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深海玫瑰
  “我也是。”

  林燁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回憶， 讚同的點點頭。

  嶽總的歌劇約會結束，林燁和封黎川打著傘站在遊輪劇院門口等她，潔白的濃雲再次蓋在遊輪上， 又是一場毫無預兆的傾盆大雨。

  “母親， 一起吃飯吧。”封黎川為嶽洛臨撐開傘， 落後半步跟在她身後往前走。

  “去包廂吃，我已經受夠了噪音。”嶽洛臨步伐飛快的逃離了劇院和嘈雜的人群。

  林燁腦袋頂冒出一個小燈泡：“我們去海底吃吧，我看遊輪上有潛艇， 還帶著抗壓玻璃，可以看見外面的景色，一定很有趣。”

  海底沒有陌生人的吼叫，嶽洛臨認為這是個好主意， 她立刻對周助理說：“聯系主辦方把潛艇借來。”

  林燁操縱潛水艇一路向下，封黎川和嶽洛臨並排坐在餐桌旁， 侍者早就準備好了午飯。

  由於是在封閉空間裡，他們選擇了沒什麽味道的素食，也由於在封閉空間裡，他們靠的很近。

  封黎川甚至能感覺到自己左臂處嶽洛臨的溫度，封黎川不自在的咬了咬後槽牙， 眼神亂飄， 一會兒看食物， 一會兒看駕駛座的林燁，就是不敢往左邊看。

  封黎川試圖找個話題：“您喜歡粉色嗎？”

  封黎川順著嶽洛臨的力道來到窗邊，他的頭差點撞到上面的貨架，為了不擠到嶽洛臨，他盡量蜷縮起了身體，乖巧謹慎的呆在嶽洛臨身邊，順著她的手指往外看：“是粉色的，真漂亮。”

  嶽洛臨發出無情的嘲笑，把封黎川的淚意都笑沒了，他咬牙切齒的說：“我像玩偶是因為我長得漂亮，順便一提，那胡蘿卜包是陳叔叔買的！”

  封黎川疑惑的問：“您怎麽知道的？”

  封黎川也學著嶽洛臨的樣子拿起望遠鏡，一瞬間，視野中只剩下深藍色的海底，這藍色無限接近於黑色，神秘而寧靜，就仿佛世界上只剩下他和母親呼吸的聲音：“我喜歡粉色，父親曾帶我去漢江夏日祭，那裡的櫻花就是粉色的。”

  心臟怦怦直跳，封黎川咽了咽口水，眼睛直勾勾的盯著窗外，注意力卻全部在身邊嶽洛臨的呼吸聲上，這氣息太近了，感覺既陌生又熟悉。

  嶽洛臨十分得意的露出一個微笑：“現在，你們擁有了情侶款，這都是我的功勞。”

  “你父親給我發了照片。”

  短暫的記憶劃過封黎川的腦海，風吹過櫻花樹，下了一場盛大的櫻花雨，他站在樹下，父親為他拍照發給了母親，然後柔聲抱怨母親不回消息……

  “因為你打扮的像個八十年代的蠢玩偶。”

  “青蛙包？”林燁從駕駛座上探出頭來，“那不是我剛入師門時您送的禮物麽，您就這麽敷衍我？”

  事實證明，母親雖然沒回消息，但是她看了照片，並且二十年後還記得清清楚楚。

  過了一會兒， 由於氣氛太沉默，封黎川鼓起勇氣往左邊瞟了一眼， 發現嶽洛臨正好奇的趴在玻璃上看外面的魚：“那個……外面好看嗎？”

  “你那時五歲，五歲的人就要戴胡蘿卜包。”嶽洛臨振振有詞，“當然，公司合作的兒童機器人品牌剛好送我了這個也是原因之一，補充一句，只有青蛙包和胡蘿卜包兩個選擇。”

  嶽洛臨正拿著望遠鏡認真觀察外面的水母，聞言心不在焉的回答：“還行。”

  良久，封黎川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您的細節記憶力一向不好，怎麽這一次記的這麽清楚？”

  “有會發光的水母。”嶽洛臨讓出一半位置，把封黎川拉過來， “你快看。”

  封黎川震驚得放下望遠鏡：“您給自己挑的衣服都是純黑的，為什麽要給我挑那麽幼稚的東西！”

  “是我挑的。”嶽洛臨單手舉著望遠鏡，笑眯眯的說，似乎對自己的品味很是得意。

  本沒期待嶽洛臨回答，但嶽洛臨的聲音清晰的在他耳邊響起：“我記得，你戴著傻兮兮的小胡蘿卜包和黃色的帽子，很可愛。”

  “這就是主要原因吧。”封黎川無奈扶額，“算了，您收到胡蘿卜包能想起來送給我，已經很讓我感動了。”

  “你們倆……我怎麽不知道你們有師徒關系，你們是故意瞞著我的吧！”封黎川後知後覺的說，“去年十二月，我介紹你倆見面，你倆表現得就像不認識！”

  林燁尷尬的拿起叉子，吃了一口西藍花，然後強行解釋道：“其實我們本來也不是特別熟，幾年都不見一次面的。”

  封黎川憤怒的說：“你戴著黑色手串！你還有青蛙包！”

  林燁放下叉子，不爽的說：“好吧，我承認。因為嶽總沒把我官宣，對外聲稱沒徒弟，所以我認為我不配在別人面前承認我的身份。”

  封黎川和林燁同時看向正認真吃飯的嶽總，封黎川催促道：“母親，該您說話了，快解釋。”

  嶽洛臨迷茫的問：“解釋什麽？”

  封黎川才發現自己的親媽似乎有點脫線：“解釋為什麽不官宣林燁。”
    “這是我的私事。”官宣什麽？官宣給誰看？她收徒弟還要給周圍的白癡交代一聲？
  封黎川看向林燁，發現林燁對這個解釋很滿意，他眉開眼笑的給嶽洛臨夾了一叉子三文魚：“嶽總好久沒吃我做的糕點了，這周末我就給您做好送過去。”

  給嶽總夾完魚後，林燁給封黎川倒上果汁：“還有封總，也好久沒吃糕點了，周末也要給封總解饞。”

  封黎川不禁莞爾：“那就拜托你了。”

  在這狹小的空間裡，坐著兩位他最愛的人，這滋味很奇特。他們聚在一起，卻有著各自精彩絕倫的故事；他們相愛著，但卻不互相索取情緒安撫；他們心有靈犀，有著差不多的眼界和思想。

  封黎川心想：他們接納了我，我不會拖累他們，不會令他們失望。

  封黎川吃了幾口飯後，忍不住悄悄抬起頭，認真的看了一會兒林燁和嶽洛臨後，問道：“你們以前來過深海麽？”

  林燁先回答：“曾經有段時間我沉迷於潛水，但潛水會使人皮膚衰老，在發現自己眼睛下面長了紋路後，我就戒掉潛水了。”

  嶽洛臨回答：“我的私人海域有隻大白鯨，我叫林燁幫我看著它，結果他看丟了，丟失理由是他長了皺紋，心情不好。”

  “我就是心情不好。”林燁鼓了鼓臉頰，像隻倉鼠。

  “我發紅包叫你去打玻尿酸，”嶽洛臨攤手，“但你拒絕行動。”

  “因為你讓我心情更不好了！”林燁氣的眼睛噴火，“你應該說我長不長皺紋都很美。”

  “那不是皺紋，那只是一道做表情留下的痕跡。”嶽洛臨實事求是的講。

  這句話成功讓林燁的心情多雲轉晴，那皓月般漂亮的棕色眼睛又重新開心了起來。

  那純淨甜美的笑容，讓封黎川也不禁跟著笑了出來，他玩了一會兒叉子，試探著說：“我還沒下過海，哪天你們有時間，帶我下去玩吧。”

  林燁積極響應：“好啊，哪天我們心情好了就立刻出發！”

  嶽洛臨無情的糾正：“下個月三號早上六點我派直升機來接你們去我的島，不許遲到。”

  林燁可憐巴巴的點頭：“遵命。”

  封黎川也學著林燁的樣子回答：“遵命。”

  吃飽喝足，他們湊到玻璃邊一起看海，聽林燁講解深海中奇形怪狀的醜東西。

  封黎川背脊挺得筆直，雙手放在膝蓋上，看上去乖巧的不可思議。他一會兒看林燁，一會兒看嶽洛臨，臉上一直帶著淡淡的淺笑。

  下午的時間過得飛快，傍晚，林燁操縱著潛水艇浮上水面，封黎川先走上遊輪，把林燁拉上來後，又向嶽洛臨伸出手。

  如願的握住母親的手，封黎川快速又小心的感受了一下，她掌心並不柔軟，有打排球留下的繭子，虎口有明顯的槍繭，很酷。

  今夜嶽洛臨有會，她就要回市區了，封黎川微微低頭，認真的說：“下個月見。”

  “嗯。”嶽洛臨隨意答應了一聲，便毫不拖泥帶水的離開了。

  封黎川目送嶽洛臨走遠，這才一頭扎進林燁懷裡：“我們下個月要和媽媽出去玩了。”

  林燁無精打采的說：“對啊，六點起床。”

  封黎川忍俊不禁：“好了，別難過了，到時候你不必起床，我把你卷在被窩裡抱上飛機，這樣你還能多睡一個小時。”

  “那我睜開眼，是不是能看到滿飛機都是你買的鮮花，推開飛機的門，花瓣就會灑落在島上的沙灘？”林燁玩著封黎川的耳垂，湊上去親了一口，又拿牙齒摩攃了兩下，“你好久都沒送我花了，封總。”

  封黎川舒適的哼了一聲，緊緊摟住林燁勁瘦的腰：“這個方案很浪漫，讓我們假裝這是我想出來的怎麽樣？”

  “想得美。”林燁把封黎川公主抱起來，在懷裡掂了掂。

  封黎川嚇了一跳，他趴在林燁肩膀上，清晰的看見酒店走廊的藍色地毯近了又遠了：“慢點！”

  林燁推開房間門，濃烈的玫瑰香鋪滿而來。

  封黎川被扔在粉色玫瑰花海裡，還沒等他回過神，林燁已經一個餓虎撲食把他按在身下：“巧了，我選了你最喜歡的粉色。”

  一整晚，他們都沉浸在‘林燁式激情裡’，從浴缸到的地毯，玫瑰花瓣七零八落。

  封總摟著林燁的脖子，斷斷續續的說：“提前解釋一下……我的眼淚是生理反應，不是心理反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