蘇星也緊張地往後退了些。

  只要幼龍有飛撲過來的跡象，他就立刻從黑龍尾巴上跳下去，讓黑龍抽它！

  幼龍張口叼住果乾，大口吃下。

  隨後，它抬起頭，看向黑龍尾巴上的小毛球。

  被一對陌生豎瞳盯著的感覺很恐怖，蘇星全身的羽毛都炸了起來，抬腿就準備跑。

  卻見幼龍忽地翻過身，四腳朝天，對他露出了肚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