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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郎喊我回家吃軟飯了》第八十一章
  第八十一章

  雖是在村子裡營生了這許多年, 可仔細把東西一收拾,零零碎碎的物品很多,值錢的還真沒有兩樣。

  村裡人看重的衣櫃,床榻這等大件兒在土坯草瓦房裡看著倒是氣派, 可真放在了宅院裡頭, 確實有些被襯的寒酸。

  秦小滿原本還想著搬去縣裡的宅子, 可思及杜衡而今是舉人老爺了, 也是要些氣派門面,於是便割愛把這些村裡所謂的大件兒留下了。

  倒是一些衣物被褥一類的都打了包帶走, 好些是近年來才置辦的, 還很能派上用場。

  先是拿給他爹轉給小崽子,次數多了小崽子就曉得他一來家裡就有吃食了,秦雄親自給他,拿人手短的小家夥慢慢便會小聲的叫叔公了。

  這不是一朝一夕即可改變的思維。

  夜色淒淒,十月夜裡的風吹著園子裡的樟樹窣窣作響,雖是在置了炭爐的屋子裡很是暖和。

  承意這才沒有再做夢被嚇哭。

  小家夥少有跟杜衡還有秦小滿一起睡,趴在床榻上興奮的不願意睡覺,在床上爬來爬去。

  幾人也是恍然,不由得笑了起來。

  秦小滿方才把杜衡書院來的同窗請進了宅子,見著沒有新的馬車過來了,預備回宅子,就聽到一道粗噶的聲音傳來。

  他是怎麽都沒想到竟然是那哥兒的當家人。

  承意小時候看見濃眉牛眼的秦雄還被嚇哭過,會走了以後見著秦雄來家裡就趕緊躲到秦小滿的懷裡,把眼睛蒙著不看秦雄,鬧的一家人哭笑不得。

  大人做著割舍, 倒是承意小朋友雖然小, 卻還挺念舊。

  杜衡伸手把秦小滿拉到了懷裡,他看著寬敞的跟他們以前住在村子裡的臥房一般大的書房,雖是住進這宅子也有兩日了,卻也都還有點陌生不習慣。

  秦小滿抿了抿唇,他原本也是個節儉的人,可現在家裡的光景不錯,那合該享受好的光景才是。

  小孩子的乳牙三歲左右就全部長齊全了,一般長二十顆。

  能聚一回也就少一回了,杜衡道:“看今年這天色只怕也是要下雪,既是各位師兄都有安排,不妨今冬初雪過來圍爐煮茶如何?我也不改初衷,親自下廚。”

  “是。”

  “再瞧那個,皮膚黑些的叫穆惕,是咱們府城同知大人家中的少爺。”

  在書院下學回來,偶時他跟秦小滿也都還下意識的要往城門口那方走,行了幾步方才想起已經在縣裡安家了。

  水芹菜追著上來,一臉歉意的站在門邊:“小公子原是睡著了,不知何時自個兒又醒了來自己下了床,奴婢倒個洗腳水的功夫小公子就到書房了。”

  說起這事兒杜衡又不免歎氣,宅子雖是大卻也就那麽些人吃飯,飯桌終究也便那麽兩三個。

  承意咬了咬嘴巴:“可是爹爹抱承意是因為夢見大嘴巴怪物了,那爹爹也做夢了嗎?”

  “這宅子就住上人啦?爆竹扎的山響,誰買下的?”

  杜衡放下筆,望著人道:“在村裡習慣了一個屋子就點一盞油燈,乍然間也還留著這習慣。”

  王益康愣頭一般在宅門前站了好一會兒。

  除卻這些他認識的熟面孔,還有好些他不識得的人,但看派頭也是有頭臉的讀書人。

  這入了新宅,頭事自是要先給新家添些煙火氣,當日裡杜衡和秦小滿便請了幫著他們搬家的秦雄一家吃飯,一連把秦小竹也喊了來,堂叔家裡也沒少。

  秦小滿原是想說您還活著呢,不過而今也是體面的城裡人了,大好日子的也就不說這些鄉野粗話了。

  秦小滿眼見有新的生意苗頭可乾,心裡樂呵,捧著杜衡的臉埋下頭正想親一口,忽而便聽到背後傳來一聲迷糊的:“爹爹~”

  “是啊,承意是爹爹的小寶貝所以爹爹會抱,小爹是爹爹的夫郎,他當然也會抱小爹咯。”

  秦小滿把他的腳丫子給蓋住,只怕著涼了,素日消騰的小家夥今日卻是躺不住。

  “你能這麽想我很高興。”

  “是,會客飯堂也夠大,足以容納幾桌人了。”

  承意愈發喜歡這個身材魁梧長相凶悍的叔公。

  “極好,屆時我把收的暖春茶帶來。”

  像頭棕熊偷到了隻白兔子一般。

  “行,那叔公就時常過來。”

  “早落戶過來了,人家小滿領回去的上門女婿。杜衡為人仁厚溫和,待夫郎兒女是最好不過的,他這是一門心思都在秦家上。當真是個不忘本的好孩子,想來也是人品卓然,這才能夠結交上這些姣者。”

  杜衡笑了起來,他自是放心這些生意上的事情讓秦小滿做的,左右家裡的鋪面兒都是他在料理。

  他躲在巷邊的屋簷下,偷打量著這戶人家。

  “杜師弟,不是我誇耀。你這宅子不錯,敞亮,樹木花草繁盛,待到了春夏定是一番好景色,決計不輸我那府城的宅子。我可提前同你說啊,開春了你可得邀我過來賞花吃茶。”

  承意想想好像有道理,認真的點了點腦袋。

  杜衡正在燭光下擬著過幾日宴席的請柬,筆尖落在宣紙上端正雅秀,是縣裡的讀書人家瞧得上的模樣。

  像是鍋碗瓢盆的也沒帶, 新宅打掃的時候就已經去瓷坊定下了新的,而今都已經送上了門。

  周舉人乾咳了一聲,放下茶盞:“確都是些不錯的年輕人。”

  茶沒喝,肚子裡卻已經鼓脹。

  秦知閆卻樂呵呵的:“之楓看的中過門的媳婦,現在孩子快生了,功名也有了,一家子和和美美最是難得,娶高門第的還不一定有這日子。”

  他埋下腦袋,在秦雄的耳邊軟軟道:“小爹說有很多屋子,叔公也可以住一間。”

  “這之楓不是個愛結交應酬的,再者年輕人交朋友都有自己的章法機緣,強扭的瓜有什麽意思。”

  秦知閆笑眯眯的,坐在堂中吃著熱茶,看著園子裡幾個意氣風發且又相談甚歡的年輕面孔心下愉悅的很。

  先時打掃的時候倒是過來了一趟,隻粗略的看了朝向和風水,皆是都不錯也便沒有細看。

  秦知閆聽出他嶽父這話裡的意思,無非想說杜衡不是秦家的人,他其實也用不著這麽得意。

  “想啊。要是叔公在的話承意就能每天都坐馬馬肩。”

  知道要搬去新的大宅子裡了, 家裡的仆役收拾東西,他也把自個兒從很小到沒有那麽小的玩具全都收在了一起,抱著自己小時候睡的搖床要杜衡給他一並帶去縣城裡。

  秦小滿給燈樹上的燭火蓋上燈罩,歎了口氣:“以前吃苦是家裡就那條件,就隻點的起一盞燈,現在既然有了更好些的條件也便不必那麽清苦了,否則那麽刻苦讀書,費心經營產業為著是什麽。不就是想日子更好些嘛。”

  “還有那個……”

  “來,爹爹看看。”

  “不曉得,聽說是姓秦。”

  秦雄看著粉雕玉琢又軟趴趴的小崽子又十分喜歡,時常從縣裡生意回來都會給崽子帶點吃食。

  …

  所謂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面色也格外的紅潤。

  杜衡嚇了跳,椅子後傾倒差點閃了腰。

  秦雄被小崽子逗的一樂:“你想叔公跟你住一起?”

  承意聞言疊起眉毛,從秦小滿的懷裡抬起腦袋,輕輕舔了舔自己的乳牙,好像真的嘴巴裡多了一顆很小的牙齒。

  “這些年輕人當真是不錯,到底是世家少爺,氣韻不凡。不過我們這杜衡雖是貧寒出身,站在這些官宦子孫之間卻也是不輸半點人才。”

  秦姓的一家人吃了頓飯,暖房幾日,往後還得定下日子要宴客一番。

  穆惕道:“我年底書院休沐便要回府城了,開年當是會從府城直接去京城裡,在春闈以前當是不會再過來了。”

  這不由得讓他更想曉得究竟是誰在此處落了戶,會有這麽大的臉面。

  末了,秦知閆挑起眉頭,還特地問了一句身側坐著的人:“嶽父大人,您說是吧。”

  杜衡聽著幾個同窗的安排,心下微有感慨,晃眼做了這兩年的同窗,日日同堂而坐,多少還是有些異於旁人的情誼。

  不似這縣裡,鄰裡之間要生分的多,要辦席面兒除了自家仆役忙碌之外,要跑腿幫閑的還得花錢去請。

  以前長牙的時候小家夥總會夢見大嘴巴怪物,夜裡睡著了被嚇哭,濃密卷長的睫毛被眼淚糊濕,吸著哭紅的鼻子要杜衡抱著才肯再睡下。

  前陣子杜衡便看過,已經長了十九顆了,接著好長一段時間都再沒動靜,他原本還以為自家的小朋友隻長十九顆,沒想到還有一顆後進生現在才冒頭。

  王益康看著面前的人愣在了原地,一貫是油滑慣了的他擠出了個笑:“杜,杜舉人。”

  平素裡自是夠用,但一擺席面兒宴客就緊缺了。

  這朝完全收拾打掃了出來逛著,可叫人舒坦。

  杜衡皮笑肉不笑:“想來王兄貴人事忙,便不請王兄寒舍落座了。”

  “那是當然,先時小爹親親承意不也還是在長牙嗎。”

  承意頓時焉兒了下去,又很驚奇:“為什麽會沒有長呢?承意長新牙的時候都會夢見大嘴巴怪物。”

  王益康被這麽羞辱,臉青一陣紅一陣,正欲要叫囂,忽而出來個清俊的男子。

  春闈之後,勢必有人中榜,屆時課室裡的人可就聚不齊了。

  “不論如何啊,總之我們能春闈一同下場,這便是好事。”

  承意眨了眨眼睛,有點欣喜:“爹爹說只有長牙的時候才會夢見大嘴巴怪物,阿爹是長新牙了嗎?阿爹張開嘴巴,承意給阿爹看看有沒有長新牙。”

  周舉人面色多有些掛不住:“既都是些不錯的年輕人,你也合該叫之楓好生結交一番。”

  玩了好一會兒自覺得累了,小家夥這才抱著床上的小軟枕睡著。

  一三.一一四.一四一.一二二

  杜衡面色微紅,看向揉著眼睛的小崽子:“小爹牙疼,爹爹給他看看。”

  頭一回要在縣裡做東宴客,方方面面自也都是要顧及周全,如此方才不會顯得失禮。

  話還沒說完,小廝屁股上便挨了一腳:“腦子叫狗吃了,蠢死你得了!遣家奴的時候和該把你頭一個趕出去!”

  他心頭既是舒坦多了兩個熟識的舉子,卻又不痛快再是不能隨意拿捏這女婿了。

  只見著一輛輛馬車趕到宅門口,下來的一應竟還都是縣裡有些頭臉的人。

  “我也年底休沐回京。”

  “王秀才?”秦小滿挑起眉毛:“噢,而今已不是秀才了。沒想到還能再見著您呢。”

  “這宅子當真是氣派, 比閆三兒那處大不說, 瞧著也新。行醫之家果真是掙錢,宅子修的比好些士人的宅子都大氣漂亮。到底還是咱們承意有福氣,兩三歲的光景就能住大宅子咯。”

  承意把腦袋藏在秦小滿的懷裡,好奇的問道:“爹爹也抱阿爹的嗎?”

  周舉人暗暗說道:“我記得這杜衡好似是秋陽縣人嘛,聽說昔時家裡是做生意的人家,倒也不算多微寒。”

  住進宅子以後杜衡就讓家裡的仆役在市場上囤買雞鴨魚肉進廚房裡,提前預備著,等到了十五一日再外請些幫忙跑閑的人來,也不至於慌慌忙忙的。

  天下之大,車馬緩慢,山水一方,只怕是再難見上一面。

  但常年受過風寒天凍吃過苦的人,只要聽著這般風聲,也心生一股冷意來。

  他索性把炭爐裡的火撥開燒熱些,就由著他在床榻上頑皮。

  言罷,引著秦小滿和美回了宅子。

  他捧著手裡的手爐,還同周舉人指著認人:“那個最高挑的叫遊豁,是京城遊驍將軍的小子,家中特地送來白榕書院讀書的。”

  秦雄雖早曉得了杜衡跟秦小滿置辦了宅子,但是兩人也定的急促,宅子買下了他都沒怎麽得空過來瞧上一眼。

  周舉人道:“好歹是出息中了舉,年輕輕的,先時就該聽我的鄉試過了再說親,這般門第也能說高些,如今選的那什麽微末子武官。”

  秦小滿應了一聲。
    書房外頭的風呼呼的吹著,距離臥房其實也就幾步路遠。

  杜衡彈了彈秦小滿的額頭:“沒有就讓他有啊,以後不就省事兒了。”

  杜衡把日子定在了十五,整好休沐有空閑。

  杜衡道:“也是師兄們個個拔尖兒優異,我也只有埋頭急趕了。”

  昔日自己可以對著秦知閆指手畫腳,而今卻也要掂量三分。也不光是他,縣裡的鄉紳都要高看他秦知閆一眼,縣衙裡的人嘴都快恭賀爛了。

  不單有吃的,又只有叔公才會讓他坐的高高的,在肩頭上能看見好遠。

  杜衡帶著書院的同窗逛著園子,笑道:“遊師兄願意賞臉我自是樂意,且還可誇翻海口,屆時可親自下廚做一席好菜待客。只是可惜……”

  “是你?竟然是你!”

  正端詳著請柬,忽而間屋裡似是一下子亮堂了許多,他抬起頭,看見竟是秦小滿端了一盞燭,弓著身子把屋裡滅了的燈樹又給點亮了。

  到了新的地方小孩子有點認生,夜裡睡不安穩倒是難免害怕。

  秦小滿失笑: “爹爹和小爹親親承意還是能長牙齒的,但是別人親親了就不能長了。所以承意不能讓別人親親。”

  “好啊,杜衡這提議不錯。我們便在此說下,初雪之日前來再一聚。”

  秦小滿看著小崽子穿著毛絨褻衣,臉蛋兒一邊已經睡的有點發紅,外頭跑了一遭身子已經涼絲絲的了。

  “我盤不下可我相公盤得下啊。”秦小滿翹著嘴角,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王大哥要是眼紅,實在不行的話也尋個相公唄。”

  十五一日,劈裡啪啦的爆竹聲響了一陣兒又一陣,喬遷大吉,秦家門口掛了紅綢,車馬轎子都趕著福積巷裡來。

  承意趴在秦小滿的懷裡,抿著嘴巴,緊緊的抱著小爹的腰。

  今年鄉試的新科舉子回縣,家裡雖是爛包一般,王益康還是曉得這位正是風光的新舉子。

  中舉以後應酬來往不少,卻也都是他人請宴,於情於理他們家也該回請。

  承意乖乖張開了嘴巴讓杜衡檢查。

  “你爹爹已經給看過了,沒有長。”

  “想跟阿爹一起睡覺,自己睡覺要夢見大嘴巴怪物。”

  “嗯。小爹做夢也會夢見大嘴巴怪物,所以爹爹就抱一會兒小爹。”

  他可喜歡吃叔公送過來熬湯煮粥的大棒骨了,如果不能再吃他一定會很傷心,於是連忙囑咐秦小滿:“小爹也不要再親親承意了。”

  來者掃了他一眼:“王兄這是把家事都料理好了,如此雅興光臨敝寓。”

  “爹爹和小爹在幹嘛?”

  村裡的家當不多,幾車拉到縣宅裡,仆役整置, 半日的功夫也就收拾安置妥當了。

  “師弟了不得,原是比我們這一杆子人後進學,倒是我們原地踏著步子,師弟一路猛進。”

  若是專門為了席面兒和置辦那十多張桌凳的放在家裡又有些浪費,畢竟誰家也不是隔三差五的就大擺筵席請客吃飯。

  這桌椅板凳的還得去熟悉的酒樓借用,花錢自是少不得的。

  縣裡的人情往來到底是不如村子裡,三步一個親,五步一個表親的,誰家有點事老早就有人前來幫忙摘茶刷洗了,桌椅板凳鍋碗瓢盆的這家借一點,那家拿一些,一樁事辦著也容易。

  “真的嗎?”

  杜衡哄了哄孩子,對秦小滿道:“左右是屋裡睡的下,今晚就讓他跟我們一道睡吧,你先抱承意去睡,我這裡收個尾就來。”

  杜衡和秦小滿都一致很認可小朋友的行為, 這些東西以後弟弟妹妹還能用的上, 雖不是什麽名貴的東西, 但許多都是杜衡親自給承意做的, 父愛綿長, 可以讓每一個孩子都能感受。

  他把崽子抱緊了些: “不妨事,你先下去吧。”

  “夜裡昏暗,你點一盞燈也不怕熬壞了眼睛。本就讀書夜裡用眼多,還不好生愛惜著。”

  做了好一陣子的過街老鼠,王益康而今好不易喘口氣,遠遠路過福積巷的外頭被鞭炮聲吸引,循著聲音進去,瞧見正是先前看中的那宅子正熱鬧著。

  秦小滿點點頭:“這些你拿主意就是。入冬裡就是晴朗園子裡也不好擺席面兒,上菜一會兒就風涼了,還得是在廳堂裡吃。”

  秦小滿晃然:“你的意思想開個專門承接席面兒的鋪子?”

  “就是不曉得我們能不能一同進京去。”

  小廝看著出了神的人,小聲道:“主子,您先前不是說鄉試沒那麽容易考過的嘛,這,這怎的……”

  秦小滿樂呵:“好啊!改明兒我就打聽打聽去,咱鋪子那片兒的商戶我都熟,看看他們做席面兒的時候是不是也為著這事兒發愁,若是許多人都有這麻煩,那這生意許是做得的。”

  “若是有錢能掙,倒也可做一樁生意。”

  周舉人訕訕閉上了嘴,而今是他說一句,秦知閆都能頂三句了。

  承意聽到這話趕忙擔心的小跑過去拉住秦小滿的手:“阿爹很疼嗎?”

  穆惕接下話茬:“可惜了明年春裡我們都得赴京趕考,這頓師弟親自下廚的庭宅賞花宴是沒得口服咯。”

  他哪裡不曉得秦知閆是有意膈應他的,這被壓了許多年,而今手底下一連出了兩個舉人,雖自己也跟著沾光,到底是不如他這個父親堂叔親。

  他把穿的毛茸茸的承意扛在肩上,從前廳逛到了後院兒裡。

  “卻是如此,可問題是沒有啊。”

  “請柬擬好了沒?”

  秦小滿頓了頓,眸子微動,道:“因為小爹跟爹爹親親了就不會再長新牙了。”

  秦小滿應聲,縣裡就是這樣,他偏頭看向杜衡:“所以呢?”

  正當他想朝路人打聽,就見著一個微有些眼熟的哥兒笑意盈盈的走了出來,迎著人朝宅子裡請,儼然一副主人家的派頭。

  “已經差不多了,明兒我去書院順道把素日有來往的同窗師兄弟們也相邀一番,他們昔時沒有瞧不起過我,待我也頗為照顧,而今我有這日子,也合該請他們。”

  “乖,別怕,就是又長了一顆新牙。”

  杜衡順了順承意柔軟的頭髮:“怎麽又夢見大嘴巴怪物了,是不是又長新牙了?”

  “所以要是有處地兒可以把燒菜的廚子請到,能把置辦席面兒一應的東西都能置齊全多省事兒。”

  起初剛到秦家時他也覺得夜裡好生昏暗,隻一盞燭火朦朧,遠遠不似後世的白熾燈,後頭慢慢也就習慣了;現如今多點上幾盞燭火,他覺得書房好生亮堂。

  新床又寬又大,還有爹爹和小爹的味道,他歡喜的一會兒鑽到了被子裡,一會兒又在被子上面爬。

  王益康氣的鼻孔生煙,是旁人買下了這宅子也就罷了,竟是這哥兒,這不是叫人甩了個大耳刮子嘛:“你竟盤得下這宅子。”

  承意不可思議的蒙住嘴巴:“親親就不能長牙了嗎,爹爹說牙齒沒有長完就啃不動骨頭,那承意是不是就不能再親親了。”

  “不疼了。”秦小滿乾咳了一聲,從杜衡身上起來,一把將小崽子抱住:“怎麽還沒睡覺?”

  借著喬遷之喜,一並就把宴給做了。

  王益康縮著掰算著手指,孟舉子,周舉子,錢舉子……以及白榕書院裡好幾枚他巴結都巴結不上的官宦子弟讀書人。

  杜衡道:“雖說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還是能把廚子和酒席置辦的東西都給尋齊,就是麻煩了些,若沒有門路的就更加惱火。”

  兩人回到屋裡,秦小滿便把外衣都脫了的崽子放在床上。

  雖是不滿,可卻也再不能像以往那般冷臉喝責,周舉人憋屈的緊,臉上像是撒了苦瓜水。

  外人看不見苦,自己卻滿嘴都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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