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顧明霄耐心道：“你境界突破太快， 容易根基不穩，我來看看你體內是否有淤積的暗傷。”

  江楚容這下再沒遲疑，主動就伸出了手。

  顧明霄微涼的手指按上江楚容脈門時， 江楚容皮膚莫名縮了一下，沒來由地緊張。

  顧明霄似乎覺察到什麽：“放松， 我要輸靈力了。”

  江楚容怔了一下， 立刻放松。

  顧明霄手指微微用力，一股十分清冷的靈力就順著江楚容的脈門淌入了江楚容體內。

  說真的，顧明霄的靈力真的很舒服，滲入經脈後，就像是人在猶熱的初秋恰好飲了一碗從井水裡涼涼鎮過的杏仁露， 清甜細膩， 無比舒適。

  江楚容不自覺就放松了一點。

  但江楚容沒料到的是，顧明霄探查完他的靈力後， 又自顧自握住了他的手， 掀開他的袖子， 從他的腕骨處一點點一寸寸往上撫摸。

  雖然並不算太狎昵， 卻勾得他莫名有些燥熱。

  江楚容挑眉：“有那麽厲害麽？你不要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為何蒙著臉睡覺？”

  他這會低聲抱怨：“大師兄太嚴格了，居然都不讓我一個人睡。”

  江楚容心頭一動，心想他也學過蒼蛟九式的前三式，不覺得有什麽難度，便道：“那我還是選堂兄給我陪練吧。”

  江楚容抿了一下唇， 欲言又止， 止言又欲——這個撫摸的力道和觸感……竟然一下子就讓他想起那夜聞凌攥著他的手腕，一點點去親他手肘上掛著金鏈的時候。

  但顧明霄的指腹略帶一點薄薄的劍繭， 碰到江楚容細膩如雪的肌膚時那麽緊緊地握下去， 又一點點往上推， 摩挲間略帶酥麻的觸感，多少讓江楚容有些微妙地不自在。

  聞凌道：“靈族神通詭異莫測，若他放你出去，靈玉修盯上你，你就麻煩了。”

  江楚容悄悄端詳顧明霄的神色，沒發覺什麽異樣，終於松了口氣。

  聞凌啞然，可他此時沒法現身，也不知道如何去哄，只能沉默了下來。

  江楚容被安排到了顧明霄臥室外間的軟榻上，根本沒辦法讓聞凌顯化出來，只能躺在軟榻上，悄悄用同心生死契跟聞凌說話。

  江楚容聽到這，沉默了片刻，道：“好了我知道了，我會努力的。”

  他問：“像靈玉修那樣不借用任何外力，不施法，你能直接平地乘風而起麽？”

  但顧明霄卻並沒有松開江楚容的手，而是又神色平靜地把江楚容從手腕摸到手肘摸了個遍，這才放開手，道：“你進階太快，體魄沒有跟上，經脈和骨骼都有點負荷過重，這兩日你得抽空煉體了。”

  ·
  是夜。

  顧明霄也沒什麽異樣的表情，隻道：“好。”

  聞凌靜了一瞬：“生氣了？”

  聞凌又道：“不過顧明霄的安排是對的，你就應該跟靈玉修正面對上，比試一番再做斟酌。若連他你都勝不過，就暫時不要想回靈族調查你父母的事了。”

  江楚容當然是不能的，但他想了想，卻又認真道：“我在運用孔雀明王尊者功法的時候，兩次都有風來。孔雀明王尊者來自上界，這應該是他們的造化神通，靈族的神通應當也是同理，若我能體會控制好了，也能達到他的水平。”

  聞凌隻問了一句話，就讓江楚容沉默了。

  江楚容心頭一跳，立刻就拉下了蒙著臉的被子，有些局促地坐起身看向面前已經換了一襲素白輕紗長袍，並把墨發放下來披散在身後的顧明霄。

  顧明霄淡淡看了他一眼。

  但這個念頭一冒出來， 江楚容自己就悚然一驚。

  江楚容氣鼓鼓的。

  江楚容拉著被子蒙著臉，兀自生了一會氣，見聞凌沒來哄他，更不高興了。

  即便是這樣簡素的顧明霄，長身而立，就能讓整間屋子瑩瑩生輝。

  旋即他便心虛地垂下眼：我有罪……阿彌陀佛……

  動作倒是十分科學，應該是在摸他脈絡和骨骼的發育情況。

  倒是顧明霄，看著江楚容這幅模樣，目光動了動，忽然問：“你是選我幫你煉體，還是我明日讓潮生過來當你陪練？”

  嘴裡不說，但行動上證明他確實是生氣了。

  聞凌：“你連風怎麽來的都不知道，如何控制？你暫時還差得遠。”

  顧明霄：“江家的蒼蛟九式演化自青龍神獸的神通，本就帶有煉體功效，我讓他教你。”

  江楚容一聽還有別的選擇，立刻就抬起眼，道：“當然是選堂——”

  忽然，一個清冷的嗓音低低響起。

  江楚容拉起被子，蒙上臉。

  這眸光清冷雪亮，江楚容仿佛一眼被看穿，直接閉嘴，懨懨垂眼，不敢再多話了。

  江楚容稍微松了一口氣。

  “正好，也看看你這個天生地養的靈族和他們培養出來的靈族差距有多大。”

  恰好也在這時， 顧明霄給他摸骨的動作停了停。

  江楚容聞言，腦中那一點微微狎昵的心思頓時隨風而散，想起當初被劍骨淬體時的恐懼，他忍不住就微微打了個哆嗦，就面露難色道：“我無妄劍訣還沒融會貫通呢，我覺得還是先學好無妄劍訣最重要。”

  話還沒說完，江楚容對上顧明霄那雙清冷如琉璃的烏眸，靜默了一瞬，他小心翼翼地問：“那個大師兄，堂兄陪練是什麽內容啊？”

  “大師兄。”江楚容低聲道。

  顧明霄看了他一眼，問：“在我這睡不著？”

  江楚容心頭咯噔一跳，連忙否認：“沒有，我只是不習慣這麽早睡。”

  顧明霄靜默片刻，從儲物戒裡取出一個香囊，遞了過來。

  那香囊是深青色的，被顧明霄白皙修長的手指握著，愈發顯得上面暗金色的花紋雅致古樸。

  “助眠的，拿去放到枕頭旁吧。”

  江楚容怔了一瞬，心頭頓時湧出一股暖流，連忙一陣道謝，又小心翼翼地接過香囊。

  但香囊不大，江楚容取過香囊的時候不小心就碰到顧明霄那細膩微涼的指尖，讓他立刻又道歉。

  顧明霄：……

  半晌，他沒忍住，微蹙劍眉道：“在我面前，不必這麽局促。”

  江楚容啞然一瞬，終於抬眼看向顧明霄。

  四目相對，江楚容看著此時顧明霄蹙眉的樣子，反而忍不住默默笑了。

  顧明霄：？

  下一秒，他就看到江楚容雙眸明亮地望著他，異常認真地道：“大師兄你對我真的太好了，我以後一定努力不跟你見外。真的！”

  顧明霄啞然。

  安靜了一會，他道：“睡吧，我熄燈了。”

  江楚容：“嗯！”

  緊接著，屋內“嗤嗤”幾聲細響，一下子光芒黯淡，偌大的房間便暗了下來。

  顧明霄轉身離去，一襲修長背影被窗外絲絲縷縷透入的月光照著，愈發翩若仙人。

  江楚容看著顧明霄進了裡間，直到看不見了，他方才默默握著顧明霄方才給他的香囊，湊到鼻翼間嗅了嗅。

  很清雅舒適的味道，聞著便讓人安神。

  江楚容心裡暖暖的，就握著香囊，這麽側頭躺下了。

  忍不住感慨：大師兄真好啊……

  聞凌這時，還是一點聲音都沒有。

  江楚容握著香囊，自顧自開心了一會，卻忽然又想起了方才惹他生氣的聞凌。

  然後江楚容就又不開心了，低頭伸手用力怒戳了一下衣襟，他就氣鼓鼓地傳音道：“看到沒？大師兄都知道對我這麽好，你卻整天只會讓我生氣。”

  聞凌終於開口：“你覺得他比我好？”

  江楚容：……？
  聞凌這魔，只怕是聽不懂人話。

  但江楚容不是個喜歡製造誤會的人，所以這會也沒說什麽“大師兄就是比你好之類的”蠢話，只是無奈的按了一下額頭道：“我現在不想跟你糾結這個問題，我要睡覺了！”

  說著就用力拉起了被子，拒絕溝通。

  聞凌靜了一瞬：“晚安。”

  就這麽兩個字，輕輕響在江楚容識海裡，讓原本拉著被子蒙臉的江楚容驟然愣了一下。

  不知道為何，方才積壓的那一點怒氣在聞凌說出這兩個字的這一刻莫名就全部消散了。

  江楚容很聰明，他能感受到，聞凌是在努力讓他開心的。

  想到這，他唇角不自覺勾了勾，倒是再也不說氣話了，就小聲道：“笨天魔，晚安。”

  一夜好眠。

  ·
  次日，天朗氣清，豔陽高照。

  顧明霄早早就出去陪同靈玉修和靈鵠長老在無妄劍宗其他地方遊覽。

  江楚容被留在了顧明霄的行宮。

  但江楚容沒想到顧明霄會把白辰冰和江潮生都請來當他的陪練。

  大師兄好大的面子，也好體貼啊！

  若留他單獨跟江潮生相處，這堂兄說不準那句話說得不對就生氣翻臉了，有白辰冰在，這種事情發生的概率就大大降低了。

  大師兄是懂的！又通世俗又不世俗，修為天資還高，還暖男，真是個好男人！
  江楚容內心讚道。

  很快，江潮生就要求江楚容把所學的蒼蛟九式演練給他看。

  正事上江楚容也不含糊，當即在江潮生面前來來回回把蒼蛟九式的前三式都耍了個遍——倒也不是他不想耍別的，實在是他劍法方面只會蒼蛟九式和無妄劍訣。

  無妄劍訣作為他對付靈玉修的殺手鐧，而且沒有顧明霄的允許，是暫時不能讓江潮生和白辰冰看的。

  一旁的江潮生本來只是遠遠看著，但看到最後，他終於沒忍住，走過來蹙眉道：“蒼蛟九式，你只會前三式麽？”

  江楚容怔了一瞬，停下手中動作，頓時露出一點靦腆的表情：“是啊。”

  江潮生：……

  白辰冰：？

  “楚容你這樣的天才怎麽會隻學了前三式？”白辰冰忍不住道。
    他先前聽江潮生說江楚容回了一趟江家，修為就連升三階，還以為江楚容在江家得了什麽不得了的機緣。

  還有些擔心江楚容會不會跟江潮生競爭未來的家主之位。

  這會卻看到江楚容只會蒼蛟九式的前三式，不由得啞然。

  這是邊緣子弟才會有的待遇啊。

  江楚容信口撒了個謊：“我回去就是散散心，也沒管這件事。”

  這下別說白辰冰了，就是江潮生也看出江楚容在撒謊。

  沉默片刻，江潮生道：“我先教你前七式。”

  江楚容連忙笑道：“好。”

  江潮生便手把手開始教江楚容。

  教的時候江潮生就發現江楚容對江家的功法實在是了解有限，不過好在江楚容天賦高，一定程度上彌補了功法的缺失。

  一個教一個學，江潮生大約花了半日，就把蒼蛟九式前七式都教得差不多了。

  即便挑剔如他，這時也不由得暗中心驚江楚容的天賦——比他當年似乎還快。

  但想著自己這次來的主要目的，加上一點勝負心作祟，江潮生目光微動，忽然就對江楚容道：“來吧，我也隻用前七式，同你試試劍。實戰才能提升水平。”

  江楚容不疑有他，躍躍欲試，笑道：“好啊。”

  一旁的白辰冰卻蹙眉：“潮生你別下手太重。”

  江潮生漠然：“我有分寸，同他同境界比試就是。”

  白辰冰不說話了。

  江潮生便對江楚容道：“祭你法劍吧。”

  江楚容閉眼，掌心靈力運轉，瞬間，昨日白辰冰給他打造的那柄細長法劍便出現在了他的掌心，銀華璨璨，靈光流轉。

  江潮生也面無表情，祭出了自己的法劍。

  在江潮生法劍祭出的那一刹，江楚容不自覺瞪大了眼！

  這、這是法劍？
  沒有人告訴過他，江潮生用的是這種超級重劍啊！
  那劍身，都快比他腦袋寬了！而劍身材料漆黑，散發著一種凜冽的寒意，看起來就密度極大，感覺這把劍至少有好幾百斤的重量！
  他忽然就理解為什麽白辰冰要江潮生自己準備煉劍的材料了，這麽重的劍，白辰冰能費力打出來都夠嗆了，若還要掏材料錢，那才是真的大冤種吧！

  這時江潮生舉起掌中重劍，往地上一插，哢嚓一聲脆響，地面煙塵濺起，頓時裂痕一片——

  江楚容眉心狠狠抽了一下，幾乎已經能想象到要是被這劍風掃到了會有多疼了。

  若是被劍身抽中，修為低的便直接要gg的了。

  江楚容這時才明白顧明霄為何要選擇江潮生當他的陪練了。

  是要煉他的抗打能力啊！

  江楚容：……

  江潮生：“準備好了麽？準備好就動手，我讓你先手。”

  江楚容迅速回過神來，遲疑了一瞬，他倒也沒有退縮，深吸一口氣，他就道：“好，那我來了。”

  江潮生：“嗯。”

  江楚容足尖一點，身形如飛鳥般輕盈飛起，掌中長劍光芒流轉，放了好幾個虛招，便一劍朝江潮生刺去！
  江潮生微哂：“兒戲。”

  旋即他身姿不動，足下一踢，重劍飛起，直接衝著江楚容面門斬去！
  威壓轟然撲面而來，還帶著重劍的凜然寒意，江楚容悚然，猛地仰頭把身體彎折成一道拱橋的形狀，再扭頭翻身旋轉而上！

  險險避開重劍這道攻擊，江楚容背心已經發涼了。

  可他沒想到，江潮生的攻速居然這麽快，他剛一閃避完成，重劍的二次攻擊便接踵而來。

  江楚容連喘熄的時間都沒有，只能再度倉皇閃避。

  江潮生眸光微動：“速度不錯。”

  說著再度縱身一躍，揮起了重劍！
  江楚容見到這一幕，心裡簡直要罵娘——江家第一人不是白當的，在走體修路子上還能兼顧速度和靈巧，江潮生簡直是變態啊！

  可他這會也只能閃躲了。

  江潮生面沉如水，一邊揮劍攻擊一邊就道：“你這個打法，靈玉修三招就能打死你，我不知道大師兄怎麽能有自信讓你去對上靈玉修的？”

  江潮生一開始聽說靈玉修答應了參與宗門比試，他便極力向顧眀霄要求讓他第一個對上靈玉修。

  他雖然不會親手殺了靈玉修，但他想借這個機會廢了靈玉修。

  也算是報仇了。

  可顧眀霄卻說什麽都不同意，還讓他培養江楚容。

  江潮生簡直：？？？

  但他素來相信顧眀霄，便捏著鼻子來，結果一看江楚容水平就這，他簡直無語——

  無語之際，就是手下劍招愈發密集狠辣，招招相連，幾乎要把江楚容壓得透不過氣來！
  打到最後，江楚容唇邊都隱約有血絲滲出，皮膚上也被劍氣震傷，出現了不少淤青。

  白辰冰見勢不好，立刻道：“潮生，點到為止！他才剛學蒼蛟九式！”

  江潮生手下動作微頓，雖然面色不滿，但還是稍微撤了勁。

  江楚容得以喘熄，立刻就翻身幾個縱躍，遙遙跳出了戰圈。

  江潮生收勢，淡淡望著江楚容。

  江楚容這時抬手擦了一下唇邊血，忽然衝江潮生笑了笑。

  江潮生：？

  江楚容：“多謝堂兄手下留情，不過剛才，我已經發現你功法的一點破綻了。”

  江潮生臉色微變：“什麽？”

  江楚容平靜道：“隻用蒼蛟九式的前七式我無法勝過堂兄，但我僥幸得了一些機緣，這些機緣恰好能看出很多功法的破綻。堂兄要我使出別的功法試試麽？”

  江潮生緩緩握緊了掌中重劍，面無表情：“來。”

  江楚容笑了。

  一旦不限制功法，江潮生碾壓江楚容的優勢便不複存在。

  這次，一上手，江楚容直接用上了孔雀明王神眼！

  青碧色神眼綻放，裡面金色寶紋和梵文流轉，宛如一個小星球。

  江潮生被這神眼一看，霎時便微微失了神。

  等他警覺地回過神，江楚容的劍鋒已經抵達了他面前，他悚然，果斷抬劍抵擋！

  “鋥”一聲銳響，江楚容的劍鋒被他擋住，但江楚容這會卻笑道：“堂兄反應真快，道心很穩啊。”

  他當初用這神眼看窺天境的孔梵聖，孔梵聖好像也就失神了這麽久，江潮生法相境卻也就這麽久，證明江潮生底子是比孔梵聖強的。

  江潮生面色沉冷，一言不發，重劍再度揮出！
  江楚容默默祭出了魘魔功法，深藍色魔氣中此刻被他融入了靈氣，一時間也沒人能辨認出那是什麽氣息了。

  他掌心幽藍色蓮花旋轉綻放，卻又迅速飛散化為無數蓮瓣，朝江潮生周身攻去！

  江潮生見這詭異的招式，心頭凜然，當即騰挪縱躍，身姿閃爍，踏出蛟龍步，避讓這些蓮花的攻擊。

  江楚容不疾不徐，手指翻飛，又在胸`前掐孔雀明王印，空中便有金色的梵文印浮出，被他一個一個打向了江潮生——

  後來，梵文印同幽藍色蓮花瓣交錯飛舞，在空中連成一片浩浩靈光。

  江潮生這時才猛地發現，他已經被這些梵文印和蓮花瓣封鎖了。

  江楚容這時就道：“堂兄，你的破綻在左肩靠近胸口的三寸處。”

  江潮生凜然。

  在江潮生凜然的同一刻，江楚容神眼綻放，又再度結出手印。

  就這麽一瞬，圍繞在江潮生周身的蓮花瓣和梵文印仿佛活過來了一般！齊齊就朝他胸口破綻處攻去！

  江楚容都道破了江潮生身上的破綻，江潮生本該是防守的，但此時，他的動作竟然慢了一步。

  只能眼睜睜看著那些蓮花瓣和梵文印攻向他胸`前最大的破綻！

  白辰冰色變：“江師弟住手！”

  江楚容笑了：“白師兄別擔心，我可以把它們立刻收回來——”

  他就是想嚇唬嚇唬江潮生而已，誰讓江潮生剛才故意打他那麽重？
  可江楚容沒料到，他“來”字未落，一道極為明亮的青龍虛影忽然就從江潮生身上綻放開來，轟然碾碎了江潮生身前的梵文印和蓮花瓣！並以一種摧枯拉朽之勢咆哮著衝向江楚容面門！
  江楚容大驚，想要起身閃避，卻已經被那威壓震得回不過神來！
  這時，他衣襟處隱約有一縷魔氣想要暴動，卻又被他情急之下狠狠按住了！

  下一秒，一道深藍色浩然靈光從江楚容眉心粲然綻放，同時又有一位拄劍的金色虛影從江楚容腦後衝出，同那青龍虛影轟然對撞！
  三道威壓光影，直上雲霄！
  震得整個無妄劍宗都顫了顫。

  所有人都驚疑不定地抬起頭朝劍塔行宮那處看去。

  但多半，他們只看到了那一抹淺淡的余影。

  此時，陪同靈玉修在劍宗弟子峰閑逛的顧明霄感知到什麽，步子一頓，倏然變了臉色，神情難看至極。

  一旁的靈玉修見了，仰頭遙遙朝劍塔的方向看了一眼，不覺微微一笑：“劍宗果然臥虎藏龍啊。”

  顧明霄：……

  ·
  半個時辰後。

  江潮生和江楚容兩個臥龍鳳雛被罰跪在練功房前，仙鶴化成的小道童一個個經過他們身邊，斥道：“知道錯了嗎？”

  江楚容耷拉著腦袋：“知道……”

  江潮生不太情願：“知道。”

  道童又喝：“哪錯了？”

  江楚容小聲：“不該……逞強鬥狠。”

  江潮生：“不該輕敵。”

  道童掏出細細的竹鞭來，抽人，一邊抽一邊喝問：“還敢麽？”

  江楚容一臉委屈：“再也不敢了。”

  江潮生面上終於也流露出一絲難堪之色：“不敢了。”

  白辰冰在一旁看著，覺得又好笑又是無奈，但看了一眼一旁端坐在長幾前面沉如水的顧明霄，他又倏然收住了笑意，默默咳嗽了一聲。

  顧明霄頭也不抬：“要是心疼，就也下去陪他們跪著。”

  白辰冰悚然一驚，連忙道：“不心疼不心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