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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聘你》第八十三章 第八十三章
  第八十三章 第八十三章

  「轟」一聲,乾德殿的門突然被打開。

  殿內擠搡著的段氏皇族們嚇了一跳,偌大的內殿,所有人擠在一起,拚命地往後退。

  聽見響動,他們本以為進來的會是上殷和漳國的軍隊,以為將要面臨一場殘忍的屠殺,可沒想到的是,進殿來的只有兩個人,其中一個,還是一個女子。

  在場的段氏一族當然都認得這個女子,不就是上殷的那個明華公主嗎?

  不久前,她還只是一個亡國公主,要卑躬屈膝地跪在她們面前,低賤如同螻蟻。

  「賤人!你這賤人當初就該殺了你!」有人猝然呵罵出聲。

  是一個女子的聲音,這麼多人擠在一起,一時分不清到底是從哪個口中喊出的,薑嬈也懶得分辨。

  她進了殿,走了幾步停下了步子,目光掃了一圈擁擠成一團的人,在其中找到了段恆。

  要找他其實並不難,因為他就站在最前頭,在一眾人中,他表現得最是鎮定,格外顯眼。

  可今日的齊曕,縱使神色依舊從容,整個人卻很不一樣。

  無論是當初在段鈺面前,還是後來在他面前,齊曕總是一副慵懶淡然的樣子,與其說是晏然自若,不如說,是散漫不恭更貼切些。

  對,臣子。

  她的聲音不大,回蕩在空曠的內殿中,卻盪開了一股不可言喻的上位者的威嚴。

  可是,誰面對死亡的時候不害怕呢?

  段恆怒喝著罵完,死死盯住齊曕,想從他臉上看到一點驚慌或別的什麼神色,可他只是站在那裡,面容沉靜如水,未因這些話起一絲漣漪。

  有人開始發抖,有人不停的求饒。

  段恆驀地有些心驚,腦海中閃過一線白光。

  短暫的疑惑後,段恆仍是不明所以,可心底已經湧起了一股因為欺騙帶來的深深的憎惡和羞恥,他像是為了掩飾自己的難堪,譏笑出聲:「齊曕,你真是個蠢貨!你被這個女人的花言巧語所矇騙,你等著,下一個死的就是你!」

  齊曕在他和段鈺面前,從來只是一個陰詭的弄權者,可這一刻,他卻擺出了一副忠臣良將的姿態來。

  段恆看向她,薑嬈神色冷若霜雪,眯了眯眼:「多說無用,你們的死期到了。」她下令,「賀卿,動手吧。」

  說是鎮定,臉色卻也白了,五官僵硬,隻比別人好一點罷了。

  薑嬈看著故作鎮定的段恆,勾唇笑了一下。漠然的笑臉浮現在她明艷的面容上極不相宜,無端顯得詭異。

  他站得端正筆直,臉上沒有一點漫不經心的神色,相反,莫名有幾分肅然,就連眼神都透著恭敬和鄭重,就像……就像一個最忠誠的臣子。

  回應她的是長劍出鞘,劍刃抵著劍鞘劃出的聲音,如同刮骨刀在每個人的脊背上碾磨。

  齊曕身著玄鐵盔甲,提著劍一步一步上前。

  薑嬈沒應聲,倒是段恆突然露出憤怒的神色,回過頭狠狠剜了身後的人一眼。他轉回臉,看向薑嬈,目光稍移,最終落定在了齊曕身上。

  薑嬈面無表情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一絲裂痕,她皺眉:「夠了。」

  「公主……饒命……求您饒我們一命……」有人顫唞著聲氣兒開始求饒。

  不知是誰打了個寒顫,恐懼頃刻間像瘟疫一般,在人堆裡擴散開來。

  「好……好。」段恆咬著牙,「齊曕,你以為你叛國投敵能得到榮華富貴?像你這樣的不忠不義之輩,他們利用完你,你以為你能有什麼好下場!」

  有人尖叫起來,有人慌了神四處逃竄,可大殿的門早已關閉,段氏如同困獸,只能在大殿內做最後的掙扎。

  逃,就算逃出乾德殿,又能逃去哪裡?

  泛著寒光的劍刃逼近,段恆無路可退,身為皇帝的驕傲也不允許他失態,這時他反而冷靜下來,想起剛剛薑嬈那一句——「賀卿」。

  姓賀?

  電光火石,他終於恍然大悟。

  一股刺骨的寒意從腳底迅速攀上脊背,叫人遍體生寒。

  ——賀家不是已經滅族了?!
  面前的人逆光而來,陰戾的面容宛如修羅厲鬼,段恆畏懼地退後了一步:「你是——」

  「賀家三郎賀泠,送你上路。」

  「滋啦——」

  鮮血飛濺,脖頸像是被戳破了一個巨大的窟窿,全身的力氣都從這個窟窿中傾瀉而出。

  段恆再說不出未盡的話,直挺挺仰倒下去。到死,他都圓睜著眼睛,眼底全是難以置信的惶恐驚懼。

  血腥味激得人越發瘋狂恐懼,她們叫喊著,他們死命地拍門,還有人沖向薑嬈,想和她同歸於盡。

  薑嬈站著一動不動,彷彿篤定無人可以傷她。

  事實也確實如此,但凡企圖近她身的人,皆被齊曕斬殺於劍下。

  殿中的屍體越來越多,激烈的反抗宣告無效,耗盡了他們最後的勇氣和尊嚴,最終只剩下畏懼。

  昔日的乾德殿,今日的修羅場。
    薑嬈站在殿中,一身白衣,不染纖毫血痕,端貴的、高雅的,出塵而疏離,幾乎叫人分不清,她究竟是站在此時此地,還是站在回不去的故國舊夢裡。

  殿中很快只剩下最後一人,是個女子,已有身孕,瑟縮著躲在金碧輝煌的龍椅後。

  齊曕提劍行至薑嬈身側:「公主可要去殿外?」

  薑嬈看他。他臉上濺了零星血點,將這張冠玉似的臉綴得戾氣橫生,就連這雙狹長的桃花眼裡亦是暴虐湧動,僅余最後一絲溫柔。

  薑嬈伸出手,朝他臉上的血撫過去。

  齊曕微微側首:「別髒了公主的手。」

  她卻執意撫上去,一邊撫摩他臉龐,一邊道:「把劍給我。」語氣是不容抗拒的。

  他抬眼看她,眼底是隱忍的憐惜。

  她隻一笑,將劍從他手中奪過,隨即轉身,朝那女子走過去。

  女子抱著龍椅苦苦哀求:「公主饒命!公主饒命啊!」她慌亂地磕頭,額上磕得鮮血直流,「公主,求求您了,求您看在孩子的份上,饒——」

  劍架到脖子上,女子停了動作止了聲,小心翼翼抬眼看她,淚流滿面:「公主,孩子……孩子是無辜的啊!」

  薑嬈持劍的手連一絲顫唞也無,她像是在問,又像是在回答:「薑氏的孩子,上殷的萬千子民,他們就不無辜嗎?在戰爭裡,除了發起戰爭的人,誰又不是無辜的呢?」

  女子眼中浮起一絲茫然,怔愣地看向她。

  兩人的目光在半空對上,女子恍惚覺得面前的人一身白衣,聖潔如同神女,可她一雙眼睛無悲無喜,卻仿若冰冷的沒有絲毫溫度的雕像。

  「滋啦——」

  晃神的間隙,長劍劃開女子脖頸,血流如注。女子下意識地捂住自己的肚子,眼底驟然爆發出一團強烈的不甘和憎恨。

  薑嬈對上她的眼,神色一片死寂,語氣亦寂寥:「若恨,就化作厲鬼來找我報仇吧。」

  她忽地淺淺笑起來,神情有種扭曲的溫柔,「我不怕你們呢。我那身懷有孕險些被你們凌/辱的嫂嫂、我那未出生就被你們殺死腹中的小侄兒……他們……都會庇佑我的。」

  女子斷了氣,只剩一雙眼怒目圓睜,死死盯著薑嬈。

  「公主。」齊曕上前,高大的身形不動聲色地隔開了那道死不瞑目的視線。

  「……我沒事,我很好。」她笑著,眼淚卻落下。

  乾德殿的大門再次打開時,齊曕喚了不遠處的侍衛過來,進殿收拾屍體。

  哪怕這些上殷兵卒和晉國人多有血海深仇,進殿的一瞬,看見一殿的屍體,仍是悚然一驚。

  他們打量著出殿的二人,見薑嬈握著劍,不由得心生畏懼。

  「公主……」

  迎著眩目的天光,薑嬈閉著眼,身形有些不穩,兵卒進殿的繁雜腳步聲彷彿離她很近,又好像很遠很遠。

  直到齊曕這一聲喚,她才回過神,發現他正攙著她。

  「公主可是累了?」

  「賀泠哥哥,你看……」薑嬈抬頭,望向無邊的天際,「雲霞真美啊。」

  夕陽西沉,霞光如血。

  齊曕握著她小臂的手緊了緊。

  薑嬈笑了下,眼底的疲憊迅速褪去:「我不累。奉明皇宮,臥松原上,數萬條死在我眼前的性命,豈是亡掉區區一個段氏就足以告慰的。」

  她轉過臉看他:「聽說孟辭舟也在宮裡,他在何處。」

  齊曕見她定了心神,便收回了攙扶著她小臂的手:「人就在偏殿。」

  「走吧。」

  二人見了孟辭舟,他倒是一副成王敗寇的坦然模樣。

  薑嬈將劍扔過去:「當年臥松原一戰,你為我上殷五千餘眾收殮屍骨,入土為安,今日,我不殺你,你可自行了斷。」

  孟辭舟坐在方椅上,凝目看她。

  他還記得當初就在這宮裡,薑嬈衣衫不整地出現在他面前,哭哭啼啼求他帶她出宮。而今,時移勢易,他如何死都要仰仗她的施捨。

  孟辭舟笑了一下,卻是沒撿起地上的長劍。

  他倚靠在椅背上,忽然問:「公主和侯爺,可找到家父了?」

  薑嬈未語,齊曕蹙了一下眉。

  孟辭舟神色一松,姿態越發悠閑:「家父今日未曾入宮,不知公主和侯爺的人,在安梁城內可尋到家父的蹤跡了?若是沒尋到,兩位不妨先留著在下的性命,興許,之後有用得上在下的地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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