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眼看著要就到五月下旬了， 秦家的喜事兒近在眉睫。

  秦小滿卻懸著一顆心，他惦記著家裡的大田，每日都要去看看生怕稻秧死了。

  雖然杜衡給了補救的法子，但他以前從來都沒有使過， 哪裡曉得對稻秧管不管用， 一連好些日子他夜裡都睡不踏實。

  他蹲在田坎前， 不見稻秧有明顯的好轉， 不過卻也沒有繼續惡化下去，心裡稍微好受了些。

  “再過些日子稻秧緩過來了葉子就會有所好轉， 別擔心了。”

  杜衡今日沒幹什麽體力活兒，不覺得多餓，上桌吃了點菜，眼睛便去找小滿。

  “你不去問？當自家是地主不成，有那麽多的地和莊稼來糟蹋，秋收的時候拿什麽去納糧稅？”

  想客氣招呼一聲人，卻不曉得該喊什麽。

  很快就到了秦偉成親的日子，天微微亮杜衡就從床上爬了起來。

  鄭彩娥直言訓了自己丈夫一句，嫁過來以前瞧著趙杞樣貌不差，相親的時候未發言語也沒多想，嫁過來才曉得脾氣就是個拎不起的。

  這並不是什麽丟人的事情，杜衡如實說出。

  “小滿， 杜衡， 你們在這兒呢。我爹說讓你們兩個過去幫幫忙，晚上就在家裡吃。”

  杜衡把先前同小滿說的又同秦知閆又說了一遍。

  早飯就擺了三桌。

  巳時的時候陸續就有人來了，不必人刻意領著或是提醒什麽，見到管帳先生就自行過去了。

  杜衡看著頭髮微有點凌亂，眼尾也跟著發紅的哥兒，走路像是輕飄飄的，估摸今兒是有點喝高了。

  秦知閆擺了擺手：“以後同小滿一起到堂叔家裡串串門，一家親戚就該多來往，你若是有心讀書，我也能給你牽線引見城中名士。”

  “行，回。”

  趙家幾口子今兒也應邀來吃酒，秦家是村子裡的大姓兒，秦小滿家裡可以不去，但是秦雄這邊不來就不像樣了。

  “這一手的字倒真寫得有模有樣，可考取到了功名？”

  “滿哥兒，這有些日子沒見著，好似又長高了些啊。”

  男人成親前有兩個說不清道不明的人也不是什麽稀罕事情，別說是男子，就是哥兒姐兒的不乏也有。

  哪成想這鄭彩娥也不是個簡單好拿捏的軟柿子，性格倒是跟她有兩分相似，幹什麽也是風風火火能張羅的，家裡竟叫她主了一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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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衡還樂得清閑，席面兒掌杓做起來累的要死，一直圍著鍋灶打轉不說，村裡在後廚裡忙的絕大部分都是婦人和哥兒。

  雖是接觸的時間很短，但杜衡還是能感受到秦知閆和村裡人的不同，不似村野人直白，懷著讀書人的一股雅氣。

  “好了。”

  趙娘子眼下壓著這兒媳婦都有些吃力，要是以後再有個一男半女的，怕是更要壓她一頭去，這朝心裡就想著徹底能把鄭彩娥給拿捏住呢。

  兩人循聲望去，秦岸趕著牛車經過村道上，老遠就能見著板車上拉了不少的東西。

  杜衡又忙著收禮記禮簿。

  “人家瞧著你怎的沒有掉頭說跑的，大大方方的有什麽！”

  “這書不讀，字不時時寫著就生疏了，全然不利於科考。”

  到頭來的結果便是秋收大哭一場。

  “好手好腳的你送不得？臨門了反倒是不敢上前去，一個大男人畏畏縮縮的像什麽樣子。”

  村裡講究沒有那麽多，這種並不正式的早飯也沒分桌，秦小滿挨著杜衡坐。

  他很識趣的沒去湊熱鬧，只怕是沒勸說到小滿少喝點，反倒是被人拉著要灌酒。

  秦小滿把砍下來的樹枝堆在樹腳下， 等著曬幹了誰家要柴火可以自行撿走。

  “各自都成親了，婆婆還拿著以前的事情作何，一個村子裡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何必鬧的這麽僵，傳出去讓人笑話。”

  杜衡微垂著眉頭，沒在意的笑了笑。

  稻田水冷會阻礙稻秧的生長， 植物肥力缺少和缺乏太陽的照射，植株矮小不如同期作物，節間也短， 葉子也會呈現出黃色。

  秦小滿也沒再繼續擠上去套熱乎，把從後廚裡順出來的果子塞到了杜衡的嘴裡。

  而下主家人來喊，自然是要去幫忙的了。

  現在兒媳婦進門了，原本以為是可以更耍婆婆的款兒，家裡的地位更高一些。

  男子聞言緊了下唇線，扭頭就走，媳婦交待的話到底還是沒給問出口。

  鄭彩娥雖是不愉她頗婆破這些事上的作為，卻也還是追了上去。

  過兩日秦家就要辦席面兒了，而下要把大菜簡單的準備一下。

  說到此處，他沒說下去，眼中好似有些溼潤，不過很快又掩飾了過去，轉而慈祥的看著杜衡：“你很不錯。要是大哥在世的話，肯定也喜歡你這樣的女婿。”

  再者這片是公山， 不是做大的損害村裡人是不會管。

  兩口子走後，一道身影探頭探腦的爬到了大田邊上，細細瞧了一遍田裡的稻秧。

  趙娘子插著腰厲聲道：“秦家那哥兒以前沒少癡纏杞子，現在你嫁過來了，他還不懷恨在心。你去問他莊稼的事兒他肯告訴你，少不得挖苦看你笑話。你倒是還想著上趕著去！”

  先時趙娘子對趙杞和秦小滿的事情隻字不提，而下媳婦已經娶進門，她自然也就不必再藏著掖著。

  “就隻長了一點點，堂叔眼神就是好，這都能看出來。”

  “這我可不去問。”

  萬般不情願，趙杞還是走到了那四方桌跟前：“五斤重公雞一隻。”

  瞧著稻秧未再有枯黃惡化，緊蹙著的眉頭能夾死一隻蒼蠅。

  秦知閆說話慢悠悠的：“他早早就考中了童生，其實是根好苗子，只是後頭成親了顧著家裡便從縣城裡回來，滿哥兒他小爹走了，他就無心讀書了。後來又”

  “早聽說小杜識字，沒想到字還寫得這麽好咧！”

  杜衡聞言抬頭，看著立在桌前的中年男子微頓。

  秦知閆也是農戶出身，他能有好的條件前去讀書科考，也是家中人鼎力支持才有的今天，自是曉得尋常人家供個讀書人有多不容易。

  想著先前秦小滿田裡也受了災害，趙娘子便想著過來瞧一眼這邊的田怎麽樣了，沒成想秦家的秧苗非但沒有惡化，反倒是有所好轉。

  秦小滿嘶了一聲：“拚酒呢，一群人也沒把新郎官兒喝趴下。”

  “娘，咱就去問問秦家兩口子是用的啥法子讓秧苗沒再繼續黃腳的嘛。”

  趙家娘子聞聲瞪了自己兒媳一眼：“問什麽問，他倆懂得什麽莊稼。”

  杜衡沒說話，隻同秦知閆微微點頭示意。

  不過這些年一直都被他娘拿捏著，自己媳婦兒身上有他娘那股子勁兒，也是慫裡慫包的不敢多爭辯什麽。

  “娘子見笑了。”杜衡客氣了一聲。

  “滿哥兒他爹生前和我關系是最好的，他不像秦老二一樣喜歡上山下河掏鳥蛋，是個頑劣性子，打都打不出來。我跟小滿他爹小時候都念書，在隔壁村的村塾念，念了又去縣城念。”

  送禮的人雖不全然識得那幾個字，卻也覺得杜衡的字賞心悅目。

  “五斤母雞一隻，雞蛋二十。”

  他插著腰像看老父親一樣看著田裡的秧苗。

  趙杞正想推脫，看著他娘子板著的臉，登時又把拎起雞的手垂了回去。

  婆媳倆在外頭好的很，內裡卻是早在暗暗的較勁了。

  站在說話的婦人旁的漢子不滿的嘀咕了一聲，見杜衡把禮記好了便小心眼兒的拽著自己媳婦兒去了旁頭。

  “家裡的事情還輪不到你做主！”

  杜衡恭敬的給秦知閆行了個禮：“多謝堂叔指點。”

  秦知閆回鄉的次數少，像是這般吃酒席的更是不多，倒也沒有擺架子，還是同村民嘮嗑，問問村裡的莊稼情況。

  “我們回去也洞房。”

  這些心思農戶婚嫁常見，她也沒放在心上。

  “過來沒兩日，你倒是還會教訓起婆婆我來了，鄭家是好家教啊。”

  杜衡沾了點墨，竹柄毛劣的筆在他手裡也乖順了許多，幾個勁秀的字落在了禮簿上。

  “回家！”

  杜衡道：“是有些打算的，只不過家裡料理田地缺不得人，再者讀書花費也不少，若是現在全心備考，家裡壓力也大。”

  “年節的時候你二叔都來了城裡，你怎的沒來？”

  他蹲在衣櫃前找衣服。

  聽杜衡這麽說，他倒是覺得這後生是真看的明白的，對他的好感更多了些。

  趙娘子冷下聲音來，她嗤了一聲，扭頭便走了。

  屋裡擠著許多的人看熱鬧，新娘身形纖細，蓋著鴛鴦紅蓋頭，站在身形魁梧的秦偉身旁越發的柔弱小巧，倒是挺登對的。

  秦熊之前見著杜衡和秦小滿的席面兒杜衡把菜做的很好，這回本來也想請他過去做掌杓的，李晚菊卻不樂意了，她娘家有個親戚是做村裡席面兒的，估摸兩廂合計了要拿點好。

  多種原因造成稻秧變成這樣， 而下給田裡放了些水， 又剪去遮擋陽光的樹枝， 一定量的解決了水冷。

  一頭墨色頭髮之間夾著了幾根銀絲，但頭髮梳理的整齊，於頭頂間一根玉簪子束起。

  反正她是不多信這些的，徑直道：“娘要是拉不下臉面去問，兒媳去問便是。”

  秦小滿想起先前的事情，臉不紅心不跳道：“年初的時候傷寒了一場，就沒有怎麽出門去。”

  秦雄是屠戶，拿肉容易，價格也實惠，席面兒自也是辦得十分體面。

  雖然攏共沒有兩身衣裳，但今兒不是下地，他還是尋出了素日裡去縣城裡才會穿的一套衣裳。

  言罷，他上前挽住了杜衡的手，衝著秦知閆道：“堂叔，這是我相公杜衡，您還沒見過呢。”

  杜衡覺得趙杞有些莫名其妙，不過他也沒有放在心上，迎親隊伍回來了，秦小滿也跳著回來，拉著他去觀拜堂禮。

  秦小滿從後廚拿了一點果子，本來是想給杜衡吃的，出來就見著他堂叔來了。

  正在他須臾踟躕之間，就聽見身後的人歡脫的喊了一聲：“堂叔！”

  秦知閆點點頭：“你身在田地之間心中不忘科考之事是有志氣的，如此想著也是懂周全安排之人，不錯。”

  秦小滿又繼續跑去忙，過了些時辰給杜衡端了一杯茶水來，這新娘子是隔壁村子的姑娘，前去迎親起碼要一個多些的時辰。

  這麽些日子過去也不見得好，反倒是養肥了田裡蟲子，咬秧苗不說，又引得鳩雀吃蟲啄壞秧苗。

  先還跟家裡說的多喜愛她，催促著她早些進家門，實際哪裡是多歡喜，不過惦記著她早些過來正好幫家裡耕種罷了。

  就像是秦知閆看杜衡也是如此。

  杜衡還得守著禮簿，沒能跟著去看熱鬧。迎親隊伍去了，這頭人就稀疏了大半。

  前來吃酒席的人也老遠聽見扎爆竹的聲音，掐著點過來觀禮吃酒，一下子又給熱鬧了。

  他本來面皮就薄，對於這些人的小樂趣有點吃不消，不大喜歡扎在婦人和夫郎堆裡。

  不等秦小竹說話，小滿看見杜衡便直接撲到了他身上：“可以回家了！”

  杜衡聽見聲音有些熟悉，抬頭看了人一眼，他接過禮品，沒說話，按照報的記錄在了禮簿上。

  貼在他背上的哥兒像是失了骨頭，軟綿綿的搭著，呼吸之間都是酒氣。

  鄭彩娥微露白眼，鄉野人家信奉鬼神之說，莊稼一旦受災害就開始神神叨叨的，不費心料理田地，反倒是求神拜佛的。

  秦小滿不知其中緣由：“葉子枯黃作何要撒灰？”

  “閆三兒，我今兒這管帳先生請的不錯吧。”

  秦知閆和杜衡便也終止了談話。

  秦知閆上下打量了杜衡兩眼，笑道：“果真是一表人才，先時你們成親我也說來的，不過縣衙裡開堂一時間走不開，倒是錯過了見我這侄胥。”

  杜衡去把禮簿子交到了秦雄手上，把今日收到的禮錢清清楚楚的點到了主人家的手裡，天色已經不早了。

  “欸，娘！”

  兩人說了會兒子話，敲鑼打鼓的熱鬧聲傳來，迎親隊伍接著新娘子回來。

  “大字不識得，你曉得什麽好壞。”

  吃了飯後，秦小滿就去跑閑打雜，幫著折菜洗菜了。

  杜衡拉著秦小滿的胳膊，矮身把他背了起來，見著還在招呼的秦雄，同他告辭了一聲，這才背著秦小滿往回走。

  “只要是沒有在枯黃，熬過這一茬說不準秋收時還能長出稻穗。”

  秦知閆被村民纏了一上午，屬實也是有些口乾舌燥，自顧坐下端起了杜衡倒的茶水喝了起來。

  “你這！”

  沒來跑閑，還是來吃酒。

  “真是個好孩子，一手的字寫得可謂漂亮。”

  村野之人孟浪，見他有點皮相很愛打趣他不說，更潑辣的甚至還敢上手。

  “你這孩子是個懂事的。”

  就算自家人不說，在村子裡久了，必然會在村裡的長舌婦嘴裡聽到些什麽。

  不過就是獸骨灰不易得到，能吃上肉的人家都少，怎又存的下許多的獸骨， 全然不如石灰好得。

  “你小子有福氣，今兒迎兒媳不說，還請了個好管帳先生。”

  眼見是沒有人再來以後，杜衡才過去吃飯。

  秦小滿一掃心中的憂慮，扛著帶出來的鐮刀就躥了過去：“哎，來了！”

  這日又捆了長柄鐮刀出來把伸到田邊遮擋陽光的樹枝給砍了一部分， 更高的一部分就沒法子砍了， 不過這樣太陽也能照到更多。

  下午迎親隊伍便早早的過去了，到時候趕著到姑娘家正合適。

  杜衡端了一把椅子，又去自取泡了一杯茶過來，讓秦知閆坐。

  過門後便日日下地，她和村婦打成一片，那些個嬸子夫郎的視她做貼心人，早就把她那相公先前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同她說了個乾淨。

  他慫了下肩，由著鄭彩娥說不是，想扭身走，公雞卻一下子被塞回了手裡：“今兒就你去送，瞧著是能少一塊肉不成。”

  他道：“城中書院為了照料落霞縣的貧寒學子，集縣的時候會在書院門口擺攤，低價或是免費送一些書本筆墨出去，也有書院的佼佼者自編的文章注解，得空可以前去看看。”

  而且現在她說這話也是為了壓著鄭彩娥，這小娘子出嫁前何其溫順懂事，嫁到家裡來才幾個月就慢慢暴露了本性。

  至於給稻根擦上獸骨灰和石灰是為了給植物補鈣， 還能保護稻根和驅蟲。

  這頭拜堂完畢後，客人再去院子裡，桌子上已經擺好了碗筷，八人坐滿一桌後就有人開始上菜。

  聽到這話鄭彩娥也不惱，嫁過來就是春耕，她這婆婆慣會精明算計。

  “你去把禮品送了吧。”

  住的遠的打了火把，杜衡蹭跟著，一路明亮。

  趙娘子先前見著秦小滿家裡的大田秧苗枯黃了這笑人活該，沒過幾日自家的一塊水田也出現了一樣的狀況，去請教了五福叔，又新撒了些肥料到田裡。

  男人背著手，脖子微傾，目光垂落在禮簿上。

  但是成親後那又是另外的日子，她自信栓的住自家的男人，自是不把婆婆想讓她心有危機的話當真。

  村民借機便也逮住秦知閆問些縣衙的政策，探聽今年的稅收會不會漲，縣衙裡什麽時候會賑濟平民雲雲。

  秦小滿從外頭跑進來，看見杜衡正背對著門系腰帶，他上前便在杜衡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堂叔謬讚了，我這手字也只有將就著用，登不得台面。”

  “咱家地裡的稻秧黃葉了，搗騰了這麽些日子也不見成效，秦家的不是先黃了嘛，現在已經見好。你順道跟人家嘮嗑問問是怎麽做的。”

  “是。”杜衡看著秦知閆：“堂叔沒有去迎親？”

  秦知閆搖了搖頭，杜衡會意。

  她是百思不得其解，自己的秧苗受災害固然讓人難受，可秦家分明先受災卻撲騰起來了更令她心裡不是滋味。

  他就負責收禮錢，記禮簿。

  月色如水，回家的路算不得長，且又人來人往的都是回家的鄉親。

  為此那頭的席面兒快開辦了，兩口子除卻出些旁的力外，沒有摻和到菜席上。

  這裝束一瞧便知不是尋常人，但是此人面向陌生，杜衡確切的相信自己不曾見過。

  這若是兩個性子軟的人在一塊兒許是惺惺相惜，可兩個強勢的人撞在一起少不得迸射火星。

  他端起茶碗正要喝口茶水，忽而身側傳來聲音：
  “是叫杜衡吧？”

  人家一個主簿，雖說不在編的算不得什麽官員，可時時跟縣老爺打交道，可比農戶人家風光的多，回來參與鄉親的席面兒也是給臉面了，自不會還費力前去迎親。

  杜衡一把攙住人：“鬧到洞房了？”

  秦小滿愛熱鬧，又跟秦偉關系還成，這朝也一同被編到迎親隊伍裡，風風火火的跟著一行人去了。

  秦小滿貼著杜衡的耳朵低聲說了句酒話，聞到杜衡身上熟悉的味道，他埋著腦袋在他脖子上親了幾口。

  “要是別的田裡的稻秧出現這種情況也可以試試。”

  買些自己需要的書籍看，也拿別人的文章讀讀，甚至於和書院的學生談論一番論題，城裡不乏家境優渥有眼界的書生，前去也能長點見識，總比一個人死腦筋讀書強。

  “如此可就有勞二叔了。”

  “不過也不可全然放下了讀書，科考艱難有目共睹，還需得時時溫習。”

  杜衡一筆不落的記下後見著趙杞還立在身前，特地說了一聲。

  秦雄朗聲笑著從旁頭走過來，他和秦知閆是同輩，兩人年輕的時候關系極好，而今秦知閆雖然在縣城裡有了體面差事兒做，私下裡秦雄還是叫他以前在村子裡的名字。

  他一折身，把手裡提著的大公雞塞到了媳婦兒手裡。

  杜衡趕緊把衣袋栓好，見著一臉賊兮兮的秦小滿，他伸手捏住了他的鼻尖。

  秦雄在村裡人緣不錯，有的是人要仰仗，這家中辦喜事自然前來幫忙還是吃席面兒的人都多。

  趙杞瞧著今日的管帳先生是杜衡，臉色不多好，原本是他提著家裡的禮品要前去相送登記的，但是見著杜衡不想去，還見著秦知閆與之相談甚歡，頗為喜愛杜衡的樣子，他心裡更不是滋味。

  鄭彩娥挑起眉毛：“不論懂不懂人家的秧苗沒再黃腳不都擺在面前了嘛。”

  秦小竹看著黏在杜衡身上的哥兒，挑了個白眼，扭身自行去了。

  趙杞被他媳婦兒直接戳了痛處，臉上很是掛不住。

  “那你是如何打算的？”

  兩人在屋裡鬧了一會兒才一道出門去，直接到秦雄家裡去吃早食。

  “相公，這便是我同你說的在城裡的堂叔。”
    杜衡聞言恍然，連忙起身恭敬的同男子行了個禮，跟著秦小滿叫人。

  杜衡今兒個體面，堂屋門口貼牆放了張小方桌，上頭擺著筆墨。

  他們成親的時候程序走的簡單，拜堂也只是拜了下秦雄。

  秦知閆喝了茶後才笑眯眯的同杜衡說話。

  這哥兒剛開始還在桌上老實坐著，沒吃上兩口菜就跑去了別桌吃酒去了。

  他們到底不是主人家，可以先撤，正要去找小滿，雙頰坨紅的人被秦小竹一臉嫌棄的扯著出來。

  “別胡鬧。”

  兩人還沒有說上幾句，前來吃酒的村民見著秦知閆立馬都湊了上去，一口一個的主簿大人喊的熱乎親切。

  這當兒天色雖早，但幫閑的人早就來了，得有十幾二十個人。

  人來人往的，杜衡用手接下，沒好意思囫圇咽下去。

  “拾掇的這麽花枝招展的要做新郎官兒啊？”

  席後一群人哄嚷著要鬧洞房，杜衡也沒有跟著前去，這種事情他一個斯文人乾不出來，再者秦偉魁梧，還有個秦岸，兩兄弟在怕是鬧洞房的也討不到什麽好。

  “他們不過是運氣好，改日我燒燒香，怕是有什麽纏著我們家了。”

  趙家的兩個男人都是有些畏縮的性子，鄭彩娥進門前家裡的一應大小事兒全然都是她在主理著，那是說一不二的性子。

  “我方才見你那一手的字寫的是真的漂亮，比書院裡的學生還好，既是讀過書的，而下可還有科考的打算？”

  雖也是個能乾會操持的主兒，嘴巴也會說，見著村裡人也不羞臊，來村子不過一個來月誰遇見她都會笑呵呵的招呼一聲，倒是比對她還熱絡不少。

  趙杞偷著掃了幾眼杜衡寫的字，見人落筆行雲流水，比自己寫得那幾筆鬼畫符強得多，心裡卻仍舊瞧不起他。

  濕漉漉的觸感從耳垂下頭滑到了下顎線，又回到了脖子上。

  杜衡背著人的手捏越發緊，步子也不自覺的加快了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