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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的奴》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白駒似也感知到了寧芙的緊張情緒, 當下不僅不慢下來,反而借勢逞起了威風。

  畜生就是畜生, 慣會欺軟怕硬, 方才阿燼還在一旁,馬駒便裝得乖巧溫順,眼下隻她一人戰戰兢兢坐於馬背之上, 就立刻不遮掩地展示出野性難馴的一面。

  寧芙嚇得慌慌的,嗓音微顫地一直喊著阿燼的名字,可人就算跑得再快, 也趕不上四腿蹬蹄的馬, 明顯感覺到阿燼的聲音漸遠,寧芙安全感驟失, 就連收緊韁繩的指尖也跟著緊張發顫。

  沒有辦法再依靠別人, 眼下白駒已從顛跑變成了騰奔,寧芙身姿更不受控制地前傾歪斜,千鈞一發之際, 她不得不選擇相信自己, 於是忍下心驚, 按照阿燼方才教的方法,手下用力收勒韁繩,腿腹同時試著放松。

  不能給馬兒傳遞緊張情緒, 更不能讓它翻身逞勢!

  寧芙在馬背上煎熬得隻覺時間過得異常緩慢, 腦袋裡緊繃著的一根弦更片刻不敢放松,直至馬蹄逐漸收速真的有了效果, 她這才沉沉喘熄出了一口氣。

  這時回頭, 已經看不到阿燼的身影, 剛才那一段路, 白駒瘋了一樣地奔前,將兩人的距離亦拖拉得極遠。

  不過好在,眼下自己雖映目到了弩兵的監視范圍內,但隻她一人現身,倒是避免了一場應對二哥的危機。

  寧芙揚唇笑笑,又如釋重負地搖了搖頭。

  “芙兒,傷到哪裡了?可是從馬背上被甩下來?全怪我自負,自以為能護好你。”

  聞聽他急切匆慌的聲音,寧芙眨眨眸,實在困疑極了。

  眼下褪去慌張,她實際內心頗有成就感,第一次自己縱馬,雖不是自願馳速奔疾,但好歹算是領略過一回微風撩面的新鮮感。

  聞言,韓燼不禁微愣了下,他沒想到素來嬌氣的小公主非但沒縮在自己懷裡哭,反而一派冷靜模樣地細心詢問他這個。

  不過寧芙並未深想,也未由此便開始質疑他的身份,當下她隻覺隱隱的奇怪,便又細問了些,“那在你們南越,習得輕功算是平常事嘛?大概兩國不同吧,在我們大醴,一般只有將帥官領才有習得輕功的必要和機會。”

  寧芙知曉他武藝精湛,先前隻想他原來的身份是富商公子,走南闖北身上有些厲害功夫也算正常。

  千鈞一發之際,腰間一股力量及時收攏,寧芙腳下一空,還沒反應過來人就被打橫抱起。

  如果不是怕她會受傷,韓燼又怎會露出這樣易被覺識的破綻,當下稍斂神,知曉無法輕易糊弄過去,便乾脆坦言回道,“不然能舍得眼睜睜看著你受傷?”

  自有記憶以來,她便像是朵嬌嫩花蕊,被小心翼翼養護在溫房裡,從來隻沐浴陽光,未歷經過一點風雨,可方才驟風喑啞地呼耳,叫她罕少體驗到一次溫室之外的世界。

  她驚魂未定,喘氣難平息,後怕地緊緊回摟著對方的脖頸。

  果然是輕功,她沒有看錯。

  可偏偏禍不單行,因草地灌叢茂密,一些較淺的窪坑叫人根本辨識不到,於是寧芙還未歪扭地邁出幾步遠,便險些一腳踩空,摔崴進泥坑裡。

  放松地吐了口氣,寧芙現在已經不再那麽怕了,她踩實馬鐙準備下馬,卻未料驟然踩地會引起腿部痙攣。

  她思量著凝過去看他,試探著出聲問,“阿燼,你還會輕功嘛?”

  除去武門將家,寧芙還從未聽說過尋常的白衣人家,能有機緣去學觸這門武學。

  可是輕功……

  以及,不被人過度保護的一分真實。

  自己缺少經驗,阿燼也未來得及向她教習這些。

  明明方才還未見他的身影,可怎麽轉眼間,他竟直接移位到了自己身邊來?她確認自己不會看錯,唯一的解釋就是……

  她瞬間吃痛一呼,並不知騎馬懸空久坐,下馬時需先緩一緩力。

  這一疼實在有些難緩,尤其腳底更似針扎一樣直覺鑽磨,寧芙別的地方都可以試著堅強,卻唯獨很難忍痛,當即眼尾都洇洇地要掉眼淚。

  韓燼有意遮瞞,回應也避重就輕,他不想再出言欺騙寧芙,便隻模糊地點了點頭,接著將話題轉移。

  他口吻認真關切,“沒有哭,那是不那麽疼嗎?”

  言語間同時落下目光,從她眉眼開始,一路向下仔細查看。

  確認沒有外傷,他又不放心地伸手過去,作勢要往她腰臀上摸探。

  寧芙忙阻住他,臉色暈暈發紅,“別……別揉了,沒事的,我方才沒被甩下來。”

  “沒有?”韓燼指不再動,卻依舊停在上面穩穩托著,之後垂眼,口吻含著些意想不到,“那是芙兒自己驅得那馬停下?這麽勇敢?”

  幹嘛偏偏把手放那……

  寧芙顫顫睫,別扭又含羞地點了點頭。

  “不是你說的,白駒生性溫順,就算偶爾犯起野性,也容易被安撫住。”

  韓燼這才松了口氣,方才眼見畜生犯了渾,竟踏蹄奔前漸漸失匿於自己的視野范圍內,他是真的急出一身冷汗來。

  可偏偏又因舊傷未愈,他施起輕功來根本不似從前那般輕易熟稔,甚至可以說十分艱難。

  開始那兩次,他腳步匆慌到差點奔不起來,尤其每每施力,便會有種類似氣血逆流的揪拿感在渾身撕扯,他是咬牙忍痛才追到這裡。

  萬幸,芙兒沒事。

  “阿燼,再靠前些就有二哥設立的巡防弩兵了,趁著未被發現,我們悄悄離開這裡吧。”

  寧芙顧慮多些,這裡實在空曠,明顯不能安全隱蔽,她生怕自己被阿燼抱緊的這一幕,會被門樓上的眼睛盯鎖住。

  應言,韓燼抬了下眼,果然見不遠處的門樓已隱約入目。

  可公主府內如今一應防禦事宜,自寧桀下令全權交由崔易接管以後,便算徹底與東宮割扯開關系。
    眼下,這裡負責巡守的每一個兵士,無論步兵弩手,還是守門將士,聽的,是崔易的命,認的,是雍岐的主。

  暗樁布設深埋多年,該用之時,韓燼自不吝嗇啟動。

  這些韓燼自己知曉便可,卻又不忍看寧芙一副擔驚受怕的模樣,於是便依她言,“好,那還是上馬,我牽著你回?”

  寧芙剛剛學會一些騎術,確實新鮮感還未過,可她又怕當下騎馬縱馳起來鬧得動靜太大,難免吸睛引得旁人注意。

  於是便隻好搖頭道:“不騎馬了。”

  韓燼點頭,又問:“那能不能自己走?”

  寧芙看著前面正好是一段下坡路,而且過去這個坡,旁邊林木會漸密一些,視野一旦被阻住,遠處的巡守弩兵自然看不到他們。

  這般思量著,寧芙小聲地提議:“腳底有些痛麻,應是方才踩猛了,不如你先抱我走一段,快出草甸時再放我下來,這樣如何?”

  “遵命。”

  韓燼將人往上顛了下抱實,向前闊步邁出步子,見狀,那匹白駒很是富靈性地在後趨步跟著。

  兩人走了沒一會兒,韓燼忽的想到什麽,於是低了下頭,出聲沉沉撩在她耳上。

  “腳底麻應是氣血不通絡,待會我幫殿下揉一揉。”

  寧芙聞言一愣,下意識蜷了下腳趾,又出聲著急去拒絕,“不,不用了。”

  說完,又心想上次自己羞於啟齒,眼下阿燼還不知道,大醴女子視玉足的重要與羞恥。

  韓燼卻還不依追問:“為何不用?奴仆侍主,分內之事,這話不是公主當初所言?”

  “不用侍候這個。”

  寧芙急急回,因著緊張情緒縈繞,她當下環摟的力道都不自覺加重了許多,之後又解釋出聲,“待會就不麻了,不需要你再費次力氣。”

  “真的不用?”

  寧芙態度十分堅決地搖頭:“不用。”

  在大醴,女子未婚嫁前若被男子摸足,簡直無異於孟浪地裸身去給男子入目眼瞧。

  寧芙是深宮閨閣的嬌養公主,哪裡受得了這種逗趣,哪怕對方只是無意之說。

  眼見寧芙羞縮在他懷裡,再不肯輕易出聲,韓燼這才微收斂輕佻。

  他很快換了話題,說起騎術上的掌握技巧,寧芙這才稍緩些羞窘,肯鑽露出些腦袋。

  之後一路談趣,於是不知不覺間,兩人已越過草甸邊緣,踏上公主府內的正道廡廊。

  眼下是午後交班的間隙時刻,看一眾巡邏兵士未停留在府中,寧芙松了口氣,這才沒再抗拒繼續被他抱著不放。

  隻想回了偏院再好好叮囑他,在外要小心親近。

  可直至身前一聲格外冷凜又隱帶凶怒的直斥聲音傳耳,方叫寧芙從輕松之態,立刻轉為周身緊繃。

  “你們在幹什麽?”

  聞聲抬眼,見來人是誰,寧芙瞬間僵身愣住。

  她哪裡能想到,眼下這個歇閑的時間間余,連巡防侍衛都不在哨位立守,偏二哥這樣日理萬機的大忙人,竟會得空來一趟自己的公主府。

  尤其當下,她還身陷於一男子懷抱裡。

  不當的過分親昵,叫寧芙下意識想從他懷裡掙開,可這個節骨眼上,阿燼非但不松力,反而挑釁一般繼續抱著她,不急不緩地向前邁步。

  一步一步,穩且淡然。

  她忙壓低聲音,松手同時又示意言說:“阿燼……快放我下來,我,我二哥來了。”

  對著她,韓燼聲線始終低柔,只是應聲卻仿佛沒有聽到後半句一般,隻說。

  “不就還有幾步路遠?”

  寧芙簡直不敢去看二哥的臉色,當下更是一口氣被迫緊提嗓口,仿佛自身夾壓在兩座高山之間,喘熄都費力。

  她先前隻以為自己會怕二哥動惱,可眼下又凝見阿燼不笑時的模樣,恍然間竟覺得那般威肅凜懾。

  正要低聲再勸,可二哥那邊明顯已經不給機會。

  他抽出利劍直指,“你找死!”

  韓燼附著寧芙的耳,用隻兩人可聞的氣音,格外狂妄地言說了句。

  “怎麽辦?你二哥,根本不是我的對手。”

  說話時,他手間已蓄了力,是防禦還是專攻,不過他一念之間。

  勾起唇,他好心給出建議,“不如殿下親我下,求我對他留留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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