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很快，房子裡就傳來林初陽謾罵的聲音，同時還有非常淒慘的哭聲，
  林初蔓雖然看起來細胳膊細腿的，打不過同齡人，但對付一個七歲的小孩還是沒有問題的。重點她還知道打哪裡疼，不會留下印子。

  一開始的時候林初陽還能硬著脾氣在那邊罵她，打到後面，嘴上不複先前的指名道姓，變成了一口一個姐，我錯了。

  聽到這裡，林初蔓揉了揉自己的手，語氣裡盡是心疼，“早這樣不就得了，一身肉打得我手都疼了。”輕飄飄的聲音，聽起來沒有絲毫脾氣，完全看不出剛才還在打人。

  至少林初陽不知道她是怎麽說得出這種話的，他一邊抽噎，一邊想要反駁卻又不敢反駁，臉上的不甘心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來。

  林初蔓一眼猜出了他想幹什麽，看著他道，“你現在是不是在想，等爸媽回來了，讓他們教訓我一頓？”

  林初陽驚恐地看著她，一副你怎麽知道的樣子，同時還有一陣防備，生怕她又要打他。

  看到這幕，林初蔓笑了聲，只是眼裡沒有一絲笑意，“我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弟弟。我要是被打了，你也不用想著能獨善其身，想想剛才，你應該知道爸媽回來後應該怎麽說吧？”

  想到剛才打在自己身上的力道，林初陽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不明白她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可怕了。

  相比於現在的她，他還是更喜歡以前的那個她，雖然木了點，但起碼不會打人。

  “這個是我高一時候記的筆記還有錯題集，你拿回去看吧。”說的時候表情還有點別扭。

  這也是為什麽在林初蔓回去的時候，路上，她叫住她的原因。

  這讓看著的人不知道，她身上是只有這一道傷口，還是還有其它傷口。想到這兒，陳明哲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道，“需要我幫忙嗎？”

  這麽一頓打下來，林初陽到底是安分了不少，沒有再打擾她了。

  說的是什麽，兩個人都知道。

  “蘭英，你是沒見到林初陽那孩子是有多不像樣，仗著年紀小，父母溺愛，連親姐姐說推就推，還汙蔑她打人，我覺得你應該好好教育教育他，這性子小時候不矯，長大後想要掰過來可難了。”

  小房間裡，林初蔓把陳明哲布置的作業拿出來做了一下，即使看到自己手上的擦傷也沒有去處理。

  他也不想想，如果沒有他每天找茬，她又怎麽會打他？既然他都說自己中午的時候打他，當然不能讓他失望。

  見到陳明哲視線朝自己手上看來，林初蔓迅速地將校服袖子拉了下來，掩住了那道傷口，隨後若無其事地轉移了個話題，“這道題是這個答案嗎？”

  林初蔓聽到後，笑著搖了搖頭道，“不用了，謝謝。”她說的也是實話，只是因為她臉色有點不好看，所以讓人感覺是在強顏歡笑。

  但是心裡想歸想，在聽到她媽叫自己學習上能幫她一點是一點時，卻還是答應了。

  她手上除了幾道擦傷外，還有幾道抓痕和被掐的青紫，那是跟林初陽打架的時候落下的。雖然他僅僅才七歲，但長得壯實，想要收拾他也沒那麽容易。

  第二天，教室裡，當陳明哲看到自己給她的那份作業上明顯用橡皮擦擦過一遍，留下與其它地方不一樣的痕跡，心裡閃過疑惑，不過並沒有多問。

  聽到這話，年輕女生有些為難，“我看看吧。”主要是學校裡她能管得住他，但耐不住他家裡人縱容他，不怕神仙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這個在任何時候都適用的。

  方雲心在一旁聽著自己親媽跟表姐的聊天，就當聽個熱鬧了。世上慘的人那麽多，要想一個個管過來，怎麽可能？

  有那樣的父母在後面拖後腿，她想把他掰正都難。

  一是不是很嚴重，二是還有用處。

  而另一邊，吳玉華也把昨天見到的事跟自己當老師的那個侄女講了。

  林初蔓不知道他心裡所想的是什麽，如果知道，只會笑一聲。

  陳明哲看了她一會兒，不知道是信沒信她的話，沉吟了會兒，最後還是什麽都沒說。不過這件事到底是在他心裡留下了一道痕跡。

  直到林初蔓握著筆，輕嘶了一聲，才把目光轉向了她的手上。

  林初蔓心裡討厭她歸討厭她，然而面上卻沒有露出絲毫破綻，朝她感激道，“謝謝。”

  這讓方雲心對她生出了一些好感，但也只有一些而已。她其實也只是個俗人，在周圍的人拿她們兩個做對比的時候，她心裡其實是挺高興的，畢竟被誇的人是自己。

  如果不是她媽說了好幾遍，她其實是不想跟她一起接觸的。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從小到大，因為學習好的緣故，她身邊交往的都是一些學霸，還從沒有一個差生。這其中也有身為學霸的優越感。

  所以即使是看到林初蔓臉長得比自己好看時，她心中也沒有自卑。

  臉長得好看有什麽用？學習成績還不是那麽差。

  這叫什麽？上帝給你打開了一扇窗，就會給你關上一個門。

  在方雲心走後，林初蔓拿著這些東西回到了自己家。

  房間裡，她關上門，不複剛才在方雲心面前表現出來的和善，把手上的東西直接扔在了桌子上，眼裡有絲厭惡。

  那不是對這些筆記，錯題集的厭惡，而是對借她東西的人的厭惡。

  甚至她對吳玉華也是討厭的，只因為她是方雲心的媽媽。

  從小到大，兩個人就是對照組，平時聽到有人把她們放在一起比較的時候，也不是沒見得她們阻止嗎？那臉上笑得跟什麽似的，現在倒是來秀自己的善心了。

  她們憑什麽以為給兩本筆記，就能讓她感恩戴德？
  林初蔓冷笑了一聲，看起來一點也不良善，若是梁越亦或是陳明哲看到這一幕，只會刷新對她的印象。

  只不過她這神情隻持續了幾十秒，就又恢復了平時的柔弱。

  看著桌上那幾個本子，她連翻都沒翻，就走到了另一邊看起書來。

  因為她要就要年級第一的筆記，哪怕陳明哲沒有，她也會讓他心甘情願幫自己趕一本出來。

  林初陽現在反正是不敢再使喚她了，他就沒見過這麽會變臉的人，重點的是，在爸媽面前她裝得很乖巧，結果私底下他們不在的時候就變了個臉。

  翻臉翻得比翻書還快。說實話，他有點害怕。
    偏偏家裡大多數時候只有他們兩個人，他現在看見她都繞道走了。

  不過這一次林初蔓把他叫住了，“把桌上碗給我洗了。”

  天天就知道吃吃吃，她這個歲數的時候家裡家務活全是她乾，哪裡有像他這樣逍遙自在？

  林初陽聽到後，瞪著眼睛道，“憑什麽？我不洗。”

  “就憑你吃的飯是我做的。”林初蔓看著他道，“當然，你要是不想洗也可以，把零花錢拿出來，我幫你洗。” 跟他每個星期都有零花錢不一樣的是，林初蔓每次要錢都要得很艱難，那校服錢還是她用先前攢了很久的錢買下來的。

  其中大多數是她已經去世的奶奶塞的，想到這裡，她眼神不由黯了下。

  林初陽氣到了臉都脹紅了，不過在她面無表情看過來的時候還是慫了。

  把錢交出來的時候，他發泄道，“你這個惡毒女人，我討厭你。”說完，立馬跑進自己房間，把門關上了。

  林初蔓也不在意他說的話，看著手裡的一百塊錢，心情不錯地走進了廚房，已經在想著接下來怎麽從他手裡騙零花錢了。

  對待不同的人，她有不同的策略，像對待熊孩子，手段太溫柔是不行的。

  因為不放心，陳明哲接下來幾天特意分了點注意放在她身上，見到她並沒有異樣後才稍微放心了下來。

  身後，兩個男生你推我，我推你的，沒有一個敢第一個開口朝林初蔓借書的，最後把目標放在了陳明哲身上。“陳學神，我和劉向南兩個人都沒帶語文書，你能不能把書借我們一節課？”

  聽到這個，陳明哲也沒有不近人情，將書遞了過去。

  好說話得讓原先以為他會拒絕的人詫異了一番，不過很快就露出了感激神色。

  “謝謝啊。”

  旁邊，林初蔓看到這一幕，發現他其實並沒有像傳言中的那麽嚇人，同學有難處他也會幫，而且從來不讓人為難，也不知道學校裡的那些名聲是怎麽傳出來的？

  見到他把書借出去了，不用等他提，她就自覺地把書朝他那邊移了移。

  如果說陳明哲的字是有些潦草的好看，那麽她的字就如外表上給人感覺的溫柔小意，讓人看了非常的舒服。

  所以當陳明哲聽到她讓自己幫她記一下筆記時，忍不住道了一句，“你確定？”他覺得在上面寫字，有點破壞上面的平衡感。

  至少他見過的大多數女生都不喜歡別人在自己的書上做筆記。除非實在好看。

  不過林初蔓顯然並不在意，點了點頭。

  見此，陳明哲看了一下黑板，低頭在書上寫下了幾行字。

  跟印象中的不好看不一樣的是，兩種不同的筆跡交叉在一起，有種凌亂美。

  他看著書上自己做的筆記，有點走了一下神。

  如果沒記錯的話，這還是他第一次幫別人做筆記。

  而林初蔓一旦開口了，壓根就沒有做筆記的意思。陳明哲看了她幾眼，見她沒有動筆的意思，再看了一眼黑板上老師越寫越多的筆記，最後還是拿起筆記了起來。

  說實話，是個好人，起碼讓林初蔓對他不是那麽小心翼翼了。

  梁越下課後跑過來找兩個人的時候，就聽到她極為認真地對身旁的陳明哲說，“你是個好人。”

  聽得他直接笑了起來。

  “哎，陳明哲，這還是我見過頭一個女生給你發好人卡的。”

  他坐在兩人前面的空位上，看著自己面前的男生道。

  陳明哲聽到這話，既頭痛他不嫌熱鬧的聲音，又對林初蔓看過來的目光束手無策。

  “別鬧了你們兩個。”原先有一個梁越就已經夠他頭疼了，現在倒是多出來了一個人。

  林初蔓聽到後看著他笑了，也不是什麽開懷大笑，只是嘴唇輕抿，笑不露齒，像電視裡演的大家閨秀。不過這也不妨礙她是在笑話他。

  從先前的小心翼翼到現在敢當著大家的面笑話人，陳明哲不知道該欣喜她的變化，還是什麽。

  先前他覺得她像一盆含羞草，現在看來，也不是那麽瑟縮嘛。

  窗戶外面有不少人是被她吸引來，每到下課，一班門口就聚集著許多從其它班級和年段過來的人。

  在林初蔓不知道的時候，她火了。

  如果說陳明哲是以顏值和成績霸校的話，那麽她則是以那出眾的相貌聞名於整個校園，連附近的其它高校都聽說了她的名聲。

  “我聽說雲川二中出了一個超漂亮的小姐姐，她像是往大家心目中最喜歡的樣子長的，原本我是不信世界上有那麽好看的人的，直到看到了她的照片，不得不說，名不虛傳。”

  在一個人說到這句話的時候，旁邊一個人突然插嘴問道，“你們說的人該不會是前幾天我在路上看到的那個人吧，當時我足足盯了她有六分鍾，一直到她走了才戀戀不舍地收回眼神，那顏值是真的好看。”

  平時女生之間或許還會有嫉妒，但是當容貌到達一定的高度時，連嫉妒都嫉妒不起來。

  曹妍就是其中的一個，她現在也不看自己粉的h國趙聽蓉了，天天抱著林初蔓的照片看。

  方雲心原先還不知道她說的那個人是誰，現在看到這張照片也終於知道是誰了。既意外，也不意外。

  或許她早該猜出來，那個人除了林初蔓還有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