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LIM迎來夏季賽首敗， 粉絲看了看下場對手——哦，一家來送分的吊車尾戰隊，頓時放平了心態， 擼起袖子抄著鍵盤， 去迎戰仿佛提前過年的黑粉噴子聯軍。

  上一波桃色新聞的熱度還沒退下去， 又被揪出來全方位嘲諷。偏偏官方像是故意搞事，在爭吵最激烈的時候，放出了今晚的電競麥克瘋。

  ——“那你把腿伸出來借我枕一下？”

  ——“借你一隻腳都算便宜你。”

  點開視頻的網友懵了：“我艸？”

  江九陽和余晞景的CP粉：“我艸！”

  啊， 難道這裡就是天堂嗎？
  我好了！我可以！我又可以幻肢起立時速三千來他個千八百字的豪華列車！
  黑子想嘲就嘲吧，我們忙著產糧畫圖做剪輯，沒有生命浪費在傻逼身上。

  “我誠摯建議， 今晚大家不要開微博，也別直播。”趙南夾了個灌湯包，對選手們說，“不是怕你們挨罵，是怕你們看上頭熬夜。”

  回基地後眾人意見一致，先複盤，等複盤結束也快半夜了， 剛好是吃夜宵的時間。

  “滾滾滾，我是無產階級底層勞動人民。”在S市中心有五套房的趙經理如是說。

  江九陽瞬間從CP新糧裡回過神：“？？？”

  “別啊，好東西一起分享，好作品一起欣賞。”江九陽不懷好意地給他下套，“看完記得給我寫個觀後感，不用太多，闡述一下作品裡的兩個人是什麽關系就可以。”

  過分了啊，我他媽招你惹你了？
  “有道理。”很有自知之明的Deer說，“不過我能做的適應他們的節奏而已，我這把年紀，完全跟上是不太可能了。”

  “至於嗎？”Deer仔細看看江九陽，覺得不像演的， 但不太相信嗑CP（還是嗑自己CP）能有這麽大魔力。

  Deer盛哥趙南互相交換眼神，想把老顏拖過來解決一下問題，比如再按一次頭——這次一定要嘴對嘴地按。

  “怎麽不至於？”趙南笑著一指江九陽，“看到沒？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Deer和宸烈用看二傻子的眼神看著他。

  旁邊宸烈趁他低頭時， 悄悄夾走了最後一塊可樂雞翅。

  “我們可以發個招聘。”趙南思索，“職位按頭小分隊，無工資無獎金無五險一金，包住包三餐，包每天能近距離欣賞男神順帶摳糖。”

  百百火速搶走最後一塊叉燒，吃得滿嘴流油。

  江九陽正在和百百搶樒汁叉燒，聞言， 他不信邪地打開微博，切到小號刷了兩下， 打開微博頓時被CP大手們的新作吸引， 筷子停在半空。

  “不看，你自己看吧。”余晞景用吸管戳破灌湯包，吸著裡面的湯汁。

  連余晞景都下意識瞥了他一眼。

  Deer盛哥趙南不約而同地想：然後你就贏了是吧？
  余晞景不接招：“不會，下一個。”

  一桌子夜宵被解決得七七八八，盛哥放下筷子，鄭重宣布：“從今天開始，小余練雙排的時候，盡量不和小江組隊。”

  沒有自知之明的百百則興奮地從椅子裡彈起來，舉手申請：“我！我要第一個和Zero雙排！”

  活例子不但自己看，還要讓大家陪他一起看。江九陽一口氣分享了十多條微博鏈接到戰隊群，邀請眾人共賞佳作：“走過路過不要錯過，都來看看當代CP粉才華橫溢的大作！學弟，快點，你先看。”

  至於旁邊兩個腦袋埋飯碗裡的傻兒子，根本指望不上。

  “總結一下，就是為愛發電的免費勞動力。”Deer鼓掌，“萬惡的資本家。”

  這傻孩子，不知道槍打出頭鳥的道理嗎？
  這種時候第一個出聲的，以後就是江九陽拽著Solo的第一個陪練對象。這麽想著，除百百以外的所有人都看向江九陽。

  “看我幹嘛？”江九陽笑容依舊，“隊內聯絡父子感情，這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百百無知無覺地點頭讚同：“對啊！”

  趙南沉思：“夏天吃核桃容易上火，但我們似乎真的很需要。”

  Deer：“真正需要核桃的人從來只有一個，別拖我們一起下水。”

  飯後眾人隨意單排或雙排，而比賽結束當晚江九陽基本無緣遊戲。反正在下面坐著看別人打（尤其是看別人和余晞景雙排）也是眼饞，於是他選擇上樓回房間，準備刷一些限制級的CP糧食。

  可沒想到一推門進屋，就踩了一腳水，江九陽環視一周，發現更多的水正源源不斷從衛生間的門縫下往外湧。

  江九陽：“……艸。”

  什麽叫屋漏偏逢連夜雨啊。

  這頭剛輸了比賽，回家就開始漏水。

  距離門口近一些的鞋盒和隨意丟在地上的背包已經被泡了，江九陽的目光投向正往床底漫延的大水，猛地想起那下面還有四五箱寶貝。

  他的私藏！他的明信片卡貼吧唧手機殼！
  江九陽沒空管背包和鞋盒，一個箭步衝到床邊，趕在水漫過來之前，將箱子搬起來摞到桌子上。他給趙南打了個電話告訴他這邊漏水，脫了濕透的運動鞋和襪子，擼起袖子衝進衛生間。

  趙南舉著手機跑上來時，門外的水已經佔領了一小半走廊，正順著樓梯往下淌。

  “你終於要炸基地了嗎？我叫物業了，你知道是哪漏了嗎？”他顧不上心疼自己新買的小羊皮鞋，踩著水走進江九陽的房間，第一眼看到桌子上摞得高高的五個大箱子，“……你桌子上都什麽東西？”

  “一水管，估計是老化了。”江九陽掛著一身水從衛生間走出來，“那可是我的寶貝，你別亂動，等會我先搬到陽台。”

  “陽台也不安全吧？”趙南提醒，“天氣預報說今晚半夜開始下雨。”

  “也是。”江九陽煩躁地抓亂頭髮。

  樓上的動靜太大，阿姨和後勤人員都被喊過來打掃樓梯、往樓梯口堆家用的防洪沙袋，以免水流到二樓。訓練室裡的四人自然注意到了，遊戲也不打了，紛紛湧過來看熱鬧。

  余晞景本來不想去，聽到百百喊了一聲“陽哥那屋漏水了”，準備點下一局的手頓了頓，松開鼠標，也跟了上去。

  “我靠，幹什麽呢？這是要把樓梯做成流水景觀嗎？”百百對著樓梯指指點點，“其實這樣也不錯啊，可以把靠牆這邊堆高一點，裡面灌水再安一排小彩燈，趙哥你覺得呢？”

  膝蓋以下全被打濕的趙經理微笑：“我覺得這個想法很不錯，你可以割腕放血，粉紅色的水更好看，對吧？”

  百百嘿嘿一笑，收回手指。
    但滿地大水也阻止不了一隻哈士奇作死的好奇心，百百放過改造樓梯，又溜達進發大水的源頭。他和趙楠一樣先是被那兩摞箱子震撼了一下，隨即朝箱子伸出魔爪：“哥你這放的都是什麽？怎麽突然多出來這麽多箱子？”

  “你等——”

  箱子都沒有封口，為了方便江九陽隨時清點庫存，所以摞在最上面的兩箱是敞著口的。江九陽來不及製止，百百已經拿起了最上層的一盒明信片。

  看清楚的瞬間，百百目瞪口呆。

  “什麽啊？給你嚇成這樣？”Deer探頭探腦地往裡看，小心地墊著腳，不讓鞋全泡在水裡。

  “這這這……”百百一把將明信片扣回箱子裡，抬頭對上江九陽上下打量他、思考鯊人後從哪個部位入手分屍最省力的目光，乾笑一聲，“沒有，什麽都沒有，也就是男人都喜歡的那幾位老師的、呃、一些影視作品……”

  不知道為什麽，他體貼地幫江九陽隱瞞的後果，就是對方默默從床頭櫃裡翻出一把瑞士軍刀，並彈出刀刃。

  百百頓時閉嘴，連喘氣都不敢了。

  余晞景眯了一下眼睛，緩緩露出一個漂亮的笑：“是嗎？那給我看看，說不定我也看過呢。”

  江九陽被他笑得頭皮發麻，差點摔了手裡的刀：“別、別了吧？你肯定沒看過……”

  余晞景笑容依舊：“那我更要看看了。”

  他大步走到桌子旁，江九陽被他一句“別人能看就我不能看是吧”堵得想攔又不敢，杵在一旁，恍惚間有種當年被學生會查寢查出違禁品的錯覺。

  眾人的視線都落到余晞景手上，期待地看著他能從裡面拿出來什麽東西。

  這回不敢喘氣的變成了江九陽。

  Deer看著江九陽詭異的反應，似乎明白了。旁邊在好奇心驅動下想開口詢問的宸烈被他捂住嘴，投去一個疑惑的眼神，被Deer豎起一根手指警告此時不宜出聲彰顯存在感。

  余晞景拿出百百塞回去的盒子，發現是一盒明信片，封面印的是他的照片。

  “……？”

  余晞景愣了一秒，打開盒子把裡面的東西倒出來，挨張翻看。

  全是他的照片，有官宣海報的、有直播截圖的、有賽後采訪時的高清懟臉照、還有粉絲畫的同人圖。

  笑容逐漸消失。

  江九陽一步步後退，退到了陽台門邊，好像在準備隨時開門從陽台跳下去。

  比起余晞景笑，還是他不笑的時候更可怕。

  余晞景繼續往下翻，一本兩本三本……全是印著他照片的明信片，再往下就是塑封都沒拆的，從封面來看，應該是和拆封的內容一樣。

  他只在微博看到過，有粉絲嚷嚷買了三張他的海報，一張欣賞一張傳教一張收藏，同樣的行為放到江九陽身上，空氣瞬間詭異起來。

  余晞景看完這一箱，又去看另外一個箱子，裡面裝的是一捆捆的卡貼，仍舊印著他的照片。

  他掏東西的時候沒避著人，看清楚的趙南已經完全說不出話了，而百百更是抱頭朝牆蹲了下去，恨不得把他那該死的好奇心掏出來、闖禍的爪子砍下來，切碎剁了喂狗。

  “你……”余晞景捏著一摞保護膜都沒撕下來的嶄新卡貼，表情複雜地看向江九陽，盯得江九陽背後冷汗直冒。

  “我怎麽？”江九陽努力挺起胸膛，撐出理直氣壯的模樣，“既然有人賣那有人賣也很正常吧？你粉絲是人，我也是人，既然他們能買，為什麽我不能買？”

  余晞景：“……”

  你說得有道理，值得兩個大嘴巴子獎賞。

  有本尊在這裡、就住你隔壁，你還囤這麽多不會動的照片，你是不是有毛病？
  錢多扶貧嗎？
  還是葉公好龍江公好余，隻喜歡圖片，不喜歡真人啊？
  余晞景冷笑一聲，把東西往箱子裡一扔，轉身走了。

  江九陽：“？”

  他茫然地看著余晞景很不高興的背影，問周圍的人：“他怎麽了？生氣了？”

  “emmm……以正常人的角度講，看到每天見面的同性囤了這麽多印自己照片的周邊，都會考慮暫時遠離吧？”趙南摸了摸下巴，“但你們情況特殊，不能用普通標準作對照。”

  江九陽冷漠道：“世界上最有用的話是廢話，謝謝你告訴我這個道理。”

  百百點頭，討好般地附和：“聽君一席話，勝聽君一席話。”

  江九陽低頭，狠狠剜了他一眼：“就你長腳了能上樓？就你長手了會亂摸？就你張嘴了會說話？”

  百百在靈魂三連下沉默，只能在心裡小小地反抗下最後一條——你江九陽、LPL第一碎嘴子，是以什麽立場批評別人“就你張嘴了會說話”的？

  “總之，今晚這裡不能住人了，小江換個房間吧。”趙南看了眼時間，快凌晨三點了，“趕緊去睡覺，明天開始你們盛哥要給你們加練，可別到時候嚷嚷睡不夠。”

  “你去哪睡？不如去我屋吧，我和宸烈擠一擠。”Deer問。

  趙南和江九陽同時開口：
  “不用……”

  “不用。”江九陽拎起枕頭和薄被，光著腳，踩著一地水往外走，路過衛生間時又進去拿了條擦腳的毛巾，“基地沒有空房間了對吧，我去跟余晞景睡，不用給我收拾沙發了。”

  趙南張開嘴巴又閉上，一句“老張以前的房間不是空下來了嗎”很識趣地沒說出口。

  男媽媽任勞任怨地撿起泡在水裡的軍刀，合上收好，想了想，小心地補了句提醒：“那……你們別鬧太晚？”

  江九陽腳一滑，差點連人帶懷裡一堆東西一起趴到水裡。

  Deer無語地看著趙南：“你腦子裡裝的都是什麽牌子的黃色廢料？嗑CP嗑嗨了？”

  “不愧是我陽哥，只要他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百百看江九陽的眼神仿佛在目送走上鬥獸場的勇士，“如果是我，剛被人發現在床底下藏了幾大箱子印著人家照片的周邊，哪怕在外面凍死，也絕對不好意思去人家房間求收留。”

  宸烈點頭予以肯定的目光：“不是一般人。”

  (本章完)