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第 50 章

  ◎提議◎
  昭睿帝盯著雲蓧， 試圖通過眼神讓雲蓧心軟，可惜雲蓧完全不為所動， 還饒有興致地昂著下巴， 等著他開始表演。

  昭睿帝隻好給郝公公使了個眼色，命郝公公帶人退下，隻遠遠把守在周圍， 以免自己這難得的窘態讓人看了去。

  表演給蓧蓧看，那是他們二人之間的情趣， 昭睿帝對旁人可就沒那麽寬容了。

  等到周圍只剩下昭睿帝與雲蓧二人時，昭睿帝頂著雲蓧“我不相信你能做到”的目光，狠狠一掐自己的大腿，努力回想著當年他剛剛失去愛妻時的傷心欲絕。

  他的眼眶紅了， 面上也多了幾分灰敗之色， 整個人的精氣神，都像是被什麽給抽走了。

  萬念俱灰， 也不過如此。

  漸漸的，他眼中的水光越聚越多， 卻倔強地不肯落下。

  那模樣，看得雲蓧的心都揪了起來。

  待她回過神來時，便發現自己已將昭睿帝擁入了懷中，手輕輕拍在他的背上， 無聲地傳遞著安慰的訊息。

  雲蓧被他這個舉動嚇得不輕，怕摔下去的她趕忙一手攬住了昭睿帝的頸子，一手牢牢抓住繩索。

  他方才好不容易醞釀出來的悲傷、絕望的情緒，在目光觸及真實的蓧蓧時便已煙消雲散，只是他還裝著尚未從那情緒中走出來的模樣，垂頭喪氣地道：“剛還讓我哭，現在又讓我笑……蓧蓧，我實在笑不出來。”

  昭睿帝心中樂了，蓧蓧這口是心非的樣子，真真可愛。

  昭睿帝嘴角微微勾了勾：“蓧蓧，你這是在心疼我嗎？”

  昭睿帝唇角又彎了彎，這樣任性的要求，果然是蓧蓧能夠提的出來的。

  好在這秋千倒也結實，承載著兩個人的重量，竟也沒有任何要塌的跡象。

  正當雲蓧蹙眉思索之際，昭睿帝忽然自己坐在了秋千上，而後拽著雲蓧的手，將她拉坐在自己的腿上。

  雲蓧喉頭一哽，悶悶地道：“日後，我再也不提這樣的要求了。”

  若是正常情況下，蓧蓧也能這般依戀他、親近他，就好了。

  “因為，我發現，我並不喜歡看到你苦惱悲傷的樣子。還是平時笑著的你，算計人的你，瞧著比較順眼，我可沒有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的興致。”

  “那你就負責把我哄好吧，蓧蓧。只要我高興了，我自然不會再露出這樣的表情來。”

  罷了，一步步來吧，眼下他與蓧蓧之間的關系，比起往日來說，又親近了很多。遲早有一日，他會讓蓧蓧跟他親密如初。

  這話一出，昭睿帝便感覺雲蓧松開了自己，瞪著一雙漂亮的星眸道：“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我只是、我只是不喜歡看你哭喪個臉罷了。”

  昭睿帝享受著雲蓧主動的投懷送抱，不著痕跡地問：“為什麽？”

  許是受周圍的氛圍影響，昭睿帝的語氣有些沙啞低沉， 與方才的歡快促狹截然不同。

  就在這時，昭睿帝又感覺雲蓧戳了戳自己：“喂，笑一個吧。”

  “蓧蓧， 我這‘梨花帶雨’的模樣，你可看到了？可覺得滿意？”

  昭睿帝蕩得很慢，在察覺到雲蓧又往他懷裡縮了縮之時，面上帶著難以言喻的滿足感。

  “看到了， 滿意了， 你快恢復正常吧。”

  罷了罷了，蓧蓧向來要面子，蓧蓧對他的關心，他心中知道便罷了。

  “可我不喜歡看到你這樣的表情。”

  就在昭睿帝做著美夢的時候，雲蓧卻輕輕捶了他一下：“快停下！兩個人一起蕩，你就不怕這秋千藤突然斷了嗎？”

  “蓧蓧不必擔心，這秋千藤是加粗過的，結實的很，完全能夠承受得住咱們兩人的重量。即便真斷了，也不要緊，我會護著你，絕不會摔著你。”

  這話乍一聽，很是讓人暖心。

  但雲蓧仔細一想，若不是昭睿帝作怪，她原本是不用承受這些風險的。於是，抗拒便又激烈起來。

  昭睿帝不得不停下了蕩秋千的動作。

  突然，雲蓧不知蹭到了哪裡，兩人身上俱是一僵。

  雲蓧呆了呆，很快便從昭睿帝身上跳了起來，滿臉通紅，手足無措。昭睿帝的聲音則變得有些暗啞，喉結上下滾動了一番。

  “蓧蓧……”

  做了“壞事”的雲蓧條件反射地大聲道：“跟我沒關系，是你自己不肯放我下來，所以才，才……”
    聽到這邊傳來的動靜，在附近守著不敢走遠的郝公公趕忙一路小跑著來到了雲蓧二人身邊：“兩位主子，可是發生了什麽事？”

  而後，他便感到昭睿帝用一種幾乎要殺人的目光瞪了他一眼：“退下，若是朕和蓧蓧不喚人，誰也不許過來。”

  郝公公狐疑地瞄了昭睿帝一眼，待發現昭睿帝與雲蓧面上皆有紅暈之時，才驚覺自己的到來興許打斷了昭睿帝的好事。他趕忙跟昭睿帝請了聲罪，又匆匆退下了。

  哎，但願事後皇上莫要與他算總帳。雲蓧方才在郝公公打量的眼神之中恨不得找條地縫鑽下去，眼下郝公公好不容易走了，她趕忙問昭睿帝：“阿錚，要不要我去為你找個太醫來？”

  “不許去！蓧蓧，我現在難受得緊，你要丟下我一個人嗎？”

  汗水順著昭睿帝的額頭留下，讓他看起來頗為狼狽。

  雲蓧支吾著道：“可，可我留在這兒，也沒什麽用啊。”

  “蓧蓧，過來，讓朕抱抱。抱一會兒，就好了。”昭睿帝的目光與平時大為不同，他就那麽靜靜地瞧著雲蓧，雲蓧卻覺得自己像是被野獸盯上了一般。

  她有些猶豫，不知自己究竟該不該依昭睿帝所言，走上前去。她不知，在前方等待著自己的，究竟是點到為止，還是得寸進尺。

  昭睿帝見狀，又道：“你把這把火撩了起來，你要負責熄滅它。”

  罷了，她還能說什麽呢？他壓根兒就沒有給她拒絕的余地。

  雲蓧心一橫，咬牙走上前去。

  然而，出乎她預料的是，昭睿帝竟然真的只是靜靜地擁著她，竭力平複著自己紊亂的呼吸，並未趁機對她做些什麽。

  “蓧蓧，朕十分珍視你。在未與你大婚之前，朕是不會對你做些什麽的。”

  雲蓧怔愣地抬眸望向昭睿帝：“大婚？”

  “是的，大婚。”昭睿帝好笑地吻了吻她的臉頰，與她額頭抵著額頭：“你不會以為，我向你表白，與你親近，卻不準備迎娶你吧？我做夢都希望你能成為我的皇后……我會耐心等你點頭。”

  雲蓧聽到“皇后”二字，沉默了片刻。

  “你要娶我，皇后娘娘又該怎麽辦？日後，到了九泉之下，你該如何跟她交代？”

  盡管雲蓧已經能夠坦誠地面對自己對昭睿帝的好感，但嫁給昭睿帝一事，她還是未曾考慮過的。她總覺得，這麽做，似乎侵佔了原本屬於先皇后的位置。

  誰知昭睿帝卻是收緊了攬住她的雙臂：“若是我不娶你，才是真正對不起皇后。有些事，興許你現在還不明白，但不必擔心，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他將她鬢邊的一縷碎發別至耳後，目光溫柔地看著她，心中默默地道，不明白也沒關系。往後，自有他守著她、寵著她，絕不會再讓她受分毫委屈。

  “你只需知道，皇后她絕對不會反對我續娶。皇后她，在臨終之前，一直擔心著我。若是她知道我有了你，想來也會安心了。”

  為了寬雲蓧的心，昭睿帝開始睜著眼說起了瞎話。

  方皇后與昭睿帝伉儷情深，要說方皇后在迷離之際放心不下昭睿帝，自然是有的，可讓她直接同意甚至鼓勵昭睿帝續娶，那是不可能的。

  眼下昭睿帝說得有多信誓旦旦，未來的某一日就有多打臉。

  當然，那是後話了，現在暫且按下不提。

  卻說自雲蓧入宮侍疾後，昭睿帝的病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好轉了起來。

  不少大臣們嘴上不說，心中都在琢磨著，昭睿帝當日那句暗示他還會有子嗣的話，興許由頭正是雲蓧。

  畢竟這麽些年來，除了雲蓧之外，也沒見昭睿帝主動親近過哪個女子。

  雖說之前昭睿帝是拿雲蓧當小輩來看待的，但雲蓧對昭睿帝而言畢竟不是真正的小輩，在這些年的相處之中，昭睿帝對雲蓧的感情有了變化，也是很正常的嘛。

  聯想到昭睿帝從生無所戀到完全振作，也不過短短數月功夫，喜歡腦補的大臣們心中便有了答案。定是昭睿帝戀上雲蓧之後，發現雲蓧一門心思撲在蕭鈺身上，所以昭睿帝才會這般沮喪。而最近昭睿帝振作起來，也是因蕭鈺與雲蓧逐漸分道揚鑣的緣故。

  反正沒人會相信，昭睿帝是最近幾個月才對雲蓧生出別樣的心思的。

  哎，這般一想，昭睿帝這日子過得著實太隱忍、太辛苦了些。他既然對雲蓧有心，何不直接將雲蓧納入宮中呢？要知道，雲蓧與蕭鈺並沒有婚約，昭睿帝要納雲蓧入宮，也不過是一句話的事兒。

  在有了這方面猜測之後，大臣們對雲蓧滯留宮中一事，便接受度十分高了。

  為了昭睿帝的龍體著想，大臣們甚至希望雲蓧直接嫁入宮中。

  大臣們雖不敢明著向昭睿帝這般提議，私底下卻沒少暗示雲相：反正你家閨女與蕭鈺的婚事也吹了，正好皇上對你家閨女有意思，不如識趣點兒，直接把你家閨女嫁入宮中吧。如此一來，你家榮耀也有了，閨女的終身大事也有著落了，大家夥兒也不必再為皇上的身子骨擔憂了，豈不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因著這種種勸諫，雲相這幾日臉色一日比一日更臭。

  終於有一日，他忍不住了，對昭睿帝提議道：我閨女入宮是侍疾的，如今皇上您病也養得差不多了，該放我閨女出宮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