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愚人眾執行官拒做萬人迷》第三十六章
第三十六章“彌怒,你剛才去哪兒了?”
“有魔神的氣息——”
遠方驟然傳來金屬交接時的蜂鳴聲。
“夜叉兄弟,你怎麽又迷糊了——唉!”
岩石地面被擊碎,發出石塊崩裂後又墜機到地面的聲響。
黑暗中的細微火苗也被勁風掃過,霎時一黯,黑影跳躍閃動,仿佛下一秒就會將所有人都吞沒。
聞音前行的速度已經到了極致,風的聲音時刻在她耳邊響起。
她利落地躍進光影交織的地帶,眼前驟然闖進兩道身影。
一個消瘦些,看起來就是夜蘭的祖先,也是此次下到地底的人類術士,伯陽。
替人分擔業障這種事,聞音以前也做過,但是如今有了摩拉克斯的連理鎮心散,她自然不會再用老辦法。
夜叉帶著深紫色儺面,無法窺得面具之下的真容,甚至連他的眼睛都看不清,但是受這挺拔堅實的身形影響,莫名就帶了十分的狠厲,和魈給人的感覺完全不同。
那一擊力道不小,即便是以浮舍的身體素質,都好一會兒沒緩過來。
臂彎套著淺紫色的鋼釧,指尖尖銳,有凜凜寒光覆於其上。
她手裡那封信上還蓋著摩拉克斯的一方金印,伯陽視線掃過,目光裡的冷肅也退下些許。
攻擊霎時落到了浮舍的腰側,將夜叉橫抽出去。
聞音趁熱打鐵道:“我早先和夜叉一族有過些許接觸,對業障也了解一二,還是讓我先看過這位夜叉的情況再說吧?”
他立刻讓開身來,對著聞音抱歉道:“抱歉,聞將軍,剛剛得罪了。”
下一瞬她收回長劍,取出囊中長槍,試作星鐮深鈍的光澤一閃,聞音已然持槍上前,壓身橫掃浮舍下盤。
只不過眼前的浮舍看起來相當不配合的樣子,聞音毫不懷疑,她揮退冰牢的下一刻,就會被暴起的夜叉捏碎頸骨。
她嘶了一聲後退,又趕緊從行囊中取出一封信來,在伯陽眼前揮了揮。
但是這樣對待魈的大哥,摩拉克斯的心腹愛將,未免太殘忍了吧——
聞音眼中清棱的淺光劃過,冰霜從地底向上凝結,短短幾秒中扣成一座四方的冰牢,將仍未恢復清明的夜叉困於其中。
伯陽猶豫了一下,視線從聞音手中的信上掃過。
只是聞音眼下也沒心情和他寒暄別的什麽,浮舍的情況似乎不大好。
聞音驟然對上浮舍正臉。
她直覺這樣下去,浮舍未必能支撐到摩拉克斯趕來。
聞音突然想到了什麽。
畢竟伯陽出身世家,知曉聞音的真實身份是從至冬來的使者,如果不是因為信任岩神,和她共事都是勉強。
聞音如今實力並不算弱,但面對夜叉浮舍之時,仍覺得仿佛是來自上古的凶戾氣息直衝過來,試圖將她整個人吞沒。
這一擊本想將夜叉放到,但對方雖然身處混沌之中,反應亦不算慢,他驟然起躍翻身,向側後仰倒,身後雙臂扣進地面,另外兩隻手臂卻像鉗子一般,狠狠握住了試作星鐮的槍柄,夜叉身上的巨力傳來,這把四星武器竟然也發出不堪重負的嘎吱聲。
雖然聞音能感覺出,他依舊沒有全然放下警惕。
她壓低身形,手中長槍橫向一擰,試作星鐮鋒利的側刃也隨之一甩,劃過夜叉的手臂,刺出猩紅的血來,夜叉瞬間松手,聞音手中的槍也重新恢復自由。
“我是之前帶兵鎮守青墟浦的聞音,這次是奉了帝君的命令下來層岩巨淵的,剛剛實在是事出緊急,才不得不出此下策的——”
另一個則又高又壯,上身赤摞著,模糊的光線下也能看到他身上深紫色的紋路,還有背後橫生出的雙臂。
想要讓浮舍乖乖服下連理鎮心散,看起來只有一個辦法,就是她先把對方打到昏厥。
呃——被誤會了?
聞音有點詫異,但仔細反思反思自己的舉動——進來之後不由分說先將夜叉拿下,身手了得神色不善——確實不像好人的樣子。
對方背對著聞音,略顯幾分焦躁地在洞穴中踱步,身後的雙臂也在細微地顫唞,肉眼幾乎分辨不出的黑霧從他的身上彌散開來。
她輕輕舒了一口氣,手中長槍也稍稍放低些,她打算上前查看浮舍的傷勢,卻驟然被另一道身影攔住。
聞音在行囊裡翻了一會兒,翻出兩副連理鎮心散來。
對方飛快地掃過,又摸了摸帝君的金印,看上去到是熟悉的很,也很快確定了信箋並非偽造。
那封信上只有草草幾句話,大意就是希望聞音幫忙照看一下層岩的情況,摩拉克斯本人忙完立刻就來,沒什麽不能給人看的,聞音也就隨手遞給了伯陽。
她清楚地知道,眼下除了強行壓製住浮舍,沒有更好的辦法,便沒有給浮舍緩衝的機會,趁著他尚未起身,長槍瞬間貫出,攻向對方前胸。
那裡本就有一道尚未愈合的傷口,夜叉便也下意識回防,但聞音在他身形變換的瞬間扭轉槍身,速度極快猶如閃光。
伯陽神色冷肅,手持符印直對準聞音,眼看攻擊就要發出。
如果不是浮舍在層岩一戰傷重未愈,聞音未必能贏得如此輕松。
她快速幾步上前,隔著冰面開啟元素視野,夜叉顯然是不甘於被困住的,此刻正大力撞擊著冰面,身後的手臂也在冰面上留下數道坑窪。
對面的人類術士,伯陽,很顯然對浮舍這副模樣並不陌生,但神色間仍然是一片緊張和警惕,可想而知,這是的浮舍並不好對付——
至於藥力可能不夠這種事,就交給未來的自己煩惱去吧。
而在聞音的元素視野中,對方身上的黑氣甚至要快凝聚出實質了。
聞音眼見浮舍的雙臂探出,冷光直指手無寸鐵的伯陽,頓時抬手削碎身邊岩塊,手腕一揚,將那碎石直衝著浮舍的攻擊揚去。
她轉開視線,看向一邊神情嚴肅的伯陽。
“勞駕,有沒有什麽辦法,可以讓浮舍安靜一會兒?”
術士的話,應該會有一些神奇的小符咒吧?
伯陽看看聞音手中的藥粉,又看向掙扎不停的浮舍,猶豫了一下,才說道:“好。”
但是他隨即一頓,輕聲問:“所以,這位夜叉兄弟,名為浮舍?”
聞音將目光轉回冰牢,語氣裡似有感慨。
“是啊,騰蛇太元帥,帝君座下第一夜叉,浮舍——”
她聲音落下,神色卻驟然一凜,腰間神之眼突然亮起,翻湧出迅疾的元素流,同時聞音單手扯住伯陽手腕驟然後退,右手長槍也在元素力的包裹下,直指從冰霧中破出的身影。
那人卻不避不躲,任由長槍尖刃直指胸口,距離自己的皮膚不過一寸。
混沌的飛灰和暗光中,響起一個低沉而略帶沙啞的聲音。
他的聲音裡含著一抹歎息,像是漫長的歲月之後,終於窺得了一點舊時的幻影。
“我是,浮舍——騰蛇太元帥,浮舍……”
下一刻,那身影卻朝著前方栽倒,聞音驟然收槍,那身影於是沉沉地朝著她懷裡摔來。
而聞音,左手拎著兩副連理鎮心散,右手還提著試作星鐮。
“鏘——”的一聲,兵刃瞬間墜地。
浮舍半靠進聞音懷裡,額頭就埋在她頸間,粗糲而凹凸不平的面具就硌在聞音肩膀上,隱隱能感覺到冰冷和汙濁的氣息隨之傳來。
浮舍已然昏迷,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四條手臂也無知無覺地垂落,雙膝彎曲,眼看就要滑跪在地。
“那位——術士先生,勞駕幫把手吧?”
聞音的聲音隱隱傳出來,
伯陽這才如夢方醒一般,上前兩步,幫聞音把浮舍扶起來。
聞音毫不客氣,伸手卸下浮舍的儺面,又將手中的連理鎮心散朝著對方的嘴裡倒去。
想了想沒有水到底不好,又凝了一片冰化開,當做溫水給對方灌了。
這種照顧病人的方式令一邊的伯陽歎為觀止,嘴唇也不斷地顫唞,最後被他以“夜叉兄弟身體素質好,喝冰水應該也沒事”為借口強行糊弄過去了。
“我們出去和其他人匯合吧。”聞音衝著伯陽說道,“我這裡還有些傷藥,到時候麻煩你幫浮舍一同處理下。”
對方訥訥點頭。
*
恢復軍隊的士氣並不是一件難事。
當他們能有充足的食物,武器,還有上好的傷藥時,大部分會導致士氣衰弱的因素都不會再存在。
當然,一個讓人心臟狂跳的承諾才是根源。
“我們一定能活著出去。”
誰不想活著出去,離開這片看不見希望的深淵,擁抱外面的自由和家裡翹首等待的親人呢?即便是意志再堅定,當初自願犧牲的決定下的再果決的士兵都會為此而產生十足的期待——
但是地宮裡的魔獸看起來像是殺不完一樣。即便有聞音在也如此。
這些魔獸固然會受到地宮的削弱,但是相比於基數小得多的士兵,仍然像是一道難以跨越的天塹。
聞音抬手挽弓,冰元素箭矢在她的指尖凝結,並在弓弦脫手的瞬間疾射而出,瞬間穿透魔獸的頭顱,並在對方的身體裡炸出一道璀璨的冰花。
浸了血的冰屑從魔獸的身體裡炸開,地面上像是鋪了一層紅色的雪。
聞音再度凝結出冰元素箭矢,眼瞳微微眯起,箭尖瞄準遠處某個朝著千岩軍士兵撲來的身影。
箭影脫弦,追星攬月一般攜著冰霜劃過長空,從那魔獸雙眼正中穿過,力道之大,竟將那魔獸向後一帶,直直地朝著後面摔去。
聞音眼見大量魔物被千岩軍吸引過來,眼角微微一勾,射出一道冰花示意千岩軍退後。
下一刻她從高台上躍下,同時手中連射數箭,箭尖深深沒入地面,成圓環狀將魔獸包圍起來。
每兩支箭間距離等同,其中的冰元素力也隱隱勾連,共鳴時喚出更加劇烈的冰元素力,場中瞬間騰起無數冰霜,將魔物們撲了個滿臉。
看起來似乎只是無害的低溫,是以大多數魔物都完全沒有警惕,但下一刻聞音從高台落下,手中長弓隱隱發出嗡鳴,冰藍色的光暈籠罩其上,瞬間形成數道短而鋒利的箭鋒,隨著聞音一同落在地面。
岩石瞬間崩碎。
無機質的大地造物尚且如此,遑論血肉構築的凡胎。
場中瞬間爆炸開一片血霧,冰元素也在這時爆發,吸附在魔獸身上的冰霜瞬間刺破皮肉,蜿蜒進魔物的體內,並在它們的身體裡炸成更細索的碎片,瞬間凍結了大半的內髒和血管。
有些魔獸從外表上看來尚且和之前全然無異,但是內裡已經被冰晶撕碎大半。
無情的暴力碾過這片土地,將其上的魔獸一一撕碎。
聞音行走於冰霜覆蓋的場地間,眼睛微微眯起,像是貓咪午睡起後終於滿足了的樣子,看到尚還存活的魔獸,她也不會留情,長弓瞬間一勾,帶起一片透著冰的血霧。
血液慢慢地從冰霜間滲出,浸透了她的衣擺。
四周的廝殺聲依舊沒有停歇。還有些許漏網之魚正在被士兵們合力清剿。
被聞音殺死的魔獸佔了這批魔獸的大半,剩下的交給他們對付未嘗不可。
聞音重新回到戰場邊緣,時不時利用手中弓箭替一些陷入險境的士兵們解圍。
她試圖帶更多的人回去,為此就要在戰場上多付出些心力——
但到底有些人,是她照顧不到的。
眼看這片魔物被清理一空,士兵們的臉上也重新露出燦爛的笑意,他們扶起受傷的同伴,言語間卻不帶悲觀,因為他們知道,有充足的食物的傷藥儲備,這些並不算重傷的同伴很快就能恢復如初。
再堅持幾天,帝君一定回來救他們的!
聞音猜測他們的心裡是這樣想的。
她一個人站在戰場的邊緣,抱著肩膀,默不作聲,長弓也被她扔到地面。
她靜靜望著著士兵們收拾殘局的身影。
但是她雙眼看到的世界裡,卻時常浮現出不屬於此地的影子來。
“呵,給摩拉克斯打工,甚至為此將自己陷入險境——該說你愚蠢好呢,還是天真好呢?”有人在耳邊吐息,聲音攀附在耳邊,連語氣都模仿得真實,像是嘶嘶吐信的毒蛇。
聞音這些天已經漸漸學會跟幻影共存,聞言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她甚至不說話,只是靜靜地望著這些士兵。
“怎麽不說話?你不像是會對我的嘲諷默不回應的人。還是說,你真的已經被磨平了棱角,變成一個了無趣味的普通人了?”
似乎是看聞音不回答,這道虛影越發地猖獗起來。
一縷淺藍色的發絲晃進聞音的視線,接著是令人眼熟的面具——
“多托雷”站在她身邊,以一種說不出是調侃還是諷刺的語氣開口:“這次我回到至冬,不會受邀出席你的葬禮吧?畢竟,你如今的面向看起來可算不得長壽——”
“真可笑啊。”
“被過去的回憶影響,自命不凡地試圖拯救別人,可憐自己也快要沒命了呢。”
“用盡全部努力卻改變不了注定的悲劇——你須得知道,命運有時被稱作命運,總是有它的道理的。”
聞音仍然站在原地,她的眼前卻浮現出了更多的影子,阿娜伊斯的,歌劇院那個死在她手裡的歌女的,多托雷的,潘塔羅涅的。
甚至是魈的,摩拉克斯的,克裡斯吉娜的,塔莉婭的,冰神的,行鏡雲的——
他們不說話,只是默默地注視她,像是能透過她的軀殼,看到裡面那道緊緊抱住自己,拒絕看向外界的影子。
聞音終於不耐煩地挑起眉,看向一邊仍然喋喋不休的“多托雷”,冷淡道:“你到底有完沒完?”
她瞬間踢起腳邊長弓,在弓箭飛起的瞬間抬手握住弓身,以弓為刃,毫無猶豫地朝著身邊“多托雷”的身影斬去。
但是攻擊到了那虛影的脖頸間,卻被巨大的力道牢牢握住了。
弓身瞬間停下,聞音眼裡的世界驟然變化。
眼睛裡晃進一抹耀眼的紫色。
瞬間清明。
聞音緩緩眨了眨眼睛,手臂晃了晃自己的弓。
眼前那人猝然松手,遲疑了一下,聲音壓低到極致地問道:“你又看到幻影了?”
聞音輕輕點頭,沒有說話。她抬手扶額,動作中難得地露出一絲疲憊。
那雙總是明亮的眼睛,也有點沉寂下去。
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出現幻覺了,幻影總是用盡各種辦法激怒聞音,然後就在她忍不住想要動手時,又會突然消失。
聞音之前就險些因此誤傷千岩軍的士兵,好在她在最終拔劍出鞘前反應了過來,沒有真的將劍鋒刺出去。
但是此次——如果不是浮舍,而是任何一個普通的士兵的話,聞音手中的弓弦,可能就會直接割下對方的頭顱。
而且,長時間的幻覺,也令聞音的精神出現了相當的疲憊,連一向如臂指使的元素力都出現了隱隱的滯澀。
浮舍垂眸看她,不知該說些什麽,任何安慰的話此時都顯單薄。
他目光擔憂,但最終也只是拍了拍她的頭。
對方手掌寬大而溫熱,像是能連那種溫暖的力道一同傳給聞音,明明是夜叉強大的武器,但觸碰她時卻小心翼翼地收起一切鋒利。
這片空間對聞音的影響極大,對於已經恢復一定神志的浮舍,以及伯陽和千岩軍們,雖然也有影響,想比之下卻淺淡了很多。
不是第一次有這種感覺了,聞音想。她仿佛在被空間針對一樣——上一次產這樣的感覺還是在深淵,那時她受到的影響也比達達利亞要大得多。
那時可以解釋為自己有神之眼,那現在又該如何解釋呢。
聞音頭痛。
但是更讓人頭痛的事情還在後面。
浮舍又遲疑了相當長一段時間,讓聞音幾乎懷疑他是又忘了自己是誰了。
她好笑地歎了口氣,問他:“還有什麽話想說?說罷,我能撐住。”
浮舍靜靜望她,面具上看不出喜怒,但聞音就是覺得,那雙望過來的眼睛裡,寫滿了哀憫。
她聽見他說——
“剛剛空間發生異動,把十來個士兵吞走了。”
浮舍的聲音很低,但穿進聞音耳朵裡就像是轟隆巨響。
她愣了愣。
“為什麽會有異動?太威儀盤封印下的空間不是還算穩定——”
“你也說了,是還算。”
旁邊插進來另一道聲音,是伯陽。
他斜靠在一邊的岩石壁上,語氣平平,但聞音就是聽出了他語氣中的沉悶和低落。
“我對太威儀盤有一定了解,但也不敢說真的全能全知,關於這種情況,我也給不出什麽答案。”
他最後幽幽地歎息了一聲。
“那些士兵,估計是凶多吉少了。好一點,可能還活著,只不過沒有吃喝,要不了多久也會死去;壞一點,可能就直接被空間亂流撕碎了……”
聞音闔上眼。
說的殘忍一點,她雖然想盡力帶大家上去,但也不是十分在乎某幾個人的死活,畢竟在戰場上,任何傷亡都是尋常,她會盡力去救同她一起戰鬥的兵卒,但死活總是天意。
但她依舊會為逝去的生命哀悼,這勉強算是對生命本身的敬畏吧。
是以,聞音並不像伯陽看起來那麽消極,短暫的沉鬱過後,她就重新睜開眼睛。
“統計一下現在還剩下多少人吧,魔獸的數量尚還有不少,須得再組織幾場進攻才行——”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
因為眼前突然傳來極度的眩暈,像是大腦突然被人一記重錘,眼前浮舍和伯陽的身影都模糊起來,然後是全身肌肉傳來撕裂感,她仿佛被人向兩邊拉扯,連內髒和血管都要被一同撕裂。
她聽見浮舍難得驚慌的聲音,和伯陽下意識的呼喚,手臂上也傳來大力的拖拽感,似乎有人握住了自己的手。
但是下一刻,所有力道都消失了,仿佛他們不曾存在過。
就像是一塊橡皮擦在凝固住的畫面上輕輕擦了擦,將彩色的人影和景象一同抹去了。
那頭絢爛的紫發,還有術士臉上一道道深深的皺紋,都消失不見。
黑暗驟然降臨。
她只能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在一片荒蕪中依舊有力。
*
浮舍和伯陽眼睜睜看著聞音的身影消失了。
浮舍伸出去的手臂尚且還維持著掌握的姿勢,但是剛剛攥緊聞音手腕的手掌間空空如也,只是手臂上和掌間一道道被空間切割出來的血淋淋的傷口,清晰地證明了曾經發生過什麽。
就像是驟然消失在他們眼前的那些士兵一樣,聞音也被空間吞走了。
這個事實讓兩人都沉默下來。
半晌,浮舍雙拳重擊在山岩之上,一片岩石碎屑崩碎下來,化為紛揚的塵土。
他喃喃道:“我明明已經抓住她了——”
他並非感性的人,此刻尾音裡也帶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顫唞。
失去夥伴的滋味,無論經過多少次也不能從容接受。
“等等——你看——”
伯陽突然驚呼一聲。
身邊的空間,赫然再次震蕩開來,一道淺金色的空間裂縫出現在眼前。
“聞音——”
浮舍大喝道。
但是隨即顯映在金光中的身影修長而高挑,脊背堅韌而寬闊有力,單一眼看上去就是極致的力量與美的結合。
顯然不是聞音。
但卻是熟悉的身影,熟悉的槍刃。
岩王帝君摩拉克斯終於趕來了,就在這樣的時候。
他神袍帶血,金色的眼瞳也因為廝殺甚久而浸滿了冷厲的光。
他是璃月的神明,舉手投足間都展露出無上威嚴,目光也似乎從不會為凡人而停留。
“聞音——她怎麽了?”
摩拉克斯看向自己的座下大將,眼瞳裡像是冰雪消融般露出純澈的暖意來,但隨即被更濃重的冰寒覆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