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杜衡到家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 中午他飯都沒吃置辦了束脩禮就趕著回了家，想著到了家裡早點做晚飯吃。

  這束脩六禮有芹菜、蓮子、紅豆、紅棗、桂圓、乾瘦肉條幾樣，他在縣城裡買了除了家裡有的芹菜和肉條。

  “杜童生。”

  剛到自家院子門口他便見著家裡的雇農擔著一擔子枯餅出來，與他迎面碰頭， 連忙放下東西行了個禮。

  秦小滿也就不說崔秋月先前給他把脈鬧的烏龍了，這事兒也怨不得人家，說來怎麽也是對他有些恩情的人，若是能嫁給他二哥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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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做的，怎麽樣好不好吃？”

  秦小滿見杜衡滿意也姑且忘卻了些學費的苦處，道：“我今兒已經跟二叔說了你要在白榕書院讀書的事兒，以後你早晚上縣城回家就坐二叔的牛車去，若是沒挨著他上縣城做生意的時候就花幾文錢在官道上攔個馬車。”

  “好。”杜衡正在一頭的油燈下翻書，道：“再給我裝一疊子醃菜吧。去年冬天不是曬了蘿卜泡進了壇子嘛。”

  “你整日的來回跑也太辛苦了，我覺得倒是不如就住在書院裡頭，也就不必來回折騰。”

  “你少去湊熱鬧吧，當心二叔揍你。”

  杜衡聽完，道：“那想必崔大夫那般行醫手段也是為著自己娘子，旁人也是不好評判他是對是錯了。”

  杜衡也跟著謝了一聲，他也打起精神來，預備休息的時候去找穆惕問問，也打聽一二測考的事情，好好準備一番。

  他取出早上裝進書箱的飯菜，不免微有點頭疼，大碟小碗的，裝在書箱裡還好，這拿出來零零散散的就不好拿去食堂加熱。

  也就不能拜到老師，就好比是書院的旁讀一樣，師資力量也不能接受到最好的。

  “崔大夫見人下菜碟，家裡條件好些的看診費用也高些，條件差些的就低。其實這些也就罷了，二嬸是瞧不上崔家的家境，只怕二哥娶了秋月要不停的補貼她娘家。”

  杜衡倒是沒多吃驚，都是年輕男女，又在一個村子裡偶時能夠碰到，一來二去暗生情愫是常理。

  來回四文的牛車錢以防萬一要預備上，外頭吃碗面條七八文錢，要是吃點米飯小菜的起碼十五文。

  這一下子家裡可就捉襟見肘起來， 不過秦小滿開口卻是關切杜衡：“幸好今天給了你十兩， 不然還連入學都辦不了， 合該多給你一些的。”

  他覺得這樣的選拔未免有些弊端，但誰又敢說什麽，尤其是沒有通過的人，旁人看來也只不過是無能狂怒而已。

  誰又曉得是三年能考出點功名，還是五年才能考出點功名，總之是得做長久打算。

  隱隱還能聽見兩聲夫子的訓斥：毛毛躁躁，成何體統。接著把剩下的一截講完再下學。

  偶時自行駕一回去倒是沒什麽。

  秦小滿搖搖頭：“可為了自己娘子壞了名聲又糟踐了子女。秋月孝順理家，她什麽都沒做錯。”

  他當著面檢查了院服是否有破損和尺寸後才簽了字。

  飯後，穆惕還要去忙，杜衡也就自行先回了課室放了碗筷。

  說著書生以過來人的口吻告訴課室裡的學生：“距離書院今年的招考不到兩個月，諸位可千萬別掉以輕心，白榕書院的考題刁辣，童考中能取得好成績卻不見得在書院能過測考。”

  “我們也沒比你早來多久，咱們課室來的最早的話當是數我了。”

  然後又去了一趟秦之楓所在的十三課室，同他說了一下自己現在在哪兒以及情況。

  翌日，外頭天還沒見亮杜衡就醒了。

  家裡的錢都用在崔娘子身上，一載複一載，崔家底子怎麽能不虛。

  看著秦小滿挑高的眉：“也還有點崔大夫耳濡目染的小醫術。”

  有人發話以後，很快其余的人也圍了上來，加上杜衡攏共也就才五個。

  書生道：“旁的課室的學生自是不必，但進了尾課室的就一定得考。比起到了書院的招考時間才過來測考的學生，咱們只是說比他們先進書院聽學些日子，素日也有夫子來教，但卻進不了正式的課室。”

  杜衡笑了一聲：“那你指著肚子裡的崽子趕緊出生長大了也給你尋個賢惠能乾的兒媳，如此就有人天天給你燒飯了。”

  杜衡道：“那二哥怎麽想的？”

  秦小滿睜大眼睛， 情不自禁張大的嘴久久有些合不上。

  下午的杜衡的課室夫子隻來走了一趟，讓諸人自行學習，隨後去了直到下學也沒再回來過。

  簡單的收拾了一番，提著書箱出去時天還沒亮。

  杜衡匆匆去更衣室裡換整好院服，回課室的時候好似已經到了課休，室內有說話的聲音，他順道從後門進去，二排上正好有個空位置。

  “你不曉得崔家的情況，崔大夫雖然是咱們村的大夫，著實也給大部分的鄉親都看診過，按理來說該是好人家，不過私底下大夥兒都罵他黑心腸呢。”

  其間一個面色微有些虛白的書生笑呵呵道：“我已經來書院快一年了，說來慚愧，去年書院招考的時候我沒過測考，就繼續留在了這裡。”

  “那要是個哥兒哪裡來兒媳？招上門的不成？”

  杜衡微有凝色，雖說書院當該有教無類，一視同仁，但為了書院盡可能的出人才，也就在門檻上盡可能的抬高了。

  往往能送飯進肚子的，還得是粗茶淡飯。

  到門口時，內裡已經書聲琅琅，時不時傳出夫子講學的聲音。

  秦小滿這話說的多少有些小聲，頗有點故作懂事的樣子。

  書生說完幾個人都唏噓一陣，臉上露出了嚴肅之色：“多謝孟兄提醒。”

  杜衡笑著應了一聲， 打發了雇農， 趕著牛車進了院子。

  “這枯餅是擔去做什麽？”

  按照資料表上寫的，他在尾課室，杜衡雖沒有進課室逛過，但是穆惕還是給他簡單介紹了一下，尋著門牌上的號碼，很快就找到了課室。

  秦小滿聽這話就樂呵了，他摸著肚子道：“寶兒你可是聽到了，你爹今日是怎麽交待的。以後要是媳婦丈夫的找個不會燒菜的家裡可提前說了不行的啊。”

  他就說作何分到個尾室，怎麽沒有號碼，玄機竟然在裡頭。

  秦小滿聽了這話心落回了肚子，要他四五日不見杜衡心裡還不得是油煎，他笑眯眯的拉著杜衡去了灶房，從鍋裡端出來一直溫著的香椿炒雞蛋。

  若是為了省麻煩，倒是可以在書院吃，也能在外頭吃，但杜衡算了算，一日怎也得揣個二十來文才行。

  許是去的早，今兒門房子裡不止八字胡一個人，還有旁的人也在。

  “飯我先放在桌上，挨著書箱放，明兒一早你拎書箱的時候一定記得把飯裝進去。提早的放進書箱裡怕悶壞了。”

  尾室的學生不免歎息，他們現在是沒有資格前去三大館室聽學的，不過卻也因此更生出了一定要過測考的決心來。

  杜衡抬眸：“穆師兄？”

  就學的前一日，秦小滿給杜衡收拾大書箱子。

  “那書院可漂亮？”

  杜衡點點頭：“有，我還去看了食堂的，挺大的堂室。”

  “沒跑多遠，總得走走不能一味的待家裡吧。”說著，秦小滿又想起一事：“二哥許是要成親了。”

  滿心以為是院長首肯的應該可以直接分去哪位夫子手下，到底還是想的過於天真，想來院長也只是在教諭的生辰上賣個面子，回了把他安置在此，兩廂也沒辦法找話說。

  他敲了敲門，屋裡的讀書聲未止，前來BaN開門的是位夫子，打量了杜衡一眼，蹙起眉頭：“怎的這個時辰才來？連院服也不穿。”

  他自然也就會把消息帶回去給秦知閆了。

  杜衡聞言還真琢磨了一下：“要是這樣就找個廚子做女婿，這總成了吧？絕不因男女哥兒之別而厚此薄彼。”

  杜衡不免覺得好笑，二叔也真是為著一家子操碎了心，想著那暴躁脾氣，心裡不曉得有多火。

  被窩裡正暖和著，他聽見秦小滿均勻的呼吸聲，小心翼翼的起身穿整好，沒把人給吵醒。

  “兄台是今日前來的新生？”

  兩人的菜配的還挺融洽。

  “總之這陣子可有的是熱鬧看了，你去了書院我也不閑著。”

  杜衡眉心一動，想著今日頭一日進學，少不得還有摸索的地方，提早著些來也不至於手腳忙亂，結果竟然還來遲了。

  秦小滿哈哈一笑，又往杜衡的碗裡多夾了些煎蛋：“多吃點，這可是我和大嫂一起去找的香椿，一到季節村裡的人都搶著摘，連香椿都還沒有張開就被人摘走了。”

  “好啦，知道啦。”

  “夫子安好，學生杜衡是今日才入學的。”

  “又鬧？”杜衡不由得問道：“誰啊？”

  杜衡道了一聲謝，瞧了一眼這次給的東西有兩套院服，一塊書院通行牌，書院的作息時間表，還有一張資料表。

  “二嬸怎的就不肯了，那崔家是醫藥人家，濟世救人的，怎麽說來也是不錯的人家。且那崔姑娘又好生生的沒病沒災，生的也.”

  秦小滿這才放心下來，自己帶飯也就罷了，若是沒有熱飯的地方吃冷飯就更鬧心了。

  “這都好幾個月了，泡的溜酸沁牙，你真要？”

  兩人各自布開了菜來，顯而易見的貧富差距對比。

  杜衡聞到香椿特有的香味，也有了食欲，他夾了一筷子進嘴，香椿很嫩，煎蛋焦香，只是在鍋裡溫的久了味道不如剛出鍋的時候的味道。

  一三.一一四.一四一.一二二

  沒想到大嬸子笑眯眯的看著杜衡一個勁兒誇著多俊秀的小郎君，沒等杜衡把錢拿出來，人家便應承了去，還叫杜衡以後要熱飯都來找她。

  最要緊的是兩人看合了眼。

  杜衡倒是暫時沒想那麽多，隻覺得書院下學的時間未免也太早了些。

  那八字胡兒見了杜衡雖未有好臉色，但是也不敢多說什麽，把堆疊在桌子上的東西推過去：“都在這兒了。”

  杜衡實誠點點頭，確實比先時的手藝進步了許多：“好吃，我還以為是大嫂給你做的飯。”

  “還真餓了。”

  穆惕一笑：“我正想著前去打聽你分到了哪個課室，倒不曾想先撞見了你。”

  杜衡起身相謝，他早聽秦之楓說穆惕的老師就是書院鼎鼎有名的向夫子，若是有一線機會能進他老人家的課室，那也是極其難得了。

  杜衡聞聲立馬道：“書院五日才休沐兩日，你懷著孩子我怎麽能讓你一個人在家裡四五日不見。”

  杜衡聞言揚起眉毛：“你可會操持了。雇農的地肥沃裡收成好對咱們也大有裨益，說到底還是咱們自家的地。”

  “我竟是沒想到你被分到了尾室去，你童考成績出色，優於當年我的成績，按道理又得了院長的首肯，當是能直接分課室讀書的，不必再費時間測考。”

  不過杜衡沒好意思說同知夫人的手藝實在是讓人有些頂不住，齁鹹齁油膩，倒是讓人覺著他是山豬吃不來細糠。

  杜衡倒是記得他去看腿的時候要了他一千多文，小滿有了寶兒在縣城裡的醫館開了不少好的補藥也才堪堪那麽些錢，如此算來崔大夫收的診費屬實不低。

  在家裡休養了幾天，秦小滿跟杜衡一起自製了個書箱，因著中午不回家吃飯，又還做了點醬菜，家裡存的黃豆泡了做些水豆豉，都是下飯的好東西。

  杜衡笑著點頭：“正是，穆少爺熱心高，今兒還帶我逛了逛書院。”

  他掐指一算， 家裡攢的錢也不過三十多兩，今兒就花銷出去了十兩，剩下的銀子也就只夠在白榕書院再繳兩年的學費。

  穆惕微歎了口氣，他原本還想舉薦杜衡給他的恩師的，也便是書院裡最德高望重之一的向夫子，只不過恩師前兩日前去了州府講學，尚未歸來。

  “是我讓他們來家裡擔去肥地的， 你可算回來了， 午時做了香椿炒蛋， 給你留了一半呢，快進來。”

  “你又出去了？”

  “師兄哪裡來的籃子？”

  除卻這些還有明日的午飯，添裝了一大碗米飯壓緊，一個煎蛋，還有一小罐子的醬菜。

  杜衡倒是聽穆惕說白榕書院有招考，但並沒有跟他提過他也要參加，他連忙問：“是每名學生都必須參考？”

  不多時熱好了飯，杜衡裝在籃子裡提著出去，穆惕正在一角上等他。

  穆惕操心道：“這樣吧，你先預備著測考的時候，過兩日恩師當回書院來，我同他老人家舉薦於你，看能不能另辟蹊徑。”

  秦小滿道：“家裡剩下的地都是肥地， 而下用不著施肥，家裡的肥料不少。我跟二擔叔說了一聲， 咱家現在種著的地需要鋤草松土， 誰得空就來幫幫忙， 到時候可以在家裡領一擔子肥料去。”

  秦小滿道：“他醫術不錯，能藥到病除。不過收鄉親們的醫藥費收的極高，不同人前去價格也不相同。”

  “測考是書院的規矩，我好好準備便是。如此也好，不會有心人挑事兒說名不正言不順。”

  杜衡盛了一杓子油炒的醬菜進碗裡，伴著熱飯正香。

  杜衡聞言放下了手裡的書，偏頭看向秦小滿：“醃菜可不是寒磣物，這做起來少不得下鹽，又是白米飯又是鹽醃菜的，可不差勁噢。”

  杜衡摸了摸秦小滿的肚子，希望自家崽兒以後能稍稍省心一些。

  杜衡微有點臊著了臉皮，不過也欣然接受下好意，書院這般連個門房都要錢才能張嘴的地兒，竟然還有這樣熱心腸的人。

  杜衡握著筷子幽怨的看了秦小滿一眼：“分明是為著你躲懶不燒菜才說的，你怎盡把鍋推給我，讓寶兒覺得我是個要求嚴苛的爹。”

  “多謝夫子。”

  正直不知當如何時，一個籃子就遞到了跟前來。

  若是到時候沒考上壞了秦知閆一番費心安排不說，他花著和別的正式院生的學費，卻受著不同的教學，實在是吃虧。

  杜衡道：“師兄當真是尊敬師長第一人。”

  “那大嫂是大哥的媳婦兒，二嬸兒的兒媳，哪能天天來給我做飯啊？”

  秦小滿癟癟嘴，書院的學費給兩人敲了警鈴，平素自是能省則省。

  自行趕牛車去縣城確實不方便，書院裡並沒有地方栓牲口，若是把牛車停在城外的牲口棚子寄放，一日要十來文錢，如此長久也不劃算。

  當時他還微有遺憾杜衡錯過了能見恩師的機會，許是分到別的課室，今日才知他被分去了尾室。

  “好的很，學費都這麽高了，怎能不好。”

  秦小滿自顧自的把杜衡買回來的東西全部都掛到了自己肩上，馱著往堂屋裡去：“到底還得歸功你教的好。今兒去書院可把入學辦妥了？什麽時候前去上學？”

  杜衡聞言微頓，旋即笑著擺了擺手：“我自帶了飯。”

  杜衡聞言眉心一動：“選定人家了啊？”

  書生便和旁人一道出去了。

  書院裡發放的幾本書，幾本的筆墨紙硯。

  而下不過才申時初就下學了。

  崔大夫靠著手段按道理是能掙不少錢的，但是家裡卻有個久病纏綿的崔娘子，常年累月的要靠補藥吊著身子，累活兒重活兒一應都做不了不說，還拖累著家裡。

  “十兩？！”

  杜衡把筆墨挪開了一些，想著古往今來學生和老師都是一樣的，白榕書院這般名校，下學學生也一樣跑的快，夫子也一樣喜歡拖堂。

  上午夫子講了一頁中庸後就午休了，課鈴一響，書院便能清晰的聽見一聲躁動，接著便是或迅速，或輕快的腳步聲。

  杜衡應聲：“好。”

  “他可空不出手來揍我，二哥還不夠他揍啊。”

  “不是恰巧夠了嗎。今兒我在書院裡你猜還碰著了誰？”杜衡道：“先時咱在縣城裡做生意替咱們解圍的穆少爺。”

  “欸，杜衡，去不去外頭吃飯，老南街新開了間食肆，內裡的炸酥肉可是一絕。”

  倒是杜衡沒伸筷子，穆惕先夾走了杜衡碟子裡早被盯上的醃蘿卜。

  杜衡倒了杯水一飲而盡：“妥帖了， 三日之後就能進學。你不知這白榕書院的學費多貴， 竟然一載就得十兩， 實在是咂舌。”

  一天二十文聽著好似並不唬人，但一個月下來就要五六百文了，別說尋常農戶人家三五個月都攢不了這些錢，就是他們家裡現在除了靠賣點散酒外，不是秋收季節裡，一個月也入帳不了這麽多錢。
    “書院裡真有熱飯的地方？”

  三日後，杜衡便要前去書院正式上學了。

  秦小滿沒說話，又去了一趟灶房，開了醃菜壇子一樣夾了一點。

  “吃了秤砣鐵了心一樣，一定要秋月。二叔倒是沒有那麽多的成見，但是家裡鬧的厲害了也擱那兒罵咧，說家裡子侄一輩沒個省心的。”秦小滿縮了下脖子：“我就摘了香椿跟著大嫂說過去坐一屁股，冒頭就被連帶著一塊兒罵了，趕緊溜了回來。”

  “噢……那先去更衣室裡把院服換上，過來就去第二排的空位坐下便是。”

  杜衡微有歎息，他還巴巴兒把束脩禮都給準備好了，沒想到一時半會兒還派不上用場。

  秦小滿托著下巴道：“是二哥有可心的人了，不過二嬸不答應，家裡正鬧著呢。”

  穆惕吃了兩筷子母親做的梅菜扣肉，膩的差點被嗆到，連忙給杜衡推過去了些：“嘗嘗我母親的手藝。”

  “明日還要早起，你還不早點上床。”

  “這月份裡櫻桃熟了，母親下廚燒了菜讓小廝送來，順道還裝了些櫻桃。我借花獻佛送給了老師，剛巧經行此處。”

  “曬過的蘿卜皮不會那麽酸，你就少夾兩塊兒。”

  兩人說笑了幾句，一同去了食堂，杜衡找到後廚，尋了個大娘預備想給人家兩文辛苦錢讓幫忙加熱飯菜。

  “你倒是想的開，可既進了書院還講究那麽多作甚，多聽多學才是正禮。還要浪費時間在測考上，明年四月可就院試了。”

  等到了縣城天也才剛亮，杜衡匆匆跑去了書院裡，先去了一趟入學辦理門房子。

  他裝整好放在飯盒旁頭，嘀咕道：“都是童生老爺了，卻還只能吃醃菜下飯。”

  “他也在白榕書院？”秦小滿一語出口後恍然又想起，可不就是白榕書院的學生嘛：“那可是好事一樁，穆少爺為人正直，與你又是舊相識，你初進書院有什麽不懂的也可以去找他。”

  他放下書箱環顧了一周，見著這課室雖挺軒敞，供學生坐的桌椅也多，但是人卻沒有兩個。

  “你叫雇農來家裡把肥料往哪裡搬啊？”

  “你也認識的。就是崔大夫家的秋月。”

  下學以後才聽旁課室的書生談論，原是六藝館裡下午演示了騎射，夫子前去做裁判了。

  他翻出作息表看了看，頓時不免哀嚎，下午是放學的早，三點就放，然而早上上課也太早了！
  竟然卯時正刻就要到書院坐堂，也就是六點鍾，怪不得今天夫子一臉詫異的看著他怎麽來的那麽晚。

  杜衡煩的頭髮都要給撓了下來，窗外忽然傳來秦之楓的聲音：“杜衡，你隨我去一趟家裡再回家吧，我小爹說準備了些東西給小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