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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的奴》第四十章
  第四十章
  先是被抵壓在門板上, 雙手受他掌心的桎梏,而後手臂又被迫向上高舉過頭頂, 她整個人瀕臨缺氧狀態, 神思迷離間只能從他片刻的憐憫收力中,暫得渡氣的緩生。

  再之後,她又被抱坐在書案上, 他牽引著她的手腕,叫她慢慢環攀上他的脖頸,兩人交頸纏綿, 脈衝勃發, 仿若冬日寂靜的平野上,猛地崩裂出一朵乾柴烈火的花。

  寧芙推拒、求饒, 可言語盡被他吞下, 沒有辦法,毫無效用,她只能示弱成一株折腰的嫩草, 敞衣將自己所有溫暖都獻給他。

  甘露入了唇, 他掐著她的後頸, 嗓音依舊乾啞,“殿下出宮先去了將軍府,是為了要見謝鈞嗎?”

  謝鈞哥哥?

  寧芙臉赧心怔, 困疑思吟片刻, 方才恍然明白他為何忽的生出這樣大的凶戾。

  原是誤會了她今日出宮是為專門尋看謝鈞哥哥,而眼下又來見他, 只不過是順路的施恩。

  寧芙來不及過多思尋, 他困在府內不得出行, 究竟是如何知道自己的行程, 當下隻慌怯搖頭。

  尤其,他陰沉質問的口吻,與橫掠睥睨的逼視一同迫下來時,叫她眼神中真的不自覺生出幾分仿若心虛的閃避。

  他太凶了。

  聞聽清楚最後的幾個字眼,韓燼一頓,啟唇吐出來,而後掛著銀線盈盈,深深盯著她不語。

  見他眼神戾著,作勢又要嗆聲,寧芙唯恐他再說出什麽大逆不道的話出來,於是慌不擇選,傻乎乎地隻好用自己去堵他的嘴。

  他卻不怎麽在意地牽住她的手,聲音終於不再冷厲,卻也算不上太輕柔。

  話未說完,又被韓燼冷咧咧打斷,他咬重那幾個字,“我與你的謝鈞哥哥,究竟孰輕,孰重?”

  更甚至,她有些不想那麽快的解釋清楚。

  “不敢不敢,都快痛死了。”

  韓燼口吻繼續輕嘲著,溫熱繭礫的掌心往她腰肢上箍,一觸便引得一顫,“帶我一同北上,是不是叫殿下為難了?哦……帶我,只是對馴奴那日我表現還算得當的恩賞,殿下撇不開臉面才允我同行,其實心裡恐怕早就擔憂,我會壞了你們幽會的好事。”

  居然真的有人能說出這麽不要臉的話來,寧芙不可置信地咬唇,實在委屈得要命。

  又見他默了半響忽的發笑,寧芙更氣不過地伸手打在他肩上,知曉他肩頭傷口已愈,於是這會兒也不再注意力道,隻把小拳頭握得很緊,每一下發力都打到指骨震震。

  聞他邀功一般的語氣,寧芙震驚抬眼,隻當他是記憶錯亂了。

  歎了口氣,他目光睨到她胸口位置,寧芙警惕察覺,想起他扇打自己時的羞窘,隻當他現在是良心發現,要為自己方才的獸行道歉。

  韓燼不聞她解釋,隻當是說中了她心事,於是再忍不住暴躁,用力拂開了她遮擋胸口的手,指腹磨了磨,沒憐惜地用力扇下。

  於是瞪著他,伸手戳著他眉心,“不許這樣胡說!謝鈞哥哥與我……”

  寧芙眸一滯,似覺知到危險即來,於是忙顫睫抖指地去攏自己衣領,想了想,又單出一手,羞目地伸手捂住他的嘴。

  也正是因為她這下意識的小動作,叫韓燼瞬間妒到了極點,遂虎口收力,將她後頸掐握得發紅。

  他面不改色,左右逡巡,而後輕松一哂,“打別處是打,打這……是在疼你。”

  她揚起下巴,想著他若道歉誠摯,自己大方些也無妨,便慷慨寬宏,饒了他這僭越的重罪。

  寧芙也慢半拍地反應過來,他一直討厭她去喚別人作哥哥,可她卻總不把這當回事,隻覺不過一個稱呼而已,就像她叫二哥一樣,沒什麽深意分別。

  “姐夫?”

  下巴又被他捏住,聽他冷冷嘲弄,“才幾日不見,殿下就這麽迫不急地要去找他,那他領兵在外闊別數月的時候,殿下又是怎麽緩解的相思情重?嗯?”

  “怎麽不把這話早點兒說明白,我方才是氣極才……”

  可結果,他壓身過來,附耳問她的第一句卻是,“方才那樣,殿下可感覺舒服嗎?”

  寧芙耳一熱,被他這不倫的話語驚到,這會終於覺得幾分恥,也不敢再叫他繼續誤會。

  “你不只打了!”還咬很久。

  寧芙眼下是後悔死自己方才臨解釋前的遲疑,他吃醋的模樣也太叫人難以招架了。

  寧芙臉紅心急,在抖,又不止一處在抖。

  韓燼不再介意她那聲‘哥哥’,當下隻嚴正開口:“你若敢欺瞞……”

  “你,你說什麽……你剛剛分明是過分地打了我,就是用你這隻右手打的,你是要賴帳不成嗎?”

  “你更喜歡誰?”

  他一字一頓,一問接一問,仿若打破砂鍋,勢必要與謝鈞比個徹底。

  她矛盾極了。一邊害怕阿燼對自己的粗魯強勢,一邊又忍不住喜歡他因自己而醋意瘋狂。

  “……”簡直越說越離譜。

  寧芙頓時羞懵了。

  她低低喃著,不滿又覺難言的快意,“你敢打我,是不是想掉腦袋?”

  寧芙瞥眸看了他唇上一眼,忙訕訕垂目,趕緊將自己敞開的衣襟系好,想這個法子去堵他的嘴,她隻當自己方才是壞了腦子。

  寧芙手臂攏著喂給他吃,有些招架不住得嚶嚶出聲:“以前都不知你脾氣這麽大,這麽難哄,你何必去吃味謝鈞哥哥,他,他是姐夫。”

  “才不是這樣。”

  “他敢這般輕薄你嗎?”他連尊稱也不叫。

  “是是是,他與我阿姐彼此中意,先前的那些傳言,不過是我為他們打的掩護罷了,今日同樣如此,我們進將軍府,實際是我阿姐想與謝鈞哥哥見面。”

  酥麻麻的痛,見他又要朝那扇,寧芙眼尾紅著趕忙撲他懷裡,緊緊貼住來相護自己。

  她根本擋不住他說氣話,當下聽他自虐一般的繼續言道,“還是殿下打算,乾脆一並恩寵,叫我與他進帳同侍?”

  他抬手往她臉頰上輕輕掐了下,“嗯,我是不只疼你一次。”

  “……”

  不想再跟這壞蛋講話!
  五日後,皇室車隊正式北上懋場。

  太子寧桀與謝鈞將軍帶隊,其後跟著四陣收兵,再之後,禦輦奢華,是帝後所乘坐的車輿。

  只見黑楠木的車身四面鑲金嵌寶,洶洶踏蹄的汗血寶馬正仰首揚姿,精神滿滿,再之後,便是伴君而來的四位妃嬪娘娘的車輿,車身稍小些,但也盡被錦綢所裹飾。

  寧芙、寧蕖還有幾位皇子,這些小輩便按嫡庶之別,依次跟在後。

  原本這種騎馬弄箭的場合,多是皇子來得多些,隨行名額有限,而公主的參與性小,自然總被排在名單之外。

  可寧芙卻不必理會這些不成文的規矩,她最受寵,又喜歡熱鬧,自是想來便來,父皇也會無條件允她。

  而且,這麽好的出宮放開視野的機會,還有謝鈞哥哥同行帶隊,寧芙自然要好事做到底,幫謝鈞哥哥與阿姐創造出宮外單獨相處的機會,於是便親自去求了父皇,說自己要尋個人在身邊作伴兒,如何也要大姐姐去陪。

  這不,事就成了。

  謝鈞哥哥知曉此事辦得這麽順利,激動到差點兒話都說不利索,對著她就是一頓發自肺腑的感謝。

  她欣欣然接受,也覺得開心。

  只是……

  寧芙沒有想到,小一輩的姑娘家除了她與大姐姐,蓉郡主居然也來了,聽說還是皇祖母親自去了崇政殿,念叨蓉郡主悶在慈寧宮,整日鬱鬱寡歡,不如一同出去散散心。

  父皇孝順,自然允下,還特意告知她與阿姐,蓉郡主身世可憐,要她們多熟絡關系。

  思及此,寧芙便不忍頭痛。
    相同的話,母后先前也交代過不止一遍,說勤王府滿門忠烈,勤王與世子又為國壯烈犧牲,他們秦王府隻留在世的可憐孤女,勢必要被皇家仔細照看好,這些,寧芙自當理解,也緬懷勇將。

  可蓉郡主性格孤僻,尤其對自己……寧芙抿抿唇,不知自己是否多想,總覺蓉郡主對自己,似乎有些不喜與排斥,她更不知是何時將人得罪了去。

  正苦惱著該怎麽完成父皇交代下來的任務,車輿一側忽的震動兩下,就像是小石子敲擊的動靜,寧芙思緒一斂,趕緊不動聲色地看一旁陪侍的冬梅,見冬梅正歪頭酣睡正香,於是寧芙松了口氣,這才敢悄悄伸手,將幃簾打開。

  未見有人,她又往外探了下頭,依舊沒見什麽蹤跡。

  剛要將幃簾放下,忽的見一消瘦又有力的手臂朝自己伸來,她還來不及有所反應,嘴巴便被堵上一顆青果。

  “唔……”

  驚詫間,就見一身著盔鎧的甲士從後顯出身來,寧芙定了定眸,才認出眼前那目視前方,仿若一切無事發生的兵衛竟是阿燼?

  他不是應該行在最後嗎?寧芙不解,拿下了嘴裡的果子。

  “嘗一口,甜的。”他姿態不變,偽裝得並不像在與她說話,之後又補了句,“洗過了。”

  她哪有心思吃,“你怎麽會在這啊,快回去,不然若被發現,定少不了挨上一頓罰。”

  巡行的各個侍衛各司其職,在數量密度上,主要布在最前與最後,以保證能及時發覺奇襲危險,至於中間的位段,則稍稍松懈些,平均間隔兩輛馬車設立一衛,又分在左和在右,便足矣。

  而寧芙分明記得,她上車時,侯立在旁的,還是一身形偏胖的二等侍衛,怎麽才行了兩個時辰,便換成了他。

  “果子甜嗎?”

  他還跟自己聊!

  寧芙可沒心思食果,聞言趕緊回了下頭,待確認冬梅沒醒,又探頭謹慎地往前後環視,於是終於發覺,當下車輿兩側竟一個侍衛也無。

  她困疑濃濃,聲音卻還是不自覺放得很低,“這究竟怎麽回事啊?他們人呢?”

  “果子吃多了。”他淡淡。

  “什麽?”寧芙握緊手中的青果,沒明白他的言下之意。

  他解釋:“這是蛇紆果,少食解渴,多吃卻極易引得……腹瀉。”

  寧芙擰了擰眉,責道:“內務局的人怎麽辦事的?竟給侍衛們分發這麽危險的果子,若是耽誤了正事可如何是好。”

  “不是他們。”

  韓燼一人做事一人當,原本也沒想隱瞞,“上次隊伍原地休整時,我眼尖發現離駐地不遠處,長著棵蛇紆果樹,所以就勤快摘了不少,之後遇到公主車輿側的這些礙眼兵衛們,便大方慷慨地全部分了下去,這會兒,差不多都往林子裡鑽呢。”

  怪不得周圍一個管顧他的人都沒有,原來是都悄悄匿去一旁的深林裡去方便。

  寧芙歎了口氣,微微無奈,“你要做什麽呀?這麽害人。”

  “能做什麽?”他把話反問過來。

  寧芙臉一訕,隻覺得他實在狡猾,“我哪裡知道。”

  韓燼長腿邁著,繼續跟著隊伍前行,身姿端正,行止上更是絲毫無異,任誰遠遠看著,都不會對他生疑。

  沒一會兒,他又開了口,“難道我不是公主的侍衛?我守在這兒就不行?”

  寧芙耐心地與他講明道理,聲音溫軟好聽,“具體的位列,都是二哥與謝鈞哥哥顧量多方後,提前安排好的,若人人都想尋方便地換來換去,整個隊伍不就都亂了套了。”

  韓燼冷哼了口氣,口吻倒是理直氣壯,“芙兒給旁人殷勤地做月娘,熱心腸地隻想成全他們,怎麽那謝將軍就不能來方便方便我們?”

  “你……”

  寧芙被堵得沒了話說,眼下還真想不到一句反駁之語。

  雖說周圍沒了侍衛同行,可前後車輿裡的貴人,卻未必都像冬梅這般酣睡得雷打不醒,前面是麗妃娘娘,後面是阿姐,盡管現下兩人的對話聲音已經都在盡量壓低,可她還是心有余悸,生怕被旁人窺察。

  看她一副為難無措,膽怯怯的樣子,韓燼搖歎了口氣,隻盼何時能把人帶回雍岐。

  等到了自己的地盤領地,別說見她一面,親昵說上幾句話不再成顧忌,就是他想金屋藏嬌,直接把人禁在自己寢殿連日歡好無休,也絕沒一個人敢出來攔阻半個字。

  路途遠遙,他歸心似箭。

  心上,有她。

  韓燼計量著時間,猜想方才那些吃壞肚子的侍衛,應該很快就能重新趕上隊伍腳程,於是他也無意繼續在此耽擱下去。

  人見到了,他心也就安了。

  於是道:“你吃一口果,我就走了。”

  寧芙正想要勸他離開,卻沒想到是他先說了這話,她放心同時又忍不住將目光下落,這果子……

  她羽睫微動,想起他那話,忙搖頭推辭說:“我害怕會拉肚子。”

  韓燼一滯,差點被她這話給氣笑,“我難道會害你不成?隻吃一小口沒事兒,放心,甜的,還能解你趕路顛簸的乏。”

  寧芙猶豫地又看了眼手裡的青果,外表青皮光潔圓潤,又隱約散著些,淡淡的清香晨露味。

  的確引人食欲。

  於是她這才勉強地點了點頭,“那好吧,我就隻吃一小口,你已經洗過了是吧?”

  還真是小嬌氣包。

  韓燼故意將尾音拉長,帶著些揶揄意味開口,“是……不洗哪敢獻給殿下吃?”

  寧芙瞪了他一眼,又從懷裡拿出自己的一方精致手帕,順著青果表皮邊沿仔細擦了擦,之後張著櫻桃小口,低首斯文地慢慢吃下。

  “甜。”

  她眯了下眼,入口的確感到股清涼涼的香沁。

  韓燼笑:“不如再咬一口?”

  “不了,我怕拉肚子。”

  她總做些沒必要的堅持,吃下整個果子都無妨,更別說只是吃下一小口,她那小嘴,能咬多少?

  韓燼朝她伸手,示意道:“把剩下的給我。”

  寧芙聽話地伸手遞過去,她動作很快,生怕被旁人察覺,她與身旁侍衛正在私相授受。

  察覺她的心虛,韓燼嘴角不由彎了下,而後拿起手中青果,故意轉了個弧度,緊接深眸稍定,直接大口咬下,乾脆咀嚼。

  見狀,寧芙瞬間背脊一戰,心虛微栗。

  這還是在外面呢!他怎麽能這麽坦然地直接吃她剩下的果,還偏沿著她方才咬掉的那一小口的位置,整個卷舌包裹,一口吞咽入腹。

  還凝著她,嚼得唇動,聲嘖。

  就仿佛,他當下不僅僅只是在吃了一個青果,而是她的……寧芙瞬間紅透了臉,避眼匆忙忙將窗牖合閉,又覺不夠地把幃簾一同落下。

  眼不見為淨,少了那雙如鷹隼的利眸,她心也不至於亂跳成這樣……

  這種滋味,似偷情一般,心悸悸,骨麻麻。

  實在算不得是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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