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聘你》第一百零一章 第一百零一章
第一百零一章 第一百零一章刀隻揮舉到半空,剛要朝著孟辭舟的脖子砍下去時,卻被製止了。
製止薑嬈的不是別人,是薑琸。
她看著他,掩不住詫異:「你做什麼?」
「皇姐,還不能殺他,我們不能讓姊圖坊被炸,這樣會起亂子的。」
晉國被滅之後,國土被漳國和上殷瓜分,然而對於兩國來說,卻不可能將晉國各地原本的勢力趕盡殺絕。是以,無論唐城還是其他地方,很多官員仍是任用的原本的人,只是下派了人手監管。
官員和監管之人之間多有爭權,百姓和上殷官府之間也多有爭端,從晉國被漳國和上殷聯手覆滅的那一刻起,晉國百姓和兩國之間,雖不似當年上殷與晉國的仇恨那般慘烈,但也註定了會存在敵意和戒備。
姊圖坊中多是晉人,一旦姊圖坊被炸,唐城必定人心惶惶,萬一有人趁機挑撥,便很有可能激起難以控制的暴/亂。
薑嬈不是想不到此處,只是不願去想,她不在乎晉人,不在乎火雷,隻想讓孟辭舟死。
「陛下什麼意思?」她問。
「龔雙兒避難的時候,晉人也曾相助,對麽。」
趙焱微微愣了下,反應過來,沒有應聲也沒有動作。
孟辭舟的心腹醒過來,起身連忙護到了孟辭舟身側。
薑嬈一愣,顧不得許多一把拉住了他的手:「不行!你是皇帝,你怎麼能冒險!」
孟辭舟笑了下:「六皇子的意思,是又要放我一次?」
孟辭舟道:「我還要一輛馬車,在城外接應。」
薑琸沒答,幾近哀憐地看了她一眼,轉頭問孟辭舟:「火雷在哪兒?」
孟辭舟無奈地笑了下:「我說了還能走嗎?自然,若先放我走,你們也是不會依的,所以,不如,給我一個人質。我告訴你們火雷的地方,人質可以保證我的安全。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我自會放人。」
薑琸見她退讓,這才吩咐趙焱:「趙將軍,放人吧。」卻不是再喚三皇叔了。
孟辭舟的目光在薑嬈和薑琸身上掃了一趟,薑琸立馬反應過來,主動朝前一步:「朕來做這個人質。」
「……」薑嬈仍舊沒說話,但眼神到底略柔和了幾分。
趙焱接過刀,這才上前斬斷了孟辭舟身上的繩子,又依言放了孟辭舟的心腹。
薑琸目光冷冷看著他:「你先說火雷在哪兒。」
薑嬈還想說什麼,薑琸拽了一把她的袖子,阻止了她的話。他知道,臥松原上五千餘條性命,是她親眼看見死在晉人手裡的,所以對晉人,她又怎麼可能沒有怨恨。縱使百姓是百姓,玄武軍是玄武軍,可血海深仇,人又如何輕易做到恩怨分明?
「皇姐,我記得你說過,在唐城,曾有一家三口幫助過你躲避玄武軍,你還記得嗎?」
薑琸看他,眼神更冷了幾分,只是礙於在孟辭舟面前,沒有發作。
「……」薑嬈沒說話。
她也喚趙將軍,語氣帶了幾分警告的意味。
孟辭舟看薑嬈一眼,勾了勾唇,又看向薑琸:「等確保了我的安全,我自然會告知六皇子火雷的位置。」
「你做夢。」薑嬈搶在薑琸前頭駁了他的話。
「皇姐安心,他不敢。」薑琸其實不確定孟辭舟敢不敢,但他知道,就算他真的出了事,薑嬈也能安撫好朝政,甚至他若死了,她就不會夾在他和趙焱之間左右為難。
薑嬈壓下心底的不甘和怒氣,將手裡方才奪過來的長刀扔回給趙焱:「趙將軍,放人。」
薑琸被孟辭舟心腹所挾,孟辭舟給了火雷的位置,薑嬈叫趙焱親自去找。
趙焱離開,石室中就只剩下四個人,門口只有兩個守衛。
孟辭舟在石頭上重新坐下:「公主膽子倒很大,趙焱不在,公主還敢待在這裡。齊曕呢?他竟放心讓公主獨自前來?」
「為何不放心。」薑嬈瞥他一眼,「他還不把你放在眼裡。」
孟辭舟一怔,旋即笑了下,沒再說話。
等待是一個漫長的過程,而孟辭舟被抓來之後,趙焱一口水都沒給他喝,薑嬈也不會好心給他水,他的唇乾得裂開,一直到姊圖坊的消息傳回來,他都沒再開口。
消息傳回來是一個時辰後,說是找到火雷了,已經控制住。
孟辭舟起身:「現在,我可以走了吧?」
薑嬈轉頭看他,臉上有些不甘的神色,但還是說了句:「走吧。」
四人出了石室,孟辭舟的心腹從守衛手上奪了一把刀架在了薑琸脖子上。
從密道出去,城外已經備好了馬車。
「走。」孟辭舟帶著心腹和薑琸,朝馬車走過去。
「站住!」薑嬈跟了兩步,「你要帶走陛下?」
「我說過,到了安全的地方我自會放人。」
「你的話我可不敢信。」
孟辭舟聞言,抬了下手製止了心腹推搡薑琸的動作,他停下步子,對著薑嬈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只有和六皇子同歸於盡了。如此,我也不虧。」
他的話剛說完,一旁的暗處忽然湧出來一隊人馬,約摸三四十人,飛快上前將馬車和幾人團團圍住。
心腹握著刀,手扣緊了薑琸的胳膊,他過於用力,刀刃在薑琸脖頸上劃出了一道血痕。
這些突然出現的人薑嬈也沒預料到,眼看孟辭舟和他的心腹眼中俱滲出了殺意,連忙呵止這些人停下。
可這些人卻沒聽。
不一時,孟辭舟和他的心腹,以及薑琸薑嬈,全和馬車一起被圍在了中間。
趙焱從人後走了出來。
幾人朝他看過去,趙焱沉著臉色道:「不能放孟辭舟離開。」
薑嬈皺眉看他:「陛下還在他手裡。」
「不能放走他。」趙焱仿若沒聽見薑嬈的話似的,又重複了一遍。
薑嬈陡然明白過來,趙焱這是想借刀殺人。一旦他帶人強製動手,孟辭舟的心腹一定會殺了薑琸,這樣一來,他倒是不用自己出手了。
孟辭舟也明白過來,收斂了笑意,意味深長道:「看來,上殷如今是恪親王說了算。」
趙焱淡漠地看了他一眼:「等事情了結,我自會謝罪,但你,今日別想活著離開。」他轉過臉看向孟辭舟的心腹,二話不說命道,「放了陛下。」
一邊說,一邊朝心腹逼近。
心腹挾著人往後退了一步,連忙看孟辭舟。
孟辭舟面如寒霜,時間由不得他猶豫,很快冷聲道:「殺了薑琸!」
「是。」心腹手腕一震,朝著薑琸的脖頸割下去!
說時遲那時快,電光火石之間,心腹忽覺腹下一痛,竟是薑琸手中不知何時握了一根針似的尖物,猝不及防地扎到了他身上。
趁著他被驟然的劇痛分神的片刻,薑琸手肘用力往後一撞,自己朝前一撲,從他的牽製下逃開了。
心腹剛要反應,脖子後忽然一涼,一股寒冽的冷意劃開了他的脖頸,鮮血噴湧而出。
是齊曕。
場上形式變化之快,早已經超出了孟辭舟的預料,這一切不過發生在幾息之間,他愣了下,急忙抬手指向薑嬈。
趙焱餘光瞥見,神色複雜不已,幾乎是立馬折身,朝著薑嬈擋過去。
薑嬈隻瞥見孟辭舟袖子下一點寒光,來不及反應,那寒光已經從他袖中飛射出來。
卻不是朝著她,而是突然轉向了薑琸。
齊曕揪著薑琸的後衣領,將人往後用力一拽,自己閃身上前。
瞬息之間袖箭已經掠至眼前,齊曕抬手一擋,那袖箭偏離了方向,幾乎擦著薑琸的臉飛了過去。
旋即齊曕提腿一勾,心腹落在地上的長刀飛起,他抬腳一踢,長刀飛出去。
「滋——」
——一刀洞穿了孟辭舟的心口。
痛覺一點一點蔓延,孟辭舟被長刀貫穿之時,手還抬著,這會兒終於無力地垂下去。
方才他將袖箭對準薑嬈的時候,她眼底有一閃而過的冷然,但隻一瞬,她看了一眼薑琸,見他得救,眼底那情緒就化作了釋然。
他不知為何,忽然心念一動,就轉開了袖箭射出的方向。
生命在流逝,他能感受到。他看向她,看到了她嫌惡的目光。
孟辭舟有些恍惚。
他這一生,似乎面對的都是這樣的目光。父親也好,兄長也罷。
唯一溫柔看他的,是母親。可惜,母親的目光,早已隨著時光逝去變得斑駁,模糊不清。
他很想,很想再看到一次,那樣的目光。
他倒下去。沒了聲息。
「侯爺……」薑嬈看到齊曕掌心在流血,快步跑過去。
她抓起他的手查看,是被袖箭劃出了口子。
齊曕低頭,俯看她認真擔憂的眉眼,話音溫和:「小傷而已。」他抽回手,背到身後,不準她再看,又問,「公主有沒有被他嚇到。」
「能嚇到我的只有你。」她嗔他一眼。
薑琸站在齊曕背後,默默低下頭去。
他一動,薑嬈這才察覺,又看到他脖子上的血,連忙繞過去問:「陛下的傷要不要緊?」
薑琸笑了下,喉間有些澀然,搖了搖頭:「沒事,只是……小傷。」
「快來人,給陛下包紮一下!」薑嬈吩咐了人給薑琸處理傷口,緊跟著又吩咐了一句,「還有,將恪親王拿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