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成嘉澍手裡還拿著筷子， 轉頭和金如山對視一眼之後輕聲開口：“沒有什麽好談的。”

  “成嘉澍。”江寒直接走進來，然後把身後的簾子拉上，“我真的有話想跟你講。”

  江寒一副不說完就不離開的樣子， 片場的這個簡易小棚子一點都不隔音，成嘉澍和金如山都不想鬧起來，影響今晚拍戲的進程。

  成嘉澍放下手裡的盒飯：“你想說什麽？”

  江寒跋扈了很多年，突然服軟很不適應， 說話的時候語調莫名奇怪。

  “從一開始你簽忠影就不是因為電影，是因為你認識了張量， 你們從那時候就和顧青青勾搭在了一起是嗎？”

  成嘉澍手裡拿著剛剛擦過嘴的紙巾：“這很重要嗎？”

  “你……你是謀劃了五年就為了這一天對不對？”江寒逼近一點。

  不難看出他現在是很想大聲說話的。

  金如山摸摸自己的下巴，“這樣一看，你還挺大的。”

  成嘉澍的衣服已經穿好，隻用脫下褲子套上去就好。

  “我發現一個事兒。”金如山說。

  “成老師，那個，我們準備了成人紙尿褲，穿上吊威亞會舒服一點。”服裝組的妹妹說。

  妹妹拿了一大包給成嘉澍就出去了，去問問魏承需不需要。

  “我知道了，給我吧，謝謝。”

  成嘉澍：“我本來就不小好不好！”

  厚厚一件紙尿褲套在內褲外面，和他瀟灑的造型形成反差，樂得金如山哈哈大笑。

  妹妹看到大塊頭凶狠助理，說話聲音都小了：“嗯……就是威亞會……就是……”

  “你為什麽要說對不起？”

  金如山：“你混一輩子，也拿不到衛九文的男一號，帶著你的粉絲滾吧。”

  “我為什麽不能？”成嘉澍笑。

  這件事幾個月前成嘉澍和金如山就知道了。

  成嘉澍和金如山對視一眼，聳聳肩。

  成嘉澍忽然冷笑出聲，覺得江寒真的荒謬至極， 他覺得自己稍微放下自己高高在上的架子說聲抱歉一切就解決了嗎？

  竹林的戲基本都是要吊威亞，今晚拍的是成嘉澍飾演的尹一刀和魏承飾演的陳香在竹林打鬥的戲。

  江寒氣急，“你不過就是顧青青的一枚棋子！到時候誰贏還不一定呢，成嘉澍你別高興得太早，不管怎麽樣我都能繼續在娛樂圈混，你以為你能獨善其身嗎？”

  “成嘉澍！”

  江寒扯出一個假笑，“不是的金總，我，我今天是想……”

  在旁邊輔助成嘉澍穿衣服的金如山：“紙尿褲？”

  金如山脾氣沒有成嘉澍好， 直接站起來對江寒說：“你腦子不好就去看醫生，不用來這裡發瘋， 出去吧。”

  他轉頭看向成嘉澍：“我是想來跟你們說聲對不起。”

  “笑什麽！”成嘉澍佯裝生氣。

  成嘉澍抿嘴，“我只是想好好拍電影，這是在劇組，總不能因為我們的一點私仇擾亂整個劇組的節奏。”

  說到粉絲，江寒想到今天被衛九文訓斥的事情，恨恨地瞪了成嘉澍一眼，轉身離開了。

  沉默片刻，金如山也只能說，“那聽你的，但是他要是再敢動什麽手腳，我不會客氣。”

  成嘉澍只是微不可見地輕輕笑一下：“我不為了什麽，也沒有義務跟你解釋我在想什麽，我為什麽這麽做， 就像我從來不會問你為什麽這麽壞一樣。”

  成嘉澍以前沒有拍過武打戲，還真的不知道，但是下午吊威亞走戲的時候確實被勒得下面有點難受。

  小小的插曲過去，成嘉澍和金如山一起吃點水果，快八點的時候場務過來叫成嘉澍。

  “什麽？”

  成嘉澍：“好像一直就是這樣的，他敢欺負我，也敢欺負小明星欺負助理，在你面前在顧遠面前，卻又是另外一個樣子。”

  “你就是太好說話了，對這種人就不應該講什麽道理。”

  成嘉澍站起來，往前兩步走到金如山身邊：“江寒，你不用跟我們說什麽，我們都不是三歲小孩，笑著鬧著說句對不起就都算了。”

  成嘉澍和金如山都不禁皺眉，用很不可思議的看著江寒，他居然是這樣想的。

  衛九文導這場，江寒那邊是跟的b組的副導演，是沒有對手戲的。

  “我也是！”成嘉澍俏皮附和。

  “我壞？你當年公開發文毀了綜藝你不壞嗎？背靠著忠影搶了我的角色你不壞嗎？”

  成嘉澍壓著聲音：“滾。”

  江寒側身來到成嘉澍面前，“我求你，求你們不要和顧青青合謀好不好？你們都被顧青青騙了， 她根本就不是為了拿回股份， 她就是想搞顧遠， 連老顧總都不想放過。你們會被她拖下水的。”

  江寒還想再說什麽，金如山直接打斷，“出去。”

  “他隻敢對著你放狠話，卻不敢對我。”

  金如山視線下移，盯著他的襠部看。

  “啊！”成嘉澍拉好褲子衝上去打金如山，金如山賤兮兮地擺出姿勢要跟他打架。

  沒想到成嘉澍踩到自己綁鞋子的繩子直接撲進了金如山的懷裡。

  金如山美滋滋摟著成嘉澍：“少俠這招投懷送抱甚好！”

  兩人打鬧一會兒，金如山蹲下來給成嘉澍系綁帶，下午跟著造型師學的，打得很精致，不比造型師綁的差。

  今晚的戲拍得不是很順利，一方面是因為第一場戲大家都沒有狀態很好，還有一個就是魏承拍一個從竹林上方飛下來的鏡頭時被竹葉打到眼睛，休息調整了好一會。

  好在後面調整過來之後很快找回了狀態，衛九文是精益求精的導演，就算這一條覺得可以了，也要另外再拍兩條當做備用。

  原定十一點結束的戲拍到了十二點半，大家收工回酒店，路上聽工作人員說b組的還沒有結束，說是晚上的竹林環境太惡劣，年輕演員的狀態都不好。

  車裡的兩個男主演：……

  回到酒店成嘉澍和金如山光速洗漱之後上床休息，成嘉澍的大腿內側被威亞磨得破皮，金如山拿藥膏幫他塗。

  姿勢非常的怪異。

  兩人都有點不好意思。

  但是在這種時候要是真的來一發也很奇怪，都已經累得不行。

  饒是金如山這種常年高強度工作的加班大戶，也覺得劇組的日子不是人過的。

  晚上一點睡覺，早上七點就要開始拍，這意味著至少五點就要去做妝造。

  眼看著成嘉澍坐都坐不穩，金如山只能心疼地扶住成嘉澍的腦袋讓造型師給他弄頭部的造型。

  《苗刀》的取景不是晚上就是清晨，真的很熬人。

  熬了兩天，成嘉澍有點習慣這樣的拍攝時間了，金如山也要回上北市去了。

  小雅帶了保姆車和司機過來，之後去片場就不用坐劇組的車，會方便一點，小雅和成嘉澍也認識了好多年，但是金如山還是很不放心。

  金如山是下午的飛機，吃過午飯之後就出發了。

  成嘉澍想去送送他，但是沒有時間，正要送金如山下樓坐車的時候被導演叫走了。
    “我就坐酒店的車走了。”金如山說，拎著他的旅行包。

  “防蚊的東西都在沙發旁邊的桌子上，抽屜裡也有，用完了就開新的。”

  小雅：“好的金老板。”

  金如山說著，拿出自己的錢包，從裡面抽了一疊現金出來：“這附近的村民有時候會摘點自家的水果來賣，很多不能電子支付，你留著一點現金準備，最近的楊梅很好。”

  小雅接過錢，快速數一遍：“知道了，一共兩千四金老板。”

  金如山笑，“辛苦了，有時間就過來看你們。”

  金如山上車了也不停地回頭看酒店，不知道為什麽，明明什麽都安排好了，還是有點不放心。

  心裡有個定時炸彈一般。

  今天回上北市，晚上約了陳金顧青青和張量見面，聽張量說顧遠正滿世界找顧青青，顧家一團亂。

  關於顧遠私下賭博的事情也調查出一些眉目，手裡的證據要梳理一下看看怎麽出牌，畢竟顧遠和老顧總混了這麽多年，大意出手說不定反而落了下風。

  金如山上飛機前看到成嘉澍發來換好的新服裝，他笑著回了消息。

  成嘉澍沒有再回，應該是去忙了。

  金如山開好飛行模式。

  看著手機桌面上舉著聖丹斯電影節獎杯的照片笑，勇敢的往前走吧，我來護航。

  成嘉澍剛剛過了一條，道具組的老師們正在準備下一場戲。

  “辛苦了。”成嘉澍謝過辛苦的老師們，準備去旁邊休息一下。

  然後拍拍身邊的小馬，也跟他說辛苦了。

  道具大哥過來卸掛在馬上的苗刀，跟成嘉澍說：“成老師辛苦了，我帶馬兒去喂一下，下一場要上威亞了哦成老師準備一下。”成嘉澍：“好的。”

  成嘉澍和負責他的道具大哥關系還不錯，而且他是男一號，也會格外多關注成嘉澍一些。

  小雅拿著保溫杯在旁邊等成嘉澍：“小樹哥，喝點水。”

  “謝謝，一過來就要跟大夜戲，累不累？”成嘉澍說。

  小雅：“還好，現在還處在一個很激動覺得一切都很新奇的狀態哈哈。”

  成嘉澍坐下休息一會兒。

  小雅拿出防蚊噴霧來給成嘉澍噴噴，竹林裡的蚊子都是那種黑白花紋的文字，咬人特別疼，一咬一個大包。

  “小樹哥，我剛剛看到江寒的助理了，他們不是b組嗎？過來幹什麽？”

  成嘉澍手裡拿著劇本在背台詞，“今晚有對手戲。”

  “哦……”小雅也在旁邊坐下來。

  背了一會兒台詞，成嘉澍想去上個廁所，廁所是用景區的公共廁所，要走一段路。

  “我也要去。”小雅說。不知道為什麽，看到江寒和他的助理就覺得這個劇組很不安全。

  成嘉澍以為她也內急，“好，一起去。”

  跟工作人員打過招呼之後兩人往公共衛生間走。

  片場的這一段是景區比較偏僻的一塊，路燈壞了好幾個都沒有人修。

  成嘉澍用手機照明，讓小雅跟在自己身後。

  “好黑啊。”小雅輕聲說。

  成嘉澍伸手讓她拉自己的手，她又不好意思。

  “都是姐妹。”成嘉澍開玩笑，小雅最後還是隻拉住了他的衣袖。

  成嘉澍穿著戲服，不方便脫，動作比小雅慢很多。

  磨蹭了好一會兒才出來。

  出來的時候看到小雅站在女廁門口一動不動。

  “小雅？”

  小雅轉頭，小聲說：“噓。”

  然後招手讓成嘉澍過去。

  成嘉澍皺眉，自己去女廁門口有點不太好吧，但還是走近了一點。

  這時候聽到衛生間有女孩子的啜泣聲。

  “嗚嗚……對不起我真的害怕姐姐。”

  另外一個聲音安撫她：“好了別哭了，沒事的……”

  “萬一成嘉澍真的出事怎麽辦？姐姐，我要辭職姐姐，我不想做這種事，到時候查出是我動了威亞怎麽辦我害怕嗚嗚嗚。”

  小雅倒吸一口冷氣，轉頭看成嘉澍。

  成嘉澍面無表情地聽著。

  大概猜到了是怎麽一回事，江寒是讓助理動了威亞的手腳，下一場戲就是成嘉澍要吊威亞。

  小雅輕聲退後，給成嘉澍亮了一下手機頁面，剛剛到門口聽到是江寒的兩個助理，她就打開了手機錄音。

  “走吧。”成嘉澍說。

  走出一段距離之後小雅著急忙慌地說：“我們趕緊去找導演說小樹哥，江寒這是要害死你啊！吊威亞哪裡是開玩笑的？！”

  成嘉澍沒有說話，不知道在想什麽。

  小雅：“我要給金老板打電話。”

  “別打。”成嘉澍終於抬起頭來，他抓住小雅的手：“錄音留著，今晚我要吊威亞，他也要吊威亞，威亞又不是專用的，那就讓他用自己動過手腳的威亞吧。”

  小雅看先成嘉澍的眼睛，眼裡有跳動的光芒，似慌亂又似興奮。

  她明白，小樹哥不是會主動去害別人的人。

  “小樹哥……”

  “真可笑。”

  “什麽？”

  成嘉澍抬頭：“我總想著忍忍就好了，好好拍完電影最重要，可是好像他就是覺得我會忍，才敢這樣做。”

  為什麽要一再退讓，一再為了所謂的大局考慮，為什麽就覺得在劇組裡不和江寒起衝突才能好好拍戲，如果這個角色不再是他，不是更好嗎？

  為什麽要讓自己和身邊的人受委屈？
  顧青青和張量那邊正好沒有切入口，今天江寒非要衝上來當這個炮灰。

  那就成全他。

  成嘉澍看看小雅之後抬腿往前走，他看著遠處的劇組燈光，語氣堅定。

  “不忍了。”

  江寒！崽種！你爹來了！！
  （ps：下半個月有點忙寶貝本，不能每天日六了，但還是會好好更新的，也差不多完結啦，不想太倉促我好好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