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戚夢夢很清楚自己目前的處境。

  愛豆的花期很短，她如今的熱度已經大不如前，經紀人說若不抓緊這次機會，炒出知名度，她必然會逐步淡忘在觀眾腦海裡的印象，被新人所取代。

  盛嶼是這個綜藝的焦點所在，他一個人吸走了大多數的關注度，只有和他綁定了話題，才能確保她上熱搜。

  “我去找PD要一個吧。”紀尋舟說完就推開車門下去了。

  戚夢夢的眼角余光瞥向盛嶼，他的手搭在衣領上，好像是準備脫襯衫的。

  誰讓紀尋舟多事了啊？氣死她了。

  直播間頂層的彈幕飄過一連串的無語。

  [這個戚夢夢真是看得我火大，明知道自己裙子穿得短不會事先準備個毯子？真是公主病。]
  [人為了紅總是不擇手段的，本來還覺得她挺可愛，現在路轉黑了。]
  [我們夢夢又不知道今天的行程安排是什麽，你以為她想跟兩個男生一起嗎？]
  [就是，人總有疏忽的時候，萬一是她忘了帶毯子呢？]
  紀尋舟已經去拿了個薄毯回來，戚夢夢勉強跟他說聲“謝謝”，蓋在腿上。

  “出發了。”

  “嗯，多數時候是。”

  盛嶼發動引擎離開，他單手握著方向盤，看起來很嫻熟。

  他的指尖輕點在膝蓋上，回想自己之前刷到過的綜藝節目裡，有哪些適合在車裡聊的。

  盛嶼不愛講情感方面的事情，不能問他關於戀愛的話題。

  盛嶼打開音樂播放器，“聽首歌吧。”

  他的父親是一家房地產公司的董事長，平時總忙生意，到處奔波，母親則是戲劇學院的教授，專注於自己的教研工作，從小疏於對他的照顧，盛嶼又是童星出道，多年來戲約不斷，和他們相處的時光短暫又冷淡。

  這是終結聊天的最好方式。

  “盛老師，你駕齡幾年了？”紀尋舟在後面閑聊似的問。

  這個問題顯然是問他的。

  紀尋舟還沉浸在思考中，突然聽見盛嶼低沉的聲音響起：“你畢業後有什麽打算？”

  紀尋舟難得找到聊天的契機，被戚夢夢給攪和沒了。

  “我剛成年就拿了駕照，算起來有八年了。”

  “那盛嶼哥你都是自己出去玩嗎？”戚夢夢追問。

  他也很少提到家人，對記者說過這沒什麽好講的。

  “那你平常出行都自己開車還是有司機？”

  [這就是舟舟考播音主持的原因嗎？怎麽會有這麽實誠的孩子。]
  [弟弟實在太可愛了，你聲音確實好聽。]
  [想不到紀尋舟還有這樣一面呢，他敢說出來代表他自己也是認可別人評價的吧。]
  [實不相瞞，我第一次聽到舟舟的聲音就覺得自己耳朵要懷孕了。]
  [舟舟的聲音一聽就很好揉.捏……（捂臉）這是可以說的嗎？]
  紀尋舟的回答出乎意料。

  盛嶼像是沒聽見她的話，“我休假的時候會自駕，就像現在這樣，還是比較喜歡方向盤掌控在自己手裡的感覺。”

  戚夢夢不甘心自己在旁邊當透明人，插了句：“盛嶼哥那麽忙，當然有配的司機了。”

  “當初怎麽會選這個專業？”

  “咳。”紀尋舟不太好意思輕咳了聲，“說來慚愧，主要是因為有人誇過我聲音好聽。”

  紀尋舟坐正身體，“我想的挺簡單，當好一名主持就好。”

  別人聊到這種問題的時候，總會談夢想，他不一樣。

  車內的氣氛短暫安靜片刻，盛嶼深邃的目光掠過後視鏡，玩笑般追問：“是喜歡的人誇的嗎？”

  紀尋舟一怔。

  他心想我都不敢問盛老師你關於情感的問題，你倒反過來問我了。

  戚夢夢饒有興致地回頭，吃瓜的表情。

  她看到紀尋舟搖頭，下一秒否認道：“不是，就比較親近的關系會那樣說，建議我以後去當主持人。”

  “所以你選擇這一行不是因為你自己熱愛啊？”戚夢夢接了句，話隱隱有輕蔑的意思。

  在她看來，人都是要為夢想而活。

  她熱愛唱歌跳舞才會出道當愛豆，卻不會想能達到她這種成就的有幾人。

  “熱愛固然重要，如何在社會生存也值得考量。”紀尋舟如是回答。

  他講得出這種話，是讓盛嶼意外的。

  原來在他看似稚嫩的外表下是很成熟的心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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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抵達濕地公園，戚夢夢拿下薄毯先行下車，從包裡掏出她的防蚊液往胳膊還有腿上噴。

  “你要來點嗎？”她詢問紀尋舟，“可以噴下脖子。”

  聞見甜美櫻花充滿少女感的味道，紀尋舟禮貌拒絕：“不用了，謝謝。”

  三個人進入景區後，有專門的工作人員帶他們去乘船，期間要經過一片泥濘的濕地。

  戚夢夢腳下穿的是限量版球鞋，鞋底踩上泥，她的心都在滴血。

  “這邊的土地常年被水流衝刷，三位嘉賓切記當心。”

  工作人員剛提醒完，戚夢夢的腳底緊跟著往前滑。
    紀尋舟注意到，眼疾手快扶住她，“小心。”

  戚夢夢站穩腳跟，說“謝謝”的同時在心裡想，紀尋舟不會是喜歡她吧？
  不然怎麽又是殷勤幫她拿毯子，又是時刻關注她，第一時間出手扶住她呢？

  上了船，工作人員交給他們一部相機，讓他們拍下印象深刻的美景，之後用畫作還原出來。

  戚夢夢主動了攬下拍照的任務。

  這濕地公園特別大，期間分為野生動植物保護區、互動遊玩區、人文景觀區。

  他們坐在船上，一路能夠看見許多珍稀的鳥類。

  紀尋舟和盛嶼坐在一邊，彼此挨得很近。

  他一低頭，看到他們的褲子都貼在一起。

  船搖搖晃晃，人必須要努力穩重重心才能控制自己不往旁邊傾斜。

  “盛老師，你上次正兒八經的旅遊是什麽時候？”紀尋舟找話題問他。

  盛嶼想了想，“很久了，應該是五年前去塞班島，在那邊待了半個月。”

  “當時是剛拍完戲嗎？”

  “嗯，《絕代風華》殺青沒一個月我就去了。”

  “那部電影我當時還去影院看了，沒記錯的話，盛老師是第一次挑戰反派吧？我記得當時網上都說你太帥了，即便做了很多壞事，也討厭不起來，三觀跟著五官走。”

  盛嶼知道紀尋舟問這些並非是他對他有興趣，他全然是一副主持人的口吻在提問，和他互動。

  漂流的船不覺中抵達了岸邊。

  剛剛那個環節，紀尋舟還挺滿意，他問的問題盛嶼都回答了，也沒表現出不悅，這應該算得上是有效拍攝了。

  兩個男人先上岸，戚夢夢隨後把手遞出去，想讓人拉她一把。

  紀尋舟把自己的胳膊遞到了她的面前。

  “舟舟還挺有眼力見的。”戚夢夢意味不明調侃。

  紀尋舟沒覺得她這話是在誇他。

  夢夢這個女孩看起來甜甜的，卻總讓他感覺不太對勁兒，好像永遠話裡有話，暗藏心機。

  從彎彎繞繞的小路走出去，前方是遊樂園，還有露天的美食廣場。

  快到正午，紫外線愈發強烈，紀尋舟在想要不要走陰涼處，盛嶼從包裡拿出一把傘，倏然在他的頭頂撐開。

  走在後面的戚夢夢腳步定住，錯愕望著眼前的畫面，怎麽都覺得不對勁。

  正常不是應該給女生打傘嗎？

  怎麽她半點優待都沒得到？
  [我的天，盛嶼居然給紀尋舟打傘了？這個走向我實在沒料到。]
  [呃，盛嶼特地在包裡裝了把遮陽傘，不會是為了紀尋舟吧？]
  [很有可能，不然這要怎麽解釋？]
  [三人行，必有電燈泡。]
  [夢夢：萬萬沒想到跟著倆男生我會是多余的那一個，快樂都是你們的。]
  “你還帶傘了，想得真周到。”

  紀尋舟把傘接過去，淡金色的傘柄上刻著SY兩個字母。

  這居然是盛嶼自己的傘，為他量身打造的定製款。

  看來他是有隨身帶傘的習慣。

  果然像紀尋舟猜想得那般，盛嶼輕扯下唇角，淡聲解釋：“拍戲經常遇到雨天，習慣了。”

  “看今天這太陽不太像是要下雨吧？”戚夢夢專業拆台二十年。

  紀尋舟這才想起還有女生在，於是問戚夢夢，“傘給你打吧？”

  戚夢夢怎麽說也是有尊嚴在的，不是給她的她才不要。

  “不用，我的皮膚又不容易曬傷，你好好打吧。”她衝紀尋舟無害一笑。

  心中卻在犯嘀咕，盛嶼給紀尋舟打傘是什麽意思呢？

  往前走了幾步，看到一家冰飲店。

  “你們渴了吧？我去買奶茶。”紀尋舟下意識講完，又改口：“或者……咖啡？”

  戚夢夢浮現出一個輕蔑的眼神，很快就消失了。

  她心想咖啡不是手磨的，有什麽喝的必要？
  “給我一瓶礦泉水就好。”戚夢夢說完，拿出鏡子檢查妝容。

  等她再抬頭，發現盛嶼和紀尋舟一起去了。

  他們一個在點單，另一個站在旁邊幫忙撐傘。

  盛嶼189的身高比紀尋舟高出半個頭，是以一種保護的環繞姿態在他後面。

  有幾分侵佔的強勢感。

  不想落單，戚夢夢朝他們的方向走，看到那畫面，手不聽使喚舉起相機拍了一張。

  當她看成片的時候，自己都被嚇了一跳。

  不得了，有點兒好磕是怎麽回事？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