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愚人眾執行官拒做萬人迷》第四十八章
第四十八章“那菈笨笨,快快下來,走,一起,和蘭那羅。”地上的蘭那羅還是沒有放棄,把手搭在樹乾上,仰著頭巴望著。
聞音原本是打算等它離開了自己再走的,但是此刻卻見蘭那羅的毅力非凡,一副自己不下來它就不走的樣子,讓聞音頗為頭疼。
她心平氣和地告訴自己,為什麽要同蘭那羅計較呢。
哼哼。
聞音從樹乾上落下來,果然看到蘭那羅的黑色線條小臉高興起來,嘴巴也彎成一個彎彎的弧度。
它頭頂上的葉子晃了晃,示意聞音跟著它走。
聞音原本今天就打算離開化城郭了,也提前和巡林官打好了招呼,眼看蘭那羅離開的方向也正好是自己要去的前往須彌城的方向,她便決定跟一小段路途。
“這邊。”走過一會兒,蘭那羅站在一塊大石頭上,給聞音指了個方向。
“城,很大,安全。那菈笨笨往那邊去。蘭那羅有自己的事要做,先離開。”它衝著聞音揮了揮手,然後就輕巧地躍到叢林裡,不見了。
但這顯然不是達哈尼想要的結果。
然後她從高處翻下來,正好落在佔卜攤的旁邊。
——本周末下午六點,智慧宮。
——須彌城離化城郭本也不遠,眼下,正是快到路途的終點了。
而在她的身後,一個小小的蘭那羅影子,也一轉彎消失在叢林裡,不見了。
因為她聲音太小了,聞音明明離得很近,仍然隻捕捉到隻言片語。
博士在化城郭留下的記錄稱,他是悉般多摩學院的學者,那就正是素論派學者,也就是說,倘若他現在真的身處於教令院的話,就應該會出席這場“風元素擴散傷害”講座。
不說教令院學者統一的著裝,單說他們的神色——怕完不成論文延期畢業的焦急,熬夜完成一個實驗還要進行實驗記錄結果發現實驗結果不可重複的疲憊,還有在導師手下兢兢業業被要求重改論文無數次的麻木——
聞音翻了翻自己行囊,之前離開璃月的時候,理水疊山真君把先前借她一用的那個類似塵歌壺的小行囊直接送給她了,裡面被塔莉婭裝了不少旅途的必備好物。
完美。
太容易分辨了。
沒人想到,滿街的學者,已經被她挑剔地翻了個遍。
學者——還是很好分辨的。
聞音從裡面摸出一個帽子來,遮住有些灼熱的陽光,朝著須彌城的方向走去。
這個描述——
聞音下意識挑了挑眉。
“我和他,真的一分可能都沒有嗎……”女學者似乎有些傷心,站在原地沉默了幾分鍾,才離開了。
聞音從帽簷下抬起一雙漆黑的眼睛,靜靜凝望她離去的方向,眸色間神思莫名。
聞音在路邊走著,看姿態倒是尋常,偶爾在幾個小攤子周圍停留一下,配合她的容貌和衣著,只是再普通不過的到須彌遊覽的外國旅客。
“哼哼哼——是這樣的哦。本周你們有一次長時間接觸的機會,不過——嗯?好像會被外力打斷。”
她從留言板旁邊走開,眸中閃過思量。
“本次講座由素論派大賢者主講,旨在為新入門學者講授初等元素傷害理論……”
“……悉般多摩……藍色頭髮……學識淵博……”
“本周教令院素論派大賢者將於智慧宮二樓研討室主講《元素論基礎入門學之風元素擴散傷害理論》,素論派學者全員到場,其他派系學者可出席旁聽。”
聞音掃了幾眼,沒發現別的什麽有用信息了。
這種情況下,偽裝成素論派的學者進去是萬萬不行的。好在這場講座,允許其他派系的學者旁聽。聞音壓下帽簷,不動聲色地跟在了那個女性學者身後。
聞音最終選擇了一個跟她身量相仿,也有一頭黑發的女性學者,看她的帽子上的徽章顏色是藍色的,應該是明論派的學者。
聞音有一瞬間的沉默,一片葉子從樹梢上飄然落下,垂在她的發尾。
佔卜師的聲音裡帶著些許遺憾。
對方渾然不知,反而邁著輕快的步伐朝著一個攤位走去。
聞音則繞了個彎,順著牆邊翻上了高牆,隱藏在深木之後,半闔眼聽著
“哼哼,好久不見哦,達哈尼,今天來是有什麽困惑呢。”
“如果本周那個機會我抓住了的話,會有什麽不同嗎?”
“不算美妙的結果呢。你們之間的緣分太淺淡了,甚至可以說,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
卻聽
“哦,是佔卜戀愛運是吧——沒問題哦。”
聞音順著蘭那羅剛剛指著的方向望去,便能望見一片隱約的城池了。
她又急切地說了幾句什麽,這次聲音大了些許,聞音也聽得清楚。
她太信任佔卜的結果了,聞音冷淡地想道。
聞音心下暗自記住了這個時間,隨即視線轉向大路邊往來的人群。
名為達哈尼的女學者似乎沉默了一瞬,開口時卻聲音極小,聽上去有些忸怩。
*
《教令院公共留言板》
“不太可能。”佔卜師旨意模糊地說道。根據佔卜的結果來看——達哈尼是抓不住這次見面的機會的。
腳邊猝然響起好幾聲貓叫。
聞音掃了一眼,就見不遠處佔卜攤上的兩隻貓前一刻還背對著她坐在箱子上,下一秒便翻身回跳,正面對著她凶狠地喵喵叫。
“嗨呀,這麽不討他們喜歡的客人,我還是頭一次見到呢。”
佔卜師小姑娘叉著腰,露出神秘的笑容。
“想要佔卜些什麽呢?”
聞音瞧著她,覺得有些眼熟。
遊戲裡的NPC小姑娘不少,能讓聞音覺得眼熟的卻不多,也就是蒙德城總是“呼呼”的讓旅行者把花送去雪山保鮮的花店店長,再就是須彌城佔卜師,測出旅行者健康運和戀愛運的娜比雅。
聞音眼角余光瞥了一眼,發現達哈尼的身影並沒有走遠,反而在飯館邊一座長椅坐下了。
她微微沉下了心神,略一思索,隨口道:“那就請幫我看一下,我此次的旅途是否會達成所願吧?”
“嗯哼?事業運——來問這一類的客人可最少呢,大概是因為,關注自己的事業而非戀愛和健康的客人,心都異常堅定,不會太相信佔卜的結果吧——”佔卜師好奇地打量了聞音一眼。
聞音相當坦然地任她瞧著。
“異域來的客人,在須彌是否會諸事順利呢——讓我聽聽,哼哼哼——”
佔卜師小姑娘閉上眼睛,細細感受了片刻,嘴角邊露出一絲了然的笑意。
“哇,相當不錯的收獲呢——圓滿的結果,像是須彌最圓的圓月!甚至,你會在這場旅途中遇見未曾料到的驚喜——”
但是下一秒,佔卜師沉沉地歎了一口氣。
“可惜啊,圓月有缺,得到的,或許會以另外一種方式失去,千古不變的道理——你得到的越多,失去的也就越多——或許能有希望挽回,但誰知道呢?”
旁邊驟然響起一聲刺耳的貓叫,佔卜師也瞬間睜開了眼睛,瞪圓的瞳孔中一瞬閃過極致的驚詫。
“你會動搖太陽——迎回月亮——這是什麽見鬼的佔卜結果?”
佔卜師胡亂地揮了揮手,然後抬頭朝著天上的太陽看了看,怎麽也沒看出太陽有熄滅的跡象。
她生氣地轉向自己的兩隻小貓:“你們怎麽弄亂我的佔卜結果?”
她有些抱歉地轉向客人:“抱歉,今天的狀態不好,佔卜結果不大準確,便不收費了。”
這個佔卜結果聽上去真的差的要命,以至於佔卜師看向客人的時候,甚至懷疑這位據佔卜結果來看身手極為了得的客人狠狠揍自己一頓。
但她想多了。
那位面容大多隱藏在遮陽的帽子下,僅僅露出一道雪白下頜的客人,只是靜靜站在那裡,身影堅定而不曾有一絲動搖,仿佛從來就沒相信過她的佔卜結果。
但是她轉身離開的時候,一個裝滿了摩拉的小袋子“嗒”地落在佔卜師面前的小桌子上。
佔卜師目光頓在小袋子上,被裡面露出的金光閃閃的摩拉閃了滿眼。
再抬頭的時候,那個客人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人群裡,倏然不見了。
“哇喔,出手這麽大方的客人,不妨我們給她算個健康運和戀愛運作為補償,下次一並告訴她吧?”
佔卜師對著身邊的小貓貓們說道:“瞧瞧,這可夠你們一年的夥食了哦——”
貓貓們叫了兩聲,好像是在附和。
“嗯哼,先來看看健康運——哎呀呀,好多舛的命格,聽起來是很容易早夭的命格呢,但偏偏能活的很久,讓我看看——”
“怎麽可能這麽久!”
“眼花耳鳴了,一定是因為得到了大筆摩拉干擾了我的感知和判斷!”
“再看看戀愛運,她會在哪裡遇見她的有緣人呢——”
“第一個,已經遇見了,不過瞧起來不止一個——亂糟糟的,怎麽會有很多個是一個人?”
“算了,第二個,嗯,看起來像是很容易拿刀指著對方喉嚨的敵對關系——這樣應該不行吧?”
“……很溫柔的,像是風吹過羽毛——”
“地位很高,掌握權力,心思深重,但互相交托信任?是個不錯的緣分——”
“像是火焰一般熱烈,像是初雪一般純白,像是漫天清風一樣自在散漫……”
“金色的頭髮,勇敢的少女和她的銀色頭髮會飛小旅伴?會有能飛的小旅伴麽,好奇怪。”
“啊,是摩拉,我聽見了摩拉的聲音,好多摩拉!不對,這到底是多少個了?怎麽可能會有這麽多?”
佔卜師瞬間轉向身邊的貓貓,不滿道:“人家好歹給了那麽多摩拉,你們稍微認真一點好不好,不要總擾亂我的佔卜結果!”
*
三日後,傍晚,智慧宮。
今日有素論派大賢者的講座,教令院上下早在幾天前就已經完成了講座前的全部準備,力求講座能夠順利進行。
眼下,講座還沒有正式開始,因而場中一片嘈雜。
“卡菲爾,你居然也來了這次講座,我還以為,以你的學識,定然不屑於再聽一遍這樣的基礎知識呢。”
“即便是基礎知識,換一個角度思考也有撼動星空的力量。”
“大賢者的理解,定然會比普通學者更深一層,我們且當重新學習一遍就是。”
被稱作卡菲爾的學者,有一頭淺藍色的短發,以及極英俊鋒利的面容,只是神色上稍顯冷淡,對於往來的女性學者們的注視總是視若未見。
他說話時的音調優雅而華麗,聽音色仿佛是宮廷樂師手中最華貴的樂器。
同行的學者笑著調侃他:“瞧瞧,你不過才來教令院幾天,就已經吸引如此多的學者為你出眾的才識和英俊的相貌傾心了。”
卡菲爾冷淡地說:“所謂的傾心,不過是人類受到天性控制,產生的類於野獸的情感罷了,沒什麽存在的價值。”
“嗐,你怎麽這麽冷冰冰的!不說別的,單說那個叫做達哈尼的明論派女學者,我瞧著就相當不錯,無論是研究結果還是外貌,都和你挺般配的——你瞧,那個站在門口的是不是她?我記得她對素論派的研究一向沒什麽興趣,這次一定又是為了你來的。”
卡菲爾顯然不感興趣,不過,不知出於何種目的,他抬頭向著學者指著的地方看了一眼。
門口剛好進來一個明論派的女學者,不過卡菲爾轉過視線的時候已經晚了些許,只能看到一個淺淡的背影。
隔得距離遠了些。
但是透過那頭柔順的黑發,一點雪白的脖頸,以及行走間娉婷的身姿,還是能看出,這位明論派的女學者是位美人。
同伴已經做好了不被回答的準備,卻不成想,一向冷淡仿佛沒有感情,對於任何主動示好的女性都冷漠至極的卡菲爾,居然低低地輕笑了一聲。
他有點詫異地轉頭望去,就見這位平日裡瞧著對除了研究之外的任何事情都不感興趣的學者,指尖摩挲著桌上的筆記本邊緣,深紅色的眼瞳中流出一絲興味和幾乎不可查的喜悅來。
該怎麽形容那個眼神呢——
就好像獵物遂了他的意願上鉤,即將被他剝皮拆骨,一點點地享用乾淨。
而獵人哼笑著端出華美的餐具,微微勾起的眼角裡都寫滿了十足的饜足。
同伴輕輕地打了一個寒顫,目光朝著那個名為達哈尼的女學者看了一眼,隔得太遠,五官有些不甚清楚,他卻莫名覺得,那個女學者比平日裡見到的模樣更美了。
怪不得今天卡菲爾神色反常,他想。
又是一群學者從門口湧進來,他們的身形散開之後,女學者也消失不見了,不知坐到了哪裡。
一群幾乎完全相同的深綠色衣袍中間,想找到一個人,確實難了些。
他收回目光,心裡有一絲說不出的失望,下一刻心裡卻陡然一凜,好像被不知名的野獸盯上,連背上的汗毛都根根豎起。
他下意識向四周望了一圈,卻發現除了自己的同伴外,沒有人再看著自己。
而他的同伴卡菲爾,眉色間仍然冷淡,但完全沒有那種會讓人心驚肉跳的冷厲,雙手抱胸道:“還張望什麽?大賢者就要來了,你我還是提前準備下一會兒的提問吧。”
學者於是松了口氣,以為剛剛的都是錯覺。
他打開筆記,在裡面刷刷寫下一行字,但寫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對著同伴卡菲爾道:“剛剛我瞧見達哈尼,總覺她比之前更漂亮了。你要是真對她沒意思,我可就上了——”
卡菲爾冷冷嗤笑一聲:“隨你。”
學者覺得這位才認識不兩天的朋友很夠意思。
但是他繼續抬筆寫字時,卻覺得,那種仿佛被什麽東西盯上的感覺又來了。
學者忍不住又抬起頭,卻聽前方一陣喧嘩聲響起。
“大賢者來了——”
講座正式開始,幾乎所有的學者都將注意力放在了台上侃侃而談的大賢者身上。
說是“幾乎”,是因為好學生裡也總有幾個喜歡摸魚的天才,素論派的學者裡,不乏有人覺得,大賢者此次的講座命題太過幼稚,而在聽講座的同時,筆下比比劃劃,寫著自己下次實驗的大概流程。
當然,也有渾身上下就和研究這兩字搭不上邊的,在狠狠地渾水摸魚——
比如聞音。
全憑著執行官的職業素養,才讓她沒有在堪比和尚念經的講座中昏睡過去。
聞音坐在大廳的角落裡,手上也像模像樣地拿了個本子,在一臉專注地寫寫畫畫。
多托雷1號=素論派學者卡菲爾
聞音寫下這行字,然後飛快地又勾抹掉了。
她在進入這間大廳的瞬間,視線掃過,就在人群中發現了多托雷的蹤跡。
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對方面具之下的臉,但是不必懷疑其他,那個人一定就是多托雷無疑。
有一些人的氣質,是無論怎麽喬裝掩蓋都藏不住的,更何況,無論是多托雷還是聞音,都沒有刻意隱藏的意思。
他們兩個甚至是以一副極度張揚的態度向彼此宣告——
“瞧,我在這。”
只不過多托雷對聞音的到來早有預測,而聞音尚且不知道對方目的如何。
眼下這個時間——他停留在須彌城,卻又裝作是一個簡簡單單的學者,怎麽想都是異常。
呵。
聞音抬起筆,在紙面上冷淡地隨手記下大賢者正講到的一句話。
——多托雷引她來此,必然也做好了為她解惑的準備。
且等著就是了。
預料之中的,並沒有讓聞音等太久。
台上的大賢者仍然在喋喋不休,直到一聲慌張的呼喚驟然從外面傳進來。
“大慈樹王遇刺!急召各位賢者!”
像是沸油落入滾水。
原本除了大賢者的說話聲,就只有筆尖落在紙面上的沙沙聲。
但現在,人聲驟然鼎沸。
“安靜!”台上的大賢者驟然冷聲道。
他和前來傳令的守衛低聲說了幾句,然後吩咐道:“全部戒嚴!立即封鎖智慧宮上下,禁止任何人出入!”
他的聲音並不算大,是以大多數學者並沒有察覺這一命令,只有少數座位靠前的學者聽見了。
聞音自然是其中之一。
她身處一片嘈雜的人聲中,隔著一團人海和一雙深紅色的眼瞳相望。
面容冷淡,連唇峰都冷厲而刻薄的年輕學者,對著她,緩緩露出一個令人心驚的笑容來。
片刻,他起身融入人流裡。
大賢者封鎖了智慧宮,但只是不讓他們離開而已,並沒有限制智慧宮內學者們的流動。
出了這樣大的事情,學者們自然都沒有心情停留在講座大廳或者是別的什麽地方,都四散開,找到自己的朋友或者其他熟人,小聲地交談著自己得到的信息。
聞音眯起眼睛看了多托雷的身影兩眼,片刻後她起身跟了上去。
——似乎已經很明顯了。
聞音與行刺神明一事無關,但是這樣的時候,如果要徹查智慧宮,必然會有人發現她並非教令院的學者,更甚至懷疑她就是刺殺大慈樹王的人。
聞音甚至懷疑,所謂刺殺大慈樹王的刺客根本不存在,只是多托雷搞出來的噱頭罷了。
按照更穩妥的做法,她現在應該趁著封鎖包圍圈尚未完全形成,想辦法離開智慧宮。
但多托雷走之前那個眼神,仿佛就像是在告訴她,如果這個時候走了,會錯過很重要的消息。
聞音在人群裡穿行,眼瞳中一片深沉的黑色,但是那暗色深處,卻慢慢湧現出一點興味的光來。
這是多托雷的機會,未必不是她的機會——
多托雷的身形在前面的拐角一轉,倏然不見了。
聞音離那裡不過兩三步,便也沒有加快步伐,依舊是慢悠悠地朝著那個方向走了過去。
她在心裡默默數著——
三、二、一——
手臂上驟然傳來一陣巨力,聞音早猜到這人的舉動,並沒掙扎,反而順著對方的力道半跌在他懷裡,空著的手臂也半環在眼前青年的脖頸上。
深綠色的衣袖垂下去一截,露出一點雪白的腕子,就搭在青年的頸間。
“許久不見,【歌者】大人對我倒是頗為熱情。”優雅而低沉的男聲響起。
化名卡菲爾的愚人眾執行官【博士】,此時半垂著眼瞳,凝望著她。
卻見那少女雖然是倚靠在他懷裡的姿勢,眼底深處卻仍是一片冷然。
這種眼神或許會叫常人感覺冒犯,但是多托雷只是輕輕地笑了笑。
“既然你已經來了這裡,按照我們之間心照不宣的約定,我該向你講講這一路的故事了——”
他的指尖擦過少女纖薄的手腕,神色卻同撫摸一方上等瓷器沒什麽區別。
“我相信你並不算太過愚鈍,關於我的切片的消息,不需要我再闡述一遍了吧?”
聞音很乾脆地回答了一個“嗯”。
多托雷神色似是帶著幾分追念:“當初運用從遺跡裡找到的失傳技術製造出那個切片時,我並沒有想到一切會像現在這般不可控制,甚至於我本人不得不暫避鋒芒,用隱晦的方式向女皇陛下求助——事實也果然如我所料,你就是女皇眼裡最適合來幫助我的人選。”
聞音神色似笑非笑,順著他的話補充道:“所以,你決定在須彌搞出一番大動作,把來幫助你的人反手送進牢獄?”
聞音如果單是從這一世自己的了解,倒是有可能認為變態的只是博士本人和切片中的一個,而眼前神色真摯的博士,只不過是另一個受害者罷了——但是很可惜,聞音早就從遊戲裡,窺得博士以及他的無數切片的脾性了。
“呵,怎麽可能?擁有智慧有時候並不代表擁有力量。我孤身一人來到教令院,甚至不得不隱姓埋名,怎麽可能有這樣的本事?”多托雷聲音放低,聽起來別有一份繾綣。
“據我所知,另一個切面一直對你虎視眈眈,想必你自己也能感覺得到——”
“噓。”聞音突然伸手蓋住他的下頜,覆過唇角,捂住了他接下來想要說的話。
她仰起一張瞧著純稚,但眼底流轉具是譏嘲的臉,望著他。
“且不說你和另外一個究竟誰是本體誰是切片,單說想把我當做實驗體這種事——”
聞音指尖微微繃起,劃過眼前多托雷頸側白皙的皮膚。
有一點癢意,但更多的是突突的刺痛。
“誰知道,究竟是你,還是他——亦或是你們都想呢?”
聞音冷淡地凝望著他,唇珠卻是看起來很柔軟的朱紅色。
這樣的環境,這樣的動作,很容易叫人感覺曖昧。
但是相對的兩人,眉目深處都是一片冷淡且鋒利的冷色,仿佛彼此指尖搭著的都是一塊木頭。
聞音壓著多托雷嘴唇的手沒有用力,其實並沒有限制他的動作,所以,片刻後,她掌心裡泛起一點被嘴唇擦過的癢意。
冰涼的,仿佛並沒有人類體溫的觸感擦過掌心。
他說:“我會讓你看到我的誠意。”
聞音只是冷笑。
下一秒,她驟然垂手扣緊了他的脖頸,另一隻手反扣住他的手腕一拽,兩人的身形也驟然變換。
輕輕地“咚”一聲響。
體位完全改變了。
聞音將多托雷鎖在牆面上,壓上去。
兩個人之間的距離不過方寸。
後者知曉她有話要說,順從地微垂下頭,一縷淺藍色的發尾垂下來,半貼著她的頸側。
少女的呼吸吐在他的耳邊,有瞬間的溫暖撲了上來,只是那話語中的寒意卻如霜雪般凜冽。
“我不信任博士。比起受你們中任何一個的威脅,不如將這一切在須彌徹底了結——”
“愚人眾執行官【博士】背叛女皇,被【歌者】清除,是不是一個很好的解釋?”
聞音說著,目光卻長久地停留在對方的面容上。
她直覺對方還有底牌未出。
果然,看起來柔弱的學者臉上露出意義莫名的笑容來。
“世界上最理解他的只有我,想要清除那個切片,你必定需要我的幫助。而且——”
“你會需要我的。”
“還記得楓丹的那個小歌女嗎,那個給予你祝福,教會你愛的朋友——”
“我假設你還沒忘記,在大火燃徹歌劇院的那一夜,你並沒有看到她失去全部生機的身體。”
像是毒蛇纏繞上身體,相貼的肌膚都泛起刺骨的冷意。
聞音一瞬間,聽見了自己宛若擂鼓的心跳聲。
而多托雷低頭看她,眼底緩緩浮現出近乎篤定的、濃稠的冷意,只是轉瞬又消失不見了。
而聞音身後,突然響起三十人團中護衛的聲音。
“教令院查案!你們在幹什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